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夜晚深沉,美麗的曲線婀娜,輕巧的來到孟歲州的房門前。
手輕輕一推,門便開了,沒有上鎖的奇異沒有引起任何注意,雙腳踏了進去,床上的人沒睡,正等着她。
美眸輕移,似乎在觀察對方會不會拒絕她,等到確定不會,嘴角漾出顛倒眾生的笑意。
孟歲州輕嘆,不能拒絕,無法拒絕。
美人輕挪,彷彿知道他糾纏的心思,她並沒有餓羊撲虎,腳步輕盈,似舞似停,飄搖的挪動嬌軀,勾引他全然的注意。
最後,她來到他的面前,痴然的眼神深邃迷濛,但一方面似乎又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迷茫,她是被人躁控的人偶,喪失她本身的光彩。
「怎麼了?」
搖頭,她是個迷失的孩子,說不出自己的感覺。
孟歲州憐憫她忐忑難安的心情,他自己也是,根本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該保持冷靜,等着幕後主使人出現,但另一方面他十分渴望她,縱使是用上最強的意志力不動她,擁着她入睡,他心滿意足。
意亂情迷,深不可拔。
「過來。」
她放鬆的投入他的懷中,輕喟。
再次重溫她的溫暖,他輕嘆,怨嘆自己的遲鈍,怪自己太過粗心,以致他們的心全走入迷宮,找不到真正的勇氣拒絕或接受,只能任由曖昧蔓延。
一次又一次,他迷亂在與她的感情糾葛中,走到最後,他們會變成怎樣,他已經無法預想結果,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溫嫩的小手撫上他,獃滯瞳眸漾着擔心。
他的微笑柔情似水,安撫她道:「我沒事。」
他的手指摩挲她的紅唇,引起陣陣酥麻感,她緩緩合上限,一臉享受滿足。
突然,他緊緊的將她抱在懷中。
不能呼吸,她掙扎。
等他放開她,她已經頭髮凌亂,滿臉通紅。
見到她狼狽卻又無辜的可憐樣,孟歲州開懷大笑。
不理會他的惡意捉弄,她用手靜靜的梳整自己的黑髮,他一塊加入,有時他太過大力,她的娥眉會輕皺,控訴他的粗魯,他就會控制力氣變小,一來一往,她又恢復往常的漂亮。
他心有所戚的低喃:「妳的發,妳的額,妳的眉,妳的雙眼,妳的鼻,還有泛着笑意的嫣紅櫻唇,妳的美麗是我前所未見,亘古追尋的永恆。」
她側着頭,靜靜的凝視着他,態度虔誠又專心。
「哈哈,聽聽我在說些什麼?」他好笑的消遣自己說出的甜言蜜語。
她環抱着他,嘴角漾着溫柔的笑花。
「妳喜歡聽?」對照之前,他不由得搖頭,「呵,如果在白天跟妳說這些,不知道妳會是什麼表情?晚上妳很直接,但白天妳可彆扭了。」
她柔摩他,不依的低喃:「因為你白天很可惡。」
「晚上就變成妳可惡。」
最後話語他已經說得緊繃,狠狠抓住她。
「別動。」
再動下去,他們可不只是睡覺,要是她知道自己跑來勾引他,依喬瑩認真拘謹的個性,她八成會動手了結自己。
「睡吧。」
「我不想睡。你討厭我嗎?」
「我不討厭妳。妳怎麼會這麼想?」
「因為你一直在罵我,害我好傷心。」
「那是因為……」他不能被她吸引,不能發現自己真正的感情所歸。
他早該知道自己的心意,卻被重重的枷鎖綁住,害她受苦,因為他一直認為他是她的師父,他本該保護她、照顧她,他捨不得帶給她一絲一毫的痛苦,她的幸福不該由他給!
「因為什麼?」
「睡吧。」
她抬頭望着他。確定他真的不想再解釋,她不再逼問,放鬆自己,在他堅實的懷抱中沉沉睡去。
孟歲州閉上眼,拾回他該有的冷靜,靜待該出現的人。
三更剛過,一道輕響,驚醒床上的男人,他屏息以待。
黑影來到床前,看見他們相擁而眠,邪惡的笑聲登時劃破寂靜。
「嘿嘿,孟歲州,我看你這次不身敗名裂也難。」
床上的男人睜開精銳的雙眼,直視對方,「妳說呢?」
黑影慌亂後退,「你沒中計?」
孟歲州將懷中的喬瑩安置好,大手輕撫過她柔嫩的臉龐,苦笑以對,「中計?」他早已深陷,回不了頭。
真不知道該感謝對方的計謀讓他知道喬瑩陰晴不定的原因,還是要恨對方的計謀逼得他進退兩難。
黑影恨道:「我太小看你了!你早知道有人在她背後裝神弄鬼,我還傻傻的自動入瓮。」
「我自己教出來的弟子,個性如何,我比妳清楚。況且對一個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女人,我沒本事下得了手。」
他喜歡他的女人是明明白白的上他的床,而且還是兩情相悅才行,他可不要一個人偶。
黑影的聲音拔高,「你知道她是被人躁控,為什麼她還會每夜睡在你的房裏?你難道不知道這是逆輪悖德、不三不四的事?你不在乎傳出去,會毀了你徒弟的幸福?」
他們的感情要能開花結果,他們師徒的關係是一大困境,但現在不是煩惱的時刻,解決眼前的人才是當務之急。
「不用妳假好心。我只是將計就計,反過來利用妳的計謀引妳出現。妳到底是誰?為什麼要陷害我?我們有什麼恩怨?為什麼要把無辜的喬瑩扯進來?妳在喬瑩身上做了什麼?」
「哼。」
黑影知道事迹敗露,不再逗留,翻身走人。
「等等!」
孟歲州要追出去,顧緊紫卻半路殺出。
「孟大哥,發生什麼事?我聽到破窗的聲音,有人來尋仇嗎?」
「顧姑娘,喬瑩麻煩妳照顧一下,我去去就回。」
顧紫紫來不及喚回他,傻在他房門前,眼睜睜的看着他離去。
冷風吹來,她打個哆嗦,趕忙關門進屋。
一回頭便看見只着褻衣的喬瑩坐在床上發愣,她臉色刷白,倒吸一口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喬瑩柔柔眼,漸漸蘇醒過來,「顧姑娘,妳在我的房裏做什麼?」
顧紫紫差點尖叫,拔高的音量銳利刺耳,「這裏是孟大哥的房間,是我要問妳在這裏做什麼!」
不是她的房間?她又擅自跑到他的房間來了嗎?她到底是怎麼鬼迷了心竅,全然忘了他們之間的不可能!
喬瑩臉色一白,「我……」
顧紫紫怒氣沖沖,大步邁到她面前,破口大罵,「妳到底在做什麼?竟然不知羞恥的跑來勾引孟大哥,妳還知不知道妳是他的徒弟啊!」
「我沒有忘記。」喬瑩虛弱的反駁。
顧紫紫氣急敗壞的大吼:「妳還說妳沒有忘記,看看妳現在的樣子,衣裳不整,衣不蔽體,一臉浪蕩瀅猥,誰一看都知道妳做了什麼好事。」
喬瑩低頭,連忙整理自己。
「妳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妳這樣做會毀了孟大哥的。」
顧紫紫的話逼得喬瑩節節敗退,她不停的搖頭,「我沒有……」
「妳的不知羞恥會害了孟大哥的!」
「我……」
「別妳啊我的,妳一定要離開孟大哥,不然妳這種不三不四的行為要是傳了出去,妳要孟大哥怎麼做人?!要死也死妳一個人就好!」
喬瑩臉色蒼白的望着她,顧紫紫一臉正氣凜然,嘴中說著她最害怕的話,她再也堅持不下去,心碎成一地。
「好,我走!」
事情已到了絕地,她再也不能留在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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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歲州追到城外,雲躍翻騰,攬住想遁逃的黑影。
「不把話說清楚,別以為我會放過妳。」
黑影陰沉的雙眼死盯着他,「你該死。」
孟歲州輕鬆以對,「要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是我一向做人的道理。我們之間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妳非要置我於死地不可?」
「是你殺了他。」
「誰?」
「薛城。我的相公。」
離天宮的命案。
孟歲州斂下氣怒,添上一抹無奈,「如果妳是薛城的妻子,應該知道他是自我了斷的。」
「是你逼死他的!」
他輕喟,「夫人,薛城為了自己的信念連死都能拿來利用,這種人沒有人能逼他死,除非他自己願意。」
她恍惚失神,喃喃自語,「他拋下我,就為了離天宮的未來。哈哈哈……那我算什麼?」她瘋狂大笑,凄涼哀怨,「我恨。恨他,也恨你。」
「妳設計喬瑩並不能傷害我。」
黑影嗤笑,「你看不出來嗎?你那個徒弟對你可不只是師徒之情,只要你接受,你絕對無法在江湖上立足。不接受,你那個徒弟也沒有那個臉再待在你身邊,你也會失去一個徒弟。這種有利的事,不做的人才是笨蛋。」
「為了報仇,妳可真是無所不用其極,連無辜的人都牽扯進來。」
「你跟薛城是同一種人,死對你們這種人根本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你們信仰的一切,灰心喪志對你才是最大的懲罰。喬瑩的感情對你而言,接受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接受后你不可能再逍遙自在管盡天下事,一生了無生趣。相反的,如果你不接受,喬瑩這一生也不可能再有幸福,你對她的歉疚再也抹殺不掉。事情變成這樣,你的心頭也會壓下一個重擔,再也無法跟以往一樣自由自在,這兩條路都會使你失去某些重要的事物,你不可能兩全其美。」
她說得沒錯,但他可不想讓對方佔盡上風,「說不定我會當作這事沒發生過。」
「哼,要是你不知道喬瑩愛慕你的心情還好,現在你知道了,就不可能作出決定,你不是個會掩飾太平的人。」
她等着看他怎麼解套,最好接受喬瑩后又失去她,什麼都落空。
他瞇起眼,哼道:「不接受喬瑩的感情,我怎麼會抹殺不掉對她的歉疚引妳在說笑,她可是我的徒弟,哪有師父欠徒弟的道理。」
黑影仰頭狂笑,「孟歲州,你欠你那個徒弟的,永遠都還不清,要是她再因你而受傷,你可以無愧才是天大的笑話。喬瑩對你和你其他三個徒弟都太重要了,重要到我不得不利用她來設計你。我不會給你第三條路走。」
「妳倒是都打探清楚了。」他不再能隱藏自己的真意。
太了解他了。
孟歲州驚訝,他不怕死,不怕成為武林公敵,就怕失去對人生的信念,失去對生命的熱情。
黑影飛遁,他沒有心力再追上去,沉思的面容有着無比的沉重,他將面臨這一生最難的選擇。
無法面對喬瑩的感情不是怕成為武林公憤,而是一旦接受她,往後他的日子將徹底轉變,成了親,有了她,他就只能乖乖待在綠山岩,再也不能不告而別,到處跑來跑去的管閑事,過着數饅頭、吃饅頭,遠離有危險的日子,每天與她四眼相對,干停傻笑,離痴獃的程度也差不多了。
還有他也不能再對其他姑娘太好,因為她太會吃醋,她一旦吃醋,受罪的就變成他,真的是有夠煩惱,一想到接受喬瑩的後果,是要面對一成不變的夫妻生活,他就變得意興闌珊。
難怪她都已經成了老姑娘,他還當她是小孩子,因為這樣,他就不用幫她留意好人家,替她找夫婿,這樣她就能繼續留在他回得去、看得見的地方陪他,這樣子他也能照過他原本的日子。孟歲州撇撇嘴,他還真是個自私自利的人啊,不想付出,卻想得到全部。
回到客棧已經天明,他找不到喬瑩,只見到顧紫紫。
「顧姑娘,喬瑩呢?」
顧紫紫一震,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她太莽撞了,這下子逼走喬瑩,不知孟歲州會不會生氣?
「她……她……我……」
「顧姑娘,是不是妳對喬瑩說了什麼?」
「我……我……」
孟歲州恍然,他太大意,不該將喬瑩交給不知情況的顧紫紫,根本是送羊入虎口,傷得無顏以對。
他斂起擔慮,斷然向接下來會礙事的顧紫紫道別,「顧姑娘,就此告別,楊家婚禮請自行前往。」
「孟大哥,你不能去追喬瑩……」
焦急的顧紫紫追不回他,只能循線跟着他的行蹤尾隨而上。縱然孟歲州心不在她身上,她也不能眼睜睜看着他毀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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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歲州找到喬瑩,已經是五天後的事。
「你為什麼要來?」喬瑩低喃。
她已經盡己所能的遠離他,他可知道他出現在她面前,她就不能保證他能再全身而退。
「為什麼要來?」喬瑩口氣嚴厲的再問一次。
孟歲州氣她不告而別,故意不說出真正的理由,「為什麼要來?當然是因為我是妳的師父,在還沒搞懂妳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之前,我是不會走的。」
之前還說不想當她的師父,現在又要了,喬瑩真想將這無情無心的男人撕成碎片,她受不了的怒斥:「你不應該來的!」
喬瑩兇巴巴又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惹得孟歲州非常不痛快,「妳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是妖魔鬼怪,這樣凶我妳才高興?有話為什麼就不能好好說?」他在她面前就像個見不得人的蒼蠅。
「你不要再問了!」喬瑩大聲吼完,痛苦的閉上眼,然後聲音細若蚊蚋的說:「我求你,走吧。」她再也忍不住的哀求他大發慈悲,放過她,不要逼她做出他們都會後悔的事。
「不走。」
「你根本不知道你在做什麼,根本不知道我為什麼要離開。」
喬瑩蹲下身,像在忍受極大的痛苦。
孟歲州想上前,卻被喬瑩的聲音止住。
「不要碰我。拜託,不要碰我。」
束手無策的窩囊感撲天蓋地的襲來,孟歲州氣急敗壞的質問出口,「喬瑩,妳到底要我怎麼樣?把話說清楚!」
喬瑩微顫的身軀,顯得脆弱不堪,孟歲州心疼不已,他知道他不能放下她不管,不能再讓她露出凄涼的神情,讓他跟着難受。
喬瑩欲哭的咬着唇,頹唐的垂着頸,他根本不知道他在做什麼,根本不知道他在逼她面對她這一生最不想傷害的人。
「喬瑩,相信我,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照顧妳一輩子。」不管接不接受她的感情,她都是他心中重要的人,他絕不會放她不管。
照顧她一輩子,能嗎?
如果她真的順着自己的心意做,他會照顧她一輩子?
為什麼要說這種帶給她希望的話,一步步將她逼進絕境?
「不要說了。」
他每說一句話就像用刀在割她的心,一層層的把她上了封印的念頭再挖出來。
他可知道她費了多大的力才能剋制自己不說,才能勉強自己不把眼光黏在他身上,才能讓他們全都全身而退,不用面臨被唾棄的命運,才能說服自己不再愛他!
「你知道你來追我會得到什麼嗎?」
「找回真正的妳。」
「不可能的,永遠都不可能了。」
如果他不追來,她還可以如他的要求永遠是他的徒弟。但是他追來了,他的追來只讓她成為一個渴望得到他,什麼都不管的女人。
呵,她躲不了嗎?
她再也阻止不了自己想得到他的慾望,不管他愛不愛自己,她的秘密已經不再會是自己一個人的秘密。
一直將絕戀果帶在身上,是為了這一刻?
原來她早有預感,她拋不掉命運早已為她安排好的道路。
「喬瑩,這世上沒有不可能的事,只怕妳不想做。」
孟歲州的話刺到喬瑩最脆弱的心房。這世上沒有不可能的事?說得多豪氣、多狂傲,只怕遇上她,他以後都說不出這種話了。
「我只希望你不會後悔追來。」不會後悔收她為徒,不會後悔遇上她,即使她清楚的知道這已是不可能的事。
「為什麼我要後悔?雖然在妳心中我是個失敗的師父,但這絕不是能讓我不管妳的好理由。」
喬瑩放開自己,站了起來,卻因腳麻踉蹌了一下。
「妳沒事吧?」
孟歲州想扶她,卻被她閃過,孟歲州皺眉,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躲開他的觸碰,這瞬間他好想將她拉過來,狠狠摟個夠。
老天,他再也不想躲,他對她的渴望如脫韁野馬,快要不受控制。
「我很好。」
「為什麼我不相信?」
「你要走還來得及。」
因為她準備要告訴他,她轉變的原因,她不再苦苦壓抑自己的感情,慾望已經深到不能在意其他事。
「我已經追來了,沒弄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是不會離開妳的。」這件事他們得一起做個了斷,不上不下的確不是他的個性。
「你會知道的,因為你追來了。」
「妳想告訴我在妳心裏的那個人到底是誰了?」
他深吸一口氣,直到此時,他才知道他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好久,興奮之情渲染上他精銳的眼眸,變得柔情似水。
喬瑩低喃:「你應該知道的。可是你從來都不相信在我心裏那個人是誰,非得逼我親口告訴你不可。」
喬瑩不由得苦笑,已經決定要說之後,她不想再談自己,那隻會削弱她的決心,再走回老路子。
「我記得你會回綠山岩是因為被人背叛。這件事對你來說還會痛苦嗎?被背叛的滋味很不好受吧?」
他本來因為好友夫妻的事到離天宮作客,沒想到離天宮宮主離奇死亡,死因竟然源於他的獨門絕技。
當時要不是顧紫紫作證,證明他一整個晚上都在森林裏練武,他不可能躲得過離天宮的追殺。
在弄不清他是否可能被人誣陷的情況下,離天宮給孟歲州三個月的時間追查兇手,最後,查出來的真兇竟是離天宮門人,也是孟歲州多年好友薛城下的手
「當然不好受。經過那件事,我對一切事情都覺得心灰意冷就回到綠山岩,我在綠山岩的狀況,妳是最清楚不過的。」
那時他簡直是廢人一個,是喬瑩將他照顧得周到,欠她那麼多,他早已不知道該怎麼還她才好,況且他們這兩年一起度過的日子也不是那麼無聊,也沒有無趣到他想自我了斷,他發現他竟不排斥他們在一起過生活的這個念頭。
孟歲州驚駭的瞪着喬瑩,他真的不再懷疑他們走這條路是錯誤的決定,如果能確定,他對她的非分之想也應該告訴她,免得她以為只有她自作多情,又一次不告而別。
可是在他承認前,他要她先說,這樣才不枉他先前受的罪。
喬瑩低頭,拍拍弄髒的裙襬,沒有注意到他掉下巴的蠢樣,「可是我看你恢復得滿好的。」
孟歲州勉強抓回心神,大氣度的說:「何必為了一個不值得的人痛苦一輩子?那只是親痛仇快。」他不是個會鑽牛角尖的人。
「一個好友背叛你,你花了兩年的時間療傷止痛,這樣算還好嘛,你也沒損失到什麼。」
「我損失了一個好友。」
「反正你的朋友那麼多,也不差這一個。」
「妳這是什麼安慰的話?!」
「我沒安慰你,我是實話實說。」
「真不知道將來哪個男人能受得了妳這副倔脾氣,把妳娶回家。」
喬瑩眨眨眼,她已經不去想將來,她只想擁有現在,現在比將來重要多了。
至少對一個絕望的女人來說是這樣。
「那個背叛你的好友是怎麼死的?」
她想知道他都如何對待背叛他的人,讓自己有心理準備。
「說來奇怪,背叛我的人沒有一個活着。」
「都是你殺的?」
「是他們自食惡果。」
說得他好像是個殺人魔王,他沒有那麼殘忍,背叛他的人都死了只不過是一種巧合罷了。
「那麼你算很幸運,不用你動手,那些壞人都自己死光光。」也許這一次也一樣,不用他動手殺了她,她就會遭受天譴。
「話不是這樣說。像兩年前背叛我的那個好友,他就在我們對決當中自我了結。」孟歲州陰郁的回答。
「這樣啊。」
如果她用絕戀果設計他,那他這次會不會破例,親自動手把她宰了喂狼?
「妳問這件事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嗎?」
孟歲州不懂,為何他回綠山岩的時候她不追問,反倒是這個時候提出來?
「想知道你是個怎樣的英雄啊。」
「一個逼死自己好友的人不是英雄。」他從不認為自己是英雄,他只是不能容忍自己相信的人為了私利設計陷害他而已。
「那是情況所逼,況且你並沒有做錯事。」
孟歲州挑眉,「這是安慰?」她的關心溫暖他的心。
「是。」
「這有點像以前的妳。」
「你比較喜歡以前的我?」
「至少我不用天天煩惱妳身上到底發生什麼事。」
「可是我比較喜歡現在的我。」她不用再壓抑自己。
「因為妳心中那個男人?」他有些得意。
喬瑩呵笑,「你還是不放棄啊?」
「他有那麼重要?」他竊笑。
她點頭。
孟歲州控制自己想大笑的慾望,想告訴她他不介意她喜歡他。
但一見到她提到他時的哀愁面容,他不由得氣悶,當年那個敢當面指責他沒有用的小女孩跑到哪裏去了?
「妳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妳說了什麼嗎?」
「那時候我才六歲左右,怎麼記得!」
「我可是還記得一清二楚。」
那時候那個瘦弱的小女孩,已經長大成為擁有秘密的女人了。
他的眼光不由自主的將她的身段從頭瞄到腳,火熱的慾望不期然襲上他的下腹,他深吸一口氣,平復心情。
他是不是習慣了對喬瑩的遐想,甚至覺得她本來就是屬於他的?
「我可以不要聽你說嗎?」
她一點都不想聽他說過往的糗事,討厭他把她當小孩子看。
「不行。」
「我就知道。」他說出口就會把話說完,「你說吧,那時我說什麼了?」
「妳說:『吵死人了,再吵就把你們都給殺了。』那時候小花鈴哭得凶,我又不知道該怎麼讓她安靜下來,她哭了好久,才把妳逼出來。」孟歲州笑道。
「那你怎麼對付我?」喬瑩好奇的追問。
孟歲州不好意思的輕咳,臉頰微微紅潤。
「說啊。」喬瑩催促他,不懂這有什麼不好意思。
「我求妳。」孟歲州的臉紅再也掩藏不住。
「什麼?」喬瑩驚訝,她已經忘記這件事了。
「我求妳想辦法讓小花鈴安靜下來。」
當時他已經被小花鈴的哭聲搞得快瘋掉了,他真的撇下男性尊嚴哀求一個小女孩,只要能讓小花鈴不再哭泣,他什麼都願意做。
現在想想,他會覺得當時的事很不可思議,心高氣傲的他竟然會聽一個小孩子的話,不過,他慶幸他做了,這一求,她無怨無悔的幫他照顧了風創他們十多年呢,說起來,還是他佔了大便宜。
「我這樣就幫忙了?」
「沒有那麼簡單,妳在幫忙前,提出了條件。」
「什麼條件?」
「如果我能讓妳一輩子都不再餓肚子,妳就幫我想辦法不讓小花鈴哭下去。」
孟歲州想起喬瑩那時候小人得志的神情就想笑,她小小年紀就懂得跟人談條件,為活下去拚命努力,而他更憐惜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要怎麼在沒有人照顧的情況下生存,可是萬萬沒想到,反而是她在照顧他。
突地,一個小女孩站在他面前傲然抬頭,冷聲拒絕他的畫面閃過他的腦海。奇怪,喬瑩有真正在他面前磕過頭、祭過天地承認他是她的師父嗎?
這件事很重要,他怎麼沒有印象?
「然後呢?怎麼不說下去?」
他轉頭看見她臉上剋制不了的好奇,輕笑的回答:「妳這一幫,十幾年無怨無悔的替我扛起照顧風創他們的責任,每一次我交代妳的事,妳總是不負我期望的完成,我信任妳就像信任我自己一樣。」這份感情早已深種,一點一滴融合成無可救藥的情意。
原來他真有那麼一點在乎她,她不是可有可無,沒有人在意。
她再也不怨這麼多年的付出,換來的是他一句妳為什麼不走的無情。
她本來就該離開,但在離開前,她有件事得做,就是對自己的心情有個交代,不然她永遠都不會將他放下。
痛苦的心滑過一抹溫暖,她輕拭眼角的淚珠,深吸一口氣,突如其來的說:「我想要吃。我要大吃特吃。」
她要為接下來的事儲存勇氣,做最大的心理準備,孟歲州一旦知道她喜歡的人是誰,他就真的會頭也不回的離開她了,而她也不會再有任何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