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疑惑
“你早就知道她的陰謀?”阿離冷冷地看着遮月使,語帶懷疑。
“不是,屬下也是昨天到了這里,才發覺事情有些不對。她不會那麼容易死。之後,屬下為了查出線索耽誤了時間,不能及時與門主會合,還請門主責罰。”
“查出什麼了嗎?”
“屬下無能,並無發現。”
“你留下清點一下分舵的損失。”
“是,門主。”
阿離將軟劍收起,觀察四下的環境,沿着遮月使指的路,與和並肩向外走去。我打量着四周的環境,一條淺淺的小溪橫在我們的左側,卵石鋪成的河岸上,不自然地種着一棵樹,樹的底部就是我們剛剛爬出的秘密。向前走不到五十米,出現一條一次只能讓一個人通過的石道,石道左側的山壁阻隔的小溪,形成一個淺淺的水泊,仔細一看,山壁的底部有一道細長的縫隙,能讓溪水流過,至於那水流去哪裏,就不得而知了。
沿着狹長的石道,我們緩緩地向外走去,我走在最前面,其次是阿離。這樣的組合頗讓我不解,我一直以為打頭破的應該是遮月使。行到半道,我正望着遠處開闊的風景,卻聽身後一聲悶響,回頭一看,遮月使倒在血泊之中,阿離站在她身邊,冷冷地看着她。
“為什麼殺她?”我的聲音略微有些憤怒,不知氣得是他殺了人,還是他殺了人之後的冷漠。
遮月使睜大眼睛,眉目間似有困惑,阿離冷眼看着,“剛剛與我在小院中交手的,不是你的母親,而是你。”
遮月使的眼中閃過一抹瞭然,她淡然的看着阿離,嘴角帶着苦澀。
“你們到底要做什麼?”阿離冷冷地説。
遮月使閉上雙眼,嘴角流出血水,阿離暗叫不好,蹲下身查看,發現她已經服毒身亡了。我獃獃地看着她嘴角的那抹笑,和她的母親何其相似,她們這么做,到底是為了什麼,如果其中一個是為了另一個,那麼另一個的原因是什麼?不管最終的理由是什麼,她們都得到了解脫。
“她的真名叫什麼?”我忽然來了興趣,這樣的女子該有一個很詩意的名字。
“不知。”
我詫異地看着阿離,“那西朝分舵的舵主叫什麼?”
“不知。”
我不禁黯淡,這些人互相之間不知道名字,也不知道哪一個會突然之間離他而去,如果沒有一個名字,後人要如何分類關於他的記憶,或者,他本就不想被記住。那樣的執念,何其孤獨。走出無雲澗,我回頭望了一眼遮月的屍體,“要不要埋了她,為她建一個墓。”
“她是叛徒。”阿離語帶驚訝地看着我。
我垂下頭,一言不發。她是叛徒,但是她也是生命。我能夠笑着聽別人談論某個人的逝去,但是不能接受某人死在自己面前,特別是認識的人。這幾天,我看到不少人死在面前,心裏總在感嘆生命的無常,在面對死亡的時候,求生的意念空前強烈,但是冷靜下來,生死又豈是自己能夠選擇的,如果可以她們,那麼意外死去的人,一定希望能長久的活着吧。
阿離見我一言不發,拉住我冰涼的手,我抬頭沖他淡然一笑,他眼神柔和了些,“如果你想安葬她,我們就回去。”
我回頭看了一眼越離越遠的無去澗,搖了搖頭,“就讓她呆在那裏吧。”
“這里的事差不多了結了,我們也是時候回去,面對必需要面對的事。”
“好。”我淡笑着應道。是了結嗎,為什麼我會覺得一切只是一個開始。我整理被風吹亂的劉海,想擺脫混亂的思緒,身旁,阿離眼中的憂色,我沒有發覺。
回到小鎮,我們稍作休整,被火熏黑的衣服是不能穿了,身上也都是煙塵,早上出門也沒吃飯,肚子早就餓得不行。換了一身衣服,我和阿離走進一家普通的麵攤,想隨便吃點什麼再上路。阿離叫了兩碗牛肉麵,和我坐在一張靠近路邊的桌子,老闆正在為我們下面,忽然從外面走進一個身穿白衣,戴着面具的男子,用一個我極其熟悉的聲音叫了一碗陽春麵。
“秋?”我試探着問。
他眼前一亮,坐到了我的旁邊,“你們怎麼會在這里?”
“這話該我問你才對,你不是應該在江下郡嗎,難道是受不了男男的剝削,怒髮衝冠逃出來了。”
“我若是逃了,若兒怕今生都不讓我見你的面了。”
我愣了一下,略帶羞窘地看了他一眼,從他坐在我旁邊我就覺得他有些不對,平時他説話才不會這么,露骨。他不會是真的受了什麼刺激了吧,從進麵攤到現在,他的目光一刻也沒有離開我,我猛地轉過頭看了一眼阿離,他的臉色有點差,我朝他乾笑幾聲,他偏過頭也不看我,我無奈地低下頭,這下不知又要説多少好話來哄他了。悶悶地轉過頭,見秋拿下了面具,笑得一臉溫柔,我的心情不禁跟着好轉。
“如果不是逃出來的,你怎麼會在這里,男男怎麼可能肯放你離開?”
“店裏需要有一批藥材,只有西朝才有,她讓我先過來看一下藥材的品質,盡量用低價買進。”
“你……”我不可置信地看着秋,一向溫柔的他怎麼可能會跟人殺價,“看來是個人到了男男手上,都會變成半個商人。”
“她有教我一些關鍵的事,定了一個價,只要是那個價以下的,都沒有問題。”
“現在談得怎麼樣了?”
“已經定下來了,藥材過幾天他們會隨着商隊送到江下。你們現在是要去哪?”
“去北朝。”
“北朝?正好,我也許久沒有回去了,正好和你們同行。”
“同行?”不要了吧,我怕被阿離酸死。
“悅兒不喜歡?”他一臉期待地看着我,微微皺着眉頭。超級沒定力,又沒立場的我,一個勁地搖頭。
“怎麼會,喜歡,很喜歡。”
秋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深情款款地望着我,“只要悅兒同意就好,那麼有緣在這里遇到,我怎麼也不會離開。”
我超級驚訝地看着秋,臉頰微微發燙,他是怎麼了,他平常不是這一掛的,難道做了生意之前,性格也會變得外放,但是,不是不承受,他燦爛的笑,該死的好看。我碰了碰阿離的手臂,想和他分享難得奇景,從雲淡風清到光芒萬丈,這樣的轉型很難看到。阿離一臉不悅地避開我碰他的手,偏着頭看着街上的行人,我覺得沒趣,也不知要跟他説點什麼。正好老闆將面端了上來,阿離才轉過頭,見我定定地看着他,他的目光有些緩和。
“老闆,來一碟醋。”秋吩咐道。
醋,我偷笑一聲,身邊就有一個大醋罈子,還要醋幹什麼。
秋將老闆放在桌上的醋,輕輕推到我的面前,“悅兒,吃東西的時候,你不是喜歡加點醋。”
我驚訝地看着他,想不到他還會記得。我是喜歡放一點醋,都是以前減肥留下的習慣,有人説吃東西加點醋有助消化,對我來説,這樣的減肥手法完全無效,它只會讓我更容易餓、吃得更多。不過在菜中加一點醋,別具風味,是我個人的最愛,當然是在沒有外力影響的情況下。身邊陣陣的醋味已經酸得我牙根都軟了,再加醋,我的牙不是要全體陣亡。我沖秋笑了笑,並沒有去碰那碟醋,良久彷彿聽到秋一聲嘆惜。完蛋了,這回不止是牙酸,連心也跟着酸了起來,他,到底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