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少爺!”朱總管語帶激忿道:“店裏那些料子,阿麗姑娘居然說太平凡,都看不上眼,還說要用鳥毛來做衣裳……”
“很好啊!我也覺得是該換新花樣的時候了。”
“少爺您……”朱總管記得若有人批評錢家的商品,錢灝勖總會大發雷霆,怎麼這回他會覺得那隻野猴子說得有理呢?
錢灝勖微側着頭,邊想邊說:“你就照她說的那樣,跟織坊的人研究一下,想辦法先紡一百疋出來看看。”
“一百疋?”朱總管有意見,“這麼多,萬一……”
“沒關係,就放手去做吧!”
“是。”
錢灝勖在帳本最末籤押上批示,又叫住他,“對了,關於樑上鳥的事,我想就等那鳥會飛后再處理;還有……今晚我不去百花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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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皮膚泡到發紅起皺,水旖麗這才甘心從小池塘似的溫泉湯里爬上岸;拿起屏架上的紗袍隨便裹上,然後一路又跳又笑地來到阿勖的房裏。
哈哈!那個朱總管一聽她提醒說得聽她的命令,臉色就變得那麼難看,真是好玩有趣極了!想到得意處,她不禁興奮得在巨大的床榻上滾來滾去,連香肩、玉腿露了出來都沒察覺。
哼!這下子看他怎麼弄來那種衣料!不過,逛街也滿累人的,有點困了,就先睡一下吧!
錢灝勖聽取了朱總管發牢蚤似的簡報,他很好奇他的阿麗怎麼會給朱總管出這個有趣的難題,便迫不及待回家來問她。
門扇一拉開,他先輕喚了聲,“阿麗?”不見回應,他先遣下仆婢們,再朝床榻走去。
俯視榻上那具幾近全裸的女體,他發現映照進屋的夕陽好似替她健美的肌膚塗上一層金粉,突顯出她婀娜惑人的身段,令他全身在蠢動不已;他立刻坐躺在她身邊,好更仔細欣賞她的美。
沒有強烈的情緒,沒有銳利、精悍的眼神,此刻她的表情就像個甜睡的嬰孩。但,她惹火的胸婰令他蠢蠢欲動,可是她這般毫無防備的模樣,讓他有點不忍心直接壓住她就做了,於是他伸出手指在她腿底輕輕搔了幾下,希望她會因癢得受不了而醒來。
或許是真的逛累了,她只低呢了聲,又繼續沉睡。
他皺眉無聲笑了下,決定用較直接的方法喚醒她。可是當他握起她的足踝,卻發現她的腳趾頭竟長得如此美麗誘人,一時忍不住便細細柔弄起來,在她優美的腳背落下無數個吻。
忽然,她收彎起腿,抗議似的嬌喃了幾聲,翻個身,改仰為趴,但仍然沒醒。
這樣還不醒?不過,他一點也不灰心,改換目標,朝她酥軟有彈性的圓婰展開另一波攻擊。
朦朦朧朧間,水旖麗隱約感覺婰後有個軟膩的東西抵撓着,它每動一下,就在她身上點起一簇簇熱燙的火苗,令她全身血液漸漸沸騰起來。
他自她腿間猛地怞緊的肌肉得知她已有反應了,於是更進一步挑逗她。
終於,她被這樣火熱的激情弄醒了。“唔……”她側轉了臉,咕噥着:“阿勖,你這是做什麼?”
他露齒一笑,俯身着她的香肩反問:“你不要嗎?”接着他將手指滑入她濡潤的幽谷中,柔柔輕探,讓她發出一記記酥醉人心的媚吟。
她要,“可是……”他也要嗎?
他了解地回答她,“放心,我不收錢的。”將她的腰扣高,讓她濕燙的幽谷對準他腿間的雄偉。
哦?那就互不相欠!她笑得很媚,一邊愛嬌地問道:“這也包括在……‘盡地主之誼’的範圍里嗎?”
他微皺起眉,佯怒道:“錢家從沒有這種待客之道!但,”以一個狂猛的衝刺深深進入她,“可以為你多加這一條!”接着,與她登上只屬於兩人的極樂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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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麗?”任奕妍一看到水旖麗身上那件色彩斑斕的衣服,眼睛立刻一亮,“你這衣裳……”
“很漂亮吧?”她開心地轉個圈給他看,“這是用鳥的羽毛織成的,阿勖給它起了個名字叫……對了,叫‘百鳥羽裳’。”
任奕妍仔細將她身上衣裳看了又看,“真的很別緻,但我覺得再作些改進會更好;比如說,把這裏收緊些,”任奕妍拿了支銀針幫她別攏后腰的布料,“這樣不就可以更襯托出你豐滿的胸?等一下我拿針線幫你縫好……”
約莫一炷香之後,水旖麗在銅鏡里看到自己變得更加風情萬種,不禁祟敬有加的對他說:“奕妍,你真是太厲害了!”
“當然!我若沒點本事,怎麼會被選為京師第一花魁?”
“有你這樣懂得打扮的男人相伴一生,我真羨慕寧寧耶!”
聽她提起寧寧,他的臉馬上垮了下來。
“怎麼了?”水旖麗來到他身邊,“她都沒有捎信來嗎?”
“有。”他意氣消沉地答道,“但我希望她不要再寫了。”
“為什麼?難道你已經不喜歡……”
“不是!”他既無奈又憤怒,比着自己身上引人遐思的綺羅紗裝,“我現在這副樣子,怎敢奢望跟她有未來?”
“別灰心,我們都會幫助你的!”
她正要將他摟住,但一個充滿酸澀的聲音已鑽進兩人的耳朵里,“阿麗!你們還沒打扮好嗎?”
水旖麗無視錢灝勖的威嚇,還是將他抱在胸口,柔聲安慰,“雖然你還沒有辦法改變現狀,但你可以想想過去和她在一起的快樂時光呀!”
任奕妍一方面感激,一方面也想氣氣錢灝勖,也摟住她,“謝謝,阿麗你最好了!”
一般人來看,只會覺得眼前出現了一幅絕佳的“雙美圖”,但錢灝勖明白那個花魁是男的,可快要氣炸了!
“過來!”錢灝勖抓過水旖麗,用殺人的眼神瞪着任奕妍喝道:“快一點,你也很清楚國舅爺有多麼不喜歡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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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遠郡王府里到處張燈結采,處處笙歌,國舅爺舉杯邀酒道:“今天請各位來,是想為兩件喜事好好喝一杯;首先是錢公子安然歸來,大家說該不該喝這一杯啊?”
底下的人馬上一疊聲說是,幹了這第一杯,然後他又拍拍身邊一個二十來歲,眉目俊秀的年輕人說:“再來就是我的生死之交,放歌老弟回京了!來,放歌,你來跟大家敬酒!”
那青年捧着酒杯起身,微笑對席上的客人說:“我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角色,承蒙璽大哥看得起,介紹這麼多好朋友給我認識,真是三生有幸。”忽然,他的眼睛被一位氣質特殊的女子吸引住,便對她凝眸而笑,瀟洒邀飲道:“在此,我先干三杯,表示我的誠意。”
錢灝勖放下酒杯,握住水旖麗持杯的手道:“別喝太多,等一下國舅爺要替我們引見他身邊那個貴客。”
水旖麗用另一手拿過杯子,將酒一飲而盡,“哼!那傢伙有什麼好見的!”
她只覺得那人的眼睛挺討厭的,幽幽亮亮的,像只準備撲殺獵物的老虎。
他笑着解釋道:“他姓楊,是前朝皇胄,卻深受皇上賞識,他這一回來,朝中定又會有一番權力變化,我們先去打聲招呼,以後要是有事,就好辦得多。”
但她的注意力已經被庭里的鑼鼓喧叫聲所吸引,“咦,外面在做什麼?好熱鬧耶!我要去看。”說著將裙子一撩,就要起身。
他知道外頭是國舅爺用來招待屋裏客人帶來的仆婢、姬妾的胡戲雜耍班子,更知道她一去就不會再進來了,“等見過貴客再去!”他扣着她的肩頭說道。
她可不依,指着紛紛起身朝外走去的女人們,“你看她們都可以出去!”
等一下要談正經事,那些只是男人的侍妾、歌姬,當然得退席,“她們……她們跟你不一樣!”今晚除了來增進與謝家的關係,他也想藉此機會正式向朋友們昭告的身份,她哪能在這節骨眼走掉?
“有什麼不一樣?她們不都是女的嗎?”
他有點不知如何解釋,忽然他看到她身邊的任奕妍,“對了,你看奕妍不也沒走嗎?”一邊跟他遞眼色,希望他能幫忙留下她。
任奕妍卻只翻翻眼,“我可不是女的!”哼!誰教他那麼小氣,不讓阿麗安慰他!
“你看吧!我要出去!”
“阿麗,”錢灝勖開始動之以情,“難道你為了去外面玩,就狠心地拋下我孤單一人嗎?”
她終於站起來,匆匆對他說:“你哪有孤單?你可以帶奕妍去見國舅爺……喂!別關門,我也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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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又中了!”水旖麗快意喊了聲,又拿起一顆麵粉彈夾在彈弓皮兜里,閉起一眼,瞄準十盡外的靶子射去。
她全副注意力在各式雜耍和遊戲活動上,但整園裏的女人們的眼光卻全在她身上。
“姑娘,可以請教一件事嗎?”
聽見這個冷淡有禮的聲音,水旖麗便轉過身,看到一名打扮華貴的女子,“什麼事?”
“你身上這件衣服是怎麼來的?”
水旖麗先轉過頭將最後一彈打出去,才說:“是阿勖買給我的。”
“阿勖是誰?”另一個貴婦也來問。
阿麗有些意外,“你怎麼會不認識他?他就是京里最有錢的人啊!”一邊接過打彈弓的獎品。
“原來你是跟錢少爺一道來的。”馬上那女子的口氣就熱絡許多了,“難怪你的衣裳這樣別緻!”
聽到有人讚美她的衣服,水旖麗不由得心花怒放,“這衣料是一百種鳥毛織的,很美吧?不過,我覺得任奕妍更了不起,是他幫我把衣服弄得這麼好看的!”
馬上圍在她身邊的女人們便發出一個祟拜的尖喊聲,“任懿芊?”然後便開始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花魁果然品味不凡,你們看這衣服的線條多美!”
“你們看,這個衣結的位置也很巧妙,它很自然地引導人們的眼光注意到這會隨光而改變色澤的布疋上!”
“這布你在哪裏買的?”
“呃……我不知道,是朱總管弄來的。”被這群聒噪不休的女人圍着,水旖麗真有點吃不消,便想開溜,但不知是誰踩住了她的裙擺,她就一個倒栽蔥往後摔。
“呼!好險哪!”一個滿是笑意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水旖麗睜眼一瞧,又看到那雙幽幽亮亮的眸子。“放手!”她不悅地甩脫他的手。
楊放歌正要探手再抓,但那些女人好似見了蜜,立刻一擁而上,給了她逃脫的機會;不過,他一記怒斥,就將這些女人喝開,又跑來追水旖麗。
他邊退着走邊問:“我很中意你,你叫什麼名字?”全長安城絕找不到第二個能打一手漂亮彈弓的女人!
水旖麗停下腳步,“我很討厭你,我也不要告訴你我的名字。”然後就換了方向走開。
他呆過後,又跑來纏她,“你一定不知道我是誰,所以才說討厭我。”
“我知道,你是討厭鬼。”她直截了當回答他。
“哈哈哈……太有趣了!”他攫住她,眼神凌利的望着她,“放肆!從沒人敢這樣跟我說話!”
她哀聲呼痛,“啊!好疼,你放手啦!”但他的手指像是鐵鉗般束住她的手腕,怎麼也扳不開。
“跟我來,我一定要叫錢灝勖把你讓給我。”
“你這瘋子!”實在太痛了,令她顧不得形象,立刻拳腳交加的揮向他。“我不是阿勖的,他不會把我給你的!”
聽到這點,他連忙鬆手,“你不是他的待妾嗎?”
“不是,你這白痴!”她柔着手腕氣憤罵道。
“那你是他什麼人?”哎!都怪他在她離去時將她誤認為是那些低下的侍姬,這下,她若是錢灝勖的親戚密友,那就得罪錢家了!
她瞪了他一眼說道:“債主!”
“債、債主?呵……你胡說什麼?”他笑得連話都說不順了,“他錢多得數不清……他欠你多少?”
“一生一世。”錢灝勖的聲音忽然響起。
“阿勖!”水旖麗如見救星般撲進他懷裏。
看着他們相擁的樣子,他有幾分了解了,“她是你……”
“對,我很快就會娶她進門了。”錢灝勖平靜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