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周一－－
「起床了。」啪啪，拍臉的聲音。
沒反應。
衛軒開了音響，選了首爆炸性樂曲。頓時，狂野瘋狂的音樂在房間裏響了起來。
葉兒從床上彈了起來，神情緊張地四處張望。「打戰了？打戰了？」
衛軒看着她誇張的神情，哈哈大笑起來。
「笑什麼啊？」葉兒清醒過來，板著臉瞪他。這小子……真是可惡！
衛軒走過來，在她臉上親了下。「乖，去梳洗，準備出發去上班了。」
要不是看他及時溫柔了一下，她肯定使出獨門絕技來對付他。
洗漱一番，兩人便開車前往公司。路上，葉兒道：「咦，奇怪了，我感覺好幾天沒見到關焰了，是不是？」
「是啊。」竟然現在才發現，真是後知後覺。「最近比較不忙，所以他又回去當他自己的自由撰稿人啦。」
「這樣子啊，他平時不是經常會到你那裏小住嗎？為什麼這幾天都不見他的人呢？」
「最近幾天不是有『某人』在我那裏小住嗎？」
葉兒臉微紅，低首害羞道：「什麼嘛，你這樣說，別人會誤以為我和你已經怎樣了呢！」
「什麼怎樣啊？自己在那邊胡思亂想。」他騰出一隻手來拍了拍她的腦袋，「妳啊，這腦袋瓜里都不知道裝些什麼，天天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哪有。」她立即反擊，「專心開你的車吧！開車還調戲美女，真是太不應該了」。
衛軒無奈地搖了搖頭，心裏卻是溢滿感動與幸福。他想，自己似乎有些迷戀她的這種無理與霸道了。
一起走進瀟湘書館網站的辦公室，立刻有人叫道：「葉兒來了。」
葉兒笑嘻嘻地問：「幹嘛？想列隊歡迎我的到來呀？」
同事Ａ道：「妳好樣的，這麼會藏秘密。」
葉兒睜大眼睛，不解地問：「我藏什麼秘密了？」她拉過衛軒的手，「你是指和衛老大戀愛的事嗎？」
同事Ｂ指着她，「你看，她還在裝呢！」
「我在裝什麼啊？」葉兒疑惑極了。她看向衛軒，後者聳了聳肩，也是一臉茫然。
「妳出了書也不讓我們知道。」同事Ｃ叫道。
「出書？」衛軒和葉兒異口同聲道。
葉兒蹙着眉，「你們搞錯了吧，我怎麼可能出書？我根本是文學白痴好不好。」
「可是我們網站上已經登出來了啊，而且讀者很多呢！」同事Ａ道。
「就是啊，葉兒，出書是好事，妳怎麼盡往心底藏呢？我知道了，肯定是怕我們知道妳拿了稿費要妳請客是吧？哈哈！」
葉兒望着衛軒，兩人眼裏一樣莫名其妙。
一個同事就近地打開電腦，指着瀟湘書館文學網首頁的一卷書說：「喏，這就是妳的那本書嘛。筆名：葉兒，跟妳的名字一模一樣，而且關於這個作者的資料也寫得很清楚，完全就是妳呀！」
葉兒瞪着大大的眼睛，「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我夢遊的時候寫了小說？」
眾人鬨笑。「別裝了葉兒，我們都不知道妳原來這麼有文采呢！」
葉兒只能幹笑。她看向衛軒，發現他的神情很古怪，她碰了碰他的手，「這是怎麼回事啊？」
「到我辦公室里來。」衛軒說罷就走了進去。
葉兒張望四周，懷疑剛剛同事們的話及發生的事，根本是一場夢。
同事Ｂ笑道：「他肯定怪妳出了書也不跟他說一聲，他好歹是瀟湘書館的主編。去吧！」
葉兒覺得一頭霧水。一切都變得莫名其妙，有人跑來跟她說：喂，妳出書了。而她居然連書名叫什麼都不知道。
她慢吞吞地走進衛軒的辦公室，發現他的眼睛盯着電腦，眉頭皺得很緊。
衛軒抬起眼來，目光溫柔地看着她。「妳是否在信箱裏收到過蘇情的小說稿？」
葉兒蹙眉，不解地望着他，並搖了搖頭。「沒有呀，她的小說不是都直接傳到你那裏嗎？」
「那書名叫什麼妳知道嗎？」
「不知道啊。」
「嗯。」他應了一聲，「看來會有麻煩了。」
「我不明白……」葉兒依然處於迷糊狀態。
「簡單地說，是這樣的。蘇情的新書『燃情歲月』剛剛交給出版社，說好了把電子版權交給我們網站。平時信箱來稿的事情由妳處理，現在這本書居然成了妳的『大作』，那麼只有兩種可能了。一，蘇情設計妳、陷害妳：二，妳剽竊、侵權。」
葉兒跳了起來，「我才沒有剽竊！你知道我不是這樣的人。」
衛軒點頭，「我相信妳，但這是需要講證據的。」他朝辦公室外面叫了一聲，「小李！」
那個叫小李的同事如女孩兒般婀娜多姿地走進來，「老大，有什麼吩咐？」
「去查一下，把『燃情歲月』這本書傳到我們站上的IP是什麼？」
「是。」小李領命而去。
葉兒垂着腦袋，滿臉鬱悶。
衛軒走過去拍拍她的腦袋，「別擔心，肯定不會有事的。」
小李不久又走進辦公室，「查過了，就是葉兒那台機子上的IP。」
葉兒尖叫，「怎麼可能啊！」
小李被她的尖叫聲嚇了一跳，「可是……我查過了，的確是這樣的啊。怎麼啦？有什麼問題嗎？」他的眼神有些閃爍。
衛軒揮了揮手，「辛苦了，你先出去吧。」
待小李走後，葉兒很不高興地抱着腦袋跳腳道：「我真沒有想到蘇情會是這樣子的人，感情的事沒有誰對誰錯，她怎麼可以這麼卑鄙地陷害我？」
「現在是不是她做的還有待研究，不要太早下定論。」
「不是她會是誰？難道是我剽竊嗎？」葉兒有點激動。
「可是IP位址顯示是從妳的機子上傳到網站的。」
「那又怎麼樣？」她生氣地吼叫，「難道你在懷疑我嗎？」
「我沒有……」
「你就是有！」她覺得好委屈。
「我沒有。」他只不過就事論事而已。
兩人正在爭吵不休，有人敲辦公室的門。
只見小李站在外面，支支吾吾，神神秘秘地壓低了嗓音對衛軒說道：「老大，有個律師找葉兒。」
衛軒濃眉緊皺，「在哪？」
只見小李身後出現了一個穿西裝，拎着公事包，戴眼鏡，一副斯文俊秀的男子。
律師遞過名片，「我是柯正宇，請多指教。」
衛軒目光淡然地看着柯正宇，「你找葉兒是嗎？我是他的上司衛軒。請問你找她有什麼事？」
「這件事我和當事人談比較好。」
「她現在有事不在，你有什麼事找我談就好了，請進我的辦公室。」
想當然耳，葉兒這個「當事人」是「現在有事不在」了，在衛軒帶着律師進辦公室那一瞬間，她就被轟了出來。
葉兒坐在位子上，幾乎可以看見她頭頂上冒起幾股青煙。氣呀！氣呀！
她是倒了什麼楣啦，居然會遇上這樣的事？蘇情長得那麼林黛玉，沒理由像王熙鳳那麼惡毒吧？
不行，她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她從椅子上彈了起來，正想看看怎麼才能聯繫上蘇情，衛軒和那個律師從辦公室里走了出來。
衛軒看起來面色沉重的對她說：「我有事出去一下，妳乖乖待在這裏。」
「你要去哪裏？」是要去找蘇情嗎？
「去處理點事情。」衛軒說罷就要走。
「我要一起去。」
「妳在這裏等我。」
她為什麼要坐着等？她偏不！於是拎起包包追了出去。
小李在後面喊道：「喂，你們要去哪裏呀？」
葉兒不理會他，直接衝到樓下，恰巧看見衛軒的車子從車庫駛出來，她忙攔了輛計程車，「幫我跟着前面那輛車。」
唔，這司機看起來好眼熟。
司機從照後鏡里看了看葉兒，突然想起，這不就是上次坐他的車跟蹤她哥哥的女孩嗎？
倒不是這司機記憶力好，而是……哼！司機臉變得很黑。想起上次她坐他的車，他可是辛辛苦苦開了一大段的路程，結果她居然坐霸王車，把一張紙當成大鈔塞到他手裏，還跑得飛快，害他連追都追不上，只好自認倒霉。嘿嘿，這次可栽在他手裏了吧？
司機冷笑一聲，「小姑娘，妳還記得我吧？」
葉兒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了一遍，「不記得。」不過有點眼熟就是了，「想聊天一會兒再聊，你先幫我跟着前面那輛車吧。」
「又是去跟蹤妳哥哥是嗎？」
葉兒眨了眨眼，突然問想起……「喔－－」
「喔－－」司機學着她的口氣，然後一臉的假笑。「想起來了吧？」
「想起來啦。你有載過我的。我們真有緣啊！」
司機點了點頭，伸出手來。「既然妳記起來了，那就拿來吧。」
葉兒一臉迷茫，「拿什麼？」
「妳不是想起來了嗎？」司機的臉又暗下來。
「是啊，你上次載過我呀。難道有什麼不對？」
「難道妳沒發現上次妳付的所謂『車錢』只是一張白紙？」司機的兩條濃眉快要打結了。
「是這樣嗎？」葉兒一點印象也沒有。「好啦，你快跟着前面那輛車，我等一下付雙倍給你，拜託了。」
司機這才發動引擎，雖然那部車子早已開遠，不過他看到他們開走的方向，那條路是往高速道路，沒有岔口，開快點還是可以追得上的。
葉兒一邊望着窗外一邊胡思亂想，衛軒肯定是去找蘇情談關於小說的事了。
會不會像很多言情電視劇、言情小說裏面寫的，她趕到的時候，正巧看到他們倆擁抱在一起，然後女主角傷心欲絕的離去，男主角眼角餘光掃到了女主角的存在，急忙推開懷中玉女，拔腿狂追？追到以後聲淚俱下地說他只是因為要安慰佳人所以才與她擁抱，他的心，其實完完全全在女主角身上？
唉！八十歲老太太穿襪子－－老套！
雖然老套，但葉兒卻很害怕等她追到衛軒的時候，他與蘇情真的擁抱在一起。不管他們出於什麼原因擁抱，她的心肯定會很受傷、很受傷的！
車子慢慢趕上，終於看得見衛軒車子的車尾了。
她在心裏打定主意，不管情節怎樣發展，她都不放棄！她歷盡千辛萬苦才追到他，才不要就這樣前功盡棄呢！就算他說他不愛她，她也會一天到晚對他笑、對他瘋，直到他無可奈何，向她投降……
想到這裏，她有點坐立難安。如果她只能用這樣的方法才能留得住他，那這份感情真的堅持得下去嗎？
前面的車子突然停止。
計程車也停了下來，司機用眉毛示意，眼睛一左一右寫着三個字「給我錢」。
葉兒從錢包里掏出錢遞給他，「喏，這次是真的了吧？」
司機接過錢，嘿嘿笑了兩聲。「好，下次再幫妳跟蹤妳家哥哥。」
葉兒哼道：「今天跟蹤的是我的男朋友啦！」說罷推門下車。
葉兒看着衛軒和那個律師下了車，她悄悄跟在後面。
這是市郊的一個別墅區，雖然不是十分有名，但建築設計頗有歐式風格，色彩簡單大方，看起來很是舒服。她看着他們走過一大片草坪，來到草坪盡頭一個插着太陽傘的白色休閑桌旁。這時律師與衛軒說了幾句話后便走開。
衛軒坐在那裏很久，也沒見什麼人出來跟他說話。二十分鐘過去，那個律師又出來跟衛軒說了幾句話，衛軒便站起來往回走。
葉兒嚇了一跳，趕緊背過身子，偷偷摸摸往前走去。要是被他知道她跟蹤他，他肯定要冒火。
「葉兒！」後面的熟悉聲音叫住了她。
她嚇了一跳，抬腳就要跑。
「妳跑什麼？小心點呀！」
葉兒一聲不吭地努力向前跑。哇，他肯定知道她跟蹤他啦！
衛軒加快腳步，三兩步就追上她。他把她拖至自己面前，盯着她看。「幹什麼見了我就跑？」
葉兒嘿嘿假笑兩聲，「沒……」
「沒什麼沒？妳以為我不知道妳跟在我後面嗎？」衛軒板着張臉。
葉兒抓抓頭髮，下一秒像麥芽糖一樣黏到他身上扭來扭去。「人家只是心急想知道事情究竟是怎麼樣，所以才……」
衛軒的臉色緩和下來，「我又沒有怪妳，妳跑什麼呀？傻丫頭。」他拍了拍她的頭，「走吧，回公司。」
她歪過頭來看他，「蘇情呢？你剛剛是在等她嗎？」
「是……但是她人不曉得去哪裏了。」正欲解釋，口袋裏電話響了起來。他看了看來電顯示。童童？他心裏有些疑惑，童童怎麼會打電話給他？「喂，妳好。」
（衛軒嗎？快回來，好像出事了！）童童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急。
「怎麼了？」
（我剛剛從超市回來，看到我們大廈底下聚了好多人，都抬着頭看頂樓。沒想到頂樓上面坐着個女孩！）
「然後呢？」衛軒的眼皮跳了下，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童童在那邊急得叫道：（那個人好像是蘇情！）
「什麼？」雖然隱約有預感，但他還是吃了一驚，「我馬上回來。」他立即掛了電話，這時才發現居然有好幾通未接來電，號碼全是蘇情的……他呆了一呆，便拉着葉兒的手奔向車子。
葉兒問：「怎麼啦？」
「蘇情好像出事了。」衛軒飛快地上了車子，發動引擎。
「出什麼事了？」
「暫時不知道，我們趕緊回家再說。」
回到「錦繡溫泉」樓下的時候，只見他們那棟大樓已經圍了好多人。抬頭看看頂樓，只見一個小小的人影坐在護欄之上，腳還一晃一晃的。
葉兒捂着嘴驚叫：「天啊！她怎麼了？這裏有四十八樓之高耶！」
衛軒沒說什麼，拔腿就往頂樓跑，葉兒緊隨其後。
一到頂樓，他們就聽到一陣女生的狂笑聲，這笑聲在此時聽起來格外地令人心驚。
斷斷續績的笑聲過後，便是支離破碎的歌聲：「你怎麼捨得讓我的淚流向海，付出的感情永遠不能回來……」
葉兒的心瞬間漲痛起來，鼻子酸酸的，連眼睛也紅了。蘇情今天之所以會這樣，這都要怪她啊！
衛軒攬了攬她的肩，「別亂想。乖！」
大廈的天台並不是一望無垠的，天台的中間有一個小屋子擋住了他們的視線。他們繞過這個小屋子，首先看見的是晃動的兩條長腿以及在腳丫子上晃蕩着的鵝黃色高跟拖鞋！
順着腿望上去，只見蘇情坐在橢桿上，身上穿着白色的旗袍，長發散放，在微風中輕輕飄着。她手上拿着一瓶啤酒，正五音不全地唱着歌。
兩人互望了一眼，衛軒內心雖然緊張，卻只能小聲道：「她這樣子太危險了，妳去報警，我去跟她談談。」
葉兒阻止他，「你去報警，我去跟她談。」
「為什麼？萬一妳使她激動起來，她跳下去怎麼辦？」
「你相信我，由我出面談比你出面要好得多，因為現在你出現她只會更激動。」葉兒平靜地道：「我相信我可以說服她，如果她跳下去，我……」她聳了聳肩，「會跟着跳下去陪罪的。」
「不許妳做傻事！聽見沒？」衛軒緊皺起眉頭，把她拉人懷中。好一會兒，他才拉開距離，「好，我同意讓妳留在這裏和她談，那是因為我相信妳很能扯，天花亂墜的本事還有一點。在我回來之前，妳要是敢少了一根寒毛，我這輩子都跟妳沒完沒了！」
葉兒瞇了瞇眼，「好幸福耶……終於有人肯對我付出一輩子啦！不管是不是愛都好，這都很幸福耶！好了，你快去吧，我一定把她勸下來。」
衛軒仍是疑惑。「妳可以嗎？」畢竟，這關係一條人命啊。
「試試看不就知道可不可以？」
「可是人命關天。」
「你如果還杵在這裏，那才叫人命關天，」
思考半晌，衛軒才道：「好，一切小心，我去報警。」
待他離去，葉兒才慢慢地靠近蘇情，她面帶笑容，但心裏非常緊張，卻還是腳一抬，爬上了欄杆。
聽到身邊的聲響，蘇情驚異地回過頭來。她的玉容猶帶淚痕，一雙眼腫腫的，聲音也是啞啞的。「妳來這裏幹什麼？」
葉兒聳了聳肩，「想來所以就來了。」
蘇情瞪着她，「妳走開！」
葉兒仍是聳了聳肩，「我為什麼要走開，這裏又不只屬於妳。」
「妳……」蘇情激動地瞪着她，「妳這個討厭鬼，為什麼每次都要出現在我面前？離我遠一點不行嗎？」
「為什麼要離妳遠點？我就喜歡坐這裏。這麼好玩的事，妳想一個人獨享啊？」不理會蘇情的嘲諷，她依舊微笑，「怎麼樣，在這裏吹風的感覺不錯吧？咦，妳身邊還有啤酒哦，給我一瓶怎麼樣？」
蘇情一動也不動，一張臉充滿了不屑與憤恨。
「這麼小氣啊，一瓶啤酒也不肯給。」葉兒嘆了口氣，「對了，妳坐在這裏做什麼？是想跳下去嗎？」她指了指樓下。
空地上滿是仰頭望着天台的人影，因為距離太遠的緣故，那些人好似玩具娃娃那般大小。這時下面一陣騷動，有人搬來了軟墊，為了某人準備跳樓而做好安全措施。
蘇情心中一驚，跳下去……低首看下去，便覺心驚膽戰！愛情真的行這種力量嗎？讓向來怕高的她克服了懼高症爬到這上面來？她來這裏幹什麼？她的目的……還不是想挽回衛軒的心嗎？
天啊，她幾時變成這樣，居然像是那種市井民婦，逢事便一哭二鬧三上吊起來，心中雖然愧疚，卻是無限感傷。她回過頭瞪視着葉兒，「衛軒呢？他為什麼不來？」
葉兒雙眼迷離地望着前方，「他不會再來啦。」
蘇情一雙眼緊緊地盯着他，「為什麼？」
「請問他幹什麼要來？妳有什麼讓他非來見妳的價值嗎？妳越這樣，只會越讓他覺得困擾！妳知道嗎？當一段感情成過去，妳就要開開心心放手，如此沒有意義地坐到天台上想跳下去，只會讓他鄙視妳！」
蘇情激動得渾身顫抖，「妳……妳在說什麼……」
「不是嗎？」她冷哼一聲，「妳坐在這裏是真的想跳下去嗎？如果想跳下去，那就跳吧！說不定這一跳，衛軒會永遠記住妳。」
「妳……」蘇情呆住了。
葉兒再接再厲，「妳什麼妳？難道我說的不對嗎？在妳看來，愛情就是妳的全部了嗎？就算是妳也要想想，妳這一跳，不但毀了妳的未來，也毀了衛軒！那些報紙媒體會怎麼寫他呢？妳今天一跳，明天報紙的頭條肯定就是－－新一代美女作家為主編衛軒而跳樓自殺……妳有沒有想過這會給衛軒帶來多少傷害？妳就是這樣表現愛他的嗎？如果真的愛他，妳便要離他遠一點，讓他幸福的生活下去，讓他不再為這段感情而困擾。」雖然這些話說出來有些殘酷，但是她卻不得不說。
蘇情聽了她的話，神情哀慟，眼淚又不知不覺地掉了下來。
葉兒心有不忍，「蘇情，下去吧，別再和自己過不去了。」
她歪頭看向葉兒，眼中含淚，聲音哀戚：「為什麼是妳來？為什麼不是衛軒來勸我？如果他來，他根本不用說一句話，我就會乖乖下去的。」
「嗯。然後呢？乖乖下去，妳要以死要挾衛軒與妳在一起嗎？妳想讓三個人的天空黯淡無光，讓三個人都不得安寧嗎？」
「那為什麼只是犧牲我一個人？」她悲聲痛哭道。
葉兒長長地嘆了口氣，「能怪誰呢？要怪，只怪命運吧。」
蘇情淚如雨下，「我就不信我的命就這麼苦，從小沒有母親，成日挨父親打，長大后卻依然找不到一個真正關心我、愛護我的人！」
「就是因為妳苦，所以妳更要善待自己！為什麼要為了愛情而折磨自己呢？舊的不去，新的豈能來？離開衛軒，妳就過不了日子，妳就活不下去了嗎？妳有那麼脆弱嗎？其實，每個人在面對殘酷的現實時，都能產生一種新的力量，為什麼妳莨不能？衛軒離開妳，難道妳不應該活得更精采、活得更出色，讓他看看其實他沒有選擇妳是一個錯誤嗎？」
蘇情止住了淚水，目光望向遠處。從葉兒口中說出這些話，她不禁感到自己的思想連葉兒都不如。她從小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未免染了些黛玉的心思，多疑，感傷悲秋。她一心希望從別人那裏獲得幸福，卻不能像葉兒所說的那樣，幸福要自己創造。
也許，她真的需要改變了。
葉兒伸過手來攬住她的肩，她下意識地閃了一下。
「蘇情，對於衛軒，我感到很抱歉，但我不後悔，因為每個人都有權去爭取自己喜歡的東西。當然，妳也可以重新來爭取衛軒，只是不是用這種手段……這樣，只會讓他離妳越來越遠而已。」
蘇情又抽抽噎噎地哭泣起來。
葉兒拍着她的肩膀，心胸坦蕩，她想，自己已經成功說服蘇情了。
在蘇情成長的二十六年來，因為性格孤僻的關係，她從未與別人親密接觸，就連閏中密友也沒有。她甚少與外界接觸，每天在家中不是寫文章便是看書，朋友少得可憐。她缺少了新的刺激，更缺少了像葉兒的勇氣與衝動。
然而，她想她今天非得接受這樣的結果不可。因為，靠別人給幸福的人往往過得不怎麼好，所以她要爭取！就像葉兒所說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