第十章
「神卜,這麒麟子怎麼會……怎麼會變成了個女娃兒?」
「族長,據族裏眾位神卜日夜觀探天象及卜算的結果,是因為當朝帝君登上皇位之後,所做所為皆不同於前朝帝君的殘暴,是位仁心明君,是以便扭轉了麒麟子入世顛倒乾坤的天象。」
「神卜,麒麟子不入世,那秋淡月還是個麒麟聖女嗎?」
「族長,據天象所示,麒麟子約百年後才會再度降誕人世,所以秋淡月和她所生的女兒……」
「神卜?」
「除去麒麟聖女的身分,秋淡月是族長您的千金,而她所生的女兒,自是族長的孫女兒。」
「我的女兒淡月……我的孫女兒……」
***
「如何?」
圓圓凝起強烈的肅殺之氣,掌心緊握着慣用的三尺軟劍,眼神冷冽地注視着竹林外,將她召喚來的十名天誅使者。
「族長交代我們來傳達的法旨是……」一名天誅使者將優影族長的指示轉述一遍。
聽完后,圓圓臉上漾起甜甜的笑容,但她還來不及說些什麼,一道在她意料之外的聲音搶先響起。「圓圓,原來-是天誅使者呀!好厲害哪,怎麼一直瞞着我呢?」
芳芳自一名天誅使者的身後走了出來。「芳芳?-來做什麼?」
圓圓突然在一群天誅使者之中見到芳芳,說不驚訝是不可能的。
「我是來幫忙-照顧淡月小姐呀。」還有照顧鍾離少爺哩!芳芳愉悅的暗忖。
「是族長要-來的嗎?」
芳芳在族裏的身分,什麼時候可以這樣快知道小姐的事情了?圓圓好生納悶。
「是呀,是呀!」就算不是,此時也得說是。芳芳仍舊笑得和藹可親。
沒想到圓圓這丫頭竟然是族裏的天誅使者,而且還是武功高強的使使者,不曉得起離少爺打算納幾門妻妾?不過就算有了淡月小姐當正室,再納個圓圓當偏房替他打天下,應該也還缺個美艷動人的她來受寵吧!
***
「淡月,剛剛-和圓圓關起門來說了些什麼?」
圓圓開門請他入內時笑得非常可疑,惹得鍾離奔弓一顆心吊在半空中擺盪。
秋淡月微勾的唇角和-得如新月般的雙眼,顯現出前所未見的惑人美麗,她看著鐘離奔弓心急的模樣,看着看着,竟不由自主地羞紅了雙頰。「淡月?」
她好美,但為什麼笑得那樣奇怪?
鍾離奔弓捺着性子不去搖晃她的雙肩,好搖晃出他所想要的答案。
「爹爹說,要你找個吉日去向他提親。」她害羞地說。
「爹爹?提親?」沒有心理準備會聽到「提親」的字眼,鍾離奔弓一時間愣住了。
「嗯,族長和神卜已經卸下了我麒麟聖女的身分,所以我在族裏只是個普通的族民了,而我們優影族人只要經過族長許可,並沒有禁止不許和他族通婚的族規。」秋淡月雀躍的心情,實在無法以任何言語來形容。
她羞紅着臉接着又說:「爹讓人轉告,說我們也該將親事辦一辦了,免得孩子越來越大,傳了出去會引來別人的閑話。」
鍾離奔弓一把將她樓進懷裏,開心得像個孩子似地說:「太好了!總算不用再受你們優影族族長那個老不死的氣,那-爹……呃,不,岳父他老人家是什麼名號?該怎麼稱呼?我這就立刻托媒去你們族理提親。」
他對於這種完美的結果,簡直就是欣喜若狂。
秋淡月露齒一笑,「我爹爹你也見過的,他老人家就是你剛才嘴裏說的那個老不死的族長。」
「啊?」
***
黑衫夫婦見事情完美解決便先行離去,但秋淡月尚未坐滿月子,所以鍾離奔弓決定再在竹林小屋住上些時日,而芳芳的到來雖然令他感到錯愕,但一想到圓圓能多個幫手料理家務,也是件好事。
只是,她老是杏眼寒春的不斷對他示意,言詞中也不住地暗示男人三妻四妾是件正常的事,讓他大感消受不了。
「淡月,若是芳芳和-說些什麼奇怪的話,-別理她,盡量指使她去做屋外的那些雜活,-若有什麼事,讓我或圓圓來做即可。總之,能離着她遠點,就盡量的避着。」
鍾離奔弓因為芳芳的出現,隱隱生出不祥的預感。
「嗯,好,可是為什麼要這樣做呢?」秋淡月對於他的話,感到莫名其妙。
「這……我也說不上來是怎麼一回事,總之,-只要記得照着我的話做就是。」
鍾離奔弓如何對她說出,芳芳對他有「不軌」的意圖呢?
***
「圓圓,我問-,-以後有沒有什麼打算?」
芳芳邊閃躲着老想要啄她幾口的鵝喙,邊探問着正在菜圃澆水的圓圓。
「打算?」圓圓不懂她的意思。
「是呀,-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總該對自己的未來有個想法吧?有沒有屬意的人呀?說出來聽聽嘛,我說不定能替-拿點主意呢!」-最好別說也中意鍾離少爺喔。芳芳自私地想着。「屬意的人?-是說我要不要嫁人嗎?」
族長不知道還會不會指派任務給她,天誅使者要婚嫁哪有那麼容易,圓圓頭也不回地繼續澆着水。
她同時暗嘆了口氣想着:芳芳果然就是芳芳,成天腦子裏不是想着意中人,就是想嫁人的事情。
「是呀。不過像咱們這種下人命,能當上偏房小妾就已經不得了了,可不能奢望飛上枝頭當鳳凰哪!」
可別對鍾離少爺痴心妄想得過分呀,這樣的暗示夠明顯了吧?芳芳如是想着。
「我不知道是不是偏房小妾,但黑大爺離開前,說過些日子就會去向族長提親,要討我回去當他們家公子的妻大姊。」
圓圓不置可否地聳聳肩,因為一來她不關心成不成親的問題,二來是她不認為族長會答應。
「嘖!瞧黑大爺夫婦倆那窮酸樣,真嫁過去當他們家的媳婦,豈不是得跟着窮酸一輩子?」芳芳緊緊挨着圓圓身後,想說這樣那些扁毛笨鵝,應該不會想來啄她。
「黑大爺夫婦窮酸?芳芳,-不知道嗎?黑大爺他們家在京城裏是數一數二的大戶,聽說南北三十六省處處有田地、處處有商行,這樣的人物怎麼會窮酸呢?」圓圓納悶着芳芳對「窮酸」兩字的定義,是如何的一種標準。「什麼?這麼富有?」
芳芳這時才明白自己當真是看走了眼,但她仍是嘴硬的諷道:「哎呀!夫婦倆長那德行,生出來的兒子不長得像夜叉鬼怪才怪,要-真嫁了過去,半夜不就被自個兒的相公嚇去半條命?」
「芳芳,-又錯了,依照黑大爺、黑夫人的身量、骨骼、顱型、說話時的齒列咬合來看,長相可能比鍾離少爺、淡月小姐好上數倍不只呢-會覺得黑大爺他們夫婦面目難看,是因為他們都戴着真假難辨的皮製面具,他們生出來的小孩若稱不上俊美,也絕對是漂亮好看的哩!」
圓圓只是對於生活上的某些小事略帶迷糊,但其餘的事物可是比誰都來得謹慎細心。
圓圓的話讓芳芳大吃一驚,氣自己竟然讓黑大爺這樣好條件的貨色從眼前溜走,但一想到若是圓圓當真要嫁去黑家,那就少了個對手來和她搶鍾離奔弓偏房的位子,如此一想,她的心裏又感覺好過了許多。
***
「小姐,-開開門,芳芳給-送麻油雞蛋和雞湯來了。」
趁着鍾離奔弓到溪邊去釣魚回來給秋淡月煮鮮魚湯喝,芳芳便籍着送食膳來找秋淡月。
替小床上睡得正熟的女兒蓋好被子,秋淡月打門讓芳芳進門后,才想起鍾離奔弓交代她的話。但她想想,應該沒什麼關係才對,所以就招呼着芳芳一同落坐。
「芳芳,-要不要也吃點呢?」
秋淡月掀開桌上瓷盅的蓋子,禁不住蹙了蹙眉頭,但她還是認命的吃着盅里的補湯,因為她曉得她若沒將補湯吃完,圓圓及鍾離奔弓可是要叨念她好一些時日呢。
「謝謝小姐,芳芳不餓。」因為她在灶房時已經先吃掉大半鍋雞湯了。
芳芳打量着正在低頭喝湯的秋淡月,發現她身上一個指環、一條珠煉,甚至是頭髮上連一支銀簪都沒有,不禁認為鍾離奔弓其實並不疼愛秋淡月,她心頭悄悄竊喜着。
「怎麼了?怎麼一直盯着我瞧?」察覺到她的視線,秋淡月以手巾拭嘴后抬頭對她笑問着。
「小姐,芳芳向來心直口快-也是知道的,所以若是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可別罵我,好不?」
芳芳堅信自己的「認為」是正確的,便想直截了當的對秋淡月提出要求。
「什麼事?-直說沒關係的。」秋淡月好脾性地說。
「那我就直說了,雖然說小姐已經卸下麒麟聖女的天責,但好歹也還是個一族之長的千金大小姐,鍾離少爺就這麼讓剛生產完的小姐,住在這種小房子裏,又沒佣沒仆的貼身伺候着,就算是因為小姐麒麟子沒入胎而生了個女兒,也不該這麼樣糟蹋小姐呀。」芳芳以義憤填膺的態度說著。
「奔弓是體貼我月子還沒坐滿,不宜外出見風,所以才沒馬上回到城裏。而且他很喜歡女孩兒、很疼竹兒,直說生女兒實在是太好了呢。」不曉得芳芳是從哪來鍾離奔弓虧待她的想法,秋淡月苦笑地搖着頭。
「小姐呀,-就別再強顏歡笑了,芳芳知道小姐心裏的苦。男人啊,都是一個樣的,因為-懷孕生產那麼長一段時日不能好好服侍他,然後肚皮又不爭氣的生了個女兒,所以對-的爇情消褪變得冷淡是在所難免的。」芳芳同情的說。「芳芳……」
秋淡月哭笑不得的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才好,畢竟,她應該也是一番好意。
「就算小姐和鍾離少爺回城后成了親,但鍾離少爺一見到城裏打扮妖嬈的姑娘們,便會將與小姐的情分給忘得一乾二凈,偏房一個一個娶、小妾一個一個納。小姐,-的性子溫婉,身邊也沒個真心向著-的人可使喚,屆時,哪能斗得過那些津明姑娘呢?」
芳芳一副替秋淡月憂心未來的神色。「呃?」
芳芳怎麼越說越激動了?但是秋淡月不好意思打斷她,只好讓她繼續講下去。
吸了吸鼻子,芳芳語帶不平地激動說道:「小姐,圓圓說不定很快就會嫁到黑大爺家去,不能再在-身邊服侍-,而小姐身邊就只剩下芳芳了,但是芳芳年歲一大若不嫁人,小姐是會讓人在背後笑話的。加上小姐要照顧竹兒小小姐,又要服侍鍾離少爺,還要防着城裏的津明姑娘進門踩在-頭上,那時沒有芳芳在小姐身旁替小姐挺着,性子這麼軟的小姐怎麼受得住呢?所以……」
聽了芳芳這麼一大串話,秋淡月開始有點頭昏了,她只得接着芳芳話尾問道:「所以什麼?」
「所以讓鍾離少爺收了芳芳,讓芳芳在小姐身旁幫忙照顧竹兒小小姐、在小姐疲累時服侍鍾離少爺、替小姐應付鍾離少爺其它的妻妾,讓芳芳服侍小姐一輩子吧!」
桃花眸子晶亮燦燦,芳芳終於一口氣地將心底的希望對秋淡月說了出來。
房裏靜得只剩下小竹兒鼾睡的鼻息聲。
秋淡月愣愣地直望着芳芳,就好象她臉上忽然開了朵沒見過的花一樣,直至過一刻鐘之久,才淡淡地說:「這事我會和奔弓商量看看,-先出去忙吧。」
***
「那個瘋婆子到底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鍾離奔弓的咆哮聲震得秋淡月的耳朵發麻,也嚇壞了她懷裏的小竹兒,惹得小竹兒嚎啕大哭起來。「輕聲點、輕聲點,你嚇壞女兒了。」
秋淡月沒聽過他這麼樣大嗓門說話,也沒見過向來乖性子的女兒哭得這般凄慘,趕緊輕輕拍撫着女兒。
「小竹兒乖乖,不哭、不哭,是爹爹不好,原諒爹爹,爹爹以後不會這樣嚇壞-了。」
雖然依舊憤慨不已,但女兒的啼哭更讓鍾離奔弓心疼難當,他連忙和秋淡月一同安憮着哭得可憐的小竹兒。
淚水洗刷過的兩丸黑玉大眼,彷佛正控訴着父親的粗魯驚嚇;小小的菱唇一張一合的,像是對着爹爹愛嬌的抱怨着。
所幸,小竹兒不是個好啼哭的女娃娃,哭了片刻后,打了個秀氣的小呵欠,便眼角帶淚地甜甜睡去。「小竹兒真是個好孩子。」
鍾離奔弓滿心滿臉,全都閃耀着一個驕傲父親的光輝。
「芳芳的事,你怎麼打算?」轉身將女兒抱進鍾離奔弓親手替她打造的小床安睡,秋淡月語氣淡淡地問。「-問我怎麼打算?」
鍾離奔弓不敢相信,她竟然會以這麼平靜的態度來問他,咬着森森白牙,他之前強壓下的熊熊怒火大有再度猛烈爆發之勢。
「噓,輕聲點。」秋淡月將食指擱在自己唇間,示意他剋制住自己的音量。
「好,那我先問-,-要怎麼打算?」
泄憤似地將自己的唇重重地壓住她的,他實在氣極了她那種輕忽的態度。
唉!生了孩子,果真也將那躁性子給磨掉了,她又恢復讓人摸不着頭緒的白貓性子了。
鍾離奔弓本想狠狠咬她的嫩唇一口,最好是咬得她唇破血流知道痛,那樣她才能體會他有多麼生氣。但是,嘆了嘆氣,他還是捨不得。
秋淡月踮高腳尖,與他鼻尖觸鼻尖,盈盈水漾的雙眸望進他的眼底,她也學地嘆了口氣,將氣息吹進他的身體裏、也將心意送進他的心坎里。
「你還不知道我嗎?」她伸出雙臂環抱着他勁瘦的腰,低聲的說:「當芳芳跟我說讓你收了她的那句話時,我第一個反應是想揪住她的頭髮,先甩她幾十個巴掌,再用拳頭打掉她嘴裏的每一顆牙齒,然後將她推倒在地,用她的臉擦遍院子裏每一寸粗石子地,我再舉腳死命的踢她、踹她,直到她再也說不出半個字來。」
呃……這部分的她,他倒是還不知道。鍾離奔弓心中悚然地想着。
「只是我那時氣得整個人全傻了,等我回過神來,發覺我竟然在不知不覺中叫她出去,後來想想,我真後悔沒早點回過神來好好教訓她一頓。」
還好-反應慢沒來得及回過神,要不,芳芳肯定小命休矣。他只是靜靜地抱着她,心想這時候還是別同她頂嘴的好。
「當然,那些只是我氣頭上的想法,我的打算是將她趕回族裏去,永遠別再在我的面前出現。」說到這裏,她雙手指尖使勁的擰了他的后腰一把,「如果你想納芳芳,還是其它什麼花花綠綠的姑娘進門,我就……」
「我就」之後的話,她說得非常小聲,卻教他瞬時在額際沁出幾滴冷汗來。
嘆了口氣,她恢復溫柔的語氣說:「你說,這事你究竟要怎麼打算?」
「我沒意見,全依。」
看起來越溫馴、越可愛、越美麗的小白貓,其實越殘忍、越兇悍、越可怕,尤其是一隻母貓。
***
天剛亮,芳芳便讓圓圓給喚醒,要她梳洗好後到竹林里,說是有重要的話要告訴她。
有話要告訴她?該不會是秋淡月已經讓鍾離奔弓同意收了她吧?
芳芳暗自竊喜地梳洗打扮,還特地搽上平時捨不得用的昂貴水粉,來紀念這非比尋常的一刻。
「咦?圓圓,怎麼只有-在這兒?-要去哪裏呀?怎麼手上還持了個包袱呢?是要上黑大爺家當妻大姊了嗎?」
芳芳疑惑地里着神色凝重的圓圓,這是她不曾在向來愛笑又傻氣的圓圓臉上瞧見過的。
「趁我還沒有改變主意前,-快回族理去,往後不許再在淡月小姐或鍾離少爺面前出現。」
圓圓將手上的包袱-給芳芳,臉上沒有笑意的她,有幾分令人難以親近的疏離感。
「為……為什麼?淡月小姐不是說要讓鍾離少爺收了我嗎?-竟敢對我這麼說話,以後-還得喚我一聲夫人呢!」
其實芳芳心底已經有些明白,但是她並不願意相信那是真的。
「我向來奉行斬草必得要除根的信念,所以鍾離少爺和小姐的意思,其實我並不同意,芳芳,-明白我的意思嗎?」圓圓一步一步走近芳芳。
起風了,竹葉摩擦着竹枝搖晃着,圓圓雖然緩步走着,但是她的長發以及裙-卻沒有分毫的飄動,清晨的微風似乎在她周身凝成了刺骨的冰氛。
好似是感覺不同以往的空氣,早該鳴啼的公雞躲在雞舍里,而也該出外巡視着鵝道的鵝群,亦窩在稻草窩裏不敢動。「我……我明白了,我這……這就回族裏去。」
芳芳捏緊懷裏的包袱,好象那是能救她性命的器具一般,聲抖人也抖。此刻,她才真的見識到天誅使者有多麼的可怕。
「-該在我同-說第一句話時就轉身離開的,因為我不喜歡在別人背後殺人,所以,芳芳,-明白得太晚了。」
圓圓笑了,那笑容使得她看起來比地獄來的惡鬼還恐怖。
「不……求求-,饒……饒了我……」芳芳聲音破碎的哀求着。
就在圓圓的手即將抬起時--「圓圓,淡月要-到房裏替小竹兒換尿布。」
鍾離奔弓的聲音自屋檐下傳來,阻止了圓圓的動作。
垂下眼睫,圓圓嘆了口長氣,轉頭不看芳芳地說:「往後,記得心裏要時常感謝鍾離少爺和淡月小姐,-快走吧。」尾聲「圓圓,-有沒有……」
秋淡月將一片尿布遞給伸手到小床里逗着小竹兒的圓圓。
嘟了嘟嘴,圓圓悶悶地應了聲:「沒有。」
「雖然我心眼狹窄,容不得奔弓身旁有別的女人,但是好歹大家也是主僕一場,我不忍心芳芳被-……」頓住了話,秋淡月說不出心裏的那些字眼。
「小姐,-錯了,鍾離少爺身邊還是會有別的女人的。」圓圓神情異常嚴肅地說。
「啊?什麼女人?」秋淡月嚇了一跳。
圓圓將換好尿布的小竹兒抱到秋淡月面前,眉彎眼笑地說:「喏!這個不就是會在鍾離少爺身邊的女人嗎?」「壞丫頭!」
秋淡月因為被圓圓暗地裏取笑她的醋勁,而窘得羞紅了臉龐。
圓圓忽地正色看着她,「小姐,若是鍾離少爺往後做了對不起-的事情,或者是對-不夠好,-只管告訴圓圓,圓圓一定會將鍾離少爺給……唔……」
伸出手捂住圓圓的嘴,秋淡月也以無比嚴肅的神情低喊着:「不許!」
見圓圓猶豫了片刻后,輕輕地點了點頭,秋淡月這才將手掌移開,接過小竹兒抱在懷中,繼續說道:「就算日後真有那麼一天,我也不許-傷害他,知道嗎?否則我不會原諒-,就算死也不會原諒-,還會永遠的恨着。」「小姐,這是為什麼?」
圓圓聽見秋淡月說她不會原諒她、會恨她等字眼,心裏不禁酸酸痛痛地難過了起來。
「-是我的姊妹,-對我好我當然明白。麒麟子的事情,或許是老天爺對我們所開的一場玩笑,可是我一點也不在意,還非常的高興,因為她將我帶到奔弓的身邊。奔弓是我深愛的人,我不能忍受沒有他,也不能忍受他受到任何傷害,即便是將來有一天他傷害我時也一樣。而且,我堅決的相信,奔弓絕不會捨得傷害我,永遠不會!」
秋淡月眼神迷迷濛蒙,彷佛鐘離奔弓正站在她眼前一般。
「圓圓不懂小姐對鍾離少爺為什麼會那麼有信心,篇什麼會那麼相信鍾離少爺永遠不會傷害-?」
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拉着圓圓的手,秋淡月微笑着說:「總有一天-會懂得的,當出現了一個深愛着-、相信着-,而-也深愛着他、信任着他的人時,-就會懂得我現在的心情了。」
***
鍾離奔弓扶着秋淡月坐上馬車時,在她耳邊以低沉的嗓音輕聲地說:「我和-的心情一模一樣,甚至比-還堅定。」
秋淡月抬眸一笑,嬌喧道:「你偷聽我們女人家說話,羞也不羞?」
「不羞。」咧嘴彎出唇邊的笑紋,鍾離奔弓伸臂將她抱進車廂內,笑問道:「我們回家了?」
「嗯,我們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