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好香。
衛霆桀聞到濃郁的咖啡香味和麵包烘烤后抹上新鮮奶油的香味,陣陣飄香的食物味道讓他忍不住張開睡眼。
“早。”艾小瑜將托盤放到床頭。
“早。”這一覺他睡得非常舒服,伸展雙手活動一下筋骨。一想到前天晚上睡在那硬邦邦又窄小的沙發上,昨天肯定是他兩天以來睡得最舒服的一天,也多虧受了傷才能睡在如此柔軟的床上,早上還讓香味給熏醒。
“我已經幫你叫早餐。”艾小瑜幫助他坐起身,將托盤擺在他的兩腿上,“有熏臘肉、法國蔥蒜麵包、一杯牛奶、一杯卡布奇諾咖啡、一盤水果拼盤;還有,你的葯。”
非常豐富的一份早餐,雖然他沒有吃早餐的習慣,昨天早上他也只喝杯咖啡,但是現在的他被這些好吃的食物搞得飢腸轆轆。
衛霆桀拿起刀叉開動。
“要全部吃完,葯也別忘記吃。”看他正吃得津津有味,不免又耳提面命一番。
真的很好吃!食物這麼好吃,他哪還有時間理她,當然是先吃為快啰!
他吃得那麼高興,她看了也覺得開心,不知為什麼,反正她的情緒容易被他所左右,他時常可以把她激到跺腳;但是又能讓她因他而高興,哪怕只是像這樣看着他高興地吃東西,她也能感染到那股滿足。
“你吃早餐沒?”
“我?吃了。”
“真的?”衛霆桀不相信她的話。
“嗯。”他的表情有點……他習慣性地挑眉和那口氣讓她想生氣又讓她有點安慰。
她那麼認真地回答他,可能是真的已經吃過。“那就好。”
她收走他用完餐后的托盤。
“我開電視給你看好嗎?”她才想打開電視,床頭邊的電話就響起,她自然而然地拿起話筒。
“喂!”
“小瑜!你怎麼會在總經理的房間?”易明揚震驚的表情可惜在電話彼端的艾小瑜看不到,有夠滑稽。
原本他打電話要到飯店找她,誰知飯店的人說她並沒有在他們飯店訂房,害他急得怕她出事,於是要了衛霆桀的房間號碼,要他們把電話轉接到他房間,沒想到卻聽見電話那頭所傳出的聲音竟是小瑜的。
“總經理受傷了,我在照顧他。”
“受傷!嚴不嚴重?”他今天的細胞不知又要死多少了,連番遭受刺激。
“腿斷掉……對了,有什麼事?‘奕宇’的案子還順利嗎?”艾小瑜想起“奕宇”的案子後續發展,不知易明揚搞定沒?’
在一旁聽艾小瑜講電話的衛霆桀,心裏塞滿了“不滿”兩個字,聽她講述他的受傷好像那是多麼不值得一提的事。
開玩笑!他可是為她受傷的耶!瞧她那麼不在乎的口氣,三言兩語地輕描淡寫就帶過。
易明揚覺得小瑜對於總經理受傷的事講得很輕鬆,好似他受的傷沒啥大礙,可是,斷腿……應該蠻嚴重的一件事吧!“‘奕宇’的案子有變動,對方不肯答應我們提出的解決辦法,堅持他們自己所開出的條件。”
艾小瑜着急地大叫:“那怎麼辦?”
“我也沒辦法,除非總經理肯改變己見,否則這件合約怕難簽下。”
這下就糟了!那擺明不是提早宣佈她的死刑嗎?
“電話給我。”衛霆桀語氣平淡地要過她手中的話筒。他實在看不下去她那副震驚萬分的臉,“明揚,這件案子先緩緩,讓我再想想,你先去忙別的事。”
“是。”
衛霆桀掛上電話的同時,艾小瑜馬上提出心裏的疑慮:“你說緩緩,可是只剩下不到一個禮拜的時間……”
“我說先緩緩就先緩緩。”她非得每次都質疑他的決定嗎?幾乎每次都搞得他大動肝火。
先緩就先緩,不需要那麼凶嘛!她在心裏憤恨地嘟囔。
看在他救她一命的分上,她不再和他吵;不過她可不會次次都忍下來,哪天他真要惹火她,准要他好看。
“你要看電視嗎?”艾小瑜直覺地認為飯店的電視應該有加裝有線電視台吧,否則這麼早,他可能得看空中大學的教學節目啰!
“不用——”衛霆桀驚訝自己的口氣有點壞,連忙清清喉嚨,“呃——我的意思是不要看電視,我們來聊聊如何?”
唷!真虧他想放下身段和職員聊天,天快塌下來了。
“好啊,聊聊啰!”看他能聊什麼,她有點挑釁意味地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
“呃……”
兩人的氣氛可真不是普通的尷尬,誰都不知要開口講些什麼,兩個人就這樣你看我、我看你的,大眼瞪小眼。
半晌之後,艾小瑜已經坐得有些累,她只好先開口了。
“總經理家裏有哪些人?”毫無建設性的主題。
衛霆桀失聲笑道:“怎麼?我們居然熟到能問起對方的家庭狀況。”
“好啊!不問這個也可以,你有什麼可以聊的,說出來吧!”艾小瑜擺明了要他閉嘴,就像之前他回答她和不和他住同一個房間一樣。
“你家有些什麼人?”這句話得是他先問才行。
“無聊。”
“嗯?”衛霆桀打趣地盯着她,別說他剛剛沒聽見她講的那兩個字,否則他就是腦筋遲頓、耳背。
“沒什麼——”他的眼神活像她是個偷吃糖的小孩,“我的家庭狀況,履歷表裏寫得很清楚,怎麼?總經理您沒看嗎?”
“本人親自口述比看白紙黑字來得清楚。”衛霆桀技巧地回答她,總不能讓她贏了這場口舌之戰,“不是嗎?”
“是。家裏就只有我一個小孩,爸媽全住在鄉下。”
她答得可真簡潔扼要,絲毫不再多說些什麼,害得他和她鬥嘴的興緻大大地減少。“幫我把公事包拿來。”
艾小瑜將桌上的公事包遞給他,看着他從公事包裏面拿出兩三張建築藍圖,攤開它——
“你覺得在這裏加上根圓形柱子是不是會比較穩些?”
他連受傷都不安分,只想着工作、工作、工作;真是標準的工作狂,他一天不工作會死啊!
艾小瑜有點抱怨地睨着坐在床上的衛霆桀。
“幹嗎?”他身上有哪裏不對勁嗎?衛霆桀朝自己身上瞧了一遍,就是不知她在看什麼。
艾小瑜無奈地搖搖頭,“你連受傷都這麼不安分,不知道休息,腦子裏只記得工作兩個字,其餘的全忘了。”
“喂,我是為了你才受傷,現在才必須可憐地窩在房間裏拿着藍圖虛擬,你居然一點也不知感恩圖報還說我不安分,何況,我又忘了什麼?”衛霆桀不服氣地大吼回去。
“你忘記醫生交代的話,我可清楚地記得,醫生特別交代護士告訴我,要你好好休息。你可真‘健忘’啊!”艾小瑜諷刺地看着他,看得他差點發標。
“你——”
艾小瑜一副“你想怎麼樣”的表情,好像諒他也不敢對她如何。
“你也別忘了,你現在拿的還是我的薪水,你不希望提早被炒魷魚吧!”
卑鄙!居然敢威脅她,真不是個君子。
瞧她啞口無言的模樣就讓他想發噱,“你覺得我剛剛的提議如何?”他繼續先前的問題。
“可以。”艾小瑜無話可反駁地乖乖應允。
看來這一回合是他贏得勝利啰!
他們一整個上午都待在房間裏討論公事,雖然有時會傳出不平之聲和挑釁的話語,不過最終的勝利者仍然是那位“大男人”。
艾小瑜的不滿是愈憋愈“鬱卒”,真有點想乾脆跳樓算了。好勝心超強的她不可能就讓他繼續欺壓她這位善良的老百姓,總有一天她會反擊,等着瞧吧!?
經過一整個上午在房間裏被他“折騰”,她沒累死也快去了半條命,現在,又在他的“強力建議”下,她得帶着他這位“傷兵”下樓吃飯。
“拜託你別噘着一張可以吊上半斤豬肉的嘴,人丑就算了,再嘟着一張嘴只會讓你更顯得沒氣質。”也不知他是故意的還是無心的,凈說些刺激她的話。
她當然不可能讓他佔盡上風,自然是還以顏色,“我從來不知道斷腿的後果是讓人看起來像只缺了腿的騾子。”
騾子?!該死的女人。
“當個騾子總比當醜女好。”衛霆桀幾乎是咬牙吐出這句話,而且他的牙齒氣得在微微磨擦。
“請問親愛的‘總經理’先生,小女子我到底是哪裏長得不稱你心、不得你意?”艾小瑜憤恨地佯裝甜甜的笑容對着衛霆桀,心裏巴不得他的拐杖倏然間斷成兩截,讓他跌個狗吃屎。
“全部。”
全部?!虧他敢當著她的面說出來,也不怕吞口水噎着。“那我會盡量避免在您眼前出現。”艾小瑜誇張地大叫,“哎呀!不過真是不幸呀!您等會還要和我共進午餐,希望你不會因為看到我而消化不良,而且您還必須忍受晚上和我‘同床共枕’哩!”
衛霆桀聽着她嘴裏開口一句“您”、閉口一句“您”,聽得雞皮疙瘩快掉一地,她的語氣也不是普通的噁心——甜死人的噁心。
他認輸。
“叫東西吃吧!”衛霆桀一坐定位馬上岔開話題。
艾小瑜打定主意非把他給吃垮不可,連續點了許多樣昂貴的菜,就算吃不完也要看見他付賬時的錯愕表情。
可惜,真是可惜!
艾小瑜的如意算盤似乎是打錯了,光看衛霆桀翻開皮夾拿出信用卡簽賬的時候,她就知道她錯了,而且錯得離譜。
衛霆桀的皮夾里有着一整排的信用卡、金卡,怎麼有可能會因為她所花費的錢而感到錯愕。
看他眼睛連眨都沒眨一下地就隨意拿出一張信用卡來刷賬,就知道他這個人多有錢,有錢到金卡排滿皮夾。
是嘛!人家可是堂堂的大——總經理耶!當然是錢多得不得了!
艾小瑜根本是有點不是滋味地在心裏犯嘀咕,反正她老是喜歡拿衛霆桀的總經理身份來大做文章,這點常讓衛霆桀感到莫名所以。
艾小瑜跟在衛霆桀的身旁,攙扶他走到電梯,這是應衛霆桀的要求。
看着眼前的電梯已擠滿人,他們只好等下一部,幸好下一部電梯沒啥人,正好不必擔心衛霆桀受傷的腳會和別人相撞,否則一回到房間他又要大聲抱怨。
電梯的人陸續到達自己所住的樓層之後離開了,到最後就只剩下他們倆人。
經過剛才餐廳里的諷刺大戰,他們現在是屬於停戰、儲備戰鬥力狀態,誰都不想開口說話。
突地,電梯不穩地搖晃了一下,又繼續往上爬升。
艾小瑜扶着牆,心裏莫名地有股不好的預感。
果然,好事不靈、壞事靈,電梯在一陣劇烈搖晃后戛然停止,衛霆桀在搖晃中失去重心跌坐在地上。
艾小瑜驚慌失措地扶起他,結巴地講話:“發……發生什麼事?”
“我看我們被困在電梯裏了。”
艾小瑜恐懼地大叫:“被……被困在電梯裏?!我們被困在電梯裏廣她居然衰到和他一起被困在電梯內。
“拜託,別大叫。”衛霆桀皺着眉頭用手捂住離她最近的一隻耳朵,“冷靜點。”
“冷靜——你居然還能輕鬆自若地要我冷靜?!”艾小瑜簡直無法相信他會如此輕描淡寫他們目前所處的險境,“我們可能會因此而悶死在電梯裏,缺少食物、缺少水、缺少氧氣,我們會死在這裏,沒人發現地死在這裏!”她好像太過着急、悲觀了些。
“荒謬!
“我是說真的!”
“拜託你冷靜下來——”
“怎麼辦……怎麼辦……”
她已經語無輪次到忽略衛霆桀的話,看來他只好使出絕招。
啪!
艾小瑜目瞪口呆好一會兒,旋即不要命地扯住衛霆桀的衣服,將臉埋在他的肩頭——
放聲大哭!
望見她如此柔弱的一面讓衛霆桀忍不住地輕拍她的背,安慰着她。
“別擔心,有我在。我們只要透過對講機和外面的人聯絡,等會兒就會有人來救我們。”
“真的?”艾小瑜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着衛霆桀。
她的眼睛經過淚水的一番洗禮而呈現出晶瑩剔透,微泛紅潤的唇色讓他一看心臟差點沒停擺。
他中了什麼邪?還是他的腦筋有問題?居然會覺得她漂亮,而且心中還泛起一股喜歡她的感覺?
真是要命!
衛霆桀像要逃開她柔軟的嬌軀似的,一把推開艾小瑜,一拐一拐地走去按電梯裏的對講機。
經過飯店人員的解說后,他們才知道是拉動纜繩的機器故障,飯店人員除了一徑地道歉外,還向他們保證三十分鐘內一定修好機器救他們出來,要他們別慌張。
要他們別慌張?!電梯一停止的時候,裏面的人就已經不知道亂成什麼樣,尤其是他身旁這位“超級驚恐派”的女人。
“別慌。”
艾小瑜淚汪汪地點頭,表情好不委屈,看了都叫他心疼。
見她還是不太放心,安定不下來,衛霆桀只好伸手攬着她的肩頭,輕拍着。
為了轉移她心中的恐懼,他只好找個話題來和她聊聊,免得她再想起自己現在身處的所在地。
“你說你家在鄉下,而家裏又只有你一個小孩,你怎會放着父母親在老家,而一個人在北部工作?”
“可能因為我讀了四年大學,習慣了這裏的生活步調。如果回去的話,我可能會沒辦法適應那裏輕鬆緩慢的生活方式。和父母親商量后,他們同意讓我留在北部工作,不過放假日一定得回去看他們。”她的父母實在很疼她,身為家中的獨女,她比別人多了份體貼的心,這點常讓她父母備感窩心。
“你爸媽非常疼你?”
“嗯。”一想起她爸媽,艾小瑜會心地淺淺一笑,跟先前驚慌失措,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超級驚恐派”,真是天淵之別。
衛霆桀詫異着她變化兩極的表情,不禁笑了出來。
艾小瑜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笑,“怎麼了?”難道她父母疼她也有問題嗎?看他笑成那副德行。
“你應該看看你先前和現在的模樣,真的是……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真是超級滑稽。”
“笑我!”被他一取笑,艾小瑜整個心情放鬆些,“你居然敢笑我!”她非報仇不可。
艾小瑜朝衛霆桀身上進攻,任何會使人發癢的地方全不放過,搔得他求爺爺告奶奶。
“別……求求你……放……放手……”衛霆桀快喘不過氣來,他怕自己沒被悶死在這裏,也會活活笑死在這。
“看你還敢不敢取笑我——”
衛霆桀抓住她不安分的手,制止她的再次搔癢。
她的手真小,他一隻手就可以包覆她的兩個手掌,為何他從不知道他們之間竟可以相處如此融洽,沒有針鋒相對、沒有鬥嘴、沒有怒氣,有的只是愉快的氣氛。
他從未和任何一個女人相處得這麼愉快過,除了他母親和妹妹外。他只要遇到別的女人,臉上馬上換成嚴肅的表情。他和她竟然能如此敞開心胸愉快大笑,甚至對她沒有絲毫的反感;而且他在他那些職員面前的“冷麵公子”形象在她面前全徹底瓦解。
衛霆桀毫不掩飾地專註盯着她,讓她有些羞赧地怞回被他握住的手。她依然能深刻地感受到他留在她手上的溫度,像是要留住它的餘溫般,艾小瑜反握住自己的手掌。“那總經理呢?”
“我?”
“既然我都已經絲毫不吝嗇地告訴你我的家庭狀況,現在該你說了吧!”艾小瑜還記得早上在房間的事。
“我……沒什麼好說的,一個父親、一個母親、三個兄弟和一位小妹。”
哈,他可回答得真簡潔,說什麼一個父親、一個母親?廢話!難道還有兩個父親、兩個母親的嗎?“就這樣?”
“不然你還想知道什麼?”
“至少得知道你的兄弟、妹妹都在做什麼吧!”
她真是得寸進尺,他憑什麼要告訴她這些,她竟然做起身家調查來了。“怎麼?你要嫁給我嗎?要不然幹嗎要知道我家裏的人在做些什麼?”唉!到最後他還是免不了要和她抬杠一番。沒辦法!他無法剋制自己,一碰見她,嘴巴就壞得很,她老是有方法惹得她失控的開口。
艾小瑜無所謂地聳聳肩,“是呀,你也沒義務要告訴我的!反正上司最偉大就對了,容不得做下屬的詢問私事,我了解、我了解。”她輕鬆地點着頭。
她了解?!她了解個屁!早曉得她有事沒事總要拿他們倆之間的身份大做文章。他不過是當個總經理罷了,他招誰惹誰了呢?聽見她這般調侃的話,他還能不告訴她嗎?不告訴她,恐怕到最後他的總經理身份會被她批評得比公司的歐巴桑還不如。“我大哥……無業游民。”位居聖勒盟盟主應該算是無業游民吧!“二哥是一家電腦公司的老闆,弟弟則是攝影師。”
“妹妹呢?”艾小瑜很好奇像他這樣說話咄咄逼人、毫無口德的人,妹妹是怎麼樣的人?
“她呀!目前在國外旅行中。”一想起衛霜,衛霆桀就不禁替他老爸惋惜。可憐的老爸在知道衛霜打算出國時,沒能好好保護自己的存款簿及印章;等到他想起時,衛霜已經不知道花了他多少錢了。
艾小瑜明白地喔了一聲,聽見如此的說明,好像他的家也背景很“單純”,沒什麼“特別”的。“女朋友呢?你應該有女朋友吧!”
“女朋友?!”衛霆桀聽見她的問題便驚訝地大叫,他哪像是有女朋友的人,饒了他吧!“為什麼會這樣問?”
艾小瑜思索着腦子裏一一閃過的信息,可是……天啊!她居然想不起她到底為什會無緣無故地問這種問題。
看見艾小瑜的停頓和啞口無言,讓衛霆桀不禁懷疑她跟其他的女人一樣故意問起這個問題,以試探他是否有紅顏知己,頓時他覺得肝火直冒。“問這種問題似乎有點逾矩。”他冷冷的口氣着實讓人知道他的心情有多不爽,可是——
“不會呀!”她聽不出來,還白痴地回他“不會”兩個字,他沒當場暴斃已算慶幸。
“我覺得會。”
“這又不是多麼私隱的問題,問問會死啊!”
衛霆桀拿她沒辦法地苦笑,他沒當場捏死她算她走運。問問會死?哼!“你有沒有男朋友?”
“我?”奇怪怎麼問題繞一繞竟繞到她身上來,這應該是她先提出的問題吧!他竟反問回來,而且還絲毫不想回答她的問題,“嘿!是我先問你的耶!你應該先答題然後再出題吧!”
“我記得我是你的頂頭上司吧!”
“是啊,那又怎麼樣?”八竿子不搭軋的話。
“所以我命令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卑鄙小人。”竟然拿職位來壓她,不過她總不能不遵命吧!“沒有。”
衛霆桀似乎很滿意她的服從命令,微揚唇角點着頭。
“換你啰。”
“既然我是你的上司,那我就有權利決定回不回答下屬的拙問題,而我的決定是——不回答。”這衛霆桀八成是想氣死她,他可能還沒看過什麼叫“怒髮衝冠”吧!
艾小瑜氣得全身痙攣,她真的和他犯沖。她已經不止一次被他氣得差點“魂歸西方極樂”,還讓她自小就引以為傲的氣質盡失,變成青面獠牙的母夜叉;這一切都只因他那張爛嘴吐不出象牙,只知道夾槍帶劍地損她,他的態度更讓她想發火。
在他的眼裏誰都不如他的千分之一好,全世界只有他是“完人”,對!是“完人”沒錯——完蛋的人!
“難道總經理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比如說——是個同性戀,或是不能人道,再者是個有怪癖好的人啊?”如果說他的話狠,那她的話就更毒。
說他是同性戀外加不能人道、還有怪癖?
衛霆桀緊繃著神經一步步地朝艾小瑜靠近,眼睛別有企圖地眯成一直線。
“做什麼?”艾小瑜睜大眼睛直盯着朝自己逼近的厚實胸膛。
衛霆桀抬高她的下巴,邪氣地微笑着,“你以為我會做什麼?”
“我……我不知道……”他該不會是要吻她吧?
“我應該要做些什麼舉動才能矯正你腦子裏的不良幻想?”
“……”艾小瑜古怪地皺着眉頭。
衛霆桀猜想她腦子裏所閃過的種種可能里一定有——“吻她”這兩個字,否則她不會皺眉頭皺成那樣,整個臉都快攪在一起了。
驀地,“撲哧”一聲從衛霆桀的口中爆出,這讓艾小瑜更加不解。
“拜託!我不會吻你的,請你恢復你原來的容貌好不好?還是我應該和飯店的服務人員講,要他們先設法遞只熨斗進來,好讓我拿來燙平你皺成一團的臉。”
“請你離我遠點。”艾小瑜伸手推了衛霆桀一下,沒拿好拐杖的他被她這麼“輕輕”地一推,頓時跌坐在地下。
“該死!”他居然被女人一推就倒,這種事要是傳出去,他還有臉活在這世上嗎?
看見他跌坐在地上,艾小瑜也不想去扶起他,只是更加站離他遠點。這個動作看在衛霆桀的眼裏可不得了,眼睛只差沒瞪出來。
“你那是什麼舉動?你不會伸手來扶我一把嗎?該死的我到底是為了誰受傷?為了誰被關在電梯裏?又為了誰狼狽地坐在冷冰冰的地板上?”衛霆桀一氣之下將拐杖使勁地往旁邊扔,他真的是生氣了,而且他決定非遠離她不可,她活像是個“掃把女”,和她在一起准沒好事。先是在認識她的第一天就被熱水紋身;再是第二天因為她沒房間睡,他就將他可愛的床紳士地讓給她,自己則窩在房間的沙發上睡,睡到“落枕”;這不打緊,認識第三天就為了她斷腿。這好啦!他終於可以安穩又“正當”地睡回他的床,沒想到洗澡的時候一個不小心竟“春光外泄”,全身上下讓她看透;現在又是因為她,他被困在電梯裏,而還被她不小的力量一推,趺在地上。
而她……竟然用那種鄙夷的表情對着他,還往離他最遠的地方挪。
“扶我起來。”衛霆桀伸出手,冰冷地說著。,
艾小瑜戰戰兢兢地走過去,抓住他伸出的手使力地將拉他起來。天啊!她的手還不停地顫抖着,希望他沒發覺才好,否則她恐怕又落一個話柄在他手上——膽小。
“把拐杖撿給我。”衛霆桀扶住牆壁將身上的重量全移往牆上。
艾小瑜發覺她的舌頭是不是在剛剛全身顫抖的時候不小心被她的牙齒咬掉了,居然沒辦法反駁,乖乖照做!她平常的伶牙俐齒哪去了?
接過她手上的拐杖,衛霆桀奮力地按下對話鈕,不客氣地朝在外面守候的飯店人員咆哮。
他這一吼.害得原本就已經緊張得不得了的飯店人員頓時又拚命地道歉,更加快搶修的工作。
看他那麼生氣,她還是轉移話題好了。“奕宇的案子怎麼辦?”
“我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嗎?”衛霆桀此時已非常不悅,壓抑的怒氣可說是處於緊繃狀態。
“可是……”他的話讓她真的很擔心沒辦法在一個禮拜之內完成簽約手續,到時她真的會被遣散……喔,不!她可能會沒有遣散費。依照他那麼不客氣又卑鄙的個性來看,她可能連替他付的醫藥費都會沒着落。
“別質疑我的話,我勸你。”衛霆桀冷睨着她,深邃的眼眸再次警告她別再做任何會觸怒他的事,要不然他真的會剋制不了自己殺了她。
“可……”
衛霆桀沒讓艾小瑜把話說完,猝不及防地粗魯地吻住她的唇。天曉得他到底是因為要教訓她,讓她學會服從命令,還是包含有別的“某種”原因。
艾小瑜被衛霆桀突如其來的粗魯動作嚇到,呆愣一會即奮力推開他。“啪!”
她居然甩他一巴掌,掌印鮮明地留在他的臉頰上。衛霆桀用力地鉗住她的手腕。“永遠都別賞男人耳光,不是每個男人的脾氣都能忍受你的舉動。如果你還想度過下一個生日的話,別再對我做這種事。”他斥聲警告,不屑地甩開被他抓住的手,彷彿她是多麼危險的東西。
這下,艾小瑜確定自己的舌頭真的被咬掉了。
而衛霆桀在望見艾小瑜被自己粗魯的吻吻到紅腫的雙唇時,內心蠢蠢欲動想要再來一次,不過此時此刻他的自尊心可不容許他做這種事。他現在可是在嚴肅地訓斥她,真要是又吻住她,恐怕他的尊嚴會盡失。到時他的氣焰輸給她,他可就要被她騎在頭頂上。
艾小瑜往電梯的另一個角落挪,目的就是想離衛霆桀遠點,她和他真的是沒有任何一天是能安然相處的,光會吵架、吵架,沒別的事做,有時想想或許她放棄這份工作好了,這樣易明揚他們也不會因為她而遭殃。可是一想到他種看不起她的表情,就讓她咽不下這口氣,自尊心作祟只好硬撐着了。
瞧她一副小媳婦的委屈樣,要是讓人看見還以為他欺負她。誰知被“欺負”的人是他,被她用力地甩了一巴掌。他活到現在還是第一次被女人打,她活像是他命里的剋星,遇到她准沒好事。
“待會兒回到房間,你把早上整理的資料用電腦打印一份,我要用,順便把藍圖裡用黃色筆做記號的地方也打印出來。”衛霆桀背對着艾小瑜,口氣稍嫌冰冷無情。其實他除了這樣做,實在想不出有什麼方法能讓她正視到他是她的上司這個事實。
“知道。”
電梯裏的對講機傳出聲音告訴他們電梯已修好,可以將他們救出來了,而同時電梯震動了一下隨即上升了一小格,在正確的樓層停了下來,門一打開他們便看見一大堆驚慌的工作人員頻頻向他們致歉。雖然說該驚慌的應是被困在電梯裏半小時的他們,但經剛才衛霆桀在電梯裏透過對講機朝外面的人大吼的情形看來,他們會害怕不足沒道理可循。
而衛霆桀則是小小地斥責他們一番,他不想再多責備任何人,他現在很累,只想回他舒服的床去好好睡上一覺,補足睡眠,明天他決定要到工地去一趟。雖然依他目前受傷的情況實在不應該四處走動,但眼看着交屋日期逼近,要是他到時候無法依照和約將房子交到買主手上,恐怕他就得賠上一大筆違約金。所以他明天非得去工地一趟,和工地主任交代一些細節,順便再看看工程進度是否能趕得上交屋的期限。
回到房間后的兩個人,命運迥然不同。衛霆桀好命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沒辦法,誰叫他是老闆;反觀艾小瑜則是較苦命地噘着嘴坐在桌前打着字。其實她也很想睡午覺哪,可是誰叫她是人家的職員呢!那就只好認命地打字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