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二天一早，文小嫻在墨邵風的懷中醒來。

她翻起身子，墨邵風睡得好安穩，雖然她的下半身有些酸軟疼痛，但是她覺得好幸福。

她調皮地捏了捏他的臉頰。

「嗯。」他發出一聲咕噥后，睡眼惺忪地眨了眨眼。

「早安。」她綻放燦爛的笑容。

他一笑，因為看到她，眼睛有了光彩。

「早安。」她又再說了一次。

他好笑地勾起嘴角。「我有聽到。」

「我知道你有聽到，可是我還是想跟你說。」她臉上幸福甜蜜的笑意始終不斷。「我終於知道在身邊醒來是什麼滋味，終於知道成為一天中第一個見到你的人，是什麼感覺。」

「什麼感覺？」他順了順她的頭髮。

她凌亂的樣子有另一種可愛，從今天起，她已經是他的小女人了。

她的眼睛閃着調皮的光，故意皺緊眉頭，以誇張的語調說道：「因為你，我終於長大成人了。」

「。」她那種不誠懇的態度，惹得他忍不住輕敲她的額頭。

「你不知道——」她斜睨了他一眼。「幻滅是成長的開始，那種幻滅讓我徹底成長。」

「喂。」這件事情關繫着男性尊嚴，他坐直了身子。「我昨天沒有任何中看不中用的舉動，讓你幻滅吧，」

她臉頰泛起嬌羞的紅暈。「最主要的的確不是這一點。」

「一定不可能是這一點！」他以堅定的語氣這麼說著。

她格格地笑了。男人在這方面，果然跟小孩子一樣，愛比較愛賭氣愛面子。

「你啊。」她的手指頭比着他的鼻頭。

她嬌俏的模樣好可愛，讓他忍不住往她的指頭輕咬下去。

「嚇！」她迅速地收了回來，跳了起來，俏仰着下巴，對他說道：「想偷襲我，門兒都沒有。」

「你剛說的幻滅到底是什麼？」他問得有點認真。

她笑了出來。「你自己做的事情，你自己不知道嗎？」

他偏頭。「明明昨天你的聲音聽起來就很高興，怎麼會幻滅呢？」

她的臉因而臊紅，惹得他眼眸逸出笑意。

看他得意的樣子，她身子往後一退，哼地一聲。「平常看你還人模人樣，沒想到你睡起來像豬一樣，唉，睡相超差的。」

「怎麼可能？」他一口反駁。

她的眉頭一挑。「你自己看不到啦，我說了算。喔，我今天算是看透你了。」

明知道她是逗他的，但他還是忍不住地說：「跟我睡過的女人，沒一個這樣抱怨過我的。」

她的眉頭一挑，有一點點生氣，又有點驕傲地說：「好啊，那你去找她們，不要找我了。」

他知道她吃醋了。那個模樣讓他好動心。

他故意凶着一張臉。「想都別想，現在你是我的，我絕對不會放過你，除了你之外，別人我都不要。」說完后，他就往她身上撲了過去。

她靈巧地跳開，不過還是大叫了一聲。「啊。」叫聲中，滿滿的是揚起的笑意。呵呵呵，他說除了她之外，別人他都不要，

「好可怕喔。」她的手做了一個擋人的姿勢。「這是家暴。」

當說「家暴」的時候，她笑起來的眼中沒有任何的害怕，只有很濃的甜蜜，因為他們之間的關係已經是這樣的親密。

他突然不說話也沒有動作，只是深深地看着她。

他們昨晚一夜纏綿，她身上光滑，那姣好的身段，再度引發他的讚歎和。

他的目光深濃，勾起了一抹曖昧的笑。「我只會抱人的抱，不會暴力的暴。」說著，他張開了手。

她的臉紅了，還是有點不大好意思看着的他啊。

雖然他的身材如此完美，每一寸的肌理……

文小嫻抿了下軟熱的唇，避開正面對他，烏溜溜的眼睛一轉，眼角剛好瞥見他的手機。

她順手拿了起來，把手機對着他，像是拿着槍的搶匪說道：「不要動！現在只要你一動，你的裸照就會外流。」

她咳了兩聲，繼續說道：「我是說真的，而且你的名字將會出現在水果日報，成為頭條。」

雖然她這麼說的時候，應該要很兇惡才是，可是事實上，她嘴角的笑意卻完全掩藏不住。

沒辦法呀，她好喜歡這樣親密的嬉鬧。

因為她是他最親密最甜蜜的人，他們才能像小孩玩家家酒這樣玩鬧。

她這樣可愛的舉動，惹得他忍不住想笑。

他喜歡這個淘氣的小女人。喜歡啊，好喜歡啊！

他的嘴角一勾，眼梢逸出笑意，半哄着她說道：「乖，交出來喔。」他伸出手來，跟她討手機。

她搖搖頭，一臉-得不得了的樣子。

他慢慢地靠近她，低聲說：「交出來的話，我就吻你。」

那樣低啞的聲音，充滿魅力以及誘惑，她的心跳一快。

她想要避開，不要看他，但他是如此的好看啊，從迷人的眼神、俊挺的五官、帶笑的嘴角、寬厚的肩膀到朗闊的胸口……

她的心跳加快，盡量不讓自己再往下看。

他一笑，繼續誘惑着她。「我會吻你，從你敏感的耳垂、柔軟的嘴唇到的頸子……」

他深深地吐了一口氣，沒再說下去，只是慢慢地靠近她。

她連動都不能動，在他深黝目光中，她感覺自己的胸口為他而發熱，呼吸因為他而困難。

然後兩個人碰在一起，體內的火，藉著唇齒的廝磨點燃，一發不可收拾。

他們像是永遠也不會滿足一樣地纏綿。

手機從她手中滑落，可是誰都顧及不到。

這個時候，他們的世界只有對方低低的喘息聲。

十月，晚上十一點的時候，文小嫻才從辦公室離開。

外面下着雨，路上沒什麼行人，濕濕冷冷的夜，文小嫻的眼角也殘留着水光。

她眨了眨眼，低着頭，盯着地上的磚面，心情沮喪到了極點。

談戀愛之後，她工作的表現就一直不穩定，今天更是被狠狠地罵了一頓。

她被罵得無話可說，啞口無言，對自己也覺得厭惡。

她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今天打了好幾次電話給墨邵風，但都是語音留言，所以她也就掛了電話。

她一個人走在路上，異常地疲累、沮喪與孤獨。

鈴、鈴、鈴……

她的手機響起。

她振作精神，試着以愉快的聲音接起電話。「喂，您好，我是文小嫻。請問哪裏找。」

「文小姐啊，」電話那頭的聲音有點陌生。「我是洪瑞德，你還記得嗎？」

文小嫻愣了下，然後才想起來那是她之前想要拉的客戶，不過雖然該做的事情都做了，對方始終沒有回應。

她本來已經打算放棄了，沒想到他會打電話來。

文小嫻馬上揚起笑容。「洪先生，您好，請問有什麼事情嗎？」

「我決定請你幫我們公司規劃保單了。」洪瑞德說話直接，完全不羅唆。

文小嫻又是一愣，不大敢相信這個突來的好消息。

「怎麼了？」洪瑞德見她沒有回應，問了一聲。「你該不會已經不想幫我們公司規劃保單了吧？」

文小嫻回神后，整張臉燦爛地笑開。「沒有、沒有。這是我的榮幸，我一定會儘力幫您規劃保單的。」

文小嫻壓抑着激動問道：「請問您怎麼會想起來讓我……嗯……」

糟糕，她還是太激動，說不出話來。

洪瑞德直接地說：「沒有啊，今天有個人來跟我拉保險，我比了比，覺得你的態度比她好多了，所以我就決定相信你。」

突然聽到這樣的稱讚，文小嫻高興得想要放聲尖叫，快樂得想要跺腳，最後她只能微微發抖地握着話筒，一直稱謝。「謝謝！謝謝！」

「不客氣。」洪瑞德爽快地說。「哪天你有空就來我們公司吧，就這樣了，再見。」

「好，好。再見。」文小嫻掛了電話之後，忍不住一直-笑。

好高興啊！笑一笑之後，她獃獃地吐了一口氣。

好棒啊……

接到這件case對她來說非常重要。不只是業績的問題，還有對她的肯定啊！文小嫻-愣愣地拍了拍胸口，然後撥了電話給墨邵風。

這件事情，她已經等不及要跟他分享了。

電話響了幾聲，她有點忐忑，擔心又是語音留言。

「喂。」還好，墨邵風接了起來。

「喂。」她的聲音愉快地揚起。「你人在哪？」

墨邵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還在辦公室。」

「好辛苦喔。」文小嫻心疼地說。

墨邵風笑了笑。「還好，我習慣了。」

說完后，墨邵風在電話那頭卻是一陣沈默。

其實交往之後，兩個人的感情雖然很好，但是文小嫻可以感覺得到，墨邵風的話有時候是有點少的。

這讓她有時候不大能確定他的心意。雖然是熱戀，但女人就是愛胡思亂想。再加上這些年的社會歷練，使得墨邵風更不輕易地表達自己。

雖然他們很親密、很好，她有時候的確也能看到他的另外一面，但是她隱隱覺得自己無法真正看透他。

文小嫻問道：「你想我嗎？」

墨邵風微微一笑。「當然想啊，可是我真的沒什麼時間跟你見面，公司現在有些事情得處理。」

他給的解釋，讓文小嫻本來愉快的心情，又有一點低落，不過她很快提起精神。「沒關係，我過去找你。」

「你要過來找我？」墨邵風有點錯愕。「這麼晚了？」

「我知道。」文小嫻說道：「可是我想見你。」

她有好多話要跟他說，她要跟他分享她的沮喪、她的快樂，然後她也期待能知道他在忙什麼、他好不好。

墨邵風感動得一笑。「那好，我等你，然後我再送你回去。」

「嗯。」文小嫻揚起了笑容。

午夜十二點，文小嫻趕到墨邵風辦公室，辦公室裏面只剩下墨邵風。

「好辛苦喔。」文小嫻一過去，就給了墨邵風一個大擁抱。

在她的懷中，墨邵風自然地有了笑意。「還好，看到你就好了。」

「真會說話，」文小嫻滿意地露出笑容。「親你一個。」

「嗯。」墨邵風湊了上去，熱烈地吻着文小嫻。

文小嫻只是極輕的反應，並沒有回以同樣的熱切。

墨邵風察覺之後，退了出來，不過他的手還是勾着她纖巧的腰肢。「怎麼了嗎？」他問。

「沒有啦。」文小嫻臉微紅地說道：「只是有些事情要跟你說。」

「什麼事？」他聽着。

「我今天接到了一個大case喔！」她的語調興奮。

「那很好。」他一笑。

墨邵風不是不為她高興，但是他的反應不夠熱烈，和她極度的興奮其實是不相配合的。

她感覺得到。她想他不能了解她的興奮是因為他不明白她先前的沮喪。

「你不知道，我之前好慘喔。」她好想一股腦兒地把所有的委屈都和他說。

「好可憐喔。」他摸了摸她的頭，然後又吻了她。他不只與她唇舌纏綿，手也親密地撫觸她。

「嗯……」她低喘一聲，有點虛軟地抵抗着他。

她感覺得到他的急切和敏感，知道現在的他，只要輕輕一碰就會着火。她也愛他，也想跟他纏綿，不過不是現在、也不是這個地點啊。

「人家有話……跟你說啦……」她斷斷續續地低吐。

「可是我現在不想跟你說話。」他急切地褪解她的上衣。他纏烈的唇舌，不斷地吞嚙着光滑細緻的。

在他的誘惹下，她的身子不斷地發燙，皮膚好看得暈紅，燥熱的蚤動在身上奔走着。

辦公室有一張沙發，他把她壓向沙發。

她感覺兩腿虛軟，難以站直，也難以抵抗他如此熱烈的索求。

兩個人擠滿了沙發，那空間如此狹小，彼此的氣息相濡，燥熱的身子很快就出了汗。

他是如此激烈，連汗味都異樣煽情。

她也是唇乾舌燥，但是這樣的空間給了她壓迫的感覺。

「嗯……」她低喃一聲。「不要每次都這樣啦……」

他的手滑上她的，而她試着輕按掉。

她的動作還有她的話，真的讓他的消退了一下。

他猛然起身，嚴肅的臉上有一種錯愕。「你現在是怎麼了？」

「你不要誤會。」她感覺得到他的肌肉綳硬，安撫似地環住了他的腰。「我沒有不想要……」

她的臉上是情迷的紅暈，嘴唇微腫，凌亂的模樣，是她特有的清新和嫵媚。

面對這樣的她，他也只能大大地吐了一口氣，按捺着身子腫脹、興奮、躁動和疼痛。

她撒嬌地說：「這裏到底是辦公室，我覺得不大好。」

他煩躁地抓了抓頭。他身上有股壓力，他不知道怎麼說，只想尋求她的甜軟，給他慰藉和力量，讓他釋放壓力。

「好吧。」他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那我們去別的地方。嗯，回我家好了。」

他的口吻，不知道為什麼，讓她覺得有點不大舒服。

他注意到她的表情有點不對，輕皺了眉頭。「你又怎麼了嗎？」

她看了看他，吐了一口氣。「我是來找你說話的。」

「我剛剛有聽了啊。」他的眉頭緊皺。

「那樣才不算聽了呢！」她的情意頓消，不大高興地扣起上衣的扣子。

他再度煩躁地把兩手環在胸前。

當她說要來找他的時候，他真的好高興。他想念着她甜美的樣子，期待吻遍她身上每一寸，但是他並沒有預想到，他還得聽她說很多的話。

「好吧。」他嘆了一口氣。「你想說什麼我聽。」

他的那句話和那種語調，讓她惱怒地站了起來。「你這個樣子根本就不像想聽我說話的樣子。」

「沒有。」他按捺着，覺得可愛的她，有些無理取鬧了。「如果你真的想說的話，我一定會聽。」

她尖銳地說：「你那個樣子，像是在等開會報告，才不是像在等我說話。」

「我沒有！」他再度否認，聲音裏頭已經蓄着火氣了。

「你有！」她揚高了語調。「你聽聽你自己的聲音。」

他嘆了一口氣，踱步着。「小嫻，我沒有不想聽你說話，只是我的工作壓力很大，所以……」

他突然頓口，不知道怎麼跟她說。

其實他需要從她身上獲得休息，才有能量再去經營他們的感情。不是不愛她，他很愛她的。

「你的壓力大，可以告訴我啊。」她順勢接口。「我也在等你跟我說話。」

「我不用跟你說什麼話。」他的嘴角終於揚起。「我只要抱着你、吻着你、跟你，這樣就好了。」

他不知道這話在她聽起來有多刺耳。

她的反應突然很激動。「對，你每次都這樣。自從我們之後，我們的相處就常常只是而已。我不要這樣！我到你家，也是。我到你辦公室，還是，那種感覺好像我是應召女郎一樣！你都不管我到底想要什麼，你只管滿足自己。」

他愣了一愣，而她講完這些話，自己也很錯愕，她不曉得自己心裏竟然累積了這麼多的抱怨。

他的表情是她沒見過的冷冽，「你的意思是說，我是個自私的爛男人嗎？」

「當然不是！」她急得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如果你不想我碰你，我是一定不會碰你的。」說完后，他沈著臉，跨了大步出去。

一背轉過她，他心裏就懊惱而後悔。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這麼糟糕，表現得的確像是個自私的爛男人一樣。

看着他的背影，她眼淚冬地掉下來。

她不知道事情怎麼會這樣。她想扮演一個體貼的，但是最後卻好像是個無理取鬧不懂體貼的一樣。

怎麼會這樣？他們兩個人都不知道。

這麼激烈的爭執，讓兩個人一下子都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外面的夜，冷冷濕濕，沉沉的雲壓着天空。

入秋，寂寞的城市，就要開始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