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就像她要他一樣,她知道他也想要她,可每回她試着主動接近,他卻總是漠然地將她推開,

一次,又一次,她不斷地嘗試,他卻也堅持抗拒,兩人像玩着躲貓貓,永遠找不到對放。

她累了,真的好累、好累……

「我該怎麼辦?」她用力咬唇,咬住軟弱的嗚咽,淚珠卻仍不爭氣地成串墜落,她曲抱雙膝,將淚顏深深埋藏。

叮鈴……叮鈴……

柯牧宇站在門扉外,側耳傾聽。她又在玩那串他送的風鈴了。這些天,她總是將自己關在房裏,有一搭沒一搭地搖着那風鈴,鈴音如泣如訴,哀婉地纏繞他的心。他討厭聽見那鈴聲,卻又像個傻瓜似地,夜夜在她閨房門外徘徊,探聽房內最細微的動靜。

他知道,她在哭,知道她很傷心,他也知道只要自己說一句原諒,變能令她破涕為笑。

可他做不到。

因為對她有怨,有恨,因為她曾經冷漠地拒接他電話,因為他弄不清她是不是到現在還眷戀着夏語默。

因為他吃醋,一顆心為她動搖,卻又氣自己如此忐忑不安。

他想懲罰她,翩翩在折磨她的時候,又忍不住牽挂,她在門內敢傷,自己彷彿也跟着在門外受苦。

真是夠了!

柯牧宇驀地感到氣惱,在屋內來回踱步。

他一直以為是自己在馴養那多玫瑰,莫非他其實才是被馴養的那一個?

她身上的刺,扎痛了他,難道不該給她一點小小的懲罰嗎?為何要覺得自己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好想狠狠鞭笞自己?

「柯牧宇,你真的瘋了!」他陰鬱地喃喃,眉宇深鎖,忽地,手機鈴聲響起,他接電話。「那一位?」

「柯先生,我是周刊記者。」

「記者?」他語氣冷淡,深夜時分還電話打擾,他是在沒心情應付。「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我們這邊收到一個有趣的情報,想向你求證……」記者對他報告即將在兩天後刊出的頭條報導內容。

柯牧宇沉下臉靜聽,有些意外,卻也沒太意外。「是誰給你們的消息?」

「抱歉,站在我們職業道德的立場,不能透露消息來源。」

他冷笑。「沒關係,你們不說,我也猜得到。」

「既然這樣,柯先生是不否認這項消息嘍?」記者探問。

「就算我否認,你們會因此不刊登這則報導嗎?」他反問。

「呵呵。」記者乾笑。

柯牧宇微一凝思,嘴角嘲諷勾起。「好,你們就報吧!」

掛電話后,他怔立原地片刻,然後到廚房溫了一杯鮮奶,端到妻子房前,輕輕叩門。「藝安,開門,我有事跟你說。」

房內響起一串驚慌的鈴聲,接着,簡藝安遲疑地開門。「有……什麼事?」她看着他的眼,忽明忽暗,閃爍着期盼。

她該不會以為他是來示好的吧?

柯牧宇凜眉。「這兩天你好好待在家裏,不準出去。」

她愣住。「為什麼?」

「總之不準出去就是了。」他眼神犀利。「做得到嗎?」

她眸光黯下。「你該不會像把我囚禁在家裏吧?」

「當然不是!」她以為現在在演‘玫瑰瞳鈴眼’嗎?以為他會對她家暴?柯牧宇不悅地抿唇。「發生了一點事,你如果不想被記者騷擾,就好好待在家裏。」

「記者?」她愕然。「到底是什麼事?」

「你不用知道。」他不肯說。

「牧宇……」

「總之,為了你自己好,這兩天都不要踏出家門。」

「知道了。」她悶悶地低語。他掃她一眼,見她容色蒼白,臉頰彷彿又瘦削了幾分,胸口重重一擰。

「你……還不睡?」

「什麼?」她眨眨眼,茫然地望他。快去睡吧!你知不知道你看起來很凄慘?

他好想對她這樣吼,想厲聲斥責她,別以為裝可憐他就會心軟,他不會的,絕對不會……

「這個給你。」他粗魯地將手中的牛奶塞給她。

「啊?」她傻傻地接過。「這是你特地幫我熱的嗎?」

他差點嗆到。「怎麼可能?」懊惱地瞪她。

「這是我剛剛喝剩的,倒掉浪費,給你,快點喝了,早早上床睡覺!知道嗎?」

話落,他迅速轉身回書房,不再多看她一眼,彷彿很嫌惡她似的。

但簡藝安知道,丈夫對自己並不是嫌惡,若真的嫌惡,他不會給她這杯牛奶。

這杯牛奶,一定是他刻意溫給她喝的,一定是……

她捧着馬克杯,將杯身貼上臉頰,戚受那淡淡的暖意,彷彿丈夫正撫摸自己。

叮鈴……叮鈴……

風鈴在靜夜裏搖響,究竟是淘氣的小貓欺負玫瑰,抑或玫瑰有意逗引小貓?

恐怕,誰也說不清吧!

她沒聽他的話。兩天後,某八卦周刊新鮮出爐,簡藝安從電視上看到相關報導,恍然大悟,原來丈夫是為了保護自己,才不准她踏出家門。她猶豫許久,最後還是決定前往丈夫公司,跟他一起面對現實。

可她才剛踏進大門,一群在樓下大廳守株待兔的記者,眼見八卦新聞的女主角出現了,紛紛眼睛一亮,採訪記者迅速掏出麥克風,攝影記者們也扛着攝影機,努力鑽出一個拍攝的好角度。

「柯夫人,請問周刊報導的事是真的嗎?」

簡藝安遭記者們團團包圍,確實很想一隻即將被獵捕的小兔子,但她並未流露出任何受驚的模樣,只是睜着一雙清透的眼,靜靜地巡視周遭。

「你跟柯先生其實是契約婚姻,你們不是因為愛結婚的,是嗎?」一個記者開門見山地問。

「所以你們一直都在公眾面前演戲嗎?明明不愛對方,卻一直假裝是恩愛夫妻,接受雜誌跟電視訪問說的那些話也都是假的?都是欺騙大家的謊言?」這名女記者問話的語氣相當尖銳。

簡藝安瞥了她一眼,發現她年紀頗輕,相貌嬌美,或許是一個夢想幻滅的女孩吧?真抱歉他們夫妻倆破壞了她心目中的婚姻通話。

「柯夫人,周刊報導說你是因為需要錢才答應嫁給柯先生,請問你當時為什麼需要錢?你們的婚姻是一場交易嗎?請問柯先生給了你多少錢?」

問題愈來愈犀利了,也愈來愈不留情面,簡藝安幾乎有種錯覺,覺得自己是某個在國會接受民代質詢的可憐官員。

她思索着是否該響應記者們的‘質詢’,她不確定丈夫本來打算如何應付這件事,坦然招認后死不承認?他會說這是惡意中傷嗎?或者威脅要對周刊報告?

不管他心中究竟有何對策,她只想知道,為什麼他不讓她一起面對?因為他不相信她嗎?他該不會懷疑這一切是她暗中搞的鬼?

一念及此,簡藝安臉色微微蒼白,記者們見了,認定她是作賊心虛,更加咄咄逼人。

「簡小姐,請你回答我們的問題!」他們索性改了稱呼,不認為一個拜金女子配得上當柯夫人。

「簡小姐,請你不要逃避——」

「夠了沒?」雷霆萬鈞的怒斥赫然落下,震住了記者群,眾人愕然回首,之見柯牧宇大踏步走來,眉宇嚴凝,自有股威風凜凜的氣勢。「有什麼問題直接問我,不許騷擾我太太!藝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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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典型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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