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艾輪想起在眾人面前數落西撒的往事,心裏有點不好意思。於是,她訕訕地說:“對不起,貝蒂尼,以前我對你不是很客氣。”
西撒連連擺手,微笑着說:“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你罵得沒錯,我確實讓你的朋友受了委屈。”
艾輪勉強笑了一下,心中自言自語:真的假的,這位羅馬角鬥士的個性還蠻可愛。不過,他的EQ還真是有點低,簡直一個大小孩嘛。
正想着,西撒的話打斷了她的思路,“拜託你一件事好嗎,以後別叫我的姓,叫我西撒吧。這樣親切很多耶。”
艾輪盯着他看了一會兒,他古銅色的臉上洋溢着爇情的笑,連酒窩都好像盛滿了快樂似的。“好的,西撒。”艾輪終於開口了。
“太好了!我真高興認識你!……啊,快看,噴水池噴葡萄酒了!”西撒大聲喊着,他拉着艾輪飛快地向噴
水池奔去,艾輪被他無憂無慮的快樂感染了,她愉快地笑着,任由西撒抓着自己的手,跟着他跑着,她淺紫色連衣裙下擺在羅馬市郊的鄉風吹拂下,自由自在地擺動。
*********
西撒和艾輪兩人手裏握着葡萄酒杯,席地坐在了樹陰下。西撒很有風度地把自己的外套墊在了地上,給艾輪當了坐墊。
陽光透過厚厚的樹葉,點點滴滴灑在了西撒和艾輪的身上。艾輪伸出手,無意識地在頭頂緩緩晃動着,一個個圓圓的光點在她的手臂上變換着位置,霎時間,艾輪纖長的手好像變得不真實了,她整個人都有着一種說不出的神秘魅力。
西撒痴痴地看着艾輪手上光與影的交錯,心跳一點點一點點澎湃起來,好像有什麼在心裏面怞枝茁壯起來,從來沒有過的滿足映着幾乎充滿整個世界的葡萄酒的顏色,葡萄酒的香氣讓他的整個世界從黑白變成了彩虹般的絢爛——他驀地發現,自己已經不能把視線從艾輪身上移開了。
好想,就這樣,一直下去……
正在西撒出神的當兒,艾輪驀地轉過頭來,沖西撒笑了笑,調侃道:“喂,忙碌的足球王子、羅馬足球角鬥士,你怎麼會出現在弗拉斯卡提這種鄉下地方?”
突然間迎上了艾輪純凈、睿智的目光,西撒有點不好意思。他垂下了頭,皺了皺鼻子,說:“有什麼奇怪的,我是這裏長大的。”
“啊?”艾輪驚異地回過頭,望着西撒的臉,他的臉真摯動人,一點也不像開玩笑的樣子,“但是我好像在一篇報道中看過你的個人資料,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是出身於羅馬的一個中產家庭,你的父親恰恰是你的足球經紀人啊。”她詫異地問。
“啊,啊,啊啊!”西撒的大眼睛忽閃着興奮的光芒,幾乎語無輪次起來,“原來,原來你還很關心我咧!”
“去!輕浮的傢伙!”艾輪被他的表情弄得幾乎笑出來,一拳頭輕輕捶過去。但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有趣的事情,那個表面上是足球王子,實際上智商和白痴只在伯仲之間的傢伙就是笑個不停,而且越笑越開心。艾輪終於被他的笑聲激怒了,把頭別了過去。
好不容易,西撒的笑聲弱了下來,但一向聒噪的他什麼都沒有說,兩個人之間維繫着一片寧靜,與遠去喧嘩的人群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艾輪迴過頭去,她發現永遠是滿臉笑容的西撒出人意料地神色黯淡,默默無語。“難道,難道我在不經意間把他觸怒了嗎?不可能吧?明明是他對我輕浮在先的呀!”艾輪在心裏說。
正在躊躇着該不該先和西撒說話,西撒卻開口了:“我真的是在這兒長大的,貝蒂尼是我養父的姓氏。”
艾輪很吃驚,但是她沒有答話,她用暫時的沉默來鼓勵西撒繼續說下去。
西撒沒有像倒豆子似的一股腦把話都說出來。他把酒杯里的暗紅色液體輕輕晃了晃,喝了一口葡萄酒。“哈,還是這裏的葡萄酒最有味道!”他提高了音調有些不自然地說。
艾輪淡淡地接口說:“是親切的味道吧。”
西撒愕然地凝視着艾輪,半晌,他沉下了頭,說:“是啊,是親切的家鄉味道。”他又喝了一口酒,這一次,他把酒寒在嘴裏,細細品味了半天。
陽光疏疏落落地落下來,樹陰把人群和他們分隔成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在這裏,他們自由自在,無憂無慮,在這裏,慢慢地開始醞釀一種比葡萄酒更加濃郁的東西。
緩緩地,一個甜美的旋律從艾輪的鼻腔當中哼了出來,雖然是有點寒糊不清的呢喃,西撒也根本聽不懂地在唱什麼,他只隱約知道,艾輪哼的是一首很有名的中國民謠,薩克斯風大師KennyG曾經把這首歌重新改編,用薩克斯風演奏過。但他的心突然就這樣平靜下來——
“我是個孤兒,小時候,我待在這裏和外婆一起住,每天就傻乎乎地在葡萄園裏瘋跑,又或者和同齡的夥伴們踢足球玩玩,快樂得什麼似的。不過,我十二歲那年,外婆去世了,遠房親戚都不願意領養我……”說到這裏,他頓了頓,清了清嗓子。
“你的童年一定很幸福。”艾輪小聲說。
“為什麼你會這麼想?”
艾輪站起身來,伸開雙臂,面向陽光,說:“你看看這片藍天,這樣溫柔吶,被培育着這樣美麗的葡萄的陽光照着成長,本身就是一種幸福!”
西撒的眼神變得迷離了,他也站起身來,用力地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說:“是啊,你知道嗎,我三歲就學會了如何偷葡萄酒喝而不讓外婆發現了。”
艾輪“撲哧”一聲笑了起來,說:“這很對你的性格。”
西撒笑了,他忽然放緩聲調,一字一頓地說:“我好想她,真的好想她。她是在葡萄酒節這一天去世的。”
艾輪什麼也沒有說,只是用溫柔的眼光看着他。
良久,西撒轉過頭,沖艾輪一笑,說:“我們還是坐下吧,兩個人這麼獃獃地站着,人家會覺得很奇怪的。”
艾輪莞爾,她率先坐了下來。
西撒挨着她,也坐了下來。他撓撓後腦勺,自嘲般地說:“雅尼老說我不夠成熟,七情六慾太過豐富,不懂得內斂。現在看來,他看得真准!我還得好好‘進修’一下。”
“雅尼是誰?”艾輪問道。
“他是我的養父。我很感激他的。他是個足球經紀人,有一年,他和妻子來這裏郊遊,看見我一個人孤零零地踢着足球,覺得我蠻有天分的。當他知道我的情況后,就和妻子商量,把我收養了。”
“你喜歡他們嗎?”
“和雅尼相比,我更喜歡杜麗莎。她是我的養母。我愛她,她很善良,有一雙和外婆一樣清澈的眼睛。”
“是嗎?有機會的話,我還真想見識一下你口中那令人魂牽夢繫的眼睛。”
西撒嘆了口氣,說:“沒有機會了。收養我的第三年後,她也去世了。她,她一直都有病。”
艾輪的心顫動了,她怎麼也想不到,這個籠罩在光環下的羅馬角鬥士會有如此悲傷的過去。
西撒把膝蓋曲了起采,感慨地小聲說:“人哪,總要到失去才懂得去珍惜。在和她一起生活的三年裏,我沒少和她鬧彆扭。等到她不在了,我才發現,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把她當成了母親。不過,這一切都太遲了,我甚至還沒有叫過她一聲媽媽。”
“不遲的。“艾輪堅決地說,她用手指了指蔚藍的天空,“你現在叫她媽媽,她一定也能聽見的。”
“孩子氣!”西撒笑了起來。
“只要你相信,她就聽得見!”
西撒出神地仰望着晴朗的天空。
艾輪忽然聽到了一個很小很小的聲音響了起來——“媽媽”。
*********
柔和的木結他的音樂聲響了起來,當地人和遊人紛紛圍着噴水池跳起舞來。西撒站起身,優雅地向艾輪一躬身,伸出手臂,說:“美麗的小姐,能賞臉跳個舞嗎?”
艾輪被他認真的模樣逗得大笑,她把手搭在西撒的大手上,順勢起身,仰望着西撤,道:“樂意之至。”
艾輪其實並不擅長跳舞。不!確切地說,她的舞技爛得夠可以。不過,運動員出身的西撒有着完美的協調能力,在他的領舞下,艾輪總算還跟得上。
她大氣也不敢出,低垂着腦袋,小心翼翼地配合西撒的舞步,防止踩着他的腳。西撒一聲也不吭,只是靜靜注視着她全神貫注的臉蛋。
結他的節奏由歡快變得悠揚了。大家的舞步慢了下來。艾輪鬆了口氣,跳抒情的慢四,她還是比較容易對付的。她怞出被西撒握住的手,撥了撥拂在臉上的髮絲。
這時候,西撒說話了:“為什麼來羅馬?”
“觀光啊!”艾輪理所當然地答道。
“啊,就這麼簡單?!”
“不然還會有什麼別的?”艾輪奇怪地抬頭仔細端詳着西撒清澈的褐色眼珠,想要從靈魂深處找到他心中的想法。她晃了晃自己的左手,說:“你忘了?”
“什麼?”西撒摸不着頭腦。
“‘真言之口’啊。你忘了,我說過我從來不撒謊的呀。”
“是沒錯。但是,你不像一般的觀光客!”西撒斬釘截鐵地說道。
“哈哈,那我像什麼?”艾輪有點好笑。
看着艾輪充滿玩味的眼神,西撒不高興了。“我不喜歡你這樣對我!”西撒挺好看的微微撅了起來。
艾輪哭笑不得。面對西撒孩子般的生氣表情,她氣不起來。“天哪,好像是我對不起他似的。他是什麼?我包的小情夫?”她小聲用中文自言自語。
而後搖搖頭,說:“嘿,我確實是觀光客啊,不然你以為我是誰?間諜?”
“為什麼是羅馬?”西撒不依不饒。他突然一拍大退,“我知道了,是上帝特意安排你來和我相會的!”他自信滿滿地說。
暈!艾輪差點摔了個倒栽蔥,天啊,這和自己跳舞的到底是什麼人吶?外星人都比他有EQ!
斯斯艾艾地,西撒問道:“你,你還好嗎?”
艾輪猛地抬起頭,速度之快、勢頭之猛險些撞着他的下巴。“你說呢?”艾輪惡狠狠地反問。
西撒徹頭徹尾地嚇壞了。他慌裏慌張地說:“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氣的。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說你個頭啊!你這,這個……傢伙!”
“呵呵……”西撒只是一個勁地傻笑。
艾輪正憋着一口氣無處可出,看着他的傻笑更加心裏冒火,“好吧,我來羅馬確實不是單純的觀光這麼簡單。不過你要想我告訴你,首先要答應我兩件事。”
“這麼少。再多一點也沒問題!”
“好。第一,請你停止踩我的腳。”艾輪不疾不徐地說。
西撒“啊”地低喊了一聲,臉頓時紅了。由於心緒不寧,在不經意之間,他已經踩了艾輪好幾腳了。
“第二嘛,要我不生氣也可以,給我和我的朋友整個秋季羅馬隊的入場券!每場球賽我都要三十張以上,不是最好的位置不要!”艾輪說完,似笑非笑地望着西撒,存心看他的反應。
出其不意地,西撒拉着艾輪飛快地轉了一圈。在艾輪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樂天的嗓音響了起來,“太好了!我還以為是什麼事情呢。你願意來看我的比賽我求之不得咧!”
艾輪怔怔地望着西撒臉上的酒窩出神。天啊,這人傻得無可就葯了!整個秋季每場球賽三十張頭等票耶!就算他是球員,也應該有點困難吧。
在艾輪發矇之際,西撒仍然興沖沖地接著說:“後天有比賽。是從後天那場球開始算嗎?”
“上帝,我真的敗給你了。”
西撒神采飛揚,拉着艾輪在草地上跳着舞,音樂不知什麼時候變得輕快了,艾輪覺得自己彷彿穿了童話故事裏的紅舞鞋,正在腳不沾地地跳着舞。
“快告訴我!”西撒興奮得臉都紅了。
“笨蛋,告訴你也沒有什麼,你的票真是虧了。其實也真的沒有什麼別的。不過,小時候,我看《羅馬神話》的時候,對這片土地有了一種特殊的感覺。我告訴自己,我長大了,賺夠了錢,我一定要到羅馬來看一看。這不,你看,我不是來了嗎?”
“來羅馬是你小時候的願望嗎?”西撒傻兮兮地問。
“嗯!不過,這兒只是我環遊世界的第一站,以後我還會一個地方接一個地方地去!”
“這樣的日子不是很漂泊嗎?而且一個女孩子也不太安全哪!”
艾輪瞪大了眼睛,“怎麼你的思想這麼像我媽媽?這是我的夢想,一定要實現的!而且這種生活很快樂呀!”她忽然鬆開了西撒的手,自由自在地轉了個圈,“難道你不這樣認為嗎?”
西撤望着她爇情洋溢的臉孔,一種說不清的感覺在他的心中蔓延,他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一個純真、率性、自我的女孩子。從來沒有!他忍不住說道:“你真好!”
艾輪給他迷惘而專註的表情逗樂了,她像對孩子似的捏了捏他的鼻子,問:“我有什麼好?”
“你當然好了。出眾、勇敢、自信、美麗,會開解人,讓人感到舒服,有異國的神秘色彩……”
艾輪哈哈大笑,道:“小傻瓜,你認為我神秘、美麗,是因為我這個中國人身在意大利。坦白說,在中國,我的相貌並不算突出的。”
“不可能,有氣質的女人在哪裏都是美麗的。”
“哇,你這句恭維可真不簡單!”
西撒委屈地說:“這是真心話啊。不信,下次我把手塞進‘真言之口’測試給你看!”
艾輪笑彎了腰。
在艾輪的笑聲中,西撒徑直走到她身邊,“美麗的小姐,我們的舞還沒有跳完呢!”
艾輪看着他認真的臉孔,想笑,卻不敢笑,只好乖乖地把手遞給他,規規矩矩地跳了起來。
沉默了一陣子,西撒開口了:“我們這樣親密,不知道你的愛人會不會吃醋呢?”
“說什麼啊你!我大學畢業光忙着賺錢旅行了,哪來的愛人?你也真噁心!……”
艾輪還沒有說完,剎那間,隨着一個音符的驟然爬升,艾輪感到自己飛了起來。西撒突然把她半舉起來,在原地繞了幾個圈子。
“喂,你幹嗎?”
“我太高興了!你沒有男友,意味着我可以正式追求你了!”
“……傻,傻瓜!拜託你別說瘋話。我們總共才見過三次面!況且你和我同年,我的理想對象最起碼要比我大四歲,成熟的男人才可以信任!”
“你怎麼知道我和你同年?”
“拜託!你這個大明星的檔案隨處可見,想不知道都不行!”
“哇!原來你很留意我!”西撒仍舊喜滋滋地看着艾輪。
天啊,簡直就是夢魔!艾輪仍然被西撒高高地舉着,心中不停地琢磨,自己怎麼這麼背啊,莫名其妙地遇到了個追求者不說了,還要遇上個有理說不通的傻瓜!
正在無可奈何之際,西撒“呼”地把艾輪放了下來,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艾輪的雙眸,堅決、平靜而柔和地說:“艾小姐,請把你的未來交給我。我會用我的生命愛你,給你幸福和快樂的。”
艾輪坦然承受着他的目光,道:“不!”
“我會讓你信任我的。”
“我只信任我自己。”
“我會讓你信任我的。”西撒重複道。
“天哪,我們連溝通都成問題,還愛個屁啊!”艾輪忍不住罵了句粗話。
西撤垂下頭,溫柔地吻了吻艾輪的臉頰,在她的耳際輕輕地說:“你可以不愛我,但是,你不能阻止我來愛你。而且,我會讓你了解我、愛上我的!”
*********
電話鈴急促地響着,艾輪手忙腳亂地用鑰匙開着門,飛快地衝進客廳,提起話筒。
“喂?”她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艾輪親愛的,是我啊!”西撒歡快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了過來。
“討厭!”艾輪在心裏狠狠地罵了一聲,早知道是這個傢伙打來的電話,她才不搶着接呢。“請問又有何貴幹?”她沒好氣地說。
“艾輪,我明天不用訓練,我陪你去玩好嗎?”西撒充滿期待。
“西撒,這一個多月你陪我逛了好多的地方了。得米尼車站、波各塞公園、人民廣場、西班牙廣場、中央觀光區、古羅馬市場、圓形競技場、台伯河西側商業區、羅馬新市街萬國博覽會、梵帝岡、聖彼得大教堂、聖彼得廣場、西斯汀教堂……幾乎所有的景區我們都看了!”艾輪一口氣報了一大堆地名。
“哇!寶貝兒,你真厲害,才兩個月就知道這麼多羅馬的名勝。”西撒佩服得五體投地。
“還有,你這傢伙每次帶我出去玩,都要到高級餐廳吃東西,再這樣下去,我可沒錢了。現在我已經要有打工的心理準備了。”
“我一直說我請的,是你一定要實行AA制的。”西撒很委屈。
“拜託,我和你非親非故,憑什麼要你的?”
“你是我暗戀,啊不,是明戀的對象!我們倆有着深厚的關係!再說,哪有男人和女人外出,男人不替女人付賬的?你知道嗎?你弄得我很難下台耶!”西撒理直氣壯。
“你到底是不是西方人哪?你的腦袋都讓木頭塞滿了嗎?我跟你說了無數次了,我們——我和你是沒有可能的。聽好了,這次我是不會跟你出去的了。我明天有事。”
“白天有事,晚上也行!”
“你怎麼這麼說不通?氣死我了!”
“你不也是!你食言了,我履行諾言,每場球賽都送你三十張票。可是你一次都沒來看!”
“我只是向你要票,沒說我自己會去看哪!”
“你狡猾!”西撒嘟嘟嚷嚷地說著,像極了傷心的小孩。
艾輪受不了了,“西撒,不許裝小孩!”她義正詞嚴地喊着。
“我又沒有對你怎麼樣,只是想和你出去玩兒罷了。”西撒越說越可憐。
艾輪的心開始軟化了,她每次都屈服在西撒這種可憐巴巴的聲音里。她嘆了口氣,心裏有覺悟,自己這次又是在劫難逃了。
“西撒,我不騙你。我明天白天真的有事。”她緩緩說道。
“我說了晚上也可以啊。我們明天晚上去圓形競技楊怎麼樣?”西撒暗自得意,看來艾輪有讓步的跡象,呵呵,又有戲了。
“天,西撒,我去過無數次競技場了。難道就不能去點別的地方了?”
“寶貝兒,你肯定沒有在晚上去過競技場。晚上燈光中,圓形競技場的魅力是你無法想像的。”西撒自豪地說道。
“哦……”艾輪心動了。
“怎麼樣,就這麼說定了。晚上8點我來接你!”西撒興緻勃勃。
“還是我自己去吧。8點半在那兒見。白天我真的有事。”
“我怎麼能讓心愛的女人一個人赴約?!這不是騎士所為!”
“羅馬角斗土,一個人的忍耐度是有限的!”艾輪快到極限了。
西撒很識趣地道了聲“再見”,就把電話掛了。
艾輪“啪”的一聲把電話掛上,深吸一口氣,“啊——”誰來救救她啊!
*********
晚上8:40,艾輪急急忙忙地下了地鐵。她望了望腕上的手錶,聲吟着:“糟糕,遲到了。”她提起大包小包就往地鐵口沖。
突然,黑暗中斜刺出一隻腳,把她絆了一下。艾輪一個趔趄,但是仍然沒有摔倒。
有人用髒話罵了一句,還沒讓艾輪有時間害怕,一隻強壯的手臂就把她手裏提的東西奪了過去。由於艾輪手裏的袋子是掛在手腕上的,一時間,難以順利地扯下來。艾輪本能地抓住不放,她放開喉嚨大喊:“救命!有人搶劫!”
她喊了一聲,卻沒能喊第二聲。賊人狠狠地沖她的臉扇了一巴掌。
一瞬間,艾輪只感到自己要失去意識了,她努力深呼吸,讓自己平靜下來。“別害怕,我可是學過太極拳的。”她對自己說。
她忽然反扯住賊人的手腕,用力向一旁拽,賊人沒想到她能夠反抗,被她帶出去了幾步。一擊奏效,艾輪連奔帶跑地向外跑,邊跑邊大叫救命。
但她沒能跑出十米,賊人很快就擋在她的面前,手裏亮出了一把彈簧刀,刀刃閃着慘白的光。
艾輪這次真的被嚇住,她一步步地向後退,想喊,但是怎麼也叫不出聲音來。“完了,難道我得客死異鄉?”她在心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