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儀錶堂堂

第五十九章 儀錶堂堂

第五十九章儀錶堂堂

遲到的建業急匆匆趕到教室,從後門溜進去。誤了半節課,但後邊的一節半課他也根本沒聽進去。坐在教室里,滿腦子全是樹蘭的影子。這丫頭怎麼長成了這樣,跟花似的,上學時可一點也沒發現。現在幹什麼工作?是不是成家了?哎,肯定成家了,孩子也滿街跑了,還能像我似的這麼多年一直晾着。媽的,不知便宜了哪個王八蛋。建業胡思亂想着,忽然想起上中學時那次寫作業冒出的怪念頭。現在的樹蘭早沒了當年女愣頭的影子,真想知道這幾年她是怎麼過來的,更想知道她現在的情況。只是今天沒有機會,好在給她留了電話。他想,她會給他打電話么?她要還是原來的老樣子,肯定會主動給他打電話,他知道她這人的好奇心特彆強,她一定很想知道他這幾年是怎麼混過來的。可她要是變得淑女了,指望她打過電話來那是不可能的。

樹蘭一瘸一拐地回到家,飯也沒吃就鑽進了自己的房間。她的心裏亂糟糟的。這幾年的平靜生活被今天這一撞頓時起了波瀾。

樹蘭上小學時自稱天不怕地不怕,她敢抓起男生看了都害怕的小蟲子,放進調皮搗蛋的男生脖子裏。但當她向同學說了建業的母親是童養媳,引來建業怒吼那一刻起,她也有怕的東西了,那就是建業這種一直保持沉默,可一旦爆發就會象久埋於地下的岩漿終於找到了裂縫,勢不可擋地噴射出來,對一切造成毀滅性打擊的人。確切地說,就是建業本人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害怕的東西。以至於後來再不敢提童養媳這三個字,潛意識裏對這三個字產生了畏懼,她不敢看建業一眼,更不敢與他的目光相遇。但愈是怕就愈是想知道他的內心何以存在如此巨大的能量。隨着時間的推移,她認為自己已經忘記了這些曾經讓她刻骨銘心的東西。今天的偶然相遇,一下打開了她記憶的閘門,這時她才意識到有些東西是根本不可能忘掉的,只是塵封於記憶的最深處,平時難以浮出罷了。

高中畢業后她就失去了建業的音信,也從沒有刻意地去追尋,甚至連思想的一閃念都沒有。久別重逢,埋藏於心靈深處,兒時的探求**象決堤的江水一瀉千里。她急切地想知道關於他的一切,他的現狀,他的思想。至於是什麼原因,她根本說不清,或者乾脆說沒有原因。只是幾天沒有機會,好在給他留了電話。她想,他會給她打電話么?他只要不是原來的老樣子,肯定會主動給她打電話,她知道他這人的好奇心特彆強,他一定很想知道她這幾年是怎麼混過來的,可他要是變得豪放了,指望他別打過電話來那是不可能的。

這以後的一段時間裏,兩人都在等着對方的電話,都在渴盼着與對方再次見面的機會。兩人又都沒有首先給對方打電話的心理準備。建業認為自己主動打電話過去,這樣做顯得很輕浮;樹蘭認為自己主動打電話過去,這樣做顯得不自重。因此,兩個人誰也不可能給對方打電話,誰也不可能接到對方的電話。在等待中,兩人的心情都由激動變得平靜,又由平靜變得心灰意冷,象一塊石頭投入平靜的水面,在激起一層層波紋后,漸漸的又復歸平靜。

時間在不經意間緩緩地劃過了近兩個月。

近兩個月後的一天。建業的自行車壞了,下班后他要乘公共汽車去上課。來到站牌前,站牌前已有一個人在等車,望着似曾相識的背影,建業不經意的掃了一眼,扭頭看是否有車過來。背影無意中扭回頭,這時建業剛好從遠處收回目光,兩人的目光相遇了。

是你?

是你?

雙方不約而同驚訝萬分地問。這似曾相識的背影就是樹蘭。

突然的再見,樹蘭有些語無倫次,她說,你…去上課?上次…怎麼…沒打電話?

建業也一下子變成了結巴,他說,我…對不起,很忙…沒顧上。

這時,汽車到了,車門打開,等着二人上車。

樹蘭已恢復正常,她說,是去上課吧,車來了,快上車吧。

建業這時異常堅決地說,不,我今天沒有課。你呢,上車么?

樹蘭眼中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她說,也沒什麼急事,先不上了。

建業象得到了一種暗示,心中一陣狂喜,他說,那好,我也先不上了。

司機扭頭不解地看了兩人一眼,關了車門走了

建業說,沒有急事,咱們能不能走走?

樹蘭說,行,可以。

兩人沿着路邊慢慢的無目標地走着,拘謹的試探性的聊一些各自關心的話題,聊了一會,二人才漸漸的顯得不那麼拘束了。輕鬆地向對方介紹着關於自己的問題。

路過一個冰棍車,建業買了兩支雪糕,遞給樹蘭一支,然後試探性地問,現在怎麼樣?成家了吧?孩子多大?他爸在哪個單位工作?

樹蘭接過雪糕正要吃,聽了建業的問話,“噗嗤”一聲樂了,說,孩子?還他爸?你真逗,我至今還是一個嫁不出去的姑娘,哪來的孩子,哪來的他爸。

建業“澳”了一聲,心頓時象掉進了雪糕堆里。這時,他忽然明白了自己為什麼上次撞倒如花似玉的樹蘭后,對她如此關注和在意,原來潛意識裏有一種強烈的願望在支配着他。已不再是女愣頭的文靜漂亮的樹蘭,就是他尋覓已久的另一半。他害怕她已經成家,他渴望她還沒有成家。只要她還是自由人,哪怕是結過婚又離了婚的人,他就要不惜一切代價地將她追到手。

樹蘭扭頭看了建業一眼,建業的臉上神采飛揚。她不知道他為什麼聽說她至今還孤身一人就那麼興奮,難道是幸災樂禍?不象。她問,你呢?你現在怎麼樣?

此時的建業象一個出色的電影演員,他裝出一幅痛不欲生的樣子說,我?別提了。我是被愛情遺忘的角落。我和你正好相反,你是沒有能看得上的,而我呢,是沒人能看得上。

樹蘭笑笑說,看你說的,你也是儀錶堂堂,又是國家幹部,條件蠻不錯么。

建業故作驚訝地說,儀錶堂堂?我這也能稱得上儀錶堂堂?開什麼國際玩笑,那象你這麼漂亮的姑娘肯嫁給我么?

樹蘭的心裏像有小鹿在“咚咚”地撞。她暗想,這傢伙,現在真是變了,上小學時一天都聽不到他說一句話,現在一下子就說這麼多,而且膽子也大了,什麼話也敢說。

建設沒等樹蘭說話,嬉笑着又說,看把你難的,開個玩笑,不要你回答。這樣吧,你的終身大事我來幫你解決如何?包你滿意。

樹蘭不知道他又在動什麼心眼。她以少女特有的敏感之心,從他的言談話語和面部表情上隱約地感覺到,他的內心深處正在劇烈地激蕩着。但到底為什麼而激蕩她猜不透,難道是…她不由得感到臉上發燒,心又“嘭嘭”地跳了起來。她眨着毛乎乎的大眼睛俏皮地說,好啊,那可是求之不得的。

建業第二天又沒去上課,約樹蘭出來看電影。樹蘭換了一身清麗的套裝,更顯得嫵媚動人。她面帶令建業不敢正視的微笑說,你怎麼幫我解決終身大事呀,能不能先透露一點給我?

建業有些尷尬而又詭秘地說,暫時保密,我既然答應你,就說話算數。我要替你把關,替你這一輩子負責。

樹蘭感到心裏一熱,她鬼靈精似地說,你就鬼吧你!

建業感到自己的小把戲似乎被樹蘭看破了,他惶惶然不知所措。既然到了這一步,乾脆再往深了點一點,他忐忑不安地問,如果給你這千金小姐找一個像我這樣檔次的,你不會覺得太失望吧?

樹蘭調皮地說,你這檔次的怎麼了,你怎麼對自己這麼沒信心呀,你這個檔次的完全可以考慮。

建業大喜過望,他激動地說,太好了,我一定加倍努力!

望着建業一副狼狽相,樹蘭開心地笑了。哈哈,這個鬼傢伙,終於被我戰勝了。

笑過之後,樹蘭想起曾經無數次地折磨過自己的那個問題,他想藉著剛剛取得的勝利,乘勝追擊,來一個痛打落水狗。她問建業,有一件事我一直搞不懂,都十幾年了,現在終於能問問你了,我…樹蘭選擇着措辭,一時不知該怎麼表達。

建業已恢復了常態,他知道樹蘭想問什麼,他說,你是說“童養媳”吧,別吞吞吐吐的了,現在可不是當年了,人長大了,膽也長大了,臉皮也長厚了,可以說現在什麼也不當回事了。當時可不行,你跟同學那麼一說,比要我的命還厲害,我能不跟你急?

樹蘭不解地說,你急可以說么,幹啥吼的那麼凶,好像要吃人,嚇得我都快要昏過去了。你讓我知道了什麼叫害怕。

建業得意地笑着說,是么?我有那麼大的威力,這我可沒想到。

樹蘭看了一眼電影院門前稀落的人群,拉了建業一把說,哎,咱倆幹嘛來了,快進吧,電影都開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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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男二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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