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殺手阿殘
袁大頭死而復生,重掌軍政權之後,即背信棄義,公開對以孫、黃為首的同盟會份子施以殘酷鎮壓,北平等地的同盟會份子基本上不是被就地屠殺,就是進入了監獄,僅有少數的見機早的會份子逃過了一劫。同盟會因為這場突來的打擊損失殘重,不得由明轉暗,潛藏了起來。
而上海這個同盟會的根據地,因為它特殊的政治地位,西方列強的租地,所以表面上看起來平安無事,但是暗中卻因為張作霖的來到,開始風起雲湧。
山雨欲來風滿樓,敏銳的上海同盟會份子均感到了由張作霖帶來的沉重的壓力,個個警惕起來,有些人甚至開始着手準備着逃亡的大計,陰暗的烏雲籠罩在上海同盟會的頭上。
不過就算氣氛如此緊張,萬國競技大賽仍然照常舉辦不誤,上海的老百姓們大多數都沒有查覺到不對勁,照樣興緻勃勃的聚集到浦東廣場,為他們心目中“英雄”吶喊助威。
今日的萬國競技大賽已經進行到第三個回合,由十六個入圍拳手爭奪十六強,而第一場比賽則是萬眾期待的重頭戲,由精武門的弟子“不敗少年”王至道對陣出手就要人命的“殺手”阿殘。
精武門目前可算是上海最熱門、最受人睹目的武術門派了,十六個入圍拳手中有三個是精武門的人,而且至少有兩個是奪冠的熱門。這樣的成績,令精武門不能不引人注目,它的威望自從霍元甲去世之後再次升到最頂尖,成為上海想學武的人士最想加入的門派。這種意外得到結果倒令農勁孫笑得合不攏嘴,至少他不必再為因為霍元甲去世之後精武門招不到新弟子而擔擾了。
作為自從霍元甲去世之後才異軍突起的精武門弟子,王至道所受到的關注無疑比另兩個入圍者霍廷覺與陳真大多了。多次與國內武術界的名家較量,與青幫張嘯林的明爭暗鬥,以小博大輕取洋人大力士,痛擊小日本。甚至還有百發百中地槍法,種種的奇迹令王至道幾乎比他去世前的師父霍元甲更出名。萬國競技大賽的兩場比賽,對陣的都是人高馬大、狂妄驕橫的洋人力士,偏偏能以硬碰硬與對手對抗,並毫不費力的輕鬆將對手擊敗。這樣的表現讓不少地頭腦發熱的觀眾們相信,王至道必是萬國競技大賽冠軍的唯一人選。
當然,認為王至道過不了第三個回合的觀眾也大有人在,這是因為王至道這一回合的對手是阿殘。
一個又駝又跛。還滿臉麻子的殘疾拳手,所表現的實力卻令人怵目驚心,超重的殺心,冷漠的目光,一出手就想要人命的打法更是令人感覺毛骨怵然。兩場比賽,一個當場死亡,一個也曾經心跳停頓,險些救不回來。這樣地戰績,令包括其餘十五名拳手,王至道在內地戰績都有點遜色。故仍然有不少人對於王至道是否能過關心存懷疑。
“不敗少年?”王至道看着擂台上掛起的牌子。忍不住皺眉道:“這是誰給我取的綽號。怎麼念起來很彆扭?看看我地對手的綽號,‘殺手”這多酷啊!”
一旁的龍蝶淡淡的道:“那你去叫阿殘跟你調換一下綽號吧!”
“這倒不必了!”王至道一本正經的道:“君子不奪他人之美。再說了,我又不是追逐名利之徒,去爭這種虛名做什麼呢?”
龍蝶“哼”的一聲轉過頭去,對王至道虛偽的說法感到由衷的鄙視。
這時候鄔心蘭與陪同她去下注的劉振東回來了,王至道問道:“心蘭,我這一次的賠率是多少?”
鄔心蘭地神色有點不安,回答道:“你跟阿殘的賠率差不多,我按照你的意思,買了三十萬你贏。不過至道,我跟大師兄無意中發現張嘯林這次開了兩個賭盤。除了這個公開的,還有一個暗盤,只限少數有錢的人下注。”
“噢,這個暗盤在賭什麼?”王至道好奇的問道。
“在賭你的生死!”回答的是劉振東,他的表情凝重,嚴肅地道:“據說這暗盤投的注最低也要十萬,上不封頂,買你死的是三賠一,不死就是一賠三。我還打聽到。山口裕仁也參與了這個賭局,他投了足足有三百萬買你死,是所有下注最高的傢伙。”
“三百萬賭我死?山口這老伙倒是會做美夢,可惜他只能白白浪費這筆錢。”王至道先是冷笑一聲,又道:“一賠三?張嘯林能賠得起嗎?大師兄,心蘭,你們也去買這暗盤,將我所有贏的錢全部押上,我要讓張嘯林輸得砸鍋賣鐵也賠不起。”
“王師弟,你先冷靜,這件事只怕沒那麼簡單。”劉振東道:“我託人打聽過,昨日阿殘曾經去張嘯林府上,與張嘯林和山口裕仁商談了一個晚上,第二天就有了這暗盤。我懷疑,張嘯林和山口裕仁必是與阿殘達成了某種協議,並相信阿殘能成功,否則張嘯林與山口裕仁就不會下那麼大的賭本。”
“張嘯林與山口裕仁相信阿殘能在擂台上殺死我嗎?不過他們只會註定會再次失望的!”王至道不以為然的道。
“這個阿殘可不是普通人,至道,你要是大意的話會吃虧的!”卻是一直在旁聽的龍蝶忍不住開口了,只聽她道:“這個阿殘,他應該是我的師叔。我曾經無意中聽師父說過,他有個天賦遠勝於他的師弟,是最有資格接替五形殺手之首‘龍殺手’的人。”
“噢,那後來為什麼是你師父接替了‘龍殺手’之位?”王至道問道。
“這是殺手傳承的規則,只能留下最強的做一個接班人,其餘的必須被淘汰掉,不是一般的淘汰,而是死亡。殺手收弟子一般會收十個到上百個的弟子,讓他們自相殘殺,直到最後一個,只有這最後活下來的人才有資格接殺手的班。當時師父查覺到這個阿殘的實力比他強,擔心會被淘汰,即假意與阿殘結交做好朋友。打消了他戒心之後,即將他騙到埋下了炸藥的山崖上,炸掉山崖令他墮了下去。阿殘地背和腿可能就是因此變得又駝又跛的,他原來只是滿臉麻子而已,身體很正常!”
“你那師父還真夠卑鄙的!”王至道感嘆了一句,又道:“不過這個阿殘也太笨了一點,明明知道他跟你師父兩人只能活一個,卻偏偏相信了你師父。對他消除了戒心,真是愚不可及。”
龍蝶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你不了解,殺手所收的弟子,一般都是這個世上最悲慘、最孤獨、對世上充滿仇恨的人,殺手們相信,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將殺手的事業發揚光大。所以殺手表面上雖然冷漠無情,殺人不眨眼,但是潛意識中他們都渴望能擁有友情。擁有愛。我師父就是看穿了這一點。才成功地設計了阿殘。”
王至道看着龍蝶的眼睛,很誠懇的道:“我實際上很了解,所以我才希望你不要再做龍蝶。做回周蝶吧!”
龍蝶避開了他的眼睛,淡淡的道:“我也想做回周蝶,但龍蝶才是真正的我,也是我的命運!”
王至道正欲再勸,萬國競技大賽開始的鈴聲不適時宜的響起,然後傳來大喇叭招呼第三回合第一場比賽參賽拳手上場的聲音。
王至道嘆了口氣,吩咐鄔心蘭與劉振東道:“心蘭、大師兄,按照我說地去辦,這是痛打張嘯林與山口裕仁地好機會,他們自己送上門來。我們就不能客氣!”
劉振東有點擔心的問道:“王師弟,你有把握嗎?”
王至道一臉自信的笑容,道:“別忘了我是王至道!”
鄔心蘭大概是對王至道最有信心地人,聞言立即道:“不錯,至道是不敗的,連觀眾們都認定了,我去給你投注,讓張嘯林與山口裕仁輸得傾家蕩產!”說完,她即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劉振東見狀,只有跟了上去。
等兩人的身影消失后,王至道對龍蝶道:“蝶兒,等這場比賽結束之後,我希望能與你好好的談談!”說完也不等龍蝶答應,即擂台行去。
擂台上,阿殘已經先於王至道一步上了擂台,正瞪着毫無生氣的死魚眼睛盯着慢騰騰走上擂台的王至道。
大喇叭又開始發表他那獨特但是又冗又長的演說,將觀眾們的情緒煽動到頂點之後,才宣佈比賽開始。
王至道盯着阿殘死魚般的眼睛,並沒有如觀眾們預料中那樣搶先發動攻擊,而是對阿殘道:“聽說你和張嘯林、山口裕仁達成了一種交易,打算在這擂台上殺死我,對嗎?”
“是地!”阿殘很坦然的道:“我輩子總是在暗中偷偷摸摸的殺人,難得有可以光明正大,當著數萬觀眾的面前合法殺人的機會,怎不能好好把握。”
王至道笑道:“我還以為像你這種人漠視一切,沒有什麼可以打動你的,但是看來我錯了,你心中仍然有渴望,否則張嘯林與山口裕仁即不能讓你替他們賣命!”
阿殘淡淡的道:“我是殺手,自然得為錢賣命,殺手也要生存,要吃飯的!”
“但是我相信你這次不是為了錢而賣命。”王至道神秘的一笑,道:“我猜測,山口裕仁或是張嘯林以提供龍老大地下落作為你殺死我的交換。龍老大的命才是你真正想要的,也許還是你活在這世上的動力!”
阿殘臉色不變,冷然道:“是那個丫頭告訴你的嗎?龍老大還真有臉,連自己所做的卑鄙之事也告訴徒弟。”
王至道微笑道:“你掉下山崖未死,卻摔壞了腿與背梁骨,變得又跛又駝,能生存下來並練成高明的殺人技藝,想必就是對龍老大的仇恨所支撐。你參加這萬國競技大賽,目的就是為了引龍老大出來,對吧?”
阿殘道:“龍老大沒出來,他的弟子卻出來了,要不是那丫頭一直跟你們精武門的人呆在一起,我早就捉住她,逼問龍老大的下落了!”
王至道嘆:“山口裕仁和張嘯林也算是神通廣大,居然知道這隱秘之事,並找上你合作。你這個人還真是愚不可及,被人騙了也不知,難怪龍老大能那麼輕易的設計你!難道你師父沒教過你,身為一個殺手,不該輕易相信別人嗎?”
阿殘沒有答話,眼中開始出現殺氣。
裁判席上的山口裕仁見兩人說了半天也不開打,擔心計劃有變,作出不耐煩的樣子道:“他們兩個在咕嘟什麼,這麼久也不開打,當這是什麼地方?真是豈有此理!孫老先生,你看我們是不是該取消他們的參賽資格?”
孫祿堂聞言微微一笑道:“大賽可沒有規定上擂台不許說說話,他們的行為並沒有違規,怎能因此取消他們的參賽資格呢?再者你看看,觀眾們可沒有不耐煩呢,你要是打斷只怕會惹怒觀眾們,這萬國競技大賽就沒法再進行了,請耐心點吧!”
山口裕仁聞言儘管心中惱怒,但也無話可說,只能閉上嘴。
擂台上的王至道繼續道:“我可是那麼容易被人殺死的,山口裕仁與張嘯林怎麼會對你有信心呢?讓我猜猜,你的手指甲隱隱約約的發藍光,想必是除了見血封喉的劇毒,只要抓破我的皮膚就能令我沒命,對吧?不過這未必能殺得了我,相信山口裕仁還給你安排了后着。對了,你說話時嘴動得有點不自然,應該是牙根后藏了藥丸。是什麼葯呢,該不會是吃了就能讓你潛力爆增的激潛葯吧?”
見阿殘的臉色微變,王至道嘆道:“我猜中了?你果然是愚不可及,豈不知這種葯吃了雖然會潛力爆漲,但是後果卻十分嚴重,有可能會一命嗚呼,到時候你找誰去報仇?那葯要是真的有效,山口裕仁怎不會讓他們日本的參賽拳手吃,他們可是很渴望在萬國競技大賽上贏呢!”
阿殘冷冷的道:“只要殺了你就能找到龍老大,我願意冒險一試!”
“問題是你就算殺了我也不可能找到龍老大,龍老大早就死了,是我親手殺死的,山口裕仁他們只在騙你而已!”
“不可能,你休想騙我!”
“怎麼不可能?”王至道微微一笑,道:“龍老大要是沒死,他的弟子龍蝶怎麼會跟着我?正是因為我殺了龍老大,龍蝶才跟了我,不信你去問問龍蝶!”
阿殘的臉色終於大變,在這一瞬間,王至道卻突然發動了攻擊,快若閃電的上前一腳踢向阿殘的前膝。阿殘雖然在震驚之中,反應仍然很快,一移腿即避開了王至道的腳踢,豈料突然頸上一疼,卻是王至道一掌反砍在阿殘的頸側處,力道又沉又猛,幾乎將阿殘的頸椎砍斷,阿殘連牙根處的激潛葯都沒來得及咬碎,就昏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