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大哥。”見內室走進一名高大男子,老四立刻起身恭敬地喚道。

“老四,你為何不聽我的命令行事?”一進來,男子立刻沉聲喝道,話中頗有責備之意。他悶聲坐到凳上,畫色很差地瞪視老四。

老四先是訝異非常,然後才賠笑道:“大哥,我原本也是想按大哥的命令來做的,可是一看這麼好的機會,就和其他弟兄幾個先動了手,我以為大哥認為我做得很對。”未了,他驚詫道,彷彿有不太認同之意。

男子橫看老四,“你認為你做得很對?”

“大哥?”老四驚道。

男子轉身面對他,沉沉看了他會,才深吸口氣,“我告訴你,原本我已經計劃好要去柳家登門拜訪,哪裏知道你把柳夫人給綁來了,我的計劃一時之間如何實行,你告訴我?”他的計劃原定完美,只可惜自己兄弟誤事。

“大哥,這樣也沒什麼不好,”老四討好地笑道,“大哥,你想想,我讓柳家的人拿東西來交換柳夫人的性命,他們自然不敢不從。到時候,我們不用費任何力氣就可以達到我們的目的了。”這樣沒有任何不妥,比起大哥的長長又煩瑣的計劃好上百倍。大哥沒理由會反對才是。

男子定定看他一時,才嘆息道:“柳清心不是普通的女子,她的武功你都無法想像有多高,你敢擔保她不會打敗你?”

“大哥,她雖然擁有神兵利器,但一個女的能有什麼本事。”

“你別不相信,告訴你,連她一根手指頭你都碰不到。我跟她交過手,她打敗了我十幾位師弟之後才與我比試,卻還是贏了我。你說,她武功有多高?!”男子話中有佩服也有勢在必得的執着。

老四驚訝,“這麼……厲害?連大哥都打不過她?”見男子失望點頭,忙道,“大哥,她全是仗着有那把劍才會那麼囂張,等到我替大哥把劍奪過來,她哪裏會是大哥的對手。瞧着吧,她一會兒就過來,我就不相信她連親娘的命都可以不要。”寶劍和親娘的性命哪個更重要,應該很容易分清楚。

“你想得太簡單。”男子眯起眼,“她會不會乖乖就範不說,光她身邊的那個樓冠就比較難對付。”

“誰?”

“一個武功深不可測的男人,幾乎沒人知道他真正的武功深淺。”男子舉目望遠,窗外夜色已臨,甚為難解。

“哦……”老四想了想,“就是城東樓家的二公子?”

“正是。”

“他不是和大哥——”

男子舉手阻止了他的話,“不管怎樣,你最好祈禱他不要跟來,否則兩個武功高你數十倍的人前來,我看你手裏還有什麼能用的籌碼。”

“大哥……”老四不相信,“不會吧?我和其他兄弟幾個加起來四個人,難道敵不過他們嗎?”

男子好笑地道:“你試試就知道了,不過等你知道也許已經下地獄去。”

“大哥,”老四聽了這話,眼中開始擔憂,求救地道,“那我該怎麼辦?”

男子笑了笑,原本方正的臉上顯得有些陰沉,“怎麼辦?現在你只有兩條路可以走,走哪一條,要看你自己選了。”

“大哥,請說,我一定照辦。”老四誠惶誠恐,大哥有些生氣他自作主張了,怎麼辦?若是大哥不幫他,他難道就死定了?不,不可能。可是,萬一大哥所說是事實,那他真的要玩完了。

男子道:“第一,你這次一定要聽我的命令行事;第二,你一個人做的事,一個人收拾爛攤子。”

“大哥,一切都聽大哥吩咐,絕不再自作主張!”老四誠懇又憂心。

“好。”男子一彈指,“既然你已經把柳清心的娘給抓來了,那我們只有改變計劃。不過,最終目的還是不變。”

“是是是。”

“那麼,你便這麼做……”男子傾身上前,與老四低語起來。他邊說,老四邊點頭,面上漸漸露出喜色,神色放鬆緩和。

“嗯,大哥,好主意,這樣如果事情失敗,那麼大哥原本的計劃依然繼續舉行。如果成功,那麼大哥不必再大費周章地去做本不用做的事。”老四大喜,贊道。

“這叫一劍雙鵰。”無論事情朝哪一方面的方向發展,與他都無大害處。不過,他到底是希望事情會演變成哪一方面呢?

自從見過柳清心一面,他心中時刻浮現起她的影子,不止是她比試時的氣勢,更有她微笑時的傾城,無一不印刻在他腦海之中。

“大哥?”老四疑惑地看着他。

男子依然沉浸在自己思緒中。如果當真能和她有結果,那麼他有多麼高興。然而,她與天下第一武功高手的名聲、榮耀和權力比起來,又是微不足道的了。

“大哥,時辰差不多了,我看我和弟兄們是否應該準備一下了?”老四問道。

男子猛一回頭,“什麼?”

“大哥,該行動了。”大哥到底方才在想什麼?“大哥,你不會後悔了吧?”

“後悔?”

“大哥,我看你對她……”

男子橫他一眼,“閉上你的嘴,若是把事情搞砸了,我看你拿什麼面目來見我!”他喝道,眼神凌厲,殺氣十足。

老四乖乖閉上嘴,趕緊退出去打點一切。

“要命,”他小聲嘀咕,“大哥做山大王的樣子又出現了,把我給嚇了一跳。唉,這樣的大哥讓人覺得很有威嚴,很有氣勢,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英雄好漢,可是自從拜什麼師傅學什麼武功之後,他就整個人都變了……不過,沒關係,這次如果成功,我們山寨又要威風大振,在江湖上揚名立萬了。”他樂滋滋地想着。

事情,一定不會逃脫他的掌控之外。

男子篤定地露出勝利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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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裏嗎?”柳清心跟隨樓告來到信中所寫之處,恰是一座荒廢已久的宅子,距離城中較遠,因此平時甚少有人來到此處。他們將她娘關在這裏等她來,想必是不想有不相干的人來破壞他們的好事。

“應該是這裏沒錯,”樓告蹙眉道,“剛才冠兒是這麼說的。”哎呀,他不太認得字,真要問他,那可真是讓他為難又沒臉喏。

柳清心比照信上所寫又對照了一遍率先跨進宅子,只見滿地灰塵和一些早已辨認不出的物件孤零零地躺在地上,任歲月的侵蝕而無法改變自己的命運。牆壁上則佈滿蛛絲網,看起來,果然荒涼極了。

“柳清心依約前來。”她環顧四周,稍稍勘察地形形勢,便朗聲道。

“唉,柳丫頭。”樓告密切注意着周圍,“我看這地方不好,你要小心些。”

柳清心微微一笑,“樓伯父,你放心,娘不會有事的。”至少,她不會讓娘有事。即使拼了她的命,也不可能讓娘有事啊。她心中微微苦澀,卻對樓告微笑:“樓伯父,待會兒你只管自己,無須管我,若是有什麼異動,自己先走便是,我自己會處理好一切的。”

樓告瞥眼望她,“你一個姑娘家怎麼行?放心,冠兒說會幫你,他不會讓你出事的,你放心好了,他會照顧你的。”

柳清心淺笑。她擔心的,或許正是這一點。

樓冠堅持要陪同她前來,儘管信上寫必須她孤身一人來到此處,方可保證她娘親的安全,他依然堅持自己的主張,並且說有辦法不讓她或者任何人發現他出現在此處。不到萬不得已,他絕對不會在她沒有求援的情形下出現。

唉,他堅持萬分,她無法說服他,很想以師傅的身份壓他,可惜,他說並未拜師,並無師徒名分在。

“好……樓伯父,你先退到外頭去,這裏我一個人行了。”柳清心輕聲道,聲音里並沒有擔心也無焦慮,只有平靜。

樓告擔憂地邊看她邊後退,終於退到了門外,然後,門關上。

柳清心雙眼注視前方,等待來人。

不一會兒,一陣——的聲音傳進她的耳中,她全身戒備起來,隨時注意着周圍的動靜。聽聲音,來的人加上她的娘應該有三人,可是,她為什麼聽到了除自己外四個人的呼吸?莫非,第四人是樓冠。

她未及細想,她娘已經被帶到她面前。

“清心,快點救我!”柳夫人一見柳清心,即可驚慌失措地叫道。原本高貴威嚴的臉上此刻滿是擔憂,頭上髮絲凌亂,身上衣服也褶皺,已經失去了平時正正規規的大戶人家當家主母的氣勢。

“娘!”柳清心叫道,“你放心,我一定會救你出去,一定會!”她上前一步,哪裏知道挾持柳夫人的其中一人拿刀架在她的脖子上,阻止了柳清心更進一步。

“柳姑娘,你很準時。”另一人道。

“你到底想怎麼樣?”柳清心不會以為他有那麼好說話,“要什麼你儘管開口,只要放了我娘,我任憑你們處置!”柳清心見柳夫人儘管被架在脖子上的刀嚇壞了,但暫時並沒有生命危險,也就稍微放心了些,只專心地對着眼前這個人。

“柳姑娘可以叫在下老四。”老四笑笑,似乎頗有禮貌地說。

“老四,”柳清心蹙眉道,“你究竟想怎樣?”

“嗯……”老四作勢想了想,將柳夫人交給另一人掌握,自己走了幾步,回過身一派悠閑地對柳清心道:“我只想跟柳姑娘要一件東西,如果柳姑娘肯交出來的話,我敢保證柳夫人毫髮無傷地回到姑娘身邊,否則的話——”他威脅地說,“我就不敢保證了。”他攤了攤手,似乎無能為力的樣子。

“你到底要什麼?”柳清心心中隱隱有種直覺,但卻又不敢下斷語。

老四伸手指了指她。

柳清心莫名其妙地低頭瞧了瞧自己的手,“什麼?”

老四搖頭,道:“柳姑娘弄錯了,不是你手上的東西,而是劍,你所擁有的那把‘鳳呈天翔’寶劍,”他雙眼灼灼放光,“當然了,還有記載劍法招式的劍譜也包括在內。”他簡單提出自己的要求,好像覺得這對別人而言是輕而易舉可以答應的事。

一旁的柳夫人還在盯着刀鋒發出的森冷光芒,耳中一聽此言,急忙道:“清心,你不可以答應他——哎呀……”刀往上送了一寸,她的話也就縮回去幾句。

“你的命在我手上,若你的女兒不交出寶劍,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死忌!”老四威脅完柳夫人,換上氣定神閑的笑容,對柳清心道:“怎麼樣?柳姑娘,你考慮得怎麼樣?”

“真正的‘鳳呈天翔’並不在我手上。”柳清心道,試圖騙過他。

“哦,”老四眯起眼,“那麼沉沙幫里你所拿的那把劍,是什麼?難道只是打鐵鋪里隨便打出來的嗎?”最後幾個字,他是嚷出來的。

沉沙幫?

柳清心舉目望了望忽然掉落在老四頭上的灰塵碎屑,眨眨眼,隨後疑惑道:“沉沙幫?你是沉沙幫的弟子?!”這解釋了為什麼她並不在江湖走動,而一出沉沙幫大門,立刻遭人暗算的原因,“這麼說來,後來偷襲我的人也是你咯?”柳清心推測。

老四立刻住了口,然後緊張地朝後面看去,彷彿懼怕什麼人忽然衝出來對付他一樣。過了一會,見到對面的柳清心彷彿已經認定的樣子,急忙道:“你休管我是從哪裏知道你擁有‘鳳呈天翔’,總之,你現在只有兩條路,要麼交出寶劍劍譜;要麼-下自己一個人回去,就這麼簡單。柳姑娘,你要選哪一條呢?”好像優勢完全掌握在他手裏一樣洋洋自得。

“卑鄙。”柳清心只能以此作為詛咒。

“好說。”老四欣然接受。

柳清心再瞧一眼柳夫人,後者正膽顫地望着她。

“清心,你千萬不能將寶劍交出去,你若是交出去了。以後還拿什麼來重振柳家聲威!”柳夫人儘管刀在眼前,依然喊道。

“柳夫人,”老四湊過頭去,邪笑地問,“莫非你的命沒有寶劍重要?”

柳夫人一愣。

“柳姑娘,現在你該知道如何選擇了吧?”

“娘,我先救了你再說。”柳清心說道,懇求地看着柳夫人。

“你,你敢不聽娘的話?”柳夫人白了一張臉,也不知是被嚇的還是氣的。

“娘,你當真要女兒不顧及你的性命,而將寶劍留在手上嗎?”柳清心憂心地道,眼下形勢很簡單,她要麼交出劍,要麼不顧娘的死活,“娘,你養女兒十幾年,你的命女兒豈能置之不理?”

“說得好,柳姑娘,我可以放了柳夫人,只要你交出寶劍跟劍譜即可。”老四氣定神閑,似乎勝券在握。

“好!”柳清心無視柳夫人矛盾的神色,“我答應你。”她應承了。

“如此最好,大家歡喜。”老四眼見柳清心自懷中摸出一本書冊,她舉高手,讓他看見冊上幾個字。

“果然是它!”老四雙眼閃進垂涎光芒。

“劍在這裏,你自己來拿吧。”柳清心一手拿劍,一手拿書,道。

老四上前一步,忽然停下,笑道:“嘿嘿,聽大哥說你武功高強,我可不敢冒這個險——”他想了想,笑道,“這麼著吧,你先自殘右臂,那麼我們的交易便算成功完成了——嗯?”他抬頭往屋頂上瞧,對忽然掉下很多灰屑很是奇怪。趕緊走開幾大步,走到柳夫人那邊。

“自……自殘右臂?”柳清心懵了。

“是啊,我不放心,若是你救了柳夫人回去,忽然覺得不放心,又回頭來搶這兩樣東西,那我豈不划不來!”他理所當然的說。

柳清心十分為難。

劍法不若娘重要,劍也不若娘重要,她的人,難道比娘重要?

“我……我答應就是……”柳清心咬着唇,閉了閉眼,見柳夫人脖子上已現血絲,不得不答應道。

“不錯,這才是合理的交易,”老四揮揮手,讓另一人將刀子移開一些,“那麼,用寶劍砍下你的右手吧。”說得彷彿切一塊豆腐那麼簡單。

柳清心舉起劍,覺得自己手在發抖。

老四眉開眼笑地看着她,另一人卻面無表情地拿刀抵着柳夫人,柳夫人眼中卻無一點傷痛感情。

柳清心見刀又往前送一寸,將劍對準手臂,“娘,女兒蒙你收養,今日算是還清了債吧?”苦笑一聲,就要一劍砍下——

“住手!”

一人飛身而下,帶來陣陣塵土,在場的人都忍不住掩住口鼻,抵擋灰塵。聽聞聲音,老四神秘地笑了,彷彿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其他人等到灰塵漸漸被風吹散去,才瞧清楚從屋頂上灰塵堆里下來的是何人。

“你……”柳清心不敢相信自己所見。

老四微笑,但很快笑不出來,“你,你不是……你是誰?!”他驚恐叫道,對以匕首抵着自己咽喉的形勢顯然始料未及。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趕緊將柳夫人放了。”樓冠微笑,神態自若,但眼眸中卻透露了些許還來不及褪下的驚懼。

天哪,他本來不打算在這個時候現身的,可是看到她竟然傻傻地要砍下手臂以救柳夫人,他實在忍不住,只好提早現身。

“柳姑娘,你還當真砍得下去哪。”樓冠冷冷地道,但是話中實質卻是關心極了.他真的生怕她一劍下去,手臂斷了不說,恐怕連命都要賠上。

“我……”柳清心無奈地看着樓冠,他的眼中似乎很是責備她的行為。可是,他不懂的,他不懂她欠了柳家十幾年的養育之恩。

“暫時先不管你,”樓冠心中氣極,對老四道,“趕緊讓他放了柳夫人,否則我手中的匕首會不聽我的話,到時候可就對不住你了。”淡淡話語,卻自有威脅。

老四停了停,眼珠一轉,似乎在思考。一會,急忙揮手,“放了她,放了她……”保命要緊。

另一人聽了,放下手上刀,將柳夫人往前一送,柳夫人便踉蹌着朝前衝去。柳清心見狀急忙上前扶住她,“娘,你沒事吧?”

柳夫人搖頭。

“可以放開我了吧?”老四急忙道。

樓冠衡量一下眼前,放開了他,“抱歉,若非你要她自斷手臂,在下也不會出此下策。”言下之意,是他逼急了他。

老四連忙後退兩步,摸着脖子,“哼!你得意好了,笑到最後的人看是誰!”低聲咕噥着,所以樓冠沒聽見。他站在原地,看着柳夫人被柳清心扶着,調整氣息。

而老四卻眼中透着看好戲的表情。

“娘,”柳清心急忙關切問,“他們有沒有對你怎麼樣?你有沒有哪裏不對勁?”

柳夫人扶着柳清心的肩,低着頭,捂着胸口,“沒……我沒事,不過你——”她說道。

“什麼,娘?”柳清心湊過耳去,想聽清楚,但覺腹部一涼,“娘,你這是——”話語頓住,一陣冰冷的刺痛立刻席捲了她的知覺。

柳夫人此是連連倒退,退到安全地帶,冷笑着看着她。

“你——”柳清心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指着“柳夫人”,“你不是……不是娘……”氣息有些低弱。

樓冠大驚,飛速奔到她身邊,及時扶住她要倒下的身子,也不管劍和劍譜已被所謂的柳夫人乘機奪了去。

“柳姑娘,你怎樣?”

“我……我……”柳清心眉頭緊皺,細小的冷汗自額頭滑下,“好痛……”她的腹部之上,一把小小彎刀只有刀柄露在外頭,讓樓冠見了觸口驚心,他的心一陣冰冷,彷彿溫度隨着她而去。

“我送你去找大大!”樓冠一把抱起她,就要往門外走。

柳清心攬住他的頸項,微弱搖頭,“先……先救我娘……”她堅持着,斷斷續續道。

樓冠一咬牙,“你不要命了嗎?!”柳夫人應該不會有事,現下最重要的難道不是她自己嗎?她衣裳上的鮮血彷彿流盡她身上的血,讓他整個人都感覺到冰冷。

“不,不,我沒事……我能堅持,你,先救我娘!”柳清心依然堅持。

“清心!”樓冠喊着她的名,無奈又痛惜地道。

柳清心一震,“你救了我的命,我很高興,但……但是,救我娘……”

面對這樣的她,樓冠能怎樣?“爹,你給我進來!”他大聲嚷道。

不一會兒,樓告奔了進來,見柳清心如此,瞪大眼睛,難以相信,焦急道:“怎麼辦?怎麼辦?趕緊找大夫要緊。”

“爹,你看着她,我很快回來。”

“這這……”

樓冠不理他,低頭見柳清心已經快要合上雙眸,忙喊道:“清心!”

他的叫聲令樓告驚訝抬頭,柳清心微微睜眼看着他,“不準死,聽見了沒有?一定不能死!”他堅決地說。

柳清心虛弱微笑,點點頭。

樓冠這才放心放下她,追了出去。

他雖不知道該往何處追,但此去城中只有一條道,不難就是了。可是,他沒想到的是,原本以為要花些功夫,但是在才追了一小會,就聽到前方有打鬥聲。

他追上去一看,先前那兩人和假的柳夫人正被一人纏住,而另外參加打鬥的人他並未見過。他們四人對付一人,卻似乎無法脫身。這還不足以讓他驚訝的,讓他震驚的是,在不遠處的一旁,又有一位柳夫人焦急又擔憂地躲着。

“柳伯母?”他悄悄潛身過去。

柳夫人一見是他,立刻一副欣喜若狂的樣子,“樓冠?!”

“這是怎麼回事?”

“是他救了我……”柳夫人朝那擁有一張方正臉孔的男子,道:“我被那個人押着走,半路遇到了他……”她指了指那兩人。

樓冠衡量一下形勢,“柳伯母,你在這裏不要出來。”見她點頭,立刻加入打鬥。

現下是以二對四,很快的,那四人乘機拋下煙霧彈,飛快逃走。樓冠只擔心着柳清心的安危,無暇去顧及他們四人的去向。

“這個東西,是你的嗎?”那人道,拿起奪下的劍譜。

樓冠低頭一看,“是,但,這是假的。”他事先在最短的時間內尋了一本普通的秘笈在封頁上寫上“鳳呈天翔”幾個字,再拿了把相似的劍充數,但盼能矇混過關。

“樓冠,你怎的來了,清心難道沒來嗎?”柳夫人顯然有些不高興。

樓冠也不理,只道:“跟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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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沉睡到何時?

樓冠雙手交叉一起,眼眸定定地望着床塌上柳清心閉緊雙目,面色蒼白昏睡的模樣,眼底有着無限無力之感。

前二日被人挾持以威脅她交出寶劍與劍譜的惡人最後逃脫,但她卻中計受傷。受傷之後只關心柳夫人安危,不考慮自身。關心自己娘親的性命安全,他也認為是理所當然之事,可是若是在看到她受傷,卻絲毫不覺得出了大事的柳夫人時,他還能這麼想,那麼他便是腦子壞掉了。

話說那時,柳夫人隨同他和那位名叫江風,方正臉龐的男子緊急趕去找清心之時,見到柳夫人安然無恙之後,清心才放任自己沉入黑暗當中。她可知他焦急又暗惱的心思?

不,她不會知道,因為那時的他也壓根未了解到自己的心是如何提得老高,如何見她不醒-擔心至極!

唉,他感覺到對她有異樣感覺時日尚短,他以為還要經過多些時光與她朝夕相處才能真正了解自己的心,以及對她的情。

可是,老天爺很急,非常焦急。在短短一日之後,就讓他嘗到了什麼叫做心焦,什麼叫做心痛,什麼叫做擔驚受怕!她一心只顧柳夫人安全,並未察覺到那假的柳夫人只為了劍和劍譜!雖然那只是他提議下做的假,但是,她難道沒察覺出她娘有些不妥,面對自己的安危多加關注嗎?

樓冠心中雖是在責她不該如此不謹慎,但,私心裏何嘗不是因為惱她不懂得照顧自己?想起來,從第二次見面到第三回見面,再到現在,她似乎總是被暗算。唉,也難怪,她武藝高強,但性子卻溫和,也無警覺性,更無防人之心。這樣的她,讓他怎能放下心來?

可是,也不能怪她啊,他自己何嘗沒有責任。

當時只貪看她釋然的神情,只知道她很高興,也未注意到有異樣,這麼說來,他也是她受傷的罪魁之一了。

就在樓冠開始深深自責的時候,床上的柳清心已然醒來,正怔怔瞧着他擰起的眉。

“你……”她低低開口,發覺自己的聲音有些啞,喉嚨有些干,因此無法說下去。

樓冠立時一震,“清心,你醒了?”他驚喜開口。

她朝他展露虛弱笑容,張了張口。

“來,”樓冠見狀,急忙去倒了杯水,神態與以往的平和差別很大,“喝口水。”說著,扶起她的頭,就着她的口,慢慢喂她。

柳清心小小喝了幾口,感覺到喉嚨舒服多了。但,臉卻紅了,蒼白的臉上突然浮現紅潤,讓樓冠很是高興。

“你……你怎會在這裏?”柳清心紅着臉,訥訥道。此處是她的閨房,他怎的能在此?雖然第一眼能看到他,她心中很是歡喜,但終是於理不合啊。

樓冠見她似乎無恙,放鬆心情,道:“柳伯母有事,所以我來照顧你。”他說得彷彿簡單,但言下之“照顧”二字,卻是有更深意思。所以,柳清心臉更紅,張了張口,卻不知該說什麼。

“你昏睡了兩天,我想傷口應該沒什麼大礙才是。”

“嗯。我覺得好多了。”柳清心淺淺笑了笑。

“是嗎?”樓冠淡然道,忽然間卻板起臉,沉聲道:“你怎會不顧及自己的性命?難道砍斷一條手臂就像吃個飯那麼容易嗎?以為手斷了能跟壁虎尾巴一樣很快長出來是不是?當時你到底在想什麼?當很好玩啊?為什麼非要聽他們的?是,在他們手上,可我不是說了,我會跟去,會保護你的,結果呢?結果你根本當我說著玩!”他一口氣說了很多。

柳清心呆愣着看着他,似乎被嚇着了。

樓冠依然沉着臉。

“你……你從來沒有那麼嚴肅過……”柳清心低低道,有些委屈。

“那是因為你不懂得顧惜自己!”樓冠哼哼道。

“你、你也沒那麼多話過……”她有些誠惶誠恐。

“哼,那是被你嚇的。”

“我……”柳清心覺得她若再辯駁下去,恐怕他還會從口中拋出一大段話來,嚇着她,便佯裝傷口又痛,蹙眉低叫了聲,道:“好痛……”故意很痛苦的樣子。

“怎樣?”樓冠立刻緊張起來,雖然不至於太過誇張,但面上依然焦慮,道,“還痛?那個該死的大夫明明說休息兩天就好了,竟然騙人!”

柳清心吐吐舌,心中甜蜜不已。儘管他並未表明他喜歡她,但是,他的表現讓她好高興,即使再受這麼一次傷,也高興。

看到他擔憂的眼神,聽到他關心的話語,她覺得好幸福。

“你……”樓冠瞧見了她淘氣的舉動,又好氣又好笑地道:“你耍我?”真是拿她沒辦法。

柳清心不好意思地縮了縮脖子。

兩人對望着,都歡暢地笑着。

“應該醒了,我們進去看看吧。”門外,柳夫人的聲音傳了進來。樓冠立刻起身,坐到屋子中央的桌子旁。

門被推開,柳夫人和另一人進了來。

“清心,我帶江風來看你——樓冠?”

“柳伯母!”樓冠立刻起身,拱手道。

“她沒事吧?”柳夫人聽樓告的解說,自當樓冠與柳清心兩人已是師徒關係,不怕惹什麼閑話。

“剛醒,但是還很虛弱,應該還要修養幾日才能好。”樓冠據實以告。

柳大人點點頭,引着江風走到床前.見柳清心要起身,忙阻止她:“清心,你別起來,都是自己人。”她滿意地笑道。

自己人?樓冠詫異地瞧了江風一眼。這名高大的男子莫非與柳家有什麼淵源?

“娘?”

“他是你江伯父的兒子,也正是你指腹為婚的江家惟一兒子江風!”

面對此刻站在自己面前以深刻眼光瞧向自己的江風,柳清心側眼對上樓冠詫異萬分又神色複雜的眼,覺得一顆心猛地沉了下去,快要滅頂不見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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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你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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