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在疲倦中入睡,第二天早上,我又從疲倦中醒來。
打開小靈通一看,有兩個未接電話。一查,是她的!晚上十二點四十分左右一個;凌晨兩點多鐘一個。我不知道她為什麼那時候打我電話,為什麼凌晨兩點多還沒睡?難道他們這幾天晚上……我不敢想下去。
那天早上我在床上想了一個多小時,我想是該到放棄的時候了,我現在還有什麼可留戀的呢?她都已經……如果她想和我過一輩子的話,她會去北京嗎?她會一直關機嗎?她會以現在這種態度對我嗎?……這一次是真的無可返回了,是真的不能逆轉了!
“放棄吧!”我對自己這麼說。
我已經做好了一切放棄的思想準備,但我又想起了與她剛認識的時候,想起與她一起同居的這四百多個日日夜夜,想起她以前對我的種種關心與體貼;想起她與我一起去逛超市、為我挑衣服的情景,想起與她兩次到我家……我決定再做最後一次努力,給她,也是給我自己最後一次機會。也許這一切都只是因為誤會!也許她真的沒做什麼……
我給她發短訊:
“以前我從來沒有在你面前說過‘我愛你’這三個字,但這幾天你不在的時候,我突然發現原來我一直在深愛着你,我現在想對你說——‘我愛你’。”
“以前你多次跟我說和我一起去登記結婚,我一直含糊其辭。其實不是我不想去,而是我想的太多,我一直想等,等到錢再多存一點。沒想到卻因此傷害了你,使”
“你認為我根本不想和你去登記。今天我要告訴你,這次我父母是帶着戶口簿過來的,我一直沒跟你說,其實我想在你生日這天和你一起去登記。”
“如果你對我還有那份心的話,你就在生日之前趕回來;如果沒有的話,也請你告訴我,我也好準備尋找新的工作。離開你以後我不會再生活在這裏了。”
再過幾天就是她的生日,十月六日。十月五日長沙有位同學結婚,早就邀請我去參加他的婚禮,我一直沒決定。他說到時候他有幾位長沙媒體的朋友也會去,而且是負責人,希望我去見見面,最好我以後能留在長沙工作。我想如果她說她要在北京過完生日再回來的話,我想我最好的選擇就是去長沙參加同學的婚禮,順便將工作的事搞定。
中午十二點多鐘,我正陪着父母在房裏看碟片,突然聽到手機上有信息到的鈴聲。
“以前我每次和你說去登記,你都一直沒當回事。現在我們這樣了,你又說要去登記。不是我不愛你,我就是受不了你這種臭脾氣,看來我們真的是有緣無分了!”
看到這條信息后,我立即衝出房間,以最快的速度撥打這個號碼。我知道,只要我稍微慢一點,等待我的又將是關機。
我原以為她不會接的,但在響了幾聲鈴后她還是接了。
“你現在在哪裏?”
“在賓館裏。”
“在賓館裏?現在都中午了你在賓館裏幹嗎?你這次不是專門去北京旅遊的嗎?在家裏沒地方睡專門跑到北京去睡覺啊你?”
“心情不好不想出去。”
“心情不好?你怎麼心情不好了?”我想這時候心情最糟糕的應該是我,她現在跟自己最想在一起的人在一起,又怎麼會心情不好呢?奇怪!
“心情不好就不好。”
“昨天晚上怎麼回事?”我不想再跟她爭吵。
“昨天晚上怎麼了?”
“我不是讓你打電話過來嗎?讓你不要關機嗎?”
“我後來睡覺了。”
“那你關機幹嗎?”
“睡覺當然關機了。”
“你有睡那麼早嗎?好像你昨晚兩點多還打過我電話呢。”
“……”
“你說啊,到底怎麼回事?”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我懶得跟你說。”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老是以這句話來抵賴。以前也是,我每次一問馬上就說‘不相信我是吧,那我去打份電話清單給你看好了。’你知道你這麼一說我就不會再細究了,不會真的讓你去打什麼電話清單,所以每次都以這句話來混過去。那好啊,現在你去打份電話清單來啊,我倒真要看看你這幾個月到底跟誰在聯繫。……你知道嗎?你一直在利用我,利用我對你的信任。其實你就是看準了我這一點,然後充分利用這一點。以前我就是充分信任你,所以才沒有去真正追查你都跟什麼人在聯繫,但是現在看來,你根本就不值得我信任,你一直在利用我對你的信任……你應該知道,憑我的關係,我很容易弄到你手機和小靈通的電話清單。現在電腦解密技術那麼發達,以前有一位網友曾教過我如何打開別人的qq,我想了很久,還是覺得這樣做不好,所以我一直沒有去解密你的qq,如果我想看的話,我早就看了。但是我沒有那樣去做,因為我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私密空間,有些事不想讓別人知道。所以我尊重你,留給你一份私人空間。但是你尊重我了嗎?我是那麼信任你,尊重你,我也希望你能對得起我對你的信任,對你的尊重。可是你卻偏偏相反,你居然利用我對你的信任。……”
“你信任過我嗎?如果你信任我為什麼昨天晚上一定要我用那個女孩子的手機打過去給你?”
“是,昨天晚上我是不信任你,所以我才讓你證明給我看,為什麼你不證明給我看呢?”
“我是一個人來的,行了吧?昨天晚上我是騙你的,可以了吧?”
“那你為什麼昨天不告訴我你是一個人去的?為什麼要騙我說是跟cp的一個女孩子一起去的?”
“如果我說我是一個人來的,你肯定會以為我是來北京見網友的。”
“你在北京難道真的沒去見網友嗎?”
“見什麼網友?”
“你不是有好多北京的網友嗎?前幾天跟你聊天的那個電影演員呢,那個跑龍套的呢?那個人長得那麼帥,你到了北京怎麼不去見一下他?”我前幾天打開電腦時發現有一個我從未登錄過的網頁,打開一看,居然是一個人的個人主頁。她後來說是她的一個網友,演過一些配角。那天下午我看到她沒去上班在我房裏視頻聊天,她說就是跟這個跑龍套的。她覺得好奇,不相信他真的是電影演員,辦公室電腦不能上網,所以就偷偷跑回來看一下。
“他是給我打過電話,約我見面。但是我沒去,我放了他鴿子。”
“他給你打過電話?這就奇怪了,我這些天整天不停地打你手機,一直是關機。他怎麼知道你在北京?又怎麼剛好那麼巧碰到你開着機?我怎麼打了那麼多電話一個都碰不到?老是關機,關機,關機。”
“我給他發了一條信息,告訴他我現在在北京。然後他就打過來了,約我見面。”
“那你怎麼又不去見他一面呢?讓他陪你去逛景點啊,給你買單啊,多好啊。”
“我幹嘛要見他,幹嘛讓他買單。我自己沒錢啊?誰知道他是什麼人?”我知道,她這個人,不管跟誰在一起,她都搶着買單。
我開始弄不懂她到底有沒有跟網友在一起了。瞧她前幾天連班都不上跑回來跟那個跑龍套的視頻聊天那熱乎勁,現在咫尺之遙又怎麼會不見面呢?可從她現在說話的口氣里又看不出她和那個跑龍套的有什麼瓜葛,要不然也不會說“誰知道他是什麼人?”。到底怎麼回事?我開始納悶了。
“你什麼時候回來?”
“明天或者後天吧。怎麼了?”
“沒什麼。十月四號是我爸的生日。我希望你能趕回來。”
“我等下去訂票,如果明天回不來就後天回。”
“你坐什麼時候的飛機?”
“中午吧。下午兩三點鐘到深圳。”
“這幾天你都玩了哪些地方?”
“長城,天安門,還有很多地方?”
“很多地方,到底哪些地方?頤和園去過沒有?”
“沒有。”
“圓明園呢?”
“沒有。”
“清華北大呢?”
“沒有。”
“天壇呢?”
“沒有。”
“香山,十三陵呢?”
“沒有。”
“這些地方你都沒去過,那你到底去了哪裏?還很多地方。除了這些地方北京還有什麼地方啊?”
“西單、王府井啊。”
“這些啊,這些是景點嗎?是不是你逛一家商場就算一個地方,你逛了很多商場,所以你說你去了很多地方?”
“你神經病。”她居然笑了。跟我在一起久了,也養成了說“神經病”這句口頭禪。
中間我和她沉默了一段時間。
“你知道我父母這次過來做什麼嗎?”
“做什麼?”
“我是讓他們帶着戶口簿過來的。我本來以前想跟你說,在你生日那天和你一起去登記。但我一直沒跟你說,想給你個突然驚喜。但是我沒想到,你竟然在我父母剛到的第二天就去了北京,我一下子被你搞懵了,我的所有計劃都打亂了。我父母為了送我們幾兄弟上學,這些年勞累過度,積勞成疾。上次我們不是去看醫生了嗎?這次我讓他們過來,也有一個想法,就是想帶他們也去看一下。以前我每次打電話回家讓他們自己去醫院檢查,他們怕花錢,一直不肯去。這次我把他們都叫過來,就是想和你一起陪我父母再去那個老中醫那兒一趟。上次那個老中醫也說了,讓我們隔一個星期就過去。也就是明天。但是現在看來一切都只是我當初的美好設想。你根本就沒把我放在眼裏,根本就沒把我父母放在眼裏,你是不是根本就看不起我父母?”
“不是。”
“那為什麼我父母一來,你第二天就馬上去北京,這不是看不起我父母是什麼?你讓我父母怎麼想?你覺得你在我家裏時我父母對你不好嗎?”當初聽說我要帶她回家時,我父母高興得一晚上沒睡覺,我們坐的是晚上的火車,他們就在家裏整整坐了一晚上,過一會打個電話問我到哪裏了,過一會打個電話問我到哪裏了,並一再問我她喜歡吃什麼菜好準備着,我們凌晨四點多鐘到的家,父親迎出村口三四里地;並放了一掛足足響了十分鐘的鞭炮。在我的印象中,清明祭祖或者過春節,家家戶戶放鞭炮,我家從來沒放過;她到我家后,我父母把她當寶一樣伺侯着,噓寒問暖,遞茶送飯,怕她凍着專門燒了個火爐子給她烤火,晚上睡覺把家裏最厚最暖和的被子給她蓋,還在下面墊上電熱毯,炒菜時怕她吃不了那麼辣,將所有的菜都減輕了四分辣度,怕她從小吃慣了零食嘴閑着,拿出了我家所有能吃的都擺在她面前讓她挑……。
“沒有。我真的沒有看不起你父母。我絕對沒有半點看不起你父母的意思。我到北京的機票早就訂好了,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他們一來我就離開。”
“你給家裏打電話了嗎?你家裏人一直非常擔心你,問了我好多次有沒有你的消息。”
“你給我家打過電話嗎?”她好像對我打過她家的電話感到特別吃驚。
“打過。怎麼了?”
“我父母跟你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只是說如果有你的消息的話就告訴他們一聲。”
“就這些嗎?沒有別的?”
“別的?能有什麼別的?”我真的覺得奇怪,她今天怎麼問話這麼古怪?不就給她家打過電話嗎?
“那你感覺我父母對你怎麼樣?”
“沒什麼呀,怎麼了?”
“你有沒有感覺跟以前不一樣呢?”
“這個……”我仔細回想了一下這幾天給她家打電話時她家人對我的態度和說話的語氣,似乎沒以前那麼熱情了,跟我說話都懶洋洋的,恨不得早點掛電話,我越想這種感覺越強烈,“好像跟以前是有點不一樣。”
“那就是嘍。”
“到底怎麼了?”
“你自己去想想吧。”
“我哪兒得罪他們了?”
“你哪兒得罪他們了?你還記不記得上次你將我的東西送回家?你說了一些什麼話?”
“我沒說什麼呀,就是說讓你先回家住一段時間,冷靜一段時間再說。怎麼了?”
“你想想,你將我的東西送回我家去,我父母會怎麼想?……”她突然哭了起來,“而且你打我!”
“我打你?有沒搞錯?我當時有打你嗎?我怎麼打你的?”她居然說我打她,我說過,我從來不打女人,現在不會打,將來也不會打。
“你使勁拖我的腰趕我走,把我的手都弄紅了,身上也是青一塊紫一塊,我媽就問我是不是你打的?”當時不光是她,就連我自己也是弄得渾身酸疼,這一年來費最大勁就那一次了!
“那你怎麼說的?你跟你媽說是我打的?”
“我沒說,但是我媽是那麼想的。”我想她一定沒有跟她媽解釋,也許她是特意不解釋的,她以她的沉默使我背上了不白之冤。也許這也正是她所希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