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第十九章 營地

第四部 第十九章 營地

天色,幾乎出乎尋常的好。

滔滔江水東流,匯合著數千里方圓所有的降水,形成不可阻擋之勢,洶湧的波濤無可阻擋的奔向入海口。

自古以來,誰也說不清楚為什麼就在這個地方,居然就在江心,有一大片的陸地,生生的把江水分成了兩部分,在兩旁奔騰而過。

水流的速度過快,似乎在一點點的蠶食這片不大的陸地,照這危險的情況來看,應該不會有多少的生物喜歡這個地方。

而事實卻恰恰相反,在臨進海邊的一個地方居然有一大片凹進去的天然優良港灣,這些,當然是君劍後來來發現的,要不然他才不想和這個傢伙去擠那條小船。

而與之相比,這個小島迎着湍急水流的那一面堪稱是不毛之地,而君劍他們,卻恰恰是由這一面上來的,看到了這截然不同的景象,君劍是大發脾氣,眯着眼睛對孫胖子道:“看你是一肚子的壞水,怎麼折磨到我的身上了?”

孫胖子小心翼翼的道:“這完全是安全因素,以前,我都是由這裏面悄悄上島的,以防朝廷的人發現。”剛才兩個人就乘了一條小小的船隻,在君劍看來它比獨木舟大不了多少,而讓他有點驚訝的是,孫胖子居然也操的一手好舵,不禁有點惡意的想到,有朝一日這個傢伙要是被罷了官,來當個艄公倒還是不錯。

水流這麼急,路途中還遇見了好幾個大的旋渦,急的是胖子一頭的冷汗,連道自己這些年實在是荒廢了技藝,不住的給上司賠罪。

君劍在上船后就有點的後悔,這個傢伙死活不說要到哪裏,現在想來當時只要在江邊折下一根蘆葦,試試當年佛門先祖達摩的一葦渡江。可是怕太過驚世駭俗,只得放棄不用。

至於身邊的這個,有誰見過這麼大地一個胖子能沉水的?

撥開叢叢雜草,穿過那一大片樹林,君劍的眼前頓時豁然開朗。

在樹林的中央,居然有一大片簡陋房舍,確切的說。應該是個山寨才是,一排的柵欄十分的堅固,中間竟然有不少地士兵在站崗。

這些人雖然盔甲破舊,沒什麼標誌說明他們到底是哪一部分的士兵,但卻軍容整齊。不由的君劍讚歎起來,要是按孫圓所說,這些人幾年來宛如喪家之犬,早就應該衰敗了才是,可是這第一印象居然連在草原長馳騁兩年的騎士們都趕不上。那種沙場上培養起來的殺氣是怎麼也掩蓋不掉地。

為了防止別人劫營,便於警戒,在樹林和寨子中間有一大片開闊地。使得哨兵很早就注意到了這兩個鬼鬼祟祟的傢伙,值班頭頭一聲令下,柵欄內的弓弩已經架了起來。

“來者何人?”士兵警戒的目光掃了下來,拿起了個大喇叭,高聲道:“放下手中的東西,兩手抱頭,慢慢地走過來,說明你來此的目的。你有十聲地時間來解釋,不然我們須將你等射殺,下面開始計時,十……九……”

孫圓先是一愣,沒想到這幾年居然有這麼大的變化。連歡迎儀式都變了樣,不過他可不敢掉以輕心。他可知道他的那位知交手下的人是個什麼德性,絕對說一不二,自己要不趕緊去表明身份,恐怕自己這邊的兩個人馬上就會變成馬蜂窩,畢竟那些人手上的東西可不是吃素的。

不對,應該是自己變成馬蜂窩才是,身邊的這麼,恐怕還沒那麼地容易,孫胖子心下思慮,一邊偷偷的看看上司的反應,生怕他一時的不高興,把這些衝撞他的人全給解決了。

可是,出乎他意料地是,君劍並沒有像他想像中的不高興,反而稍微地後退一步,靠在一棵樹上,抄起了雙手,饒有興趣的看着那些士兵,從頭到腳一點不漏,眼中的意味讓他琢磨不透。

琢磨不透,就肯定不是什麼好事情,孫胖子一向這麼的以為。

當下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看來身邊的這位爺是要看自己的表演了,再也不敢遲疑,連忙把手中的東西向地上一放,裏面的幾個物品和堅硬的地面猛一接觸,發出一聲脆響,心疼的胖子臉上的肥肉一哆嗦,裏面可就是些陳年的美酒啊,是他特地省下來想和那兄弟慶賀多年沒見的,這下是如何是好?

“五……四……”哨兵一本正經的念着,已經能聽到拉弦的吱吱聲,心中發寒,真的要是在這個當兒變成箭垛,他找誰去哭去,一溜小跑的向那門前跑去。

也幸虧他這些日子清減了不少,要不然的話,他眼前的開闊地是一個向下的斜坡,看來是那些士兵為了便於射箭特地搞的,照他原先的身材,就只能滾下去了。

臉上掛着人畜無害的表情,可並沒讓那些哨兵手中拉滿弓弦的箭放鬆一點,孫胖子油手連揮:“等下,等下,別念了!”對着里那幾個如臨大敵的士兵,他實在不想再拖哪怕一柱香的時間,雖然他們拉住攻弦的手穩如泰山,可哪怕有百分之一的意外,今天就要交代在這裏了。

孫胖子結結巴巴的解釋,哨兵們卻是越看越懷疑,統領大人的知交就是這份德行?那他的品味也太低了吧,看這個胖子一副猥瑣樣,後面的那個還是有幾分的人樣,不過卻是一副貴公子的打扮,錦袍玉帶的,悠閑的不得了,好象一點也沒把自己這些人放在眼裏,讓這些如臨大敵的士兵們的尊嚴大受打擊,看看,居然又拿出一把扇子搖了起來,現在才僅僅是初春啊,描金的反光很遠都看的見,再說,這些士兵流亡了這麼多年,對那些自命不凡的達官貴人打心底反感,頓時,弓弦拉的更張開了。

南宮君劍遠遠的看着孫胖子滿頭大汗的解釋。指手畫腳的,或許在說他和他們統領地交情吧,終於從懷裏面拿出了一個玉配,遞給了他們,有一個頭目樣的出來說了幾句,便拿着回去通報了。

忽然覺得鼻子裏面痒痒的,拿手一捋。居然是根不聽話的長長頭髮從髮鬢中脫落出來,君劍就一邊看着胖子表演,一邊無意識的慢慢捻着。

心中忽有所覺,這個習慣是什麼時候養成了?

頓時失笑,很久很久以前。好象喜歡就這麼的捻自己懷裏面某個人的頭髮。

……後來似乎也沒什麼改變,倩兒那個丫頭也很喜歡這個樣子。

那丫頭,還好吧。

君劍地眼睛迷離起來。

一路上車馬顛簸,煙塵滾滾,可倩兒卻是出奇的睡的好。

伸了一個小小的懶腰。打了個嬌俏的哈欠。

儘管快要身為人母,可是乍一看上去,還是一副黃毛丫頭地樣子。不知道被她爹說了多少遍,可是這丫頭老是振振有詞,人和人是不一樣的,就算是女人和女人之間也是各有特點,幹嗎非要學人家不可,物以稀為貴么,為了提高自己在宮主心中的地位,自己就勉為其難保持這個樣子了。簡單的幾句話就把竇天宇那個半老頭兒氣的下巴鬍鬚幾乎翹起來,拿自己地寶貝女兒無可奈何。

也許就相現在這樣,一點的淑女味道都沒有,那丫頭反正是自己怎麼舒服就怎麼做,隨手就拉開了自己的窗帘。紅艷艷地小口張的老大,把外面那些早就對這車隊好奇的人們驚掉了一地的眼球。也讓自己的從人們苦笑不已,怎麼就一天的時間,自己的小姐就好象換了個人似的,前幾天還半死不活地。

可是昨兒和未知那人的一晤,倩兒身邊的丫頭們齊齊的送了一口氣,他們從小女孩開始就在這位姑娘的身邊,早已視其樂為己樂,思其悲為己悲。

小姐地心情不好,她們早就急的團團轉。

她們這些丫頭一向把自己地小姐和那南宮公子視為天人,崇拜的不得了,可這次看來來人的本事更大,可以讓自己的小姐在一瞬間就破涕為笑,回來思考了半天,竟然好象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直接下令馬不停蹄連夜趕向金陵,有幾個膽子稍微大一點的小丫頭開始調侃自己的主子來,想公子也不能這麼的一個想法,這些多天都熬過來了,怎麼最後在眼前的時候如此的急切。

睜着朦朧的睡眼,倩兒好奇了看着眼前的這座大城,還有的就是身邊的護衛不停的驅趕的人群,那些人的眼光怎麼都這麼的奇怪,都盯着我幹什麼,倩兒終於感到有一點的不好意思,連忙把腦袋縮了回去。

把前面的帘子拉了一條小縫,輕聲問道:“車夫,已經到了么?”

前面的車夫恭聲道:“回竇姑娘,應該是道了,還請姑娘少安毋躁,估計馬上就會有人來接應。”

倩兒一聞卻是大喜,卻又不好意思再將窗帘拉開,心有不甘,偷偷的在縫隙里向外面看,同時心中還是奇怪,就算是前幾年自己還年輕的時候也沒這麼的轟動啊,怎麼現在這麼的惹人注目,難道自己近來浮腫了不成,心中驚駭,連忙摸到自己的臉上,自己對有孩子后出現的種種狀況也算都有了心理準備,這卻是她最為忌諱了,那些日子更是每日幾照生怕自己的身材變了樣。

幸好的是南宮夫人早就多了幾個心眼,私自下令命人把皇宮的幾個御醫給綁到了北邊,專門為她媳婦調養身子骨,這在年前的聖京不知道鬧出了多大的風波,當時的皇宮是一片混亂,可是在皇帝砍了好幾個九門提督的人頭之後還沒有任何的消息時,百官無不聞此案而色變,最後終於隨便找了幾個替死鬼把這案子給草草了結,皇帝並不是白痴,雖然發覺手下有貓膩也無可奈何。

也就是為了這事,南宮孤大人也是頭一次大發雷霆,連道自己夫人胡鬧,置大事於不顧,夫妻二人連夜談判,第二天什麼消息都沒有了,府邸中再也沒人提到過。當時還讓倩兒很是奇怪了幾天。

那幾個御醫的本事還真的不是蓋的,倩兒的這些日子過的是十分的舒心,連自己最擔心的事情都沒有發生。

現在一看外面發生了事情第一個念頭就是在想自己地臉上是不是出了問題,剛剛把這個問題說出來,倒讓身邊的幾個小丫頭頓時笑翻了好幾個,連道小姐好有趣,那些人是瞧您瞧的流口水啊。

倩兒這才放下心開。把腦袋擠出帘子,卻發現那些人的目光迅速漂移,被那邊的什麼給吸引了過去。

雖然剛才還在為這些人的目光而厭煩,此刻,倩兒的心中卻是忍不住有了一點點地妒忌。遠遠望去,心中一跳,熟悉的感覺傳來……

安頓下來之後,差遣了眾人出去,明亮的閨房中只留下了兩個國色天香的女子。

青玉卻在第一時間盈盈拜倒。口稱小姐,態度恭敬親熱的讓倩兒覺得有點地不適應。

心中古怪的圍着青玉轉了好幾個圈子,倩兒的口有點的發乾。說不出話來。

自己曾經期望的,不是么?

可幹嗎有一點點地酸澀從眼角冒出來。

倩兒終於放棄剛才的天真小女兒態,輕輕抬手,妹妹輕起。

輕嘆一聲,真的不知道自己地年齡幾何了啊。

興許前幾日的時候自己可能有別樣的心思,可就在前一天,在認識到了某個人的威脅后,眼前的這個人愈發重要起來……

默念一聲:“姑姑。對不起了……”

目送幾個押解的士兵離開,君劍開始打量這間小小的木屋,確實是簡陋的可以,雖然是十分地整潔,但君劍怎麼都覺得不對味。應該說那幾個士兵的眼光不對,好象在監視着什麼似的。

忽然有種荒謬的想法。這裏不會是囚禁人的地方吧。

眼光不由地落到這間屋子的主人身上,不由地一愣,整一落魄書生,臉色蠟黃,身着洗的發白的藍衫,頭髮卻梳理的一絲不苟,正捧着一本書慢慢的吟哦,看見有人進了房間,抬起頭來驚訝的看了一眼,那種驚訝不過一瞬,接着眼神又恢復平淡,上上下下把來人的裝束打量了一便,然後居然連一個招呼也不打,又埋下頭去,彷彿現在外面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君劍有點的迷惑,這難道就是胖子一路上一直掛在嘴邊的威武大將軍,好象窮酸哦。

可惜的是那個胖子神秘悉悉的一溜煙跑去打聽情況,倒把自己先推了進來,真的不知道他抱什麼心思。

不過剛才進來的一路上,看到這些士兵雖然裝備陳舊了點,但是生活過的都實在不錯,個個紅光滿面的,特別是營舍那邊還有一排子精緻的木屋,看樣子是這些人把家也安在了這裏,裏面讓君劍不明白的是有些古怪服飾打扮的女子忙碌,不時對他這個來客投來探究的目光,有女子在軍中並不出奇,且不說這些人的家就在這裏,就是朝廷中的軍隊附近也有或明或暗的這樣處所所在。

關鍵是,她們幹嗎都背着個小被子進進出出?

這些人小日子過的還算不錯,可就算他們的頭頭再怎麼體恤下屬,一身做則,也不會淪落到如此慘的地步吧。

稍微的評價下眼前的窮酸,氣色是不錯,可是有點的面黃肌瘦,下巴上的幾根鬍鬚卻梳理的整整齊齊,應該是習慣使然,看樣子為人極拘小節。

正在君劍兩眼亂瞄的時候,那書生似乎也忍受不了他那刺骨的目光,要是再讓他看下去的話,恐怕連自己有幾根汗毛的秘密都要不保了。

終於悶聲道:“來者何人?”

君劍一愣,看樣子這個人不是啞巴啊,微微失笑:“該來之人。”

那人被他這句話給咽了半晌,又道:“為何而來?”

君劍摸了摸下巴,眼睛落到了那屋子的牆壁上的一副破舊的畫上面,心中暗道可惜,這可是前朝名家的狂草,怎麼淪落到這個地步,就這麼隨隨遍遍的掛着,連裝裱都沒有,簡直就暴殄天物,要是真的被老鼠給咬了,真的不知道要是後人能了解這瑰寶是怎麼消失的話,恐怕會嚎啕大哭,然後把這個窮酸從地底下刨出來,銼骨揚灰。

聽他又問道,心中好笑,看來他就這麼點的耐性,幹嗎要學那些先賢們的清苦修行。

到現在君劍只明白一件事情,這個傢伙簡直就是自虐狂,自虐本人也就罷了,可他還要虐待這些字畫,孰不可忍。

眼睛也不瞅他一眼,漫聲道:“為該來之事而來。”

那書生鬱悶的想吐血。

正在這個時候,門外面探進來一張胖臉,“啊,你們都聊上了,也省得我介紹了。”

那書生一聽這個聲音,原本鎮定自若的表情一下子就變了,激動的站起來,“是孫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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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劍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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