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 色膽英雄
林衝上場后,挑了桿漂亮的銀槍,在眾人面前擺個萬,然後伴着琴聲唰唰舞開了。那桿槍在林沖手裏果然威勢無比,那架勢既好看又實用,把個男子漢大丈夫的英雄氣概表現得淋漓盡致,只聽得那琴聲錚錚,槍聲嚯嚯,又見槍隨琴聲轉,人追槍影絕,看得眾人喝彩聲聲,掌聲陣陣。
突然,那琴聲嘎然而止,林沖也隨勢收槍,眾人意猶未盡又是一陣叫好,那高太尉也看得極是賞心悅目,不禁贊道:“這琴好,槍更好,林教頭果然英雄無比。”說著就要叫人打賞林沖。
此時,那紅杏見了林沖這番表演,心裏禁不住有些蕩漾情懷,走過來對高俅說道:“既然是英雄,怎能少了把酒助興,而且這林沖定是海量,不如讓奴家敬他三杯。”
高俅一時間只是高興,也沒想太多,哈哈笑道:“說得好!都說酒壯英雄膽,這酒一定不能少。拿酒來!”
那紅杏趁着高俅一時高興,也不等別人來倒酒,自己先好斟了三杯來敬林沖。此時,林衝心中正得意,先前聽那紅杏琴聲時就覺得神思飛揚,此刻又見她來給自己敬酒,忍不住偷偷看了她一眼,只覺這女人當真美妙無比,單是聽那聲音便覺十分受用,於是也不推辭,接過酒杯,擺出些英雄氣概仰頭一飲而盡。自此,這兩人心中便暗藏了絲絲情愫。
又過了些時日,一天林沖在太尉府里行走,走到一個偏僻處時,不想遠遠地看見那紅杏正自走過來,雖然心中有些仰慕之情,也想借這個機會與她說話,卻又覺得有些尷尬,剛想退讓迴避,紅杏遠遠地叫道:“林大英雄,這是要去哪啊?”
林沖見紅杏叫他,只好立在一邊,等紅杏走近,躬身道:“林沖給夫人請安。”
紅杏笑道:“林英雄怎麼見着紅杏就要跑呢?難道我紅杏長得就那麼嚇人嗎?”林沖道:“夫人錯怪林沖了,其實在林沖眼裏夫人就跟天仙一般,仰慕還來不及呢!只是剛才確實有事要轉回去,也沒看見夫人,還望夫人察諒。”
紅杏假裝生氣道:“大膽林沖,竟敢騙我,還說我在你眼裏有如天仙一般,分明是你見着我就跑,你這話定是在哄騙我。”
林沖連忙說道:“林沖哪敢欺騙夫人,林沖剛剛說的話句句是真,句句是實,惟天可表,惟天可鑒。”
紅杏立刻轉怒為喜,說道:“既然你說你沒有騙我,那紅杏要你陪着說會話,你可願意。”
林沖此時已完全明白了紅杏的心意,忍不住心花怒放,卻還沒忘記身在太尉府里,小心向四周張望一番,笑道:“只是這裏豈是說話的地方,不如換個好點的地方,林沖陪夫人好好說就是。”說著,便引着紅杏往一個角落處走去,那紅杏自然也是心知肚明,滿心歡喜地跟了過去。自此,這兩人便偷偷好上了。
林沖和這紅杏偷偷好了半年多,大概時間過得久了,漸漸便有些大意。剛好,前幾日他又買了一把寶刀,他這人一生最愛兩樣,一是美人,二是寶刀,自有了這把寶刀便整日帶在身邊愛不釋手。
這天上午,林沖得了寶刀的事情終於讓高太尉也知道了,這高太尉也是愛刀之人,而且手裏也藏着把好刀,於是叫林沖拿寶刀來和他的刀比比。林沖也知道太尉有把好刀,一直也想見見,所以便帶着自己心愛的寶刀去了太尉府。
林衝到太尉府時,那高太尉剛好正在午睡,府里的侍從不敢打擾他,只好先安排林沖在偏房等着。
林沖獨自在偏房裏等了半個時辰,正覺得有些無聊,忽見門口進來一個人,進來的人正是紅杏,連忙迎上去,嬉笑道:“你來的正好,太尉說要和我比刀,可我現在來了,他卻只顧着睡覺,叫我一個人在這裏等着,正等得無聊,剛好你就來了,就好像特意來陪我的一樣。”
紅杏本來是想過來找件東西,不想在這屋裏見着情郎,那心裏自然歡喜得很,又見正值午間,府里沒什麼人走動,於是放心與他調笑。
兩人正悄悄地說著綿綿情話,突然聽見門外傳來一聲響,像是瓷器的破碎聲,嚇得兩人急忙分開兩邊遠遠地坐着,又等一會,那外面再也沒了動靜,悄悄探頭往外面張望,只見另一頭的廊邊打爛了一個花盆,又沒見着有人,估計那花盆是府里的大狗淘氣撞翻的,心中稍安了一些,卻再也沒心思偷歡了,只好匆匆分手。紅杏藉著沒人看見連忙走了,留下林沖仍在那裏等着。
林沖又等了一會,突然聽見有腳步聲傳過來,向門口望去,只見先前那侍從走了進來,對他說道:“林教頭,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太尉剛剛醒來了,現在去了白虎堂,知道你來了,叫我帶你過去呢!”
不一會,林沖跟着侍從來到了白虎堂門口,那侍從說道:“太尉就在裏面等你,你自己進去吧。”
林沖跟那侍從客氣一聲,抱着寶刀獨自進到堂里,見高太尉正在案前坐着,走上前去,說道:“小人林沖奉太尉鈞詣,特送寶刀來與太尉把賞。”說著拿出寶刀遞過去,誰知那高太尉不但不接寶刀,反而急急地退後一步,大聲喝道:“林沖,你想刺殺本官嗎?”
林沖被嚇了一跳,連忙帶着刀要上前解釋,高太尉不等他出聲,又大聲喊道:“來人!快來人,有刺客!”兩邊廂的侍衛聽到喊聲立刻沖了進來,剛好見到林沖拿着刀向高太尉逼過去,於是連忙一擁而上,將林沖拿下。
林沖被眾侍衛按在地上,想要解釋,那高太尉卻根本不給他說話機會,先叫人拿來繩子把林沖捆個結實,然後一個勁地喝令那班侍衛毒打林沖。好在這中間有些侍衛與林沖平日裏關係頗好,不忍看着他被活活打死,於是替他向高太尉求情,又借口說應將林沖法辦,交去開封府里判個死罪,萬一現在就打死了反而不好云云。
高太尉見眾人替他求情,只好算了,喝令道:“將林沖連同這把兇器一同解送開封府,叫騰府尹好好審問,問明白了立刻處決。”
林沖被押着出門時剛好遇見好友陸謙,於是央告陸謙給他家裏傳個話。接下來,林沖就被送到了開封府的大牢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