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蛛絲馬跡
大和公司的慶典和展銷會是在惠靈頓的大和公司的總部舉辦的,十一月四日我和負責經銷的妻子瑩兒帶了十名經銷人員坐龍遠號軍艦抵達了惠靈頓,受到了大和公司經理山田由紀和他的夫人小百和子及近百名員工的熱情迎接。山田個子不矮,足有一米七三左右,人長得劍眉星目,十分精幹,猛一看,決不會認為他是日本人。他的夫人小百和子長的小巧玲瓏,圓圓的小臉,配着一對大得出奇的眼睛,屬於典型的袖珍型的美人。一個高大威猛,一個小巧嬌媚,反差極大的一對!
看見我,那山田緊緊地握着我的手搖晃着,熟練地說著漢語:“太榮幸了,大和公司的慶典能請得您來,真是蓬蓽生輝呀,一聽說您和美麗的夫人要來,我和我的夫人興奮得一夜都沒合上眼睛,走,走,到我們家裏去,我女兒幸子已經把飯都準備好了,上車餃子下車面,今天咱們就簡單的吃點中國山西風味的刀削麵,我女兒是恆山派的弟子,對中國的一些風味小吃可是情有獨鍾啊!”
我微一愣:他也就三十剛出頭,這女人怕連二十都不到,怎麼會有可以做飯的女兒?我還沒等問,山田就笑着說:“龍總裁大概奇怪我們倆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女兒吧?是我們認下的一位義女,也是我們的忘憂草和解語花!而且是位商界奇才,不論你什麼產品,她都會給你找出在哪裏銷售好,花式、大小包裝怎麼樣更適合當地人的口味,保證讓你那產品暢銷無阻,我這幾年得其力不少啊!”
我笑着說:“噢,那可真是山田飛來的福份啊!不過翔宇是來做生意的,最想了解的是貴公司的產品和與貴公司合作的前途,其它事務還是不要麻煩山田閣下了,閣下舉辦如此大規模的活動,一定很煩忙,我們就不打攪了,還是到我們的辦事處里隨遇而安吧!”
山田立刻不高興地說:“龍總裁是對山田的接待有什麼想法呀,還是因為山田是日本人而瞧不起山田啊?龍總裁放心,我只是一介商人,決不摻雜政治!按中國人講話,我是銅臭味重的人,除了錢,別的對我無絲毫吸引力!總裁日後便知了!”
此地無銀三百兩!我淡淡一笑:“山田閣下想多了,翔宇只是怕有誤閣下大事,如此說來,那倒恭敬不如從命了!”
瑩兒也說:“我是負責產品經銷的,聽山田經理一說,現在就已經急着要拜會幸子小姐了,真想向她學學銷售之道啊!”
山田立刻高興地說:“別聽我說,我是愛屋及烏,喜歡自己的孩子,她的一切都感到不錯,真要看到她,恐怕會讓您失望的!好了,我們走吧!”
我們集團在惠靈頓的辦事處主任方良已經開着四台我們龍家在哈爾濱汽車製造廠生產的中華車來接我了,我把方良介紹給了山田,然後說:“我們那邊已經安排好了,我去到府上叨擾一頓之後就得返去,我們在新西蘭還有很多事要商量,實在不能再打擾山田閣下了!”
山田遺憾地說:“山田真想和總裁徹夜長談,如此說來,也只好以後另行安排了!”
我坐進了我們自己的車,讓山田的車前面帶路,向山田的家裏開去。
山田的家在城市的西海濱,在一小山的下邊,依山傍水。山上開滿了奼紫嫣紅的鮮花,大海盤旋着無數的海鷗,景色十分怡人,真是個修身養性的好地方!
山田家顯得靜謐和安恬,靜靜的小院裏,一條棕櫚樹間小道,引導我們的車一直開到了一棟白色的小樓前,這才發現兩個身穿潔白連衣裙的美麗少女在門前的台階前彎腰迎接着我們。
看着兩個天仙般的尤物,我看看山田,想知道哪個是他吹得如此之爆的那位商界奇才,但山田連理也沒理他們,只是往樓里讓着我們:“龍總裁,請吧,我這條件遠不如總裁那裏,但這裏風光尤佳,相信會給總裁留下美好的印象!”
方良和他的幾台車及十幾個人都留在了車裏,山田一再往裏讓,我說:“讓他們在這等着吧,別讓他們攪了我們的雅興!”
山田只好苦笑着說:“龍總裁的規矩太多了,讓我心裏不安啊!”
走進樓里,迎面是一個近三百多平方的一個大廳,廳正中一個噴水池,池裏正戲鬧着三個一絲不掛,有着魔鬼身材的漂亮少女。她們在不停地扭動着豐乳肥臀,向人們展示着她們的美好的身材和那誘人的秘處。看來山田已經司空見慣了,他腳步沒停地地向樓梯走去,邊走邊說:“這都是當地的土族女兒,買幾個很便宜!我看人們都愛在噴水池裏擺設雕刻的玉女,我不喜歡那沒生氣的東西,買幾個小丫頭又很便宜,讓她們在這輪流表演,也就多花幾個飯錢,可這情趣就大不同了!龍總裁看看怎麼樣,要不要我給您也弄幾個過去?”
我心裏的火在升騰:“媽的,小日本子,你倒會玩啊?”可表面卻笑着說:“我們中國人對這還不習慣,我可不敢在家裏擺她們,我的夫人該跟我拚命了!”我不想現在爆發,我還沒揪住他的尾巴!
瑩兒笑了笑說:“山田經理,那你就把這幾個小姑娘都賣給我吧,我倒也想給我丈夫擺個真人騷,讓他心情悅愉一些!不過,夫人說她們還都是真正的女兒身,我不希望看見有一個被破了身!”
山田立刻哈哈大笑起來:“看看,還是龍總裁的夫人體貼丈夫,好,咱們也別談什麼錢,這一組是十二個,我都送給夫人了!這您放心,都是真正的原包裝,夫人可以一個個驗明正身!”
我看看瑩兒,不知道她腦袋裏想的什麼,可她竟理也不理我,笑着和那小百和子又熟練地說著日語,我驚的目瞪口呆:“這女人,什麼時候還會日語啊?真是看不透!”
走進一間內室,進門是炕,脫了鞋,上了炕,我們四人坐在了一個小桌前。
四個穿着日本和服的少女各端來了一盆水,讓我們凈面、洗手。給我端水的少女看我擦洗完了,拿出一個像指甲蓋大小的金黃色的小盒,打開來,立刻香氣撲鼻,遞給我說:“先生,把它都抹在手裏,在手裏勻一下,然後擦拆臉,擦擦手,是保護皮膚的!”
我不解地看着那小盒,山田笑着說:“這是本公司生產的護膚香脂,可以使皮膚細膩有光澤,避免日晒風吹使皮膚粗糙和皸裂!”說著和夫人帶頭擦抹起來!
我知道,日本人在化裝品和保健品上下了不少功夫,但他們也在這裏搞了不少害人的名堂,我就說:“我們就不用擦了,我們倆都有風吹不裂,日晒不黑的好皮膚,用不着那麼麻煩!”不過我還是把那香脂拿在了手裏,蓋上蓋,笑着說:“我的四夫人怕曬,我拿回去給她擦擦看看。”
但莉兒卻拿起那擦手的布說:“噢,好柔軟的布啊,山田經理,這就是貴公司生產的亞麻布吧?這次展銷有沒有這鐘布,我得買他一批呀!”說著把那布遞給我說:“你看看,這布是不是挺軟和?”
我看了看那擦手的細布,突然心裏一動,除了顏色是乳白的,竟和那偽詔書上的布如出一轍。
看來那布也肯定是大和的無異。
四個小姑娘剛撤下去,又上來一位極俊秀的穿和服的少女,為我們布茶。日本人喝茶,雖然是跟中國人學的,但卻極講究茶道,那個把茶從中國傳進日本的榮西就說:“茶也,養生之仙藥也,延齡之妙術也。山谷生之,其地神靈也,人倫采之,其人長命也!”他也傳播了茶道的思想,追求“和敬清寂”的境界,使飲茶和禪宗教義融為一體,形成一種飲茶文化。
先上來的是將一杯濃茶遞給山田,山田把茶捧給我,我喝了一口,他又捧給了瑩兒,瑩兒也輕抿一口,看着她秀眉緊蹙,我不由得想笑,但我知道,喝濃茶是要表情嚴肅,不苟言笑的,只好努力憋住,確實很辛苦。我只好把頭轉向四面的牆壁,我一下子驚愣住了:那牆上有一幅字畫,竟和那詔書上是同出自一人之手!
接着上來的是每人一杯的淡茶,我輕抿細品着茶,一面瀏覽着四壁的字畫說:“山田兄竟和翔宇有同一愛好,您的書法造詣頗高啊!竟有趙孟頫《汲黯傳》的小楷之風,洋溢着一種高貴、典雅的氣息。”
趙孟頫(1254—1322)字子昂,號松雪,浙江湖州人,是元代最顯赫的畫家之一,也是最卓著的書法家之一,在中國書畫史上具有廣泛影響。是位趙宋世家的沒落貴族,入元后被徵召為官,后屢經升遷,成為元朝“榮際五朝,名滿四海”的寵幸,加上他在詩書畫論上的全面才識,也就當之無愧地成了元代文人書畫界的領袖人物。山田的書法無論是楷書和行書,多法承趙孟頫,但顯然是沒得其真諦,還之停留在機械臨摹階段。我一說,山田驚喜地說:“都說龍總裁文采飄逸,確實是名不虛傳啊,山田確實是喜歡趙孟頫的作品,刻意摹仿趙孟頫的筆意,但學了多年,未得要領,只是學其皮毛而已,真是讓人汗顏啊!”
我說:“趙孟頫篆籀分隸真行草,書無不冠絕古今,石如飛白木如籀,寫竹還於八法通。若也有人能會此,方知書畫本來同。古人對趙孟頫之評價誠不欺也!想學得其中神韻,實如登天看海般不易,然兄已經開始登堂入室矣,翔宇好羨慕啊!不知可否將這仿《汲黯傳》賜翔宇保藏!”
山田立刻說:“山田塗鴉之作得龍總裁賞識,受寵若驚,一定奉送龍總裁斧正!”
正在這時,那敬茶少女把桌上茶具都撤走了,又上來兩名少女端來八碟時新小菜,接着一名垂髫少女端着一個餐盤。上面放一隻熱氣騰騰湯盆,散發著濃郁的清香。垂髫少女跪在桌前一面盛着刀削麵,一面說:“幸子獻醜了,敬請龍總裁品嘗!”說完,把一碗散發著鮮美熱氣、點綴着綠菜、嫣紅椒片、如雪蔥白的削麵捧到了我的前面,我伸手去接,一下子驚愣住了:少女的掩藏不住的秀美之氣立刻撲面迫來,教人呼吸頓止!肩如刀削、腰若絹束、脖頸長秀柔美、皮膚柔嫩滑白、明眸顧盼生妍,一襲潔白如雪的連衣裙,掩不住凸凹不平的魔鬼身材,讓人不僅湧出無限遐思。
我急忙接過面碗,不想卻抓到了美人的柔若無骨的纖纖玉手,姑娘不禁一愣,朝我睨了一眼,竟撲哧一聲笑了:“不燙的,來,龍總裁,幸子給您放在桌上吧!”
那聲音猶如小鶯啼谷,清越如泠泠溪水,甜潤似品江南甘蔗。我渾身不禁一震,心裏暗罵:“家中佳麗成群猶如此不濟,真是越來越衰了!”但幸子身上湧出的陣陣淡雅的體香,還是使我心旌搖動。
我知道,今天的安排決非是談什麼友誼,更不是為了經商,而是獵取我這呆鳥,而這幸子,肯定就是這次美人計的關鍵人物,我豈能失去警惕?想到這,我運功迅速平息了紛亂的心情,對瑩兒笑道:“翔宇尚沒吃就知道這刀削麵確實地道,來,今日不虛此行,讓我們好好嘗一嘗主人的盛情吧!”
一晚面吃得我渾身冒汗,幸子拿一花手絹過來給我擦面,我給瑩兒一使眼色,她立刻拿手絹邊給我擦額頭上的汗,邊說:“謝謝幸子小姐,您快吃飯吧,我夫君不慣他人服侍,還是讓我來吧!”
山田笑道:“我這女兒如何?她可是龍總裁的崇拜者呀,龍總裁這幾天在這裏,就讓她去為您安排一下飲食吧!”
我剛要推辭,不想瑩兒笑道:“好啊,我正想和幸子小姐好好親近、親近吶!幸子小姐一會兒就跟我們一起走吧,姐姐那裏可是沒有在這裏舒服,就怕小姐受不了那苦啊!”
幸子拉着瑩兒的手搖晃着說:“嫂子說哪裏話,幸子不是為攀高附鳳,更不是為了錦衣玉食,幸子是慕哥哥的才學和震古爍今的英雄壯舉,才願和哥嫂去親近的!”
我暗暗擔心要出麻煩,但瑩兒把話撂那了,我又不好說什麼,只好裝聽不見就是了。
吃完了飯,又品了一會茶,拿着山田臨摹趙孟頫《汲黯傳》的畫卷,帶着幸子和十二位千嬌百媚的新西蘭姑娘,朝我們的辦事處開去。
我們的辦事處也是緊臨大海,只不過和山田的住宅一個是東,一個是西,而我們的辦事處離我們軍艦停泊的港口更近一些就是了。
我和瑩兒坐進了方良的車裏,車剛一開,方良就說:“這是個老狐狸,他後面的海灣里就有一個艦隊,一共六艘軍艦,雖然都是幾百噸的小船,但在海上截掠漁船還是很厲害的!這裏的政府是小日本扶植起來的,山田在這裏儼然就是太上皇,今天他擺的這鴻門宴一定有他深層的意思!剛才我和淑妃通了電話,她已將四艘軍艦調了過來,現在就在港口外游弋,以防萬一!”
我笑了:“正因為他是老狐狸,他才不會輕舉妄動!我們必須抓住他的把柄,才好動手,不能給天下的商人留下我們仗勢凌人的印象!”
方良又說:“那個幸子小姐根本不是日本人,是山田網羅的殺手,她是在不久前投進大和公司的,我們查了她的底細,只知道她是中國人,而且極可能是在旗的,是針對萬歲來的,別的就不知道了!”
聽說是在旗的,我微微一楞,那她應該是半漢半滿的血統,而且從姿容儀態來看,她應該出身在高貴的家庭,沒有對我的深仇大恨,她不會投進日本人的懷抱充當殺手,對滿族人,我沒開什麼殺戒,應該——難道是惇親王府家裏的什麼後人?我渾身出了一身冷汗,那就是說我們今天吃的飯菜里,也應該有毒啊!可為什麼山田夫婦也吃了呢?奇怪的舉動!而且她故意要求來我們這裏,也是為了除掉我!想到這,我看了看瑩兒,她笑着抿了抿嘴說:“這小姑娘身帶殺氣,我早知道她不是善人,於其讓她在外面的暗處琢磨我們,不如把她植於我們的掌控之下!那十二個小丫頭裏,很可能他們也埋進了殺手,回去慢慢審吧!”
我把她摟進了懷裏,這小丫頭不再是粗枝大葉了,這應該得力於我們的雙修對她大腦的開發,而且她本來就是位冰雪聰明的姑娘,只不過是太心地善良,被那大師姐蒙蔽了!
車隊開進我們的辦事處,院裏停着兩架直升飛機,我知道,肯定是燕兒和淑兒過來了。
車停了,果然我看見了燕兒和淑兒、莉兒那三張明艷照人的臉,我剛要站起來下車,頭卻一陣昏迷,栽倒在車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