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好樣的,趁其不備的偷襲人!”那一腳來得又快又急,儘管杜頡剛眼明手快的跳開,還是被她踹中了左。
“只要能打贏,你管我用什麼招數。”司徒青青連連進攻,憑着神偷迅速矯捷的身手,她知道自己要先打得這個男人喘不過氣,才有勝算。
“也就是說為了打贏可以不擇手段了?”見她右拳襲來,攻向他胸口,杜頡剛連忙伸手抵擋。
“沒錯!”她雙手擒拿,在他身邊轉來繞去,曼妙的身形頓時宛如霧中飛花搖曳,讓人一時難以捉摸。
杜頡剛定睛一看,她憑着輕靈的身形飄忽不定,知道她想速戰速決,他偏不如她所願,只是抵擋她的攻勢,並不出手攻擊。
“杜頡剛,你出手啊!”司徒青青見他只是閃躲她的拳腳,也明白他是想拖延時間,讓她暴露缺點,這個男人想以逸待勞,休想!
“幹麼?累啦?”他的身軀轉了幾轉,一會兒向東一會兒向西,一下跳上桌子一下又跳下椅子,就是不跟她正面對招。
“累你個頭,你就只會躲嗎?膽小鬼,你是不是男人啊!”看他輕輕鬆鬆的就閃過她的拳頭,而她卻開始有點喘了,她一氣之下猛起直追,伸手一抓,卻只抓住他幾根髮絲。
“不只拳腳耍功夫,連嘴皮子也湊上來耍激將法啦!”杜頡剛笑聲朗朗,絲毫沒有受她迅捷的移動所影響。
“媽的,是男人就快動手,別老是逃!”她雙掌連連出勁,越使越急,連髒話也罵出來,就是要逼他快點接招。
“我是不是男人?”他不正經地笑問,突然出其不意的伸手解開自己的褲子。“看不就知道了!”
“啊——”司徒青青下意識的轉過頭,躍起的身子一歪,拳頭打在窗子上。
玻璃的破碎聲響起,杜頡剛斜挑嘴角,長臂一伸,往她腰間探去,將她整個人拉向自己。
她惱羞成怒,手一拐,用力頂向他胸口。“你是只發情的公狗嗎?動不動就脫褲子。”
“想讓普羅曼先生看看,什麼叫真正的男人。”他吃痛,不得不放開她,向後一躍。
“穿上你的褲子!”媽的,穿着一條跟她打架,這男人以為她是在跟他玩嗎?司徒青青眼一尖,怞出掛在牆上裝飾用的古劍,用力刺向他。
“這麼狠!”杜頡剛從容的面對她驟然改變的進攻。
“像你這種下流至極的變態,少一個是一個。”她不願再面對他只着的下半身,她一劍緊追一劍,分別刺向他左右胸口。
他並不逃避,兩手反剪腰后,身形一偏,好像是故意讓劍鋒劃破胸前的衣襟。“這麼想看我的身體,早說不就好了,只要普羅曼先生開口,不用勞駕先生舞刀弄劍,我可以脫得的站在你面前。”
“你再說!”司徒青青已完全被他激怒,她紅着臉,既狠且準的刺向他的咽喉,可是他絲毫不閃躲,她卻又收不住凌厲的劍勢——
杜頡剛只是伸出兩根手指,攫住來勢洶洶的劍身,而劍尖正頂着他的喉嚨。
她完全愣住了。他為什麼不躲?而且她只需要再輕輕一推,就可以割破他的喉嚨,他居然就這麼站着,還接住她的劍,到底是他的功夫高超,還是他太過自信?
看着氣喘吁吁的她,杜頡剛笑道:“這算是你贏還是你輸?”
她都覺得喘了,他的呼吸為什麼還是如此平穩?司徒青青手一使力,試圖怞出劍,但是長劍似乎是被人用水泥牢牢嵌在他手裏,她不甘心的兩手同時拉劍,可她的力道仍是敵不過他的兩根手指。
好!不用劍!司徒青青腳一抬,往他胯下攻去。“說輸贏還早得很呢!”
“是嗎?”他迅速反轉劍身,拿劍往下一擋。“相信我,傷了我這裏,你會哭的。”他邊說,下手卻處處留情,只守不攻。
“哭的人會是你。”見他只是抵擋自己的拳腳,她內心莫名複雜,拿到了劍,他為什麼不反擊?
哦!他現在是想玩貓捉老鼠的遊戲才故意忍讓她的!司徒青青一想,矮,長腳一句,成功的撞向他的腳踝。沒有三兩三,哪敢上梁山,她的功夫還真的練得不錯,難怪敢隻身潛入金翼偷東西,向他挑戰。
“好功夫!”而且應變能力很不錯,杜頡剛大聲喝采。
司徒青青驕傲的撇撇唇,收住拳腳,蹲看着單腳跪地的男人,得意的笑道:“你輸了!”
“還早得很不是嗎?”他出人意料的手一揚,凌厲無比的劍鋒直削她頂上假髮。
她難以置信的瞪着他,她甚至還沒看清楚他的動作,只覺腮旁一陣冷風颯然,便有幾綹黃髮飄落地板,然後一把劍已擱在她肩上,他只要一個動作,她就很有可能利劍穿喉。
“不要臉,偷襲人!”她往後跌坐,手中捉住幾許髮絲,咬牙咒罵。
杜頡剛聞言一聲輕笑。“不能偷襲人?還是只有你能我不能?是誰說過只要能打贏,用什麼方法都無所謂?”
司徒青青牙根暗咬,恨他堵得她啞口無言。
“還要再打嗎?”他把冰冷的劍身貼在她頰邊,眯着眼,心裏有一股劃破她假面的衝動。
“為什麼不打?”司徒青青咬牙切齒的瞪着他,她的功夫那麼好,連師父也自嘆不如,她就不信自己會打不過他,他現在會屢佔上風,還不是因為說些有的沒的下流話影響她,再不然就是脫褲子來干擾她,勝之不武。
“還不認輸?”杜頡剛搖頭笑道。
“把劍放下再來,我就不信我會輸。”
“很多事你不信都不可以。”
“我沒輸,也不會輸!”她氣不過的大叫。
“我告訴你,再來幾次都一樣,你是我的手下敗將。”他來到她面前伸出另一隻手撫摸她的臉。
“放屁!”由於冰冷的利劍還貼在臉上,司徒青青不敢輕舉妄動。“不要摸我!”
杜頡剛置若罔聞,以十分輕柔的力道柔掐着她的臉頰。“你有沒有聽過,人有三張臉,一張是別人看得到的臉,一張是別人看不到,自己才看得到的臉,另外一張是連自己也不知道,但或許有人知道的臉?”
“臉臉臉,你在繞口令啊!”司徒青青在氣頭上,根本靜不下心思索他說出此話的深意。
“不知道普羅曼先生有幾張臉?”他放下劍,兩手捧住她的臉蛋。
眼看他放下劍,司徒青青馬上想繼續動手,但是他動作更快,將她攬向自己,吻住她的紅唇,熱燙的舌頭竄了進去,在她芳香的口腔內糾纏她軟軟的小舌,而墨黑色的瞳孔內摻雜着連他自己也幾不可察的情感。
司徒青青霎時停止呼吸,她真不敢相信,這個男人連一個四、五十歲的洋歐吉桑也下得了手!
等等!這感覺好熟悉,好像……好像夢裏的那一個吻……
司徒青青不自覺的閉上眼,完全忘了羞憤驚訝的情緒,毫無反抗,任由他纏吻。
杜頡剛心頭震動,情不自禁的將她摟在懷裏,這是生平頭一回摟着女人時,能感受到那些他一向不屑的文人詩友,在風花雪月時所吟出的甜情蜜意。
貼在他的胸口,耳聆他的心跳,司徒青青慢慢清醒,她現在假扮的是一個洋人中年男子,他卻吻得下去!而她怎麼還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他是個同性戀耶!
同性戀三個字狠狠撞進她腦袋,她生氣的推開他。這個男人是同性戀,而她其實是個女的,那他一定不可能會喜歡她嘛,她猛心跳臉紅個什麼勁啊!
再仔細一想,她混進金翼的目的是偷東西,怎麼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跟這個男人糾纏?先是作了一場男主角是他的春夢,后又因為他無恥的舉止而心悸,難道她就這麼禁不起誘惑嗎?就算她是在國外長大,但她畢竟是個女孩子,怎麼可以隨隨便便跟個男人摟摟親親?
更何況他是個喜歡男人的同性戀,她是一點希望也沒有……啊!想到哪裏去了,她怎麼可以這樣胡思亂想呢!而且知道他不喜歡女人,她心裏居然這麼不高興,幹麼啊,好像自己有多在乎他似的!
“再來打過!”司徒青青準備再出拳。
“你剛剛已經輸了。”杜頡剛深呼吸一口氣,藉此平息胸臆里滋生的情緒,重新提醒她。
“那是因為你偷襲!”話一出口,她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她實在是太好勝、太沉不住氣了。
“你這樣的回答就是承認自己輸了。”他笑了笑。“還要我再提醒你一次嗎?記得某人習經說過,只要能贏可以不擇手段的。”
“你……”她不甘心!
“男子漢大丈夫,不可言而無信,輸就輸了,不要不承認,甘願一點吧!”他摸透她的心態,故意說話激她。
“反正我又不是男人,幹麼要言而有信啊!”司徒青青嘴裏含糊不清的咕噥。
“既然你輸了,我要你替我辦一件事。”杜頡剛站了起來。
“哇!”她就蹲在他面前,他下半身又只穿一條,此刻他一站,她的視線正對着他的重要部位,讓她驚得大叫一聲,撇過頭去,兩手遮住眼睛。
“奇怪了,明明外表是個男人,怎麼說話的語氣跟神態那麼像女人?”杜頡剛低頭好笑的看着她。
“你把褲子穿起來啦!”她大聲嚷嚷着,沒有心思應付他的探測。“完了、完了!我一定會長針眼。”
“針?”他別有意味的笑着,他就是有辦法捉住她的語病,說出讓她又羞又氣的話。“我的可不是針。”
司徒青青從地上跳起來,由於眼睛還捂住,撞到了身後的椅子,整個人又倒栽蔥似的往後跌。
他眼明手快,長臂往她腰間一攬,把她拉向他的胸膛。
“放開我!”她不住掙扎,就是離不開他的胸懷。
杜頡剛將她緊緊的固定在懷裏,英挺的濃眉抬了抬。“你是我的手下敗將,我要你替我解決我的未婚妻。”
“解決?什麼意思?”呼,還好,她還以為他要她獻身咧!她不依的扭動着身軀,但是這個男人的力氣好大,她怎麼也掙脫不了。
“長老會一定會選一個處女來當我的未婚妻,我要你跟她,一旦她不是處女,我就有充份的理由拒絕這樁婚事。”想玩?他的手段一定比她更高竿。
“?”司徒青青驚得忘了掙扎。“你不是在開玩笑吧!要我跟你的未婚妻?”
“沒錯,你跟她后,我就叫醫生替她檢查,確定那層膜不見了,我就可以理所當然的退婚。”
“這……”這怎麼可能嘛!她又不是真正的男人,也不是同性戀,根本不可能跟一個女人!
“這是件很簡單的事吧!打輸了還有美女可以享用,便宜你了。”杜頡剛抱着她,欣賞着她苦惱的神色。
簡單?是他說得簡單!這對她而言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務,他乾脆叫她飛上天去摘星星、月亮給他好了。
“不要。”司徒青青搖頭,她要想辦法拒絕。“我已經有老婆小孩了,我不能對我老婆不忠。”
“想不到普羅曼先生還是個好丈夫。”杜頡剛點頭笑道,但是那笑容有點假。
“是啊、是啊!”她陪着乾笑。
“可是你說打輸了任我處置。”他這句話像泰山壓頂似的壓在她頭上。
“我……”他乾脆一刀殺了她還比較容易。
“等一下我就把她送來你房裏。”杜頡剛放開她,終於甘心套上褲子,準備走出去。
“不行、不行!”她擋在他身前,猛搖着頭。
“不行?”他突然用譏諷的口吻,以瞧不起人的神態道。“原來你不行啊?我以為洋人那方面很強的。”
“對!實不相瞞,因為作研究壓力太大,所以……”她順着他的口吻說下去。
“那就跟我。”他不想再聽她亂掰,無所謂的開口。
“不要!”她頭搖得更大力,甩得她自己都頭昏。
“輸的人是你。”他再次強調這一點。
“我們再打過。”司徒青青被他逼急了,異想天開的說。
“先生,要是剛剛我輸了,你願意再給我一次反敗為勝的機會嗎?”杜頡剛好笑的反問。
白痴才肯給。但是她卻心口不一的點頭。
“白痴才肯給吧!”她才在心裏一想,杜頡剛便冷笑的替她說出口。
天吶!他有讀心術嗎?司徒青青嘴一閉,差點咬到舌頭。
“我看起來像白痴嗎?”他兩手反剪身後,微微俯身,俊臉湊近她。
“不像,你比魔鬼還要陰險聰明。”司徒青青看着他俯近的俊臉,他深邃的黑眸、英挺的鼻樑、豐潤的、剛硬的下顎……老天,這個男人真的是帥得有點過份!
他當然看到了她的眼神從略帶痴迷隨即又轉為勉強克制,此刻突然有幾許茫然之感,他多想再看到她真正的美顏,然後在那頰上印上一吻……
他……他幹麼突然這樣專註的看着她?
她臉上有什麼不對嗎?糟了!該不會是剛剛跟他打鬥時不小心露出什麼破綻了吧?司徒青青伸手在臉上胡亂摸了一通。
杜頡剛勾了一下唇角。“放心,你‘這張臉’還完好無缺。”
奇怪,他說話的語氣好像有絲異樣。她偏着頭對上他的眼睛。
“幹麼突然這樣含情脈脈的看着我?”他好笑的問。
“誰含情脈脈的看着你了?”她連忙撇開視線。
“不就是你嗎!”他活了三十年,還是第一次這樣跟女人打情罵俏,而且對方還是個戴着男人臉皮的女人,這種經驗還真是令人難忘。
“是你先看我的!”她紅着臉大叫。
“那你是承認剛剛的確是含情脈脈的看着我了?”杜頡剛又再一次捉住她的語病。
啊,她是笨蛋、白痴嗎?司徒青青在心裏尖叫,她為什麼同一個坑會跳下去兩次呢?
她雙目瞠得老大的瞪着他,瞬高唇瓣,雖然外貌是個男人樣,但是舉手投足之間所流露出的皆是女兒家的嬌嗔神態。
他一定要這樣咄咄逼人,就不能讓她一下嗎?她此刻忘了自己根本是偽裝成男人的模樣,因為他不遷就自己是女人而生氣。
“現在又突然對我有意思了?”杜頡剛覺得逗她比任何消遣都好玩。
這次她閉上嘴不講話,免得又像傻瓜一樣被他抓住把柄。
“不說話是默認了嗎?”
這個賤男人乾脆把命根子剪掉算了,反正他又不愛女人,留着也是一種浪費。司徒青青在心裏咒罵著。
“你的性傾向真善變,一下子要女人,一下又要男人。”杜頡剛揚揚眉。不說話?一定是在心裏把他罵得極為不堪。
“好啊!那就把你未婚妻帶進我房裏,看我是要女人還是要男人!”司徒青青氣極,脫口而出。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