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樣!

老天,連讓外頭的丫鬟通知一聲都沒有就闖了進來,他們雖然夜夜共枕,可是都衣衫整齊,他這樣不聲不響的進來,要是剛好撞見她赤裸的身子怎麼辦?她她……她可還是個黃花閨女啊!

他忽然蹲下身子,俯身盯着她,又把她逼出一臉潮紅,紅到了頸子,像只煮熟的蝦子。

他饒富興味的說:「王妃,想不到你們女人家花拳繡腿,身上沒幾兩肉,洗個澡要洗這麼半天,真是奇也怪哉。」

她嫣紅的雙頰煞是好看,一雙滴溜溜的眼睛更是動人,要不是紗簾外還有許多婢女,旁邊又站着個呆若木雞的丫頭,他真想親她。

霍嬉遊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悶聲道:「王爺說完了嗎?說完的話,臣妾要起身穿衣了。」

「好,你穿衣吧,本正在前廳等你。」

他站起來,很乾脆的走了,就像來時那麼毫無預警。

「嚇死我了。」青青拍着胸口,順順驚魂未定的氣,嘴裏喃喃抱怨着,「王爺行事老是這麼鬼鬼祟祟,昨兒個晚上我肚子疼,跑茅房,還瞧見他把一名神智不清的高胖守衛帶進明珠閣,神情詭譎,嘴裏含笑,不知在打什麼算盤。」

「青青,不許胡說!」霍嬉遊斥責一聲。

明珠閣是湄姬住的地方,王爺怎麼會把男人往裏頭塞,更何況王府是何等森嚴的地方,怎麼會有神智不清的男人。

青青睜大眸子,「小姐,我沒有胡說,是真的,我親眼看到的!」

霍嬉遊蹙起眉心,想了一想才慎重的開日,「青青,不許向任何人透露這件事,知不知道?」

她用力點了下頭,「我知道事關重大,不會隨便告訴別人的。不過小姐,你也太沒魅力了,王爺都看見你沐浴了,卻還是無動於衷,只是催促你快穿衣,看來王爺還是比較喜歡尹容先和湄姬。」

「這點不必你說。」霍嬉遊瞪了她一眼,這丫頭真的是,哪壺不開偏提哪壺,氣人嘛。

柳湄兒在王府的聲勢越來越大,大家都說她是現在二王爺最寵的女人,連王妃也不敢得罪她。

「小姐,聽見這樣的流言,你不生氣嗎?」青青很為她抱不平。

霍嬉遊倒是氣定神閑,心情絲毫未見影響,照樣天天出來賞雪賞梅,興緻一來,就在雪地里起舞弄劍,練練武功,生活十分恬淡。

「反正王府風平浪靜,有件事給大家說也好,省得死氣沉沉的。」她淡淡地說。

而且不管外頭流言傳得滿天飛,他還是她的夫君,夜裏也總睡在她身邊,陪伴着體寒怕冷的她,那就夠了。

現在她唯一的缺憾,便是他還沒被她感化,仍然與西陵王府來往密切,如果她能勸得他棄暗投明,那就功德圓滿了。

「可是他們居然說小姐你不敢得罪湄姬耶。」青青猶是憤憤不平,「那湄姬是什麼出身如今也已經瞞不住了,她是紹王花錢從江南買回來的娼妓,而小姐你是堂堂護城將軍之妹,老爺更是先皇最倚重的丞相,現在大家拿你與湄姬相提並論,簡直可笑至極!」

「我道是誰有這等雪中賞梅的好興緻呢,原來是深閨寂寞的王妃啊。」

一個清脆嬌柔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像是說給左右聽,偏偏音量之大,方圓百里大概都聽得到。

霍嬉遊抬起眼,一群丫鬟簇擁着湄姬而來。

她笑意盈盈,走到霍嬉遊面前福了福身,「湄姬見過王妃。」

「湄姬請起。」霍嬉遊以禮相待,但神色淡漠。

「王妃夜裏不必伺候王爺,莫怪氣色如此之好,還可以在這裏賞梅弄劍了。」

湄姬假意嘆廠日氣,「可惜臣妾就不同了,王爺精力旺盛,一夜要臣妾好幾回,弄得臣妾三更半夜無法睡覺,害人家不過中午都無法起身呢。」

王爺雖然體強力健,每夜讓她欲仙欲死,可卸了衣衫之後的腰腹,似乎有點圓碩肥胖,和她想像中勁瘦結實的男子身軀大不相同,而且夜裏的王爺有點粗手笨腳的,這些從外表都看不出來。

還有,每回王爺來時必先吹熄蠟燭,也一定在天未亮前離去,種種行為,透着古怪,外傳二王爺行事詭譎,她覺得一點也沒錯。

「那真是偏勞湄姬了。」霍嬉遊神色更淡然了。

她不知道湄姬為什麼要在她面前公然的說大話,王爺明明每夜都伴在她身邊,哪有可能三更半夜遣分身乏術的與她共赴雲雨之樂,真是說謊不打草稿。

「臣妾尚可以承擔,王妃不必擔心。」湄姬掩嘴笑道:「照這樣下去,過不久臣妾就可以替王爺添子嗣了,王妃應該不介意我比你先生下王府世子吧?」

一想到她即將生下龍氏這一代的第一個孩兒,她就興奮難耐。

紹王給她的保證沒有錯,只要抓住龍天曳的心,她就可以享盡榮華富貴,搞不好還可以取不受寵的王妃而代之,她就發達了。

「我一點也不介意,你請自便。」

說完,霍嬉遊沒什麼風度的拿起桌上長劍便離去,留下錯愕的湄姬,眼底打上個大大的問號。

王妃不是出身名門世家,很高傲又很高貴,且喜怒不形於色嗎?怎麼會這樣?

看來傳言還是不可信的。

「小姐!」青青追上去,走前又狠狠瞪了湄姬一眼。

霍嬉遊提着長劍,面上有着淡淡的疲倦。「我沒事,要回房休息一會,你找去慕容無瑕約會吧。」

「謝小姐!」青青大喜過望,難得偷得浮生半日閑,她輕快去也。

看着青青快樂遠去的背影,她十分喪氣。「沒良心的小丫頭。我只是隨便說說,你就當真扔下我一人,唉……」

她獨自回到房中,想想還是鬱結無比,索性從床底捧出一壇弄晚送給她的自釀桂花酒,獨飲了起來。

她不是氣湄姬,而是氣自己,為什麼到如今她還無法了解龍天曳?總不能參透他行事背後的用意。

他白天對她冷漠,夜晚對她溫柔,人前他與西陵王府的人笑臉相迎、同聲一氣,人後絕口不提的陵王等人。

他既可以將湄姬安撫得服服帖帖,又可以同時出現在她房中陪伴她,平時對尹容先、龔微如更是絲毫沒有冷落。

他的心究競屬於誰?他怎麼可以一心四用!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夜深了,她喝得迷迷糊糊,一臉淚水,最後體力不支,頭暈目眩的爬上床,矇著被子倒頭就睡。

夜半,有人在搖她。

「嬉遊、醒醒,嬉遊……你怎麼把被子蓋得這麼緊?」

龍天曳拿掉她頭上的棉被,她這樣蓋法會把自己給悶死的。

「王爺……」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她囈語着。

她的囈語讓他胸口一震,他嘆息一聲,「我在這裏。」

桌上那瓮酒競涓滴不剩,她是受了什麼刺激,把自己給喝得這麼醉?

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半坐起來,夢境與現實合而為一,她分不清楚此刻是夢境還是真實,掙扎地問:「王爺,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和湄姬很要好……要好到……她快……快幫你生孩子了?」

她醉了,醉言醉語。他在床沿坐下,輕輕將她摟在懷裏哄着,「一派胡言,我說過,我只喜歡看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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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紅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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