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故人來

吱～呀！

秦元浩一把推開臨院的窗戶，木製翻窗與窗框摩擦的聲音在夜深人靜時聽來，有些令人難以忍受的刺耳。

院落四周靜悄悄的，蛐蛐都屏住聲息，彷彿感受到了院內淡淡的煞氣。

一隻蹲在牆頭檐頂上的野貓受到驚嚇，喵的一聲，跳進牆外的黑暗裏逃走了。

“不知何人大駕光臨，能夠混跡進入內宅，吾倒也想認識一下閣下。如蒙不棄，不妨出來見一見！”秦元浩宏亮的聲音在空曠的院子內回蕩！

院外，巡夜的隊士聞訊開始集結。因為沒有頭目的命令，隊士無人敢擅自攜帶刀刃進入內宅。眾人均斂聲屏氣，悄悄散佈在後宅的院牆之外，小心謹慎防備，只待頭目一聲令下，便衝進去擒殺擅入之人！

院內依然聲息皆無。

秦元浩面現薄怒之色，哼了一聲！手腕一翻，一支短刀在手，悄無聲息的振臂撲進庭院，沒有傳出一絲破空聲。宛如啞劇一般，秦元浩身形疾閃，掠至木棉樹旁時，秦元浩停步，扭腰，合身一刀狠狠扎進大腿粗細的樹榦里！刀鋒破開木棉樹的棘刺皮的時候，帶起點點暗色的粘稠液體，順着樹榦潺潺濺落，空氣中流淌着一股鐵鏽的腥氣！

樹榦如同清風吹過池水時一樣泛起陣陣波動，一片樹皮從樹榦上被彈開！彈開之物迅速與秦元浩拉開三丈以上的距離。

竟然有忍者混入！趴在牆頭偷窺的夜綾之屬下――熊本兼一差點驚叫失聲！

兼一順着牆頭隱蔽的用來狙擊圍攻之眾的箭狹窗偷眼觀瞧，目睹了院內萬物皆死，唯頭目秦元浩持刀傷人，一點聲息也沒有的翩翩之姿。他的心內被巨大的驚恐駭懼所填滿！

這簡直就是可以姘美鬼神的強悍實力啊！兼一感覺身體被興奮和恐懼輪番刺激，精神百倍的正準備繼續觀賞。突然，呼！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從院裏扔過來，筆直的砸在箭狹窗的木柵欄上！一股橙子的香味瀰漫開來。

“兼一！”秦元浩看都不看地沉聲低喝道！

熊本兼一啊的驚叫一聲，咕嗵一聲！失足摔下牆頭！牆外嘁嘁喳喳的刀刃磕擊聲，腳步聲四起。

秦元浩大聲向著外面吩咐道：“所有番隊長，各自約束手下各歸原位，不得喧嘩停留！”

沙沙的腳步聲混雜着兵器磕碰的聲響，逐漸消失。

秦元浩搖頭失笑道：“還真是傷腦筋呢。見笑了哈！”說罷，他深深注視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卿本佳人，又何必作此梁上君子之行徑？呵呵！不知小姐有何貴幹啊？”秦元浩背負雙手，尖刀早已收攏回袖中。

樹皮下隱藏的是一個全身輕薄褐衫的清瘦女子。

清瘦女子見被識破行藏，光棍地撇開外表面佈滿荊刺，和樹皮一樣顏色紋理的掩護道具，拉開褐色麻布細密織就的遮面布巾，露出僵硬死板的面容，臉上淺淺的刀痕遍佈，眼神冰冷，沒有一絲熱度。

清瘦女子也不拔刀抵抗，徑直雙膝跪在砂地上，深伏地上，咬字不太清楚的說著：“在下來自甲州?訪湖，鶯組女忍――鶯十八，見過織田家的秦大人！”

“你我素昧平生，這是從何說起呢？起來吧！先包紮下臂上的傷口吧。”秦元浩一臉淡淡的客氣，袍袖一甩，一卷乾淨的白色棉布落在清瘦女子的面前。

清瘦女子麵皮僵硬的低頭，悶不做聲地撿起布條，手口協調，迅快的包紮好了傷處。期間仍是警惕性極高的半跪於地，秦元浩不看也知道她的小腿外側綁縛着一把鋒利的染毒苦無！

這把劇毒苦無見血封喉。要麼一擊殺人，要麼橫頸自刃！女忍在忍者之中數目極少，付出多大的代價才能換來元締對其能力的確認呢？

秦元浩不想再繞圈子了，面色不豫的對她說道：“不要挑戰我的耐心！請直陳目的，否則，格殺勿論！”說話間，殺氣勃發，位於對面的清瘦女忍登時感覺呼吸為之一滯，不由面現駭異之色！

秦元浩氣息歸於內斂，女忍臉色煞白的強自梗着脖子發問道：“請問大人，您可曾去過甲州盤桓久居？”

“然！”

“可曾近期到過高遠建福寺？”

“……然！”

“大人可認識此物？”女忍從背後拿出兵刃，輕輕拋過來。

秦元浩一把捉住，仔細觀看。他手上的乃是一柄忍者直刀，精鐵刀鐔用精細的琢工雕刻了一隻金色黃鶯！

是啊！鶯鳴聲聲，傳遍甲信山川！秦元浩面上溢出一絲緬懷的笑意，但也只是一閃即逝！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過去的就讓它埋葬了吧！

“鶯還好嗎？”秦元浩溫言問道。

清瘦女忍伏地痛哭流涕，抬頭注視着傳說中的“大人”，泣不成聲的訴說道：“師父她死了！”

“哦？”秦元浩有些傷感的安慰她道：“不要哭了。紅塵滾滾喧囂，污穢不堪，鶯會投胎在盛世之內，安享天壽的。”

“她是怎麼死的？”秦元浩關心的問。

女忍有些拘謹的說道：“佛宗內訌，甲州武田家內地頭武士出奔駿河，山民作亂，武田典廄信豐大人命我諏訪鶯組與甲府鳶組出動輔佐大軍平叛，誰料在前赴戰場之中途，於甲州山中遇伏！被典廄齋信豐的親隨用弓箭結合鐵炮，當場射殺大部，僅余寥寥數人逃脫性命！全部隱藏在高遠建福寺附近的村莊裏養精蓄銳，原本準備冒死突襲武田典廄齋信豐的屋敷，殺死信豐為同門報仇雪恨！誰料適逢大人前去祭奠諏訪夫人，遺留下了極品沉香粉製成的名貴佛香！在下等結合花光了所有積蓄換來的隻言片語推斷，孤注一擲地冒昧前來求見大人。如若還是無法獲得確認的話，在下就只好自裁謝罪了！”她越說越激動，聲音都有些抖顫起來。

秦元浩低首，一臉哀傷：“覆巢之下無完卵，斬草自當除根盡。武田殿下何等英武果決！自然是爆發雷霆萬鈞之力，務須永除後患！你叫什麼名字來着，鶯十八是吧？那麼，你就繼承鶯的名號，繼續為我效力吧？說說吧，鳶忍還有多少人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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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秦元浩宅。

門禁森嚴。

明王組晨會議事，少長咸集，群惡必至。

秦元浩端坐主位，側後方夜綾姬一襲黑色男式吳服，頸后衣領處及雙臂袍袖處綉上了精美的水波如意團龍紋，英姿颯爽猶酣戰！

下首方所有明王組幹部盡皆出席，無一人敢於懈怠。秦元浩見此滿意的點點頭。

“今天喊大家來，就是想向大家介紹兩位新加入的同伴――鶯和鳶！”

秦元浩伸手虛抬，向眾人如是介紹二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