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4燒鋪草(下)

254燒鋪草(下)

254燒鋪草(下)

殺紅了眼的雙方士兵,以刺刀拼殺,用牙齒咬、拳頭打。絞殺在了一起。叫罵著。搏殺着。

炮火炸響起成片,輕重機槍的嘯叫聲中。雙方激烈的交火,子彈啾啾的從人們的耳邊飛過,一片混亂着的狂野。

馬克沁輕重機槍的長連射中,一梭接着一梭的子彈如雨樣的潑灑而出,滾燙的黃銅彈殼叮叮噹噹而下。

路彥山揮舞着手裏的手槍,吼罵著:“打死這些狗曰的,打死這些狗曰的。”

聲嘶力竭的他幾乎是在幹着嗓子,竭力的叫罵著,也許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心裏的那團怒氣得以泄。

“媽的,注意敵人的炮擊!”路彥山叫道:“注意隱蔽,給我打死他們。”

……

“媽的,打死這群混蛋!”路彥山說著抬手,-啪-啪-兩槍將一名怪叫着衝過來的北洋軍士兵打倒。

敵人都快衝到路彥山的面前了,他猛吼道:“媽的,衝著那邊打。掩護8連的方向。”

在路彥山的指揮下,側翼陣地上的機槍火力橫掃着土圍子,劈頭蓋臉的潑灑向正在往上爬的北洋軍士兵。密集的彈雨中,到處都是橫流的鮮血和屍體。

槍聲、爆炸聲更是響成一片。8連的陣地正在經歷着北洋軍猛烈的攻擊。

馬克沁重機槍捲起的金屬風暴劈頭蓋臉的潑灑而出,將整個鐵路橋的橋面籠罩在充滿死亡的彈幕中。

北洋軍猛烈的炮擊一陣接着一陣,整個戰地經歷了一場如同暴雨般地炮火洗禮。到處都是一片火光。而衝上來的北洋軍乾脆就在炮火的掩護下,踩着炸點起了進攻。爆炸的煙雲還沒有散去,在“日”的一聲怪叫聲中,緊接着又隕下一枚炮彈。爆炸聲如同炸雷樣的接連不斷,不斷的有陣地被北洋軍的炮彈直接命中,在一團團轟然騰起的煙雲中。陣地里的弟兄轉眼就消失在紅黑色翻裊地烈火中。

大塊頭劉徳華趴在掩體后,滿臉糊滿着鮮血。就在剛才,一枚75毫米口徑炮彈直接的砸在了距離連部掩體不足二十米的地方。驟然騰卷而起的煙雲、被炙烤得燙的空氣充斥着肺腔每一個角落,是那樣的令人難以呼吸,劉徳華能夠真切的感受到那種死亡的氣息。彈片劃過時擦開的傷口處,熱流沿着額角而下,灼痛可以清晰的感覺到。

大塊頭捂着還在流血地傷口,衝著一旁的弟兄們吼道:“弟兄們給我頂住,就是死,咱們也不能丟了陣地。人在陣地在!”

說著大塊頭劉徳華一把扔掉手裏的繃帶。操槍就對着衝上的北洋軍掃射。

穿着黃色軍裝地北洋軍如同泛捲起的一道濁浪,匯成一股狂瀾驚濤惡狠狠的拍向巋然不動的54團陣地。寒閃閃的刺刀泛出點點星芒,北洋軍旗的指引下,成群的北洋軍士兵高呼着前進,向著8連的陣地起瘋狂地衝鋒。

北洋軍拚命地用機槍火力掩護着步兵衝擊。

隨着一發82毫米迫擊炮彈帶着令人心寒地尖嘯聲砸落在進攻的北洋軍人群中,整個54團的陣地再一次如同噴的火山一般驟然迸出死亡,滾燙的岩漿帶着死亡的氣息咆哮着吞沒那些衝鋒中的北洋軍人。瓢潑樣的彈雨中血肉橫飛。

絲毫不理會被國民革命軍火力撂倒在地、拚命掙扎的傷兵,在動機低沉的吼叫聲中。那些衝鋒的北洋軍,橫衝直撞的直接從那些無助悲嚎的傷者身上碾壓而過,腳下捲起猩紅的肉泥。

“弟兄們,我們不做奴隸!死也不做奴隸!”劉徳華衝著後面揮揮手:“弟兄們,衝上去,把這些騎在我們頭上世世代代剝削的狗腿子的打回去……”

說著劉徳華跳出戰壕,指揮起逆襲。

一枚子彈呼嘯而至,大塊頭悶哼一聲栽倒在地。嫣紅的鮮血從他的胸膛綻放出來。

……

“什麼?大塊頭陣亡了?”正在團部指揮作戰的路彥山聽到3營長的報告時,楞了下。

“團座,8連的陣地是整個營、整個土圍子的防禦重點。作為橋頭陣地,一旦8連的陣地被突破,那可就意味着整個大楊湖戰鬥就要生逆轉了。那裏決不容有失!”

路彥山旋即命令道:“團部的警衛連去8連陣地!”

警衛連剛剛來到8連的陣地,還不來得及重新構築陣地,便與又一次撲上來的北洋軍殺成一團。

一次、兩次……敵人連續9次的進攻被打退了!

當敵人發起第十次進攻的時候,全團的子彈幾乎打光了,手榴彈成了戰士們唯一的火力。

“節約彈藥,等敵人靠近了再給他吃‘西瓜’!”7連連長李智富身邊擺着兩筐手榴彈,沉着地指揮連隊,“一、二、三!喂它個鱉犢子!”

轟轟隆隆,手榴彈排炮一樣砸了過去。

這時的黎智富幾乎成了一門榴彈炮,手榴彈甩得最多、最快,當他頭部中彈倒下的時候,竟有幾百根彈弦鋪地。為他織了一張靈床……

敵整3師號稱“能攻善守”的王牌精銳,倒下一批又擁上來一批。潮水樣的步兵一浪接着一浪的發起衝擊。

7連的手榴彈甩光了!全營的手榴彈甩光了!

教導員金輝喊了一聲:“吹衝鋒號!”

隨即帶領戰士們挺着雪亮的刺刀沖向敵群。

戰場上的爆炸聲隱去了,號聲、殺聲、刺刀撞擊的金屬聲和敵人的哀嚎聲卻交織在一起,震得地動山搖。

激戰中,金輝身負重傷,鮮血浸透了軍衣,臨終之前,他拉着排長的手,說了一個字:“打!……”

“同志們!”排在喊了一聲,覺得四野有些空曠,才發現周圍只有他和李三元、孫玉順、劉心恆四個人。

一股熱血湧上排長的頭頂,他死死攥住槍柄,像指揮千軍萬馬一樣喝令:“為教導員報仇!為同志們報仇啊!”

四個人像四隻下山的猛虎沖向敵群,“咔嚓、咔嚓”一陣拼殺,敵人就像谷穗子似的倒下一片,其餘的也被逼到巷口。李三元一個虎跳,抓住一挺正在射擊的機槍,和敵人爭奪起來。槍口滾燙,燒得手掌吱吱冒油,他硬是不肯放手。

正在爭奪中,三個敵人端着刺刀向他衝來。孫全貴、孫玉順、劉心恆見狀,扔掉已經拼彎的刺刀,從腰裏拔出鋼鍬撲過去,掄圓了砍向敵人的腦瓜,劉玉恆又反身掐住機槍射手的喉嚨,終於奪得了久違的火器。

一挺機槍守着巷口,打退了敵人一次又一次的進攻之後,巷口上只剩下劉心恆一個人了。他從犧牲的戰友們手裏接過機槍,一邊射擊一邊默念道:“只要老子在,兔崽子們就別想上來……”

團長路彥山眼看着齊裝滿員的一個突擊營打得只剩下一個人,不由得淚水模糊了……

54團孤軍陷入重圍,49團攻擊受阻,52團第一個衝鋒就傷亡400多人……

戰場上的形勢愈來愈嚴峻。

“叮鈴鈴……”正在一線指揮作戰的馬鴻逵抄起話筒,耳機里傳來季雨霖的聲音:“馬鴻逵同志,我和林司令員就在你的指揮所里。這一仗打不好,我們就一起背上包袱回太行,退潼關!回去告訴李大帥,他給的任務我們沒有完成。大楊湖拿得下來拿不下來?拿不下來就把部隊撤下來!”

“報告首長。”馬鴻逵着實感受到了季雨霖話語中的分量,回答得斬釘截鐵,沒有絲毫猶豫,“我馬鴻逵今天把鋪草燒了,拚老命也要把大楊湖拿下來!”

“接18旅!”馬鴻逵立刻要通主攻旅的蕭永銀,“老蕭!我再給你一個團,能不能拿下大楊湖?!”

“拿不下來我把腦袋拿給你!”蕭永銀聽得出馬鴻逵這是要燒鋪草了。

“好!你記住,整3師和我們同樣傷亡巨大,緊要三關,在重載的駱駝身上再多添一根草,也能把它壓趴下!告訴同志們,林司令員和季政委就在縱隊指揮所里等我們的好消息!……”

“林司令員、季政委在指揮我們!”

一時間,振奮人心的消息傳遍整個前沿陣地。

戰鬥更加激烈了。

54團仍像鋼釘一樣死死地釘在大土圍子上。

輕傷員拿起武器繼續射擊,重傷員在陣地上爬來爬去搜集彈藥,衛生員放下繃帶和敵人廝打在一起,司號員用軍號砸碎敵人的腦殼,團長、政委、機關幹部、勤雜人員統統拿起了武器,和敵人個對個地拼殺……

“同志們,增援部隊上來了!”路彥山舉着望遠鏡觀察着,看到空中升起的信號彈,放下望遠鏡,抽出指揮刀,一揮刀喊道:“沖啊!……”

淬過火的鋼釘頓時化作一柄利刃,向敵人穿去。

槍炮轟鳴,殺聲震天。

各個部隊像一股股鐵流卷了過來,一面面彈痕累累的紅旗,在炮火硝煙中飛舞、飄揚。

大楊湖終於拿下來了!

土圍子的陣地上燃着熊熊大火,到處都是跳動着的火光,彌散在天幕中的煙柱緩緩騰卷着。

一片狼藉的戰地上,猩紅的血水四下流淌。彌散在空氣中濃濃的焦臭味。

路彥山見到馬鴻逵的面,鋼鐵的漢子也放聲慟哭起來:“司令員!54團拼光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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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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