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家國
秦元浩黑漆一般的眼眸里，光華閃動，宛若輕紗飄拂。驀地，秦元浩突然轉身，扭頭看向端坐之二人。
二人看到秦元浩看來，忙俯首單膝跪地。
“稻葉大炊助！青山新七！”秦元浩語調和緩的言道，“你二人可是想好了？請告訴在下你們的答案！”
稻葉大炊助脖子粗壯，孔武有力，長得就像是一個粗蘿蔔，面貌兇狠。他和青山新七一樣，都是在美濃齋藤氏和尾張織田氏這兩大勢力夾縫中間，掙扎求存的有力國人眾罷了。一旦遇到兩國交惡，他們便會受雇於某一方而攻擊另一方，既保存了家園又賺到了銅板，何樂而不為呢？
他倆與已經拜在木下藤吉郎麾下為臣的蜂須賀鄉的彥右衛門一道，曾經一度把持着濃尾邊界地方上近乎所有的賺錢生意。
稻葉的刀和青山的刀鍛造的都很不錯！秦元浩的目光輕飄飄的。瘦削陰沉的青山渾身瑟縮了一下！只是稍稍退卻，他便又立即咬牙握緊了刀柄，三角眼死死盯着兩手空空的年輕男子！
秦元浩只是深夜潛入對方聚居的山頂莊園內，分別在同樣驚愕地兩個人的面前，做了同樣一件事情。
前沖！
伸手虛斬！
退走！
“我在金華山米廩谷洞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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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眼睛掠過洞口茂密的山藤、榕樹根、雜草，看到了片片飛掠而起的土黃色衣角，他站在秦元浩側後方，朝着稻葉隱蔽的輕輕頷首！
稻葉大炊助舔了舔乾涸的嘴唇：“先生！您的武藝的確很讓我們震驚！但是想讓我們投效閣下的話，恐怕有點開玩笑了！想我等聚嘯山林，何等快意！況且拖家帶口的，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一個字，錢！沒錢沒勢，我們喝西北風嗎？！嘁！”
青山也走到秦元浩的正面，恭敬地鞠躬施禮道：“不如這樣吧！請您加入我們的隊伍！請務必考慮一下！醇酒美人熱被窩，山林之間，也有大快活哦！”說完，青山和稻葉二人交換個心照不宣的色迷迷眼神，嘎嘎大笑起來！
“哼！”
看到眼前之人竟敢蔑視自己，秦元浩皺眉，甩手！
嗚！
一道烏黑的弧形光華自秦元浩的袖中飛出，狠狠擊在稻葉大炊助和青山新七的落腳處，沙土石屑四處亂飛，二人狼狽的被掀起的土石扔的拋跌開去，聲勢十分驚人！
咳咳咳咳！青山原本準備持着戲謔之姿看笑話的，待扑打完頭臉袍袖上的沙塵，抬眼看向地面，臉色登時變得煞白！滿臉血色褪得一乾二淨！
適才空白無甚異狀的石頭地面上，一道長約三丈許，寬約六寸的狹長裂痕赫然在目！裂口平齊，深及半尺！
劍豪！！！
咕嗵！
稻葉和青山扔掉長刀，深伏在鋪滿石末碎屑的地上：“首領！在下願意追隨首領大人，誓死不渝！此心可昭日月！”
“可我沒錢。”秦元浩對稻葉大炊助說。
稻葉連忙半支起身子擺手：“不要錢！我們自己有錢！夠用，剛夠用！”旋即有些訕訕的低首拜服，語聲漸低下去。
“我也沒有勢。”秦元浩又低頭看向青山新七。
青山新七擠出一個難看的笑臉：“從今而後，青山眾和稻葉眾的首領就非您莫屬了！有了在下等輔佐，大人一定可以統御濃尾黑道！成就稱霸濃州之國人勢力！”
二人均小心翼翼地小意伺候着，就怕引得首領不高興，妖術一般的刀光下來，自己還有命在嗎？！青山有些灰心的向洞口外發出了暗語指令。
[行動取消！]
秦元浩笑吟吟的：“重新認識一下。在下秦元浩，伊勢灣明王組首領！”
“啊～！”稻葉大炊助和青山新七驚喜莫名的驚呼！
“見過首領大人！”二人心悅誠服的深深俯下身體，貼在冰涼的石地上。
既然是那位聲名赫赫、可以駕馭惡鬼煙夕羅的男子，降服於這般風虎雲龍一樣的人物，又有何未嘗不可呢！
明王組老大收復勇悍國人稻葉氏和青山氏的訊息隨着各種勢力縱橫交錯的隱秘渠道，飛速傳遍四方！
甲子年秋，若頭輔佐稻葉大炊助，舍弟頭青山新七，聯袂加入明王組，聚集在團龍紋大旗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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織田上總介信長躺在藤草編製的榻榻米上，腦袋枕着手臂，看着天花板。
濃姬一襲華服也有樣學樣的仰躺着，與丈夫並排。
“歸蝶！”信長愜意的喚道。
“嗯？”濃姬懶懶的回應道。
“知道嗎？我很討厭被人約束的感覺！”信長扭頭過來，看着濃姬烏黑的髮鬢。
“我知道！”濃姬下巴執拗的輕揚，側影清麗如畫。
“哦？”信長生出了些許興趣。
“要不是因為這樣，您不會甘願自己弄傷自己，只為了誘使親弟前來病榻前探望，親手殺死他！也不會孤注一擲，不顧實力懸殊地去以卵擊石，拚死襲擊今川治部大輔的本陣！更不會接二連三的娶回不三不四的妖媚女子，夜夜耕耘不休了！”
“夠了！”信長煩躁的翻身坐起來。
濃姬仰着頭，看着心愛的男人：“記得嗎？新婚之夜，你說過，這是一場你我之間的戰爭！要麼東風壓倒西風，要麼西風壓倒東風！”
信長怒容緩緩消去，想了想，笑了：“就這幾年，最遲五六年光景，我會把犬山城取下來分封給你我的兒子！你可要努力喲！歸蝶！”
說完，信長啼嗒着光腳板走了出去。
濃姬光彩照人的臉上掛滿了陰鬱。蝮蛇的血脈就這麼斷絕了么？
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齋藤歸蝶和織田吉法師信長自成婚以來，興雲布雨也頗為勤奮，可是子息上卻始終不繁盛，干開花不結果。真是讓歸蝶有些心灰意冷，暗自神傷不已。
障子門外侍女殷勤的問候聲傳來。
“哎呀！夜綾夫人來了，我家夫人昨日還念叨您來着。快請進！夫人！夫人！夜綾夫人來看望您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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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大人如晤!日前妾前往探視歸蝶夫人，曾於無意間發現有人在夫人的膳食之中澆拌用淡葉竹根熬煮過的濃湯汁！早夕曾聞夫君言之，淡葉竹之根性冷，善能墮胎催生，妊婦勿輕試也。妾私惑之。庭院的花枝上，停着勝蟲（蜻蜓）呢。亟盼夫君大人凱旋歸來！小夜畫押並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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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夜如晤!美濃樹大根深，將士似“劊子手”足利六兵衛之類豪勇有異名者不知凡幾！倘使織田家主之正妻齋藤歸蝶夫人誕下嫡子，織田家之社稷神器說是偏落齋藤“蝮”的手中也未嘗不可！織田殿下梟雄也！又豈會犯此低級錯誤！勝蟲嗎？我很高興！想念你！元浩畫押並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