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像李承烈和君莫憂這樣的俊男美女配,走進大型錄音帶賣場,還一樣搶眼而魅力四射。

通常人們對像夢裏或晝里走出來的神仙美眷,都只會遠觀,很少有那個膽子上前去打擾人家小倆口的甜蜜,李承烈和君莫憂因而能不受干擾的沉醉在兩人世界。

「你幫我挑幾片CD吧!」君莫憂下達命令。

「這算考驗嗎?」

「可以算是。」

李承烈馬上在古典CD區遊走,他太了解君莫憂的喜好,所以她開出的難題對他而言,根本不是問題。不到一柱香的工夫,他已經挑了好幾片CD給她。

「海頓的匈牙利輪旋曲、舒曼的浪漫曲作品第九十四號、德布西的月光、韓德爾的最緩板和舒伯特的羅莎夢芭蕾音樂--」君莫憂一片片的瀏覽曲目。

「喜歡嗎?」

「好巧哦!這些都是我最喜歡的小提琴作品,你怎麼會這麼了解我的喜好?向大哥打聽的嗎?不,不可能的,大哥並不清楚我的喜好,難道你--」瞧他那副緊張兮兮深怕被拆穿身份的樣子,她就愈想欺負他。

「不--我--大概是湊巧--」毀了!毀了!他又忘了自己現在是艾森,而艾森不應該對她這麼了解的!幸好他腦筋夠靈光,想到一套不壞的說詞:「妳不是要考驗我嗎?所以我就展現自己實力給妳瞧瞧。」

「原來是這樣,真不愧是風谷有名的特殊保鏢,能力果然不凡。」

她順水推舟的放他一馬,內心卻沾沾自喜,承烈還記得我喜歡的曲子,他還記得。

「接下來想出什麼難題考驗我?」危機解除,他鬆了一口氣。

「可以告訴我有關風谷的事嗎?」

「妳想知道那些事?」

「傳說風谷有幾個很有名的團體號稱:束絕、西邪、南狂、北惡和中奸,而你們﹃狂黨﹄就是其中的﹃南狂﹄是嗎?」

「風谷是有這些群體沒錯,不過這五個團體只是凰谷的一小部份,只不過外面的人比較熟悉、常常聽到的都是這五個名詞,所以他們在外界的知名度才會比其它風穀人高一些。」他說的是實情。

「那以東絕、西邪、南狂、北惡和中奸這五個團體來說,其它四群也和你們﹃狂黨﹄一樣,都擔任特殊保鏢的工作嗎?」

「並不盡然,其實接不接受特殊保鏢工作,全憑個人喜好決定,並沒有硬性規定的,一般而言是由風谷的那一群﹃代理人﹄負責運作、挑派適當的人選,再由那個人自己決定接不接。」

「風谷的代理人不是指段叔嗎?」儘管「花間集」這個組織的情報整合系統之強大已經很令人驚嘆,但「風谷」的神秘難測和防禦能力之強卻更在其上,所以身為「花間集」一員的她,對風谷的了解雖比一般人多一些,卻還是很有限。

「段叔只是風谷那一群代理人之中的一個,通常每個代理人都分別負責和自己比較志同道合、比較熟悉的族群聯繫,我們狂黨和段叔最合得來,所以我們有什麼事,大都會委託段叔。」

「原來是這樣,那風谷﹃真正的主人﹄又是指誰?還是指那一群人?」

君莫憂一面排隊等着付款,一面繼續追問。

李承烈也很大方,有問必答。「這我就不清楚了,說來或許妳不信,我剛聽到時也覺得很不可思議,聽說風谷大部份的人都不知道風谷真正的主人是何方神聖,更別提看過,風谷一切的運作管理都是由代理人執行,只有入谷許可是由風谷真正的主人決定,再透由代理人發派通行證的,如沒有那張通行證,就算代理人許可也進不了風谷,所以才會有代理人和真正的主人的區別。」

「這麼說來,代理人一定見過真正的主人啰?」

「或許吧!不過代理人的口風都很緊,不會輕易泄密,加上進出風谷的人,都是因為愛上風谷那個可以實現自己理想中的生活,找到或創造屬於自己的桃花源,結交許多肝膽相照的死黨等等特質,所以沒人會刻意去探查誰才是風谷真正的主人,那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都非常珍愛這個神秘的地方,妳了解嗎?」

李承烈的話確實是大多數風谷中人的共同心聲。

君莫憂瞭然於心的點點頭,這道理就像「花間集」的成員對「花間集」的情有獨鍾一樣。

「聽說你們風谷還有一項名產﹃死人﹄,那又是怎麼回事?」

李承烈突然安靜無聲。

君莫憂反應極快,立即裝出一副無辜至極的表情瞅住他,「我問太多了嗎?」

「不是!」他的手很自然的將她勾進自己的臂彎中,「是妳的表情太可愛了,讓我--」

「喂!前面的,你們到底結不結帳?」排他們後面的客人非常不識趣的打岔。

「很抱歉!」經他一攪和,李承烈的理智總算歸隊,勾抱住君莫憂的手臂,像被燙着似的迅速抽離,在心中自責不已,我在搞什麼啊!

該死的程咬金!君莫憂的反應和他完全不同,她惡狠狠的踹了那個破壞她好事的客人一腳--

「唉!好痛!」

「啊!踩到你啦!好險,我還以為我踩到一坨﹃米田共﹄呢!」她壞心眼的奸笑,回眸時還故意用力甩了一下長發,利用百鍊成精的「甩髮功」,賞那張可惡的臉一記重重「發掌」。

可憐的客人又是一聲低叫,卻又礙於「好男不跟女斗」的禁忌,只能吃悶虧。

李承烈同情的瞄了他一眼,另一方面卻愛極君莫憂的俏皮。

付款的時候,李承烈聽到了什麼不對勁的聲音,好心的對店員說:「先生,妳的錶停了,還有你們洗手間的水箱可能壞了正在漏水,最好找個人去看看。」

那店員呆楞數秒,基於好奇的心理,拉起衣袖瞧瞧覆蓋在袖底的表面。

嘿!果然停了。

那店員和身旁另一個同事面面相覷,另一個同事立即跑去洗手間一探究竟,不一會兒折回來后,證明水箱果真漏水了。

「你--怎麼會知道?」店員眼中透着不可思議的光芒。

「因為他是千里耳嘛!」君莫憂笑咪咪的代答,拿了發票轉身便拉走李承烈。

留下一堆讚佩的視線走出店門后,君莫憂便手舞足蹈,「你真的好厲害哦!耳朵好靈!那是不是周遭的聲響你都知道?」

「也不盡然,有留心去聽時才會聽到,否則我豈不是永無耳根清靜的日子可過?」

「說的也是!」她小鳥依人的偎在他臂膀上,雙手緊抱住他的手臂幸福極了,以前她只知道他的音感特別好,但在音樂世家長大加上樂壇里多的是音感特佳的人,所以她並沒有特別注意到他這方面的過人天賦。原來承烈的耳朵那麼厲害,不是只有音感好而已,難怪范修羅說他還有一個外號叫「神耳承烈」,取得真貼切。

「我們接下來要往那裏走?」李承烈在十字路口停下來。

君莫憂想了想說:「向左好了,到樂器行逛逛,我想買幾條小提琴的E弦。」

「妳會拉小提琴?」他記得他只教過她彈鋼琴,因為她最喜歡彈鋼琴。

「這是要給你用的,我的承烈是世界有名的天才小提琴家,你既然敢要求當我的唱片製作人,就要有兩把刷子,正好承烈的小提琴都收藏在大哥的忘憂小築,看在你長得像承烈的份上,待會兒回去,我把承烈的小提琴借你拉,不知道為什麼,承烈拉小提琴時,很容易弄斷E弦,我怕你也會這樣,所以要去多買幾條E弦備用。」

這點一直是君莫憂百思不解的疑點,雖說E弦是小提琴的琴弦中最細的一條,比較容易斷弦,但承烈的斷弦頻率一直高出一般演奏者數倍,這對一個超一流的天才小提琴家來說,實在是很不可思議的事,也是過去古典樂壇津津樂道的奇聞之一。

「妳怎麼知道我會拉小提琴?」

「看手指就知道了,你和承烈一樣,有一雙為拉小提琴而生的手,指形好看修長,何況你如果連這點能耐都沒有,大哥也不會誇口說你是他﹃最後的王牌﹄了。」她瞎掰功夫一流,沒有絲毫破綻。

李承烈果然沒有發現什麼異狀。「那我可不能漏氣了。」

「你知道就好,否則就別想待在我身邊當貼身保鏢。」她嘴巴是這麼說,芳心卻早已大發綺想,太好了,待會兒就可以聽到承烈久違的小提琴演奏了。

李承烈一聽,連忙說道:「妳剛才明明答應我要登台的。」

「放心,我一向言出必行,不過我也說過,只要你達不到我的要求,我就會叫你滾蛋,不是嗎?」語畢,她便像雙輕盈曼妙的舞蝶飛離他身邊。

「莫憂,等我--」李承烈見狀立刻追上去。

君莫憂可樂了!男人都是這樣的,如果讓他知道對方很愛他,表現得乖巧死心塌地又不會拿蹺,他們就會覺得不夠刺激而不會緊張對方,一旦他發現他並不是那麼容易掌握住對方,有太多的不安定因素存在兩人之間的話,他就會格外在乎對方、緊張對方,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守在她身邊,覺得她像稀有珍寶般可貴。

所以聰明的女人都懂得別太輕易對男人顯露真心的秘訣,君莫憂機伶得很,當然也深黯這層奧妙。

經過一番追逐,李承烈好不容易把佳人重新拉回懷抱中,君莫憂順勢靠躺在他懷裏,享受詭計得逞的「報償」。

「答應我,如果我拉的小提琴夠得上妳的要求,妳就要和我好好配合,每天練琴、練發聲,並配合妳大哥和修羅為妳安排的各種活動,像拍廣告、到練習場練唱之類的事。」他又忘記自己是「艾森」了,深情款款的擁住佳人、恣情寵溺。

君莫憂靈眸巧轉,巧笑情兮的說:「可以,只要你答應我,無論我到那裏,你都得陪着我。」

「這--」他當然千百萬個願意,問題是他的臉--

她明白他的疑慮,「你放心,我知道你是風谷的﹃死人﹄,不方便以真面目示人,我會負責﹃照顧﹄你的﹃面子﹄的。」

「那就一言為定。」

「成交!」她開心極了。

這一次,她不會再「重蹈覆轍」了,呵……

「對了,妳怎麼會知道我是風谷的﹃死人﹄?」李承烈大惑不解。

糟!說溜嘴了!君莫憂心頭一驚,連忙強裝鎮定的說:

「是大哥告訴我的,他怕我太難為你,以你說不出﹃見不得人﹄的理由趕走你。」所謂風谷的「死人」,是專門指那些在外面這個現實世界已被宣告死亡,事實上卻還好端端活在風谷的那一群人,所以才會說他們「見不得人」。

「原來如此!」他信以為真,一點也沒懷疑。

若在平時他一定會起疑,但面對自己養大、寵愛的她,他顯然是無條件信任。

殊不知自己從一開始就被人計設得一塌胡塗了!

*****

李承瀚和范修羅好象在比誰先趕到忘憂小築,兩個人都是辦完公事就往這兒沖,不過李承瀚還是早到一步。

發現李承烈和君莫憂不在,兩個人很滿意的相識莞爾--看來他們「名為承烈製造機會,實則幫助莫憂」的計謀進行得很順利。

「君大小姐挺行的嘛!居然能把承烈騙得這麼徹底。」雖說他和李承瀚以及段忡剛全部和她站在同一陣線,讓她佔盡優勢,但就算天時、地利、人和,她自己若沒兩把刷子,再強的盟友和優勢也是枉然。所以他還是很佩服她。

李承瀚有不同的看法。「或許承烈在潛意識中就沒有過懷疑莫憂的念頭,莫憂才能進行得這麼順利。」

「聽說那丫頭是承烈撿回家養大的?」他是聽「鬼見愁」段水樓說的。

「沒錯,承烈把十歲的莫憂帶回君家並說要領養她時,我們都很驚訝,但是我們很快就接受了莫憂,一方面是因為莫憂是個很懂事乖巧而體貼的女孩子,另一個原因是因為她讓承烈從﹃音樂殺手﹄的悲劇傳說中走出來。」

「你是說那個在古典樂壇曾盛極一時的﹃凡是和李承烈同台演出過的名演奏家,都會演出失敗、自殺身亡﹄的傳說?」

一想起那段愁雲慘霧的歲月,李承瀚至今依然為寶貝弟弟抱屈。「承烈的音樂天份是有目共睹的,那些自殺事件說穿了都和承烈沒有直接關係,或許是樹大招風,加上大眾傳播界及古典樂壇的有心人刻意渲染,加上一連串的巧合漸漸的就演變成那樣的傳說。」

「我也不認為承烈是什麼音樂殺手,就我所知,在法國演藝界也曾發生過類似的事,有個演技非常好的女演員,在日漸走紅的同時,傳出和她共演的另一位女主角都會因意外事故死去或自殺身亡的謠言,後來那個天才女演員就被稱為﹃演員殺手﹄,世人把悲劇發生的原因全部歸罪在那個天才女演員身上,但我不以為然,一個真正有實力的人,應該懂得欣賞並承認別人的實力,如果和一個比自己實力高出許多的人演出,被硬比下去而自信喪失,實力無法發揮時,應該加強自己的實力,而不該逃避現實,死不承認自己技不如人,而以攻擊對方、毀謗對方,甚至自殺好把自己的失敗責任推到對方身上的方式,來保全自己的自尊和地位,雖然音樂和戲劇的本質不盡相同,但我相信在這件事上是一樣的。」

「我也這麼認為,那些和承烈同台演出失敗而自殺的人,都是一些自私、瞻怯而不肯面對自己技不如人而失敗的事實的小人,深怕一旦承認自己技不如人會遭世人取笑,失去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地位和成就,所以乾脆以自殺這種小人招術,把自己失敗的責任歸罪到因為承烈是﹃音樂殺手﹄的原因,藉此把自己塑造成無辜可憐的悲劇人物,好保住自己的地位和成就。好比一個人面對有可能超越自己的對手時,往往會故意惡意的批評對方、毀謗對方、攻擊對方、極力抹黑對方,以便打壓對方對自己的威脅,好保住自己的優勢是相同的道理。」

「但是承烈卻聽不進去,他始終認為別人的自殺都是他引起的,所以一直非常自責而消沉。」范修羅對李承烈的了解不下於身為大哥的李承瀚。

「正是那樣,尤其後來還發生娜薇亞事件,對他更是雪上加霜。」

「TCM那個娜薇亞?」沒想到他還沒找機會問,就不費吹灰之力的得到答案。

李承瀚繼續說:「娜薇亞曾經是承烈的未婚妻,一個是德國大美人鋼琴家,一個是全能天才音樂家,曾被歐州古典樂壇公認為最適配的才子佳人,承烈卻因為﹃音樂殺手﹄的顧忌,從不和娜薇亞共演,無論娜薇亞如何央求他都不答應,就怕會害了她,但是心高氣傲的娜薇亞卻無視於他的用心良苦,身為鋼琴演奏家的她,和其它演奏者一樣,抱持着:﹃我是不一樣的,我一定能打破音樂殺手傳說藉機提升自己的知名度和音樂地位!﹄的想法,尤其承烈在領養莫憂之後,還親自教莫憂彈琴,娜薇亞就更不平衡,不惜用自殺來要脅承烈和她同台演出,承烈迫於無奈只好答應,結果悲劇還是發生了,唯一幸運的是娜薇亞自殺沒有成功,但她卻對新聞媒體公開哭訴承烈的不是,一口咬定是承烈毀了她,並單方面公開取消和承烈的婚約。深受打擊的承烈什麼都沒有辯白,但娜薇亞、新聞媒體和古典樂界卻打落水狗似的窮追猛打,那時承烈幾乎完全崩潰了,整個人獃獃痴痴的,一句話也不說,飯也不吃,誰叫他都沒有反應,正當大家束手無策時,莫憂卻改變了那個惡夢的結果--」

李承瀚永遠也忘不了那時的情形……

窗外風雨交加,十七歲的李承烈一個人動也不動的關在自己的房間坐在面對落地窗的椅子上,除了呼吸,全然沒有人類應有的感情反應。

十歲的君莫憂推着餐車,悄悄的走進房間,挨近他身邊,跪在他膝前,熱情無邪的望進他冰冷絕望的翡翠綠眸,柔柔的甜笑道:

「承烈,我已經把你教我的部份都學會了,我現在就彈給你聽。」

然後她便自顧自的坐到角落的白色鋼琴前,開始彈奏起孟德爾頌的「春之聲」作品,輕度曼妙的樂聲頓時充滿整個室內,把死氣沉沉的空間轉威一片溫柔明朗。

君莫憂一句話也沒說,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反覆彈奏着「春之聲」。

「莫憂--」不知過了多久,像死人一樣的李承烈終於有了反應,他像大夢初醒般,四處搜尋君莫憂的形影。

「妳在哪裏?莫憂?」

他終於看到白色鋼琴前的她。

君莫憂這才抬起頭,投給他一個無邪而天其的甜笑,柔柔的說:「這是你上個星期教我的,我彈得好不好呀?師父?」

迎着她那童稚的笑靨,他彷佛看見她背後長了一隻純白的羽翼,像純潔的天使般用世上最動人的笑顏,抹去了他滿身的傷痕和痛楚,讓他有種重見光明的感覺。

「莫憂--」他不顧一切的飛奔至鋼琴旁,用力將她牢牢的摟在懷中,深怕一鬆手就會失去似的。

君莫憂像母雞呵護小雞般,用自己小小的手輕輕圈抱着他微顫的腰,水汪汪的眼睛由下往上仰視着他,以春風吹拂似的聲音說:

「承烈,你不要傷心,我最喜歡你也最喜歡你的小提琴演奏,真的好喜歡,我會努力練琴,早日成為一流的鋼琴演奏者,用我的雙手證明你不是什麼音樂殺手,真的,你相信我,只要你繼續教我,我一定會替你洗刷冤屈的,所以你不要傷心,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相信你、都背叛你,我還是不會離開你,永遠都不會,你答應過我,說我們要永遠在一起的,是不是?莫憂一直都遵守這個承諾,所以你也不可以毀約,好不好?」又是一朵如花的笑容。

「莫憂--」他將她抱得更緊,眼眶四周不免刺痛紅熱起來。

君莫憂吐了一口氣又說:「你為我取了莫憂這個名字,希望我能一生無憂,永遠快樂幸福,外公又給了我﹃君﹄這個性,合起來便成了﹃君莫憂﹄,我現在把我的名字回贈給你,希望你也永世無憂,永遠的幸福快樂,外公說過這個名字取的很好,包含了我們兩人共同心愿、你希望我無憂,所以叫我﹃莫憂﹄,我也希望你無憂,所以叫做﹃君莫憂﹄,只要和承烈在一起,莫憂就真的無憂,所以你也不要悲傷,我會努力當你的忘憂草,讓你不再煩憂,好不好?」

李承烈早已潸然淚下,激動得無法言語,只好不停的點頭,一次又一次的輕喚:「莫憂--我的莫憂--」

他們就那樣緊緊互擁着彼此,互相安慰、互相疼惜,共醉在只屬於他們兩人的世界。

約莫一世紀之後,李承烈才以較平靜的口吻在她耳畔輕聲呢喃:「妳把﹃春之聲﹄練得很好,我再教妳新的。」

「嗯!」見他逐漸恢復昔日的他,她非常開心。「老規矩,如果我在三天內學會了,你就要和我合奏。」當然是用小提琴。

「沒問題!不過,以後妳正式公開演出成為真正的鋼琴家以後,我就不再和妳合奏了。」言下之意就是要她放棄替他洗刷「音樂殺手」的污名的想法,失去娜薇亞已經夠他悔恨,他不會再重蹈覆轍,他絕不能失去他最珍愛、最重要的寶貝.。

君莫憂頭搖得傲波浪鼓,「不可以這樣,你並不是什麼音樂殺手,我一定會證明這一點!」她非常執拗。

「莫憂,妳聽我說--」她的心意令他十分感動,但是他絕對不能接受,他付不起冒這個險的代價。

「你才要聽我說,你想想看,教我彈琴的是你,雖然我還是初學者,但是我們卻經常合奏,每次都非常成功而我一點也沒受你影響,不是嗎?」她認真的試着說服他,「你想想看,我現在是初學者,和你實力相差這麼懸殊,都沒有受你影響而失敗,以後我的實力愈來愈強就更不可能受你影響了,而且,這不也證明一點;你根木不是什麼音樂殺手,一樣的道理嘛!初學者的我都不受你影響了,他們都是比我強的演奏家怎麼可能反而受你影響?所以說他們根本就是存心不良硬要把自己的失敗嫁禍給你,這麼簡單的道理連我都懂,你怎麼會不懂?」她一副誇張的傷腦筋模樣。

李承烈聽得一楞一楞的,糾纏他幾年的「音樂殺手傳說」,經她這麼一掰,好象真的沒什麼了,反倒像是他在庸人自擾似的,他頓時墊然開朗,好象長年壓在他心頭上,弄得他喘不過氣來的大石塊突然消失了。

「妳真的這麼認為嗎?」真是不可思議,他明知年僅十歲的她,尚不懂人情世故,說的話也沒什麼根據,但是他就是打心坎里相信她所說的每一句童稚話語,好象她那麼說,事情就真的會那麼發展。

「當然啊!要不然就是我很特別了,那你就更不必擔心了哩!」她年紀雖小,舉一反三的能力倒是一等一。

他真的被她逗笑,逐漸釋懷。

「好吧!我們就試試看。」連他自己都覺得奇怪,他竟被小小的她說服了。

「相信我,我們一定會成功的!」她笑着保證。

他知道自己真的徹徹底底的相信了,嘴邊不禁泛起久違的溫柔笑意。

君莫憂像中彩券頭獎般,高與得又叫又跳,「太好了,承烈笑了,承烈終於笑了。」

「因為有妳這株﹃忘憂草﹄在我身邊,希望﹃君莫憂﹄啊!」他笑意更深刻而甜。

「請君莫憂!」兩人異口同聲,笑聲引爆不絕於耳……

一直到今天,李承瀚還依稀聽得到當時雨過天青的笑聲。

「後來,莫憂真的實現了她的承諾,和承烈同台演出,創下空前的成功,之後連續二十場的全球循回公演,更是一次比一次的轟動,引爆了古典樂壇和國際媒體的另一番新話題,承烈的﹃音樂殺手傳說﹄開始受到各界質疑,或許莫憂真的是承烈的幸運女神,自從他們兩人連續二十場的成功演出后,承烈再和其它演奏者的合奏就未再有演出失敗的情況出現,因此﹃音樂殺手傳說﹄更是加速銷聲昵跡,承烈和莫憂的合演也被公認為最佳拍檔。」

說到這兒,李承瀚的表情從方才的凝重變得和緩許多。

「從﹃音樂殺手傳說﹄的陰影走出來的承烈,變得神采飛揚,比以前更加執着於音樂,真可說是名符其實的﹃音樂狂﹄,莫憂則是他志同道合的最佳拍檔,承烈在實現莫憂當鋼琴家的夢想之後,又致力於實現她當華語流行歌手的第二個夢想,所以才會跨行台灣的國語流行樂壇,積極的在流行樂壇建立自己的勢力。」

「這就是你們兄弟倆共創﹃李氏國際揚聲﹄的最原始動機?」范修羅把自己所知的串聯起來。

李承瀚以沉默表示肯定的答案,那段和承烈共同奮鬥的珍貴歲月,至今仍是他內心深處最重要典藏。

「如果情況一直順利進行下去,承烈和莫憂的﹃十七歲之約﹄便會順利實現,將莫憂捧成亞洲最紅的華語偶像實力派巨星,只可惜天不從人願--」他臉上的光采再度黯淡。

范修羅並未多言,耐心的等他往下說。

「娜薇亞利用愛慕她的TcM年輕總裁的勢力,查到莫憂真正雙親的身份。」這是他的失算,他費盡心血隱瞞的殘酷真相,沒想到千防萬算,獨漏算了娜薇亞這個變量。「莫憂的雙親原來也是古典樂界的人,只是他們一直在日本樂壇,知名度又不是很高,所以在人才輩出的歐美古典樂壇鮮為人知,有一次承烈應邀到日本舉行獨奏會,莫憂的雙親正好負責接待他,那時有人在演奏會現場的一輛車子裝置炸藥,本來是承烈要搭那部車的,後來莫憂的雙親因為有急事要先離開,承烈便好心的讓給他們先搭,沒想到這麼一讓,他們夫婦便代替承烈步上了黃泉路--」

「那並不是承烈的錯。」范修羅不禁叫出聲。

「的確不是承烈的錯,不過承烈並不這麼想,畢竟有人因自己而死並不是件好受的事,但事過境遷后,因為﹃音樂殺手傳說﹄纏身,承烈也就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想那件憾事,沒想到事隔多年,他竟然在台北巧遇那對夫妻寄養在台灣的唯一遺孤進而領養她--」

「更沒想到那個孤女會成為承烈心目中最重要的寶貝,眼見事事漸入佳境,才發現莫憂竟是當年當他替死鬼的那對夫妻的獨生女兒,依照承烈的個性,他絕對無法原諒自己,娜薇亞也知道這點,所以才故意跑去告訴承烈這個秘密,可想而知,承烈一定大受打擊,而且自我懲罰的不許自己繼續待在莫憂身邊、繼續愛她,因為他覺得自己沒有那個資格。」范修羅替他接續之後的發展。

李承瀚無奈的苦笑兩聲,「事情如果只是那樣,或許還有機會挽回,但是那女人並不止這麼簡單就放過承烈,她還--」

咯--啦--!大門開啟的聲音打斷他們的對話。

一對陌生男女走進客廳。

「你們是誰?」李承瀚戒備着,大感意外,這房子的警衛系統失靈了嗎?否則怎麼會讓陌生人入侵至客廳都未作響?!

范修羅老神在在的睨了那對一言不發的陌生男女一眼,才用愛理不理的口吻道:「我說艾森、莫憂,你們兩個沒事弄張別人的臉放在自己臉上干麻?」

「你怎麼知道是我們兩個?」君莫憂又驚又喜的呱呱叫,順手撕下「假臉」。

李承烈也撕下「假面子」,說道:「我不是告訴過妳,沒有任何喬裝術能夠滿過修羅那雙眼睛的,否則他就不會叫﹃邪眼修羅」﹄。」

李承瀚畢竟是老薑,很快就重新掌握狀況,回復慣有的冷靜,「是誰幫你們喬裝打扮的?」他好興奮,如果能找到這個高人,他一定高薪聘僱他當他的私人貼身屬下,這麼一來,他就可以時常見到他的寶貝弟弟了。

君莫憂自鳴得意的指向自己,「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啰!」

「妳?!」李承瀚瞪大雙眼,旋即漾起好看的笑容。「難怪妳總是能輕易從家裏逃出來。」他恍然大悟,「既然這樣,怎麼每次到最後還是會被抓回去呢?」

「因為我不想老是戴着一張假面孔在街上榥啊,像我這麼美麗迷人的廬山真面目怎麼可以老是藏起來,這樣豈不是太對不起天下萬民了。

」瞧她把自己捧得像什麼絕世仙女。

第一個被她那個可愛逗趣的模樣惹笑的是李承烈,另外兩個也隨後「跟笑」。

「你們是什麼意思?!不準笑!」君莫憂嚷嚷歸嚷嚷,心裏卻非常開心,如此輕鬆歡樂的情景她不知在夢裏盼過多少次了,如今終於實現。

在場的三個男人都心知肚明,君莫憂是怕李家和君家的親人擔心才會每次離家一陣子之後就乖乖現身歸隊,否則憑她那易容絕招,李承嵐想抓她回去豈是易事!

「這麼看來,關於艾森易容喬裝的部分交給莫憂就行了。」李承瀚繞回正經事上。

「沒問題,我已經和艾森談妥了!」像是怕有人反對一樣,君莫憂搶着聲明自己的「代理權」。」

李承烈很配合的點點頭。

君莫憂搖晃手上的小提琴E弦,對李承烈說道:「現在你是不是可以兌現你的承諾了?」

李承烈投給她一個迷人的表情,旋即走向音樂室,挑選了一把出自意大利有名的小提琴製作名匠史特第拉瓦的傳人之手的名琴,那是他十四歲在奧地利舉行小提琴獨奏會時,受到一位名琴收藏家的賞識,特別割愛送給他的。

他調好琴弦,便演奏君莫憂指定的名曲「流浪者之歌」,這是一首最能表現演奏者功力深淺的曲子。

在三雙充滿期盼的目光注視下,他開始彷如天籟般的演奏,精湛純熟又深具個人色彩的演奏方式,立即接獲三位聽眾的心。

誰知就在一伙人聽得如痴如醉時,最細的E弦卻「啪!」的一聲斷了。

李承烈只好中斷演奏,換好新弦再重新開始,不久,E弦又斷了一次,如此重複換了三次弦,才把「流浪者之歌」順利演奏完畢。

當劃下最後一個休止符時,如雷貫耳的掌聲立即爭相響起。

「這樣合格了嗎:」李承烈只在乎君莫憂的反應。

君莫憂情緒激動得只能以點頭代替回答,若不是礙於立場和身份,她早衝過去,狠狠的抱住他了。

承烈的琴聲還是沒變,依然那麼扣人心弦,令人印象深刻,難以忘懷。

李承瀚的眼睛也悄悄染上幾許感動的紅絲。

只有范修羅最正常,注意力集中在和他們不同的地方,一雙眼睛直盯着那些撕掉的琴弦瞧。「一、二、三,還好,才弄斷三根沒有破紀錄。」

「什麼意思?」君莫憂和李承瀚都搞不清楚他在說什麼。

「我是說艾森這回弄壞的琴弦沒有破紀錄,大概三個月前,他在風谷演奏給大家聽時,足足弄斷五根琴弦呢!這小子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尤其手指那麼修長好看,真不知那裏來的蠻力,老是弄壞我的樂器,害我損失慘重。」范修羅一雙眼睛誇張的掃向李承烈,從上到下,再從下到上的掃了好幾遍,臉上寫着百思不解的表情。

君莫憂聽不得別人說自己的心上人,又礙於身份不便直截了當的幫腔,只好故做驚訝狀,「沒那麼誇張吧?」

她記得承烈以前雖然也常弄壞小提琴、指揮棒、鋼琴什麼的,但那全是因為他對音樂太狂熱執着的關係,無傷大雅,這小子干麻故意找碴?

范修羅大不以為然的說:「我才沒誇張,就拿這半年來說,光是被這傢伙弄壞送修或重新購置樂器就高達十次耶!」

「你別那麼小器,那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為了不給壞心眼的范修羅有機會再糗她的系列,她馬上挽起李承別的手臂,道:「我們來合奏一曲如何?你拉小提琴我彈鋼琴。」自從承烈「詐死」消失至今已四年了,她終於能夠和他再一次合奏,她的內心真是有說不出的快樂。

「那我們就洗耳恭聽了。」李承瀚率先附和。

范修羅也很好奇他們的合奏,所以不再和老友拌嘴。

當君莫憂坐在白色的鋼琴前,指法輕快靈活的彈奏鋼琴,李承烈佇立在琴旁,優雅迷人的拉着小提琴,那幕情景看起來就像一幅晝,令人眼光怎麼也捨不得移開。

李承瀚愈看心中那般決心就愈堅定--這一次我一定要讓承烈得到應得的幸福!

范修羅則靜靜站在一旁仔細聆聽。

浪漫的夜就在浪漫的樂聲里愈沉愈深,一屋的人都沉醉在魅惑人心的旋律中。

*****

李承烈通過君莫憂的小提琴考驗已經足足三天,這三天裏君莫憂沒有再要求他陪她出遊,兩個人大部份的時間都待在忘憂小築。

他本以為她會立即兌現,好好的實行和他的約定,但事實上,三天下來,她都拉着他玩遍忘憂小築中的種種好玩的事,就是獨缺練習發聲和練琴兩項。

晚餐后李承烈終於忍不住,趁着李承瀚和范修羅都在場可當證人,從容不迫的問道:「妳不是答應要讓我捧妳,那就立刻開始練習發聲和鋼琴。」他臉上雖掛着溫和的笑意,卻散發出不容拒絕的氣勢。

「現在?!」君莫憂本想反抗,偏又一不小心想起他一向是個對音樂非常嚴格而執着的「音樂狂」,惹毛他絕對只有自討苦吃的份兒,聰明人自然不好乾這種傻事,她鬼腦筋轉念一想,溫馴的笑道:「好,本姑娘一向信守重諾,我這就上樓去做發聲練習。」

「乖孩子。」李承烈滿意的摸摸她的頭。

君莫憂隨後便乖巧至極的飛奔上樓去。

留下來的李承烈則繼續和李承瀚以及范修羅商討那天在希爾頓飯店遇到娜薇亞的事。

「娜薇亞那件事你們打算如何處理?」他問。

「對付那種女人就該以牙還牙。」范修羅磨拳擦掌、躍躍欲試。

李承翰接着道:「我贊成你的看法,不過我們都有很多事得做,只怕沒有多餘的精力陪那女人耗,所以我不是說過,我找了一對搭檔專門來對付那個女人,現在那對搭檔--」

「那對搭檔是指我和我老婆嗎?不過很可惜,只有我來而已。」

一個陌生的聲音在完全不驚動忘憂小篆的警衛系統下,出現在他們三人身後。

「人來就來,幹嘛怪腔怪調,你以為你還是﹃變聲期﹄的少年家不成?」李承烈連頭都沒回就平靜的說。

那男子走到他身後,兩手搭在椅背上,贊道:「你的耳朵還是那麼靈,我雖然不像希文那個﹃偏執狂﹄那麼擅長﹃變聲﹄,不過我都已經卯盡全力﹃變聲﹄,沒想到還是被你﹃一耳聽破﹄了,﹃神耳承烈﹄果然不是蓋的,所以我說你實在該加入Kevin的陣容,和他一起干國際刑警才對。」

他可不是胡亂吹捧,李承烈就是有那種本事,無論別人如何改變聲調,他都能輕易辨別出來,計算機合成的人工聲音在他面前也無所遁形,連像Kevin那樣威震八方的國際刑警也曾多次藉由這小子這份奇特的本事,才破了好幾宗有名的跨國大案子,而轟動國際警界哩!

「你少不要臉了,承烈才不適合干那種粗暴野蠻的工作,要干還是和我搞充滿文化氣息的影視音樂界才好,承烈的哥,你說是不是。」范修羅馬上摻一嘴,順便把李承瀚托下水。

李承瀚一派中立者的姿態,不表示任何意見。

「大哥所說的秘密戰友就是指敘揚?」李承烈這才注意到事情的重點。

「應該是說他們夫妻,而且他們夫妻倆也是裝設這屋子﹃警衛系統﹄的人。」

事實上包括說這話的李承瀚在內的三個男人都知道,憑武敘揚的本事,就算那套「警備系統」不是出自他和他的愛妻之手,他還是能不驚動任何警戒裝置,毫髮無傷的闖進來--「紀錄狂」這名號可不是浪得虛名的。

「你從認識敘揚時就知道他是﹃狂黨﹄的一員嗎?」范修羅好奇的問道。

「不,我和敘揚是以企業家和名作家的身份認識的,至於知道他和他老婆是你們同夥的,則是最近的事。」李承瀚據實以告。

武敘揚點頭附和。

「看來這個世界真的很小。」李承烈輕嘆一聲,沒想到修羅和敘揚都是大哥的朋友,或許真是緣份吧!

在場的人對他的話都有同感,人與人之間的緣實在真的很奇妙哪!

「對了,你的老婆大人怎麼沒和你一齊來?」

「她迴風谷去探望她父親了。」武敘揚用和他那張令人「印象深刻」的臉,完全不相稱的溫柔表情說道:「不過她過幾天就會趕回來和我會合,對付TCM那個女人的事交給我們夫妻倆就好,你們儘管忙你們的事。」武敘揚很有責任感的保證。

「那就交給你了!」另外三個對「紀錄狂」武敘揚他們夫妻這封搭檔的辦事能力都是無條件信任。

李承烈放鬆心情后,突然聽到樓上有奇怪的動靜,起身道:「你們聊,我去看一下莫憂練得如何。」

*****

君莫憂上樓后,找了一卷以前練習發聲時的錄音帶,放進錄音機播放代唱,自個兒則樂得躺在床上休息撒懶,誰會那麼乖的練習發聲啊!

呵呵,看我多聰明。

躺了一會兒,覺得全身都是汗味又黏黏的很難過,於是乎就溜進浴室泡她的花香調香水浴去。

李承烈在外頭敲了幾下門,不見響應,又喚了幾聲依然沒人搭理他,他試着旋轉門把,真幸運,門沒上鎖,他壞心眼一轉,決定偷襲她,給她來個「人證確鑿」,看她如何脫罪,想用錄音帶矇混他的耳朵,未免太小看他了。

誰知門打開后,房裏卻空無一人,只有錄音帶盡忠職守的播放着。

「莫憂?」

很快的他聽到來自浴室的快樂歌聲而明白了所以然。

很好!我就坐在這兒等妳出來「解釋」,他邪里邪氣的竊笑。

半頃,君莫憂心情大好的出浴,和往常一樣什麼都沒穿就跑出來,打開浴室的門看見李承烈的剎那,赫然放聲尖叫:「啊--色狼--」

她連忙躲回浴室去。

「不,不是,稍安勿燥,不是的--」李承烈急得像鐵板上的螞蟻。

「什麼不是,不要臉的大色狼!」

「我真的什麼都沒有看見!」其實他已大飽艷福,不過不可說。

此時樓下那三個男人已聞聲趕到驚叫現場。

「你還睜眼說瞎話!」她在浴室里一面穿衣服,一面破口大罵。

「是真的!」李承烈瞄了一下窗外的夜色,靈機一動,信口掰了一個理由,「因為我有﹃夜盲症﹄!」

「夜盲症?!」

「對啊!就是晚上或光線太弱就看不見的那種眼病!」他愈掰愈像那麼一回事。

君莫憂一時有點被他唬到,但很快又說:「你亂說,如果你晚上看不到,那你的動作怎麼還會那麼靈活?」

「那是因為艾森有一雙非常了不起的耳朵,而且他罹患夜盲症已經兩、三年了,早就習慣在晚上靠耳朵行動的生活方式,所以妳才沒有發現,我和他在一起這麼多年了,不會騙妳的,妳相信我!」范修羅出乎意外的好心,忙着替李承烈說情。

李承烈雖然不知道他為何要幫他,此時此刻倒是很感謝他,順勢加把勁說:「莫憂,妳聽到修羅說的話沒,就算妳認為我騙妳,修羅也沒有必要騙妳吧!」

「你們是一丘之貉,他當然幫你。」君莫憂嘴巴上雖這麼說,但心裏已經開始斟酌范修羅那番話的可靠性,到目前為止,他都是她的「盟友」,沒理由臨時倒戈,這麼說來--

范修羅見狀,把李承瀚也拖下水,小聲在他耳邊道:「難道你不幫你弟弟一把?」

李承瀚清了情喉嚨,也下海幫忙啦!「莫憂,妳就別怪艾森了,他真的有﹃夜盲症﹄,就算妳不相信他們兩個外人,總不能連大哥的話都不信,妳想想,如果艾森說謊,我哪有不教訓他的道理?」

大哥!君莫憂更加動搖,咀嚼着李承瀚那番話的可信度,就算她不相信范修羅,但若連李承瀚也這麼說,那就表示「夜盲症」的可信度相當高了,她了解李承瀚的個性,他雖然冷漠,但對於他不想說的事只會不表示意見,不致於對她說謊。

這麼說來,承烈真的患了夜盲症啰?她愈想愈肯定這個答案。莫非這就是他四年前「詐死」消失的另一個原因?

她反覆思量,怒氣降了幾度。

「你真的沒看見?」她繫上牛仔褲的皮帶,整裝完畢。

「絕對沒有,我只是從妳的聲音判斷妳的行動。」都走到這步田地了,李承烈打死也不可能翻供。

君莫憂思忖半晌才打開浴室的門走出來,直視着他,「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可以馬上證明給妳看。」既然已騎虎難下,他索性壑出去,一不做二不休。

「怎麼證明?」四個人都很好奇。

李承烈雙手交抱在胸前,袖色自若的說:「你們一個個鼓掌一遍。」

四個人都莫名其妙,但很合作的照做。

「很好。」聽完一遍后,李承烈轉過身背向他們,「現在你們隨便一個人再鼓掌一遍。」

啪!啪!啪!馬上有人「響應」。

「這個是修羅!」

他話一出口,立即驚座四方,其它四個人面面相覷,咸感不可思議。

連續試了十遍都準確無誤,四個人對他的耳朵辨聲能力之強,再一次讚歎。

君莫憂這才說道:「好,這次看在大哥和修羅的面子上,我辜且相信你,但這並不表示我已經完全相信你有夜盲症,如果哪一天我發現你是騙我的,我就撤銷和你的約定,有沒有異議?」

「當然沒有!」該死!早知道就別掰什麼「夜盲症」,唉!李承烈困難的吞吞口水,看來今後的日子得小心一點,否則隨時都有誤踏地雷陣亡的危機。

范修羅則在心裏笑得人仰馬翻,太好了,沒想到他報仇的日子這麼快就來啦!

李承瀚突然有點後悔聽范修羅的慫恿,胡亂幫腔,老是有種誤上賊船的感覺。

旁觀者清的武敘揚早就識破范修羅的陰謀,不過他無意拆穿他,免費欣賞一出精彩難得的戲也是人生一大樂事,他何必白白浪費掉?

反正他們狂黨的「共同信念」其中兩句便是:

互陷互害樂趣多,

亦敵亦友又何妨!

所以他又何必假正經裝好人。

不過他至少還做了一件好事,把范修羅和李承瀚兩盞多餘的「菲利浦」一起召離現場,獨留李承烈和君莫憂兩人共處。

危機暫告解除后,李承烈再一次注意到貫徹始終在放上的錄音帶,旋即挑起眉梢,一副「妳要倒大楣」的表情凝視着她,不疾不徐的說:「現在妳可以告訴我,這卷錄音帶是怎麼回事了嗎?」

啊!完蛋了!君莫憂這會兒才注意到自己的「傑作」,「那是--哈哈--那--」她不停的扯攪不安的指頭,努力的想着解圍的法子。

該死的錄音機還精力充沛的堅守崗位,展現「無限循環」的執着不悔,她恨不得K壞它。

有啦!「那個我--」君莫憂冷不防的舉起手在他眼前揮了幾下,來個「夜盲突擊測試」。

一來是想再測試一下「夜盲症」的真實性,二來嘛!如果夜盲症是假的,她就可以藉此「反敗為勝」,一石二鳥,她真是聰明,呵!

不知是幸還是不幸,李承烈正好靈感忽現,想一段新的旋律想得出神而沒上勾。

嘿!竟然眨也沒眨一下,看來是真的了,如果是假的,在她的「突擊測試」下一定會措手不及而穿幫,她愈來愈相信,不過還是打算再找個機會試一試。

李承烈壓根就沒注意到她的小動作,一心一意在腦海里編織已完成一半的曲子,想着想着,雙眸便飄上君莫憂俏麗可人的臉蛋,仗着夜盲症「護眼」,放肆的盯着她直瞧,一句句的歌詞便在凝眸深處中泉涌浮現。

君莫憂被看得渾身發燙,暗罵自己沒用。承烈又看不到她,她何必臉紅?

對了!趁這個機會再突擊一次。

於是她又以閃光般的快速把手在他面前揮了幾下,正醉在一片深情里,精神恍恍惚惚的李承烈,對她搖手的動作自然又是視而不見,但這回在她試驗完畢時,他總算意識到可怕的危機--好險!他嚇得冷汗直流,看來真的得小心一點才行,否則下一次可能就沒這麼好運了。

君莫憂在第二次突擊試驗后,更是深信不疑,只是不知怎麼稿的,總是有種上當的不實在感。而且這麼一來,情勢對她就大大不利了。這樣吧!再做一次試驗,常言道:「事不過三!」,如果第三次試驗的結果還是一樣的話,她就相信他。她下定決心,而且第三次的試驗,她決定改用別種方法。

李承烈忙着轉移她的注意力,咬住她的「弱點」,舊調重彈,「妳還沒告訴我,那捲錄音帶是怎麼回事:」

「那個--」媽媽咪呀!怎麼又繞回這個顧人怨的問題上來了。「好啦!這次是我不對,我保證明夭開始會乖乖練琴和發音。」她當真舉起手發誓--反正他應該看不見,所以她沒必要遵守,嘿嘿!

「一言為定!」他因為心虛也不好再追究。

「成交!」她一個彈指,「好了,我們下樓去看電視吧,順便聽聽大哥他們在聊些什麼,我還要問問大哥剛剛那個陌生男人是誰。」她指的是武敘揚。至於看電視只是幌子,她真正的目的是藉機做第三次突擊測試。

李承烈看穿了她的心思,因而嚴陣以待,一點地不敢馬虎。

畢竟比起她的「耍賴」,他的「夜盲症」更是超級大條的重罪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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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氓保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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