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是愛亦恨
“啊！啊－－！”
一見韶遠之死狀，慕容雅驚的嚇着尖叫了出聲來！頓時整個人害怕的不斷發抖，表情就像是被閃電直擊過一般，陰晦明滅，驚恐不定！
粘稠的血液，熱乎乎的澆注身上，臉上，到處是被噴洒飛濺！花容失色，扭曲變形，慕容雅揪着身，不住的叫喊，控制不住！
不是沒有見過死人！但是這麼直觀，這麼近距離的面對，她還是第一次！並且這麼恐怖，這麼令人作嘔，一時間，慕容雅傻了，忍不住的胃中翻江倒海，掉轉過頭去！
想過韶遠之會死，但是沒想過他竟然會這麼死？！看着頭顱分家，掉滾落在一旁的韶遠之的人頭，慕容雅暈暈欲厥，頓時間覺得自己骯髒無比，用手用力的去擦自己身上和臉上的血，狠狠的，一下一下！像是急要擦去什麼洪水猛獸般，避恐不及！
“呵呵，呵呵呵，遠兒，暖暖，爹為你們報仇了，爹終於為你們報仇了！呵呵，呵呵呵！”
大仇得報，看着上官夏已死，那斷首的屍體倒在一旁，不住的湧出鮮血來，韶護仰天，不住的大笑，那笑聲釋放，隱隱的，夾着幾份悲涼！
呵，上官夏死了，這麼多年來的仇，他總算是報了！可是，就算報了仇那又能怎樣……他的兒子，他的女兒，永遠不會再回來，永遠不會！
悲從中來，那是抑制不住的悲傷與哀鳴。閉上眼，久久的站立不動，韶護仰着天，身體保持只一種姿勢，沉浸在自己的回憶里，對過去追憶。
“爹，暖暖，你們快過來啊，這裏好多魚啊，不停的游來游去！”
“啊，在哪裏在哪裏？哥哥，魚兒在哪裏？暖暖要看。”
“你看，就在那山谷里，好多好多呢！”
“哇，真的耶，跟我們平時看到的不一樣，花花碌碌的，好好看。哥哥，暖暖要，暖暖想要那些魚。”
“啊，這個啊……那好吧，暖暖你等着，我這就去給你抓去。”
“哇，哥哥好棒！爹，哥哥要幫暖暖抓魚，暖暖馬上就有魚了，嘻嘻。”
……
銀鈴般的笑聲，不斷的耳邊迴響，回憶到從前，他們父子女三人一起的美好時光，韶護感慨，欣慰中滿是心酸。
他的兒子，女兒，已經一去不復返了，那曾經承歡膝下的快樂時光，也終不會再有！
如今，他其實什麼都沒有了，隱忍沉默這麼些年，一朝大仇得報，可是突然間，他的人生，好似空洞了，再找不到方向！
他什麼也沒有了不是么，縱使上官夏死了，也依舊更改不了這個事實！
頹然間，韶護深深的嘆息，那一股蒼老頹然的感覺，蔓延所有人的心裏。
“外公……”親其緣，近其心，完全能感受到韶護的這一種悲涼，韶蘭傾輕拉下風亦辰那捂住自己眼睛的手，輕輕喚着。
在剛才韶護砍掉上官夏頭顱的那一霎那，風亦辰很細心的用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她知道他其實是怕她看到那場面後會感到不適，感到噁心，所以在已有所預見前，他先體貼的溫柔為之擋去。
風亦辰的貼心，讓韶蘭傾很窩心，舉眸對視間，柔情款款。她真的選擇對了，她和風亦辰，從開始的彼此生厭到如今的心心相印，其中雖然波折橫生，但結果，他們終算是走到了一起。
“我沒事。”輕柔一笑，點了點頭，反手握了握風亦辰的手，示意其放心，韶蘭傾輕一移步子，走到韶護面前，用最溫柔的，最敬意的語氣述說著：“外公，你還有我，我永遠都是你的親人。”
“傾兒……是啊，你是我的親人，你永遠都是我的親人。你娘她雖然不在了，但是打斷骨頭連着筋，我們永遠都是血脈相溶的親人，沒有人可以分割。”
動容中有一絲恍然，睜開眼睛，一把緊緊的抱住人兒，韶護那顫抖的，滿是壓抑不住感情的雙手，不斷的在韶蘭傾的背上輕拍着，自我寬懷，自我安慰，“傾兒，我的傾兒……”
“外公……”
將身投入韶護的懷中，韶蘭傾也是感動。前世，她就一直敬愛自己的爺爺，而如今，她已是完全將這種感情轉移到韶護身上，真心真意的愛着他，真心真意的親近着他。
如今在這個世上，韶護唯有血緣之親的人就只有她了。於是暗暗中，韶蘭傾發誓，有生之年，她一定要讓這飽經風霜，痛失兒女的遲暮戰神，安享晚年，快樂過活。
“外公，你放心吧，你還有我，還有風亦辰。我們一定會在你身邊，陪着你，伴着你。”
“謝謝，傾兒，有你這句話，外公就是死了也無憾了。”點點頭，寵溺的說著，輕撫着韶蘭傾的墨發，韶護滿眼慈愛，臉上滿是會心的安慰。
“外公……”
祖孫兩人，緊緊相依，這一幕i，令任何人都看了感動。而這時，一見來了機會，慕容雅一個勁的磕着頭，想趁機求情。
“憶暖公主，公主！求求你看在我也是受害人的情份上，就求你放過我，放過我吧。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沒有身份，沒有地位，甚至還被毀了容，如今的我，已是一無所有，你留着我，不會對你產生任何威脅，你還是那麼的高高在上，而我……則不過卑賤如泥，只乞求你給我條活路走，讓我再苟延殘喘在這個世界上吧……！”
慕容雅一番可憐巴巴，說的動之以情，卑憐怯弱！在看到韶蘭傾並未開口作答后，轉而調轉方向，開始面向慕容熙哀求起來，“熙兒，你真的忍心看着憶暖公主殺我嗎？我們倆，雖不是親生姐弟，但也從小一起長大，就算沒有親情，但也算有着多年情分。如今，我都已經到了這種地步，求求你行行好，留我條活路，我不要榮華，不要富貴，只求今後能安安穩穩做人，做個平常人就好……”
說話中梨花帶雨，跪着投向慕容熙。因為在慕容熙身邊，一直站着的是裴錚，慕容雅好似不好意思，故意撇開臉去，並未正面直對。
“你真的……甘願只做個平常人么？”帶着懷疑，慕容熙說的猶豫。
見此，好似看到一線生機，慕容雅點着頭，拚命的點着頭，口中應道：“甘願！甘願！熙兒，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你還有什麼可不放心呢，就連……我那一直引以為傲的的容貌，如今都已不在。呵，我慕容雅這一生，事事經歷，也算是看透了，如今了無牽挂，只希望偏安一隅的以後靜靜生活，一個人，不問世事，孤獨終老。所以求求你，求求你幫我向憶暖公主說一說，讓她放過我，放我離開這裏吧。”
跪着又不斷的磕頭，磕的額頭都有些紅腫了。這時，慕容熙似乎是有些於心不忍了，畢竟他和慕容雅，是有着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如今就像她所說的，她已一無所有，那是不是對於一個弱女子，真要做到趕盡殺絕……？
“皇姐……”
轉過頭，似略着詢問的看向韶蘭傾。這時候，正待韶蘭傾開口想說些什麼之際，一旁的楚凝，久久未動過的楚凝，她身影一晃，終是有了點反應，開始慢慢的上前，機械般的上前，一步一步，來到上官夏的身前，站住，發愣。
“你死了……你就這麼死了……？”
喃喃的，似沒有意識的說著話，看着已然身首異處的上官夏，楚凝輕笑，笑的比苦還要悲傷。
只見許久后，她輕輕的上前，慢慢走至一旁的地上，彎腰，伸手，直捧起上官夏的頭顱，然後再輕輕的，將其放回它原本該放的地方，接着再緩緩的，抬手整理了理上官夏的衣裳，容貌，愣愣的，凝視的說道：“上官夏，我知道你並不喜歡我，我在你眼裏，只不過是個用來抵擋的借口罷了。可是，你雖不喜歡我，但我們好歹夫妻一場，如今你死了，就算你身前再罪大惡極，如今也一筆勾銷，隨風散了。所以我作為你的妻子，還是該來送一送你這最後一程，不至於讓你走的太過難堪。”
說話間輕輕的撫摸上官夏，就像是從前一般，平靜，祥和。然後過了許久，在這話說完以後，楚凝卻又站了起來，慢慢的凝視，往後退了一步，靜看着淡淡說道：“上官夏，我愛你，從小的時候就愛。可是如今我對你，除了愛，還有恨！你害死了真正的遠之哥哥，同時間接的害死了暖暖，縱使你我夫妻情深，但也永遠償還不了你的這份罪孽！所以，我不會原諒你，永遠不會原諒你。”
慢慢的，一步一步後退，滿心揪痛，悲傷欲絕，看着那地上如今已再無聲息的身體，楚凝閉眼，深深的嘆了口氣息，“上官夏，我恨你，你不配做我楚凝的丈夫。這一生，你虧欠的人太多，要償還的人太多，生前無法做到，希望死了你能夠！而我……也會永遠的盯着你，監督着你！”
說話間，楚凝拿起了劍，用力的搭在了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