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吉人天相】
【第七章吉人天相】
方天定死死地握着刀尖,直至刀身完全沒入了黑鬼的胸口,鮮血噴濺了他一身,此時的他也筋疲力盡了,都沒有力氣把刀從他身體裏拔出來。方天定翻過身平躺在地上,喘着粗氣:“娘的!殺人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聽着外面急促刺耳的警笛聲,方天定心裏冷如堅冰,這些所謂的警察,所謂的人民公僕!到了哪裏都一個德行!傷員那麼多,能看見的才算,自己一個人重傷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卻沒有一個人跑來查看!連這點覺悟都沒有!還敢自詡“世界警察”!
方天定笑着嘲弄了幾句,突然發現自己體溫越來越低,估計是失血過多導致的吧,但是自己這個位置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夠得着的。快艇騰飛而起的那一瞬間,自己感覺就好像即將告別世界的垂死者一樣閉上了眼睛,根本沒看見快艇穿入貨船的高度和位置,只覺得腦袋一蒙,然後就被人拉了下來,反倒出現了那麼多的替死鬼,估計現在警方以為開船的倆人也隨着快艇一起壯烈了吧。方天定休息了半晌,覺得體力恢復了點,一抬手把插在黑鬼身上的狼刃拔了出來,濺起一絲血箭,但刀身卻滴血不沾,不過是那寒光更盛了不少。
方天定慢慢移動着身子,爬到了貨艙的破洞處,探出頭向外看了看,這裏的位置離海面有近五米的高度差,四周沒有別的船隻,如果自己貿然跳下去,不會游泳不說,就算是會游泳的,這兩條腿不能動,也是自尋死路。但是如果徒勞地呆在這裏,也不是個辦法,雙腿的傷沒有經過處理,加上失血過多,能不能挨過這個晚上都是個問題。
方天定打消了跳水求生的想法,慢慢爬回了船艙裏面,在貨品裏面竟然發現了一些日常用品,翻出了兩條幹凈點的被子,撕開以後取出棉花擦了擦傷口,傷口已經不流血了,但是血絲扯着凝固的血痂,那種生生剝離血肉的滋味可不是好受的!
方天定看着不遠處黑鬼的屍體,咬了咬牙爬了過去,在他身上摸索了半天,竟然在他口袋裏找到了一枚打火機,方天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產生幻覺了,否則怎麼會在這個狹小的船艙里還能夠做到心想事成呢!
方天定苦笑着搖了搖頭,靠在柔軟的棉絮上,腦袋昏沉沉的,提不起一點力氣。恍惚間,他好像看到了一個消瘦的人影,出現在船艙破洞那邊,然後消失不見,方天定眯着眼睛拚命想看清來者,但腦袋掉在棉絮上卻軟的再也抬不起來了。
如果方天定還能夠保持清醒的話,剛才發生的畫面足以讓他大吃一驚。因為的確有人徒手攀爬上了垂直距離四五米高的船艙,不過來的可不是什麼好人,而是專門以偷盜為生的一個青年,一個中國青年!
當方天定搭乘的快艇騰空撞穿了貨船的時候,這個青年便看見了那個直徑近三米的破洞,再看看這艘龐大的貨輪,裏面一定載了不少值錢的貨物,當時,這個青年就打起了歪心思。趁着夜色沉重了,便鼓起勇氣爬了進來,就在他以為船內空無一人的時候,竟然看見船艙內睡着一個,不遠處還坐着一個,坐着的那人還瞪着眼睛看見了自己,這個青年當下就被嚇壞了。撲通一聲摔進了水裏,幸好下面沒有別的什麼障礙物,否則方天定這無意之間可又傷了一條人命了!
青年嗆了兩口咸澀的海水,冰冷刺骨的海水也刺激了他的神經,他強大精神鎮靜之後再次鼓起了勇氣想上去一看究竟,等他再次爬上來的時候,看到的已經是兩個“熟睡”中的人了……見兩個“庫管”都睡了過去,青年躡着手腳小心地繞開兩人的位置,轉到後面仔細翻騰了起來。搗鼓了半天,青年果真的不枉此行,雖然都是一船生活用品,但對於自己這種衣不遮體食不果腹的難民來說真的已經很不錯了。
就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感覺腳底好像沾了點什麼,蹲下身仔細一看,原來是大灘的鮮血!正欲尖叫,卻又自己捂上了嘴巴。後悔自己今天霉運點背!偷點東西都能碰到四人,青年壯着膽子摸了摸那個靠在棉絮上的人,感覺這人還有點氣息,藉著船外穿進來的月光,看見這人還是個亞洲人,沒準還是自己的同胞呢!然後他又看了看另一邊倒地不起的人,一看是個黑人便轉身離開,都沒有試探他的氣息,轉身扛起了方天定,推開船艙的邊門,順着踏板回到了地面,將方天定帶回了自己的住處。
青年原是一個本分的人,怎奈他生活的這片地區並不平凡,雞鳴狗盜之人數不勝數,加上周圍巷子裏來來往往的幫派人員,每天打打殺殺的不得安寧,這片街區的居民也就見怪不怪了。因為這是一個“三不管”的貧民區!
所謂“三不管”,就是指警察不光顧,黑幫勢力不看好,社會福利不考慮完全任由這裏自生自滅的一片廢舊街區。小巷裏面隨處可見的是牆上用白灰刷的巨大的拆遷字樣,破碎的牆壁和東倒西歪的店鋪說明這裏曾經繁榮過。四周廢棄的爛尾樓成為了這裏最具有競爭力的建築。
廢棄的樓房還沒有完工,直接就是混凝土澆鑄完沒有任何處理過的爛尾樓,但現在的爛尾樓在這些貧民眼裏就是完整的家的象徵。十幾棟爛尾樓現在已經住滿了居民,他們把貧民窟里拆下來的破舊門窗裝上去,扯上一些鐵絲網當作晒衣服的架子,常常是好幾家的人共用的一段。掛在爛尾樓所謂的“窗戶”邊上,就好像無數的彩旗飄飄,好像聯合國會場外迎風舞動的帶着各國各有風味的迎風招展的“國旗”,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感。
青年就生活在一座爛尾樓的地下室,常年陰濕的環境讓他的父母患上了嚴重的風濕病,雖然這邊地區原屬於一個華人幫派,但是畢竟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在這片美國人的土地上,是根本抬不起頭來的一個組織,一番強壓之後便作鳥獸散,留下了一群衣食不保的貧民在這裏苦苦支撐。
青年本名高義風,入鄉隨俗卻不要英文名字,人們都叫他阿風,算起來也是個有血有肉的堂堂愛國青年。在他看來,雖然自己做的是一些雞鳴狗盜之事,但這裏不管誰家的東西,都不是中國的!隨便借用幾件,也不算是背叛自己的國家吧!
阿風連夜把方天定送回家中,安頓下來之後,便出去找地下錢莊把弄回來的東西換了錢,找華人大夫開了葯給父母,還有重傷的方天定。阿風的父母從不知道他在外面的工作情況,只知道他們的兒子是個很講孝道的好兒子,每天“下班”回來總是開心地帶回來好多實用的東西,一家人也過的開開心心的。對於阿風在外面認識的朋友更是沒見過多少,這次帶方天定回來,跟家人說這是自己的一個同事,因為惹到了不該惹的組織被人打傷,這才帶回來避難的。
阿風的父母從不懷疑他的話,他們也深知這裏的治安和規矩,看着方天定身受重傷,也信了阿風的話。兩位老人攙扶着起來給方天定準備了熱水和床鋪,可是方天定一直昏迷不醒,華人醫生開的葯也不知是否管用,已經兩天了都不見有什麼起色。阿風急着出去“加了加班”,花重金請醫生到家裏,在最簡陋的環境下用最簡陋的方式為他進行了手術,從腿中取出兩枚彈頭,打了半瓶點滴,這樣才穩定了下來。但阿風卻不知道,自己這次“加班”,撞到了點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