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回台灣已經快一個月了,夜心的心卻沒有跟着回來,她時常不由自主地就想起斯祺傑。
她忘不了在倫敦和他共舞的那一夜,他溫暖的手掌輕摟在她的腰上,他們距離好近,她注視着他的臉,聽他說鑽石如何採礦、如何分級。她好喜歡他,他不只帥,渾身散發著獨特的成熟魅力,教她深深為他着迷,真想留在那兒,和他談一場戀愛。臨別時他還留了電話給她,只是她從來沒有勇氣打越洋電話給他。
「表姊!你在想什麼?也不跟我一起進百貨公司的超市去血拚零食,情願一個人坐在這裏。剛剛在電影院裏,你整包爆米花都沒吃,幸好有我接收了,我覺得你真的很反常耶!」表妹阿梅從百貨公司的超市裏走出,提着大包小包朝坐在行人路椅子的夜心走來,小嘴不停碎碎念。
「你買了什麼?怎麼買這麼多?」夜心拿起擱在一旁已融化的檸檬冰沙喝,避掉了阿梅的問題。
「我家的冰箱都由我來鋪貨,反正是你姑姑也就是我媽付錢,而且這家百貨正在周年慶,有摸彩啊,買得多摸彩券就愈多,中獎機率就愈高,我想試試手氣,看可不可以像你一樣得到頭獎,不過這家百貨好摳,頭獎竟然只是墾丁三日游!」阿梅興沖沖地說著,隨即又把話題拉了回來。「依我看,你一定有哪裏不對勁了!」
「哪有!」夜心垂下頭去,很想賴掉。
阿梅放下手中大包小包的東東,坐到她身旁,古靈精怪地猜說:「表姊,你戀愛了,對嗎?」
夜心突然被檸檬汁嗆到。「咳……咳……」
「噢!」阿梅猛拍夜心的背,等夜心咳完了,看着她通紅的臉,好奇地問:「是不是旅遊的時候有艷遇啊?」
夜心有點哭笑不得。「你別亂說。」她太了解表妹阿梅了,她遺傳了姑姑的直性子,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很多話都守不住,若是告訴她,她會馬上向全世界廣播,那種想戀愛的感覺,還是留在心底,會比較心安。
「時間不早了,已經九點多了,我叫司機來接我們。」夜心趕緊用手機打給自家的司機。
「噢!表姊,我們是自己人耶,連一點消息也不透露,你愈來愈不夠意思了。」阿梅撅着嘴數落。
夜心沒有回答,不久司機趕到,兩人一起上車。一路上阿梅還是想從夜心身上挖到第一手消息,夜心無奈地迴避她的問題,途經父親的公司,她見到五樓辦公室的燈是亮着的,臨時對司機說:「在我爸的公司前停車。」
「表姊,你不回家嗎?」阿梅古怪地問。
「我待會兒再和我爸一起回去。」夜心下了車,交代司機。「安全地把阿梅送回去。」
司機點了頭,夜心關上車門,逃離表妹的疲勞轟炸,暗自吁了口氣。幸好她看到爸爸的辦公室亮着燈有了借口,而既然來了,她何妨就上樓去探班,連日來爸也不知是在忙什麼,總是深夜才回家。
她搭電梯上了五樓的超群電子公司,從玻璃門外看進去,裏頭亮着燈,可是偌大的辦公室里空蕩蕩的不見半個人影,她試着推開門,門並沒有鎖,進去后裏頭一片靜悄悄的。
她往老爸的董事長辦公室看去,門緊閉着,看不出門內的景象,難道加班只是借口,其實老爸是瞞着老媽在辦公室里搞……婚外情?
不不,老爸不是那種人!可是辦公室里又沒半個員工,老爸不可能一個人加班到這麼晚。
她疑慮地走向那道緊閉的門,悄悄把手放在門把上,打開來,愣住了。
辦公室里佇立着兩個人,一個是老爸,另一個高大英挺的男子竟是……斯祺傑,那個讓她朝思暮想的人!
他們的交談因她的闖入而中斷,同時向她望來;而開門的那一剎那,她捕捉到斯祺傑說了一句「我要她」,她不確定他所指的第三人稱是「他」或「她」,還是「它」?在她看見斯祺傑時,她已傻住了。
她和他短暫的眼波交會,他淡然地一笑,她的心已無異議地飛向他,但他怎會在老爸辦公室里?他不是該在英國嗎?
「無論多少資金,你儘管自己填,三天內我要見到她。」斯祺傑對老爸說。
夜心一點也不知他所說的話代表什麼涵義。
他隨即要離開,走過她的身邊,她聽見他低低地對她說:「我好想你。」
她紅了臉,體內有股熱氣竄流,還來不及說什麼,他已離開。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曲超群跌坐在沙發上。
夜心這才發覺老爸一臉慘白,她走向他,看見桌上放着一本厚厚的支票簿,蹲下身遲疑地問:「爸,是……發生什麼事嗎?」
「他真是個可怕的男人!」曲超群瞪大了眼,看着女兒,忽然激動地把她抱在懷裏,久久無法言語。
夜心不懂老爸為什麼這麼說,她感到老爸的身子在顫抖,她的心也受到衝擊,潛意識告訴她,不只是有事發生,而且是極不尋常的事,她不敢問,任由老爸抱着她。
「公司要倒了,我撐不住了!股票一直跌,我動用預備資金仍無法補救,四處奔走向各金主藉資,希望能穩住股東對公司的信心,債卻愈積愈多……」曲超群痛苦地說出連日來的精神壓力。
夜心震驚得臉色蒼白,緊緊抱住父親,這才明白為何父親要加班到這麼晚,而發生這樣的事,她竟還和表妹去看電影,真是不肖女!
「怎麼會這樣?」夜心眼底轉着淚。
「查不出原因,無論我買進多少股票,立刻就有人大量拋售,我一直很努力經營,怎麼會變成這樣……」曲超群說得涕泗縱橫,抖得更厲害了。
夜心更緊密地抱住老爸。「那……斯……先生是要幫我們的嗎?」
曲超群身子一僵,痛苦得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久才說:「之前一名金主說要介紹我一位財力雄厚的人,我沒想到原來是他,他不要我還錢,而是要用這本支票……交換你。」
夜心腦子轟地一聲巨響,血液全往臉上奔去,她終於明白他那句「我要她」指的是什麼了。
「我怎能答應?這等於是賣了女兒!你還這麼年輕,沒名沒分的跟着他那算什麼!」老父的哭聲令夜心傷痛,事發突然也教她無措。
「是不是這本支票簿一定能幫你度過難關?」夜心問。
為父的沉痛一點頭。
「那就……讓我去。」眼前的支票若真可以換得公司的生機,那和摸彩券可以換得一個快樂的旅程,意義上並沒有什麼不同,她別無選擇,只是她心底的失落恐怕不是言語所能形容的,既然斯祺傑是有條件的點名要交換她,那表示他心底對她沒有真情意吧!
對一個人若是真心的,必然不會這麼做,但她仍無法把他歸類為壞人,在她心底深處他已是她默默喜歡的對象,她不介意……「跟着他」。
「您教養了我十八年,如果我能幫上你的忙,那我會發現自己也是個有用處的人。」她說完淚滑了下來。
「我怎麼能這麼做?怎麼能……」曲超群因歉疚哭得更慘烈了。
「別哭……」夜心知道自己的命運將在一夕之間改變,內心旁徨,但為了幫助父親,她要自己不能表現出怯懦。
「你知道他要交換你去做什麼嗎?」曲超群推開女兒,搖着她的雙肩問。
夜心淚盈滿眶,她當然知道自己將成為他什麼樣的情人,卻故作堅強地說:「那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幫你。」
曲超群搗着老臉,已是泣不成聲。
三天終——
夜心搭上斯祺傑的私人波音777飛機,她沒有讓任何人來送行,不想讓父親難堪,也不想讓媽媽難過,她帶着簡單的行李,單獨一個人前去。
一名女性空服員領她登機,機艙里的內裝和一般客機完全不同,備有先進的中央廚房,休閑客廳里視聽娛樂設備一應俱全,中間還有動線流暢的會議室,後頭有一道門,不知是通往哪裏。她還是頭一次搭這樣的飛機。
「請進。」空服員領她經過會議室,為她打開後頭的那道門。
她生怯地看見裏頭是一個很大且奢華的居家空間,淡藍色的地毯,一張令人心悸的藍絲絨大床、雙人沙發,還有酒吧、電視、音響……就是沒看見斯祺傑。
「斯先生呢?」夜心淡聲問。
「他要你在這裏等他,他很快會到。」空服員禮貌地說。
夜心穩住情緒走了進去,空服員隨即把門帶上,她下意識地不敢望向那張床,也無法坐到看似柔軟的沙發上,就拎着行李佇立在窗前,茫然地看着窗外。
驀然,門開了,聲音那麼細微卻輕易驚動了她,她回過頭看見斯祺傑就立在門口。
「嗨!」他說,唇上有抹淡漠的笑意。
「斯先生。」她頷首,敏感地發覺他的笑意並沒有達到深沉的雙眼之中。是她多慮嗎?因為他不再是她倫敦之旅的艷遇,而是成了她的債權人。
他走了過來,她的心狂跳,但飛機引擎聲老早蓋過了她不平靜的心跳聲。
「為何要顯得那麼生疏且客套?」他邊問,邊解開領帶,站定在她面前。
「我很感謝你幫我爸的忙。」她聲音微微發顫,鼓起勇氣才敢看他的眼睛。
「感謝?」斯祺傑直視她水盈盈的眼,唇勾出一抹笑。「不必了,相同的我也得到我想要的,不是嗎?」說完,一把將她摟進懷裏,輕啄她的唇。
夜心毫無防備,嚇得全身僵直,行李掉在地上。
「你沒被吻過嗎?」他多情地問,骨子裏卻在嘲笑,她真是他到手的女人里,把單純演得最誇張的一個。
「嗯。」夜心怯怯地點頭。
「別怕,我會負責教會你,放輕鬆,你得熟悉我的吻。」他低語,輕輕在她背上施壓,讓她更貼近自己。
夜心被動地貼着他,無法放鬆地去接受他的吻;對他而言,用金錢交換一個女人來玩一場愛情遊戲,可以輕鬆自如,但她的心底還沒完全把自己定位成一個「玩物」。
「放鬆,否則我都要跟着你緊張了。」他笑。
她艱澀地點頭,只能假裝他仍是她心中的最佳戀人,在倫敦的那夜他有多麼溫柔細膩,假裝此刻所發生的,是夢的延續。
他低下頭,緩緩靠向她,唇貼上她的,發現她在顫抖,他感到詫異,難道她是真的沒被吻過?
不管,他就是要吻她,既然她可以為了錢而投奔到他懷裏,還有什麼不能做的?反正今後她的身心都將是他的,他可以恣意地擁有她,玩弄她,直到他不要她的那一刻為止。
夜心閉上雙眼,任他的舌侵入她的口中,舌尖款款纏住她的,心海暗自翻湧。
「你做得很好。」他滿意她的配合度,柔聲耳語:「再一次。」
她迷濛地睜開雙眼,來不及驚喘,他又靠向她,她心慌地閉上眼睛,這次他的吻變得深入,舌糾纏得她更緊密,灼人的呼吸燙着了她的心,她覺得天地旋轉了起來……
「機長報告,飛機即將起飛。」播音器傳來訊息。
斯祺傑停止吻她,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的對她說:「坐到沙發上,繫上安全帶。」隨即他放開她,逕自要走向沙發。
夜心還沒回神,竟雙腿一軟,跪坐在地毯上。
斯祺傑看着她如同一片羽毛般飄下,心牆微微震動了。「怎麼了?」
「沒……我……」夜心也不知自己是怎麼搞的,抬起紅暈的小臉,強對他擠出一絲笑來。
斯祺傑看到她可憐兮兮的笑又是一怔,這出乎他的意料,他以為她會在一吻過後現出「原形」,像蛇蠍般地纏住他,沒想到她那麼脆弱,他不由自主地轉身伸出手要拉起她。
夜心看到他傾下身來,一股熱浪湧上她的雙眼,想起在城堡的花園裏他也曾伸手幫她,對她露出溫和的笑,可那只是昨夜的夢了,他的「交換條件」已打碎了她對他的幻想,她不敢妄自以為他真是出自善意,她知道他對她只是玩玩而已。她忍不住淚盈滿眶,她多希望他對自己也有真心啊!
斯祺傑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被她強忍淚水的模樣打動,索性蹲下身抱起她,走向沙發。
夜心很訝異,不知他為何要抱她?她沒膽問,怕答案不是她所想的。
他也沒開口,將她放到沙發上,和她並肩而坐,沉聲說:「扣好安全帶。」逕自拉起隱藏在沙發角落的安全帶扣上。
夜心拉來了安全帶,雙手卻顫抖得連安全帶都扣不上。
斯祺傑試圖冷眼旁觀,但飛機已滑行在跑道上隨時要起飛了,她竟還弄不好,索性他又多事地幫了她。
「謝……謝。」她抬眼。
他望進她那雙滿滿是淚的眼睛,在她即將要別開臉時,他剋制不住地傾身壓上她的唇,吻了她。她的滋味確實青澀,有種少女的稚嫩,十分動人,激起他對她的渴望;但如果這只是她高明的手段,那就可恨了,而他不該被她的淚迷惑了心智,他猛然放開她,惱怒地下令:「別哭,我不想再見到你掉淚。」
夜心被他冷硬的口吻嚇到,見他蹙眉別開臉,她心底難過。飛機起飛了,她的心也跟着愈來愈無助無依,想起爸媽,淚更不斷湧出來,她怕被他看見,惹他不開心,趕緊別開臉,拚命地揮淚。
斯祺傑側過眼瞥她,知道她不出聲的流淚,心突然鬱悶,但他也不開口安慰她,他並不想再違背自己,他沒有想過要真心疼寵她。
當飛機升到高空,穩定飛行,他隨即離開座位,離開她,獨自走向吧枱后的冰箱取出酒瓶和酒杯,可他的目光卻始終難以從她身上移開,她低着頭,長發掩着小臉,教他難以分辨她的表情。
「你可以離開座位了。」他煩躁地說。
「喔。」她像機械人般的回話,解開安全帶,背對着他走向另一端的窗前。
她這是什麼態度?他胸口有股怒意正在上升,斟上酒,直接走向她,佇立在她面前,倒要看看她是怎麼回事,她卻把頭低下。
他面有慍色地伸手握住她的下巴,令她抬頭,這才看見她滿臉的淚。
「你不是……不想見到我哭嗎?」夜心囁嚅地問。
「這麼聽話?」他緊盯着她,卻在她眼中看見懼色。「你在害怕?」
夜心搖頭,淚滾落而下。
「為什麼不承認?」他厭惡女人說謊,她的謊言卻敲痛他,因為她的模樣總是含羞帶怯,欲語還休,惹得他心亂。「告訴我你想些什麼?」
「我只是……想……你是不是可以讓我偶爾打電話回家,如果……我一個人在國外……又沒有親人,那……」她真不知日子要怎麼過下去。
「那是小事,而且你並不會沒有『親人』。」斯祺傑啜了一口酒,不懷好意地盯着她臉色由白轉紅。
「請問……你的飛機是要帶我去哪裏?」夜心拉起衣袖,邊拭淚邊問他。
「比利時。」他說,順便糾正她。「從現在開始,什麼『請問』、『斯先生』這些字眼不準再說,叫我傑,要說什麼就直接說。」
夜心點頭,至少她知道目的地比較不會那麼慌了。「那我現在要做什麼?」
「自由活動吧!」
夜心好訝異,她也能有自由。
「只限於這裏,你不要到會議室去。」
「好。」她破涕為笑地點頭。
斯祺傑淡漠地看着她笑起來的可愛模樣,心頭一震,他又不自禁地想吻她,但他什麼也沒做,隨即轉身走回酒吧放下酒杯,往門口走去。
「你要去哪兒?」夜心追上來問。
「我還能去哪裏?」他佇立在門邊嘲弄地說。
夜心這才發現自己的問題問得有多笨,他們在高空中,還有哪裏可去?只是他不在她有點不安,她該學着控制自己的心,別表現得太稚氣。
「你會出去很久嗎?」她還是忍不住地問了。
「會。」他耐着性子說,不要她用依依不捨的目光看着他,那可是袁秀秀慣用的招數。
「那……」夜心接觸到他森沉的眼色,問題到了嘴邊說不出來。
他不再停留,開了門走出去。
夜心看着緊閉的門,心像枯萎的花,她總感覺他不像初遇時那麼和善,難道是當時旅遊心情太放鬆了,她才把一切看得太美好?
這才是真實的他吧!
她真懷念初遇時的他,希望他再對她露出迷人的笑臉,那她心足矣。
斯祺傑走進會議室,兩個俊酷無比的男子把長腿擱在會議桌上,已等他等得不耐煩。
「裏頭到底是誰?竟能讓我們的霸王總裁留連忘返?」說話的男子玩弄着手上一副未拆封的撲克牌,他面容冷峻,有一頭銀白色的長發,整齊的以皮繩繫着,黑色西服使他看來氣度非凡。
「還用說,一定是獵到了上等貨色,才那麼神神秘秘的。」另一個男子豪邁粗獷,微亂的黑髮並不影響他英俊的模樣,更凸顯了他豪放不羈的性格。
斯祺傑坐到桌子的一端。「狼主、玩家,少說廢話了,發牌吧!」這兩人是他從小到大的好友,也是鑽石公司的大股東,三人持股不相上下,實力相當,狼主負責全球的鑽石門市管理,玩家負責採礦區所有事務。
兩男子放下長腿,狼主拆了撲克牌,交由玩家洗牌,三人在機上豪賭打發時間,直到八個小時后,才結束牌局,空服員送來三份餐點。
「再準備一份送到房裏。」斯祺傑對空服員說。
狼主玩味地問:「又是一個被你視為像袁秀秀的倒霉女人?」
斯祺傑睨了狼主一眼,沒有回答。
「別逼他說,等明天下飛機不就知道了。」玩家調侃一句。
斯祺傑仍沒有說明,不理會好友對他新上任的情人有濃厚的興趣。
好一會兒空服員送了餐點到裏頭,又踅回來報告:「斯先生,小姐睡著了,呃……她……」空服員小聲地說:「她坐在地上睡。」
「知道了。」斯祺傑漠然地說,表面上他一點也不在意,也以為自己不會在意,卻有個小小的騷動硬是從心的底層鑽了出來,一點一點地啃蝕他無情的心,迫使他推開餐盤,離開座位,大步走向卧房。
他在牽挂她?
不,絕沒有這回事。
他只是……想警告她有床不睡幹麼要睡在地板上。
他給了自己合理的借口,推開房門,看見坐在地上的她就趴在沙發椅上枕着手臂睡著了,行李還放在身旁,那模樣就像個無家可歸的小孩。
他死盯着她,濃眉緊蹙,一種令他自己費解的感覺不斷在心頭縈繞,他強烈地想阻止,卻仍不停地冒出來,他清楚那感覺叫——惻隱之心。
但這不是件好事,絕不是!
他不打算再被她牽動,更不會抱她上床,這說不定就是她的詭計,想得到他的同情心沒有那麼簡單。
他解開上衣進了浴室淋浴,出浴后她仍睡着,他按了床頭的遙控,所有的窗戶自動降下遮光板,室內變得幽暗,他逕自躺在大床上不受她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