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記
探討郭聖通在受封貴人前的身份
先要申明,我不是什麼歷史學家,只是就史書上的一些記載做一番自己的看法和論述,有不同意見者大可拍磚——
關於郭聖通的史書描述:
“光武郭皇后諱聖通,真定??人也。為郡著姓。父昌,讓田宅財產數百萬與異母弟,國人義之。仕郡功曹。娶真定恭王女,號郭主,生后及子況。昌早卒。郭主雖王家女,而好禮節儉,有母儀之德。更始二年春,光武擊王郎,至真定,因納后,有寵。及即位,以為貴人。
建武元年,生皇子??。帝善況小心謹慎,年始十六,拜黃門侍郎。二年,貴人立為皇后,??為皇太子,封況綿蠻侯。”(《後漢書?皇后紀》)
從這裏不難看出郭聖通的家族關係――父親郭昌,母親是前任真定恭王劉普的女兒,號稱郭主,舅舅是現任真定王劉揚,家裏還有個親弟弟郭況。
有很多人把郭聖通和三國曹魏時期的郭女王混做一人。
郭女王:(184年-235年)名?鄭?字女王,安平廣宗人,是魏文帝曹丕的皇后,謚號為文德皇后。
郭聖通和郭女王雖然都做過皇后,卻是不同時代的兩個女人,完全不可混談。
介紹完郭聖通的大致出身背景,接下來回歸正題,在這裏只是想探討一下,郭聖通在更始二年(公元24年)由舅舅做主嫁給劉秀,從時間上推論,應該是在三四月份的樣子。有很多人說這一場政治婚姻直接把劉秀的原配妻子陰麗華趕下了堂,陰麗華從這一刻成了妾,而郭聖通成了妻。
那事實到底如何呢?雖然最後登上皇后寶座的那一個人的確是郭聖通沒錯,陰麗華由妻成妾的最終命運也的確是事實。但是縱觀史書,卻從沒斷論說是從這一刻,妻妾互換的。
“時真定王劉揚起兵以附王郎,??十餘萬,世祖遣植說揚,揚乃降。世祖因留真定,納郭后,后即揚之甥也,故以此結之。乃與揚及諸將置酒郭氏漆里舍,揚擊築為歡,因得進兵拔邯鄲,從平河北。”(《後漢書?劉植傳》)
郭聖通與劉秀的婚禮排場的確不小,由史書描述可以看出,是劉秀親往真定迎親,且婚禮就直接辦在了真定郭聖通住的漆里舍,且劉揚還為此高興的擊築歡歌。這種感覺怎麼看都像是倒插門,且讓人想起了劉備娶孫尚香。
應該說這場婚姻算是隆重的,既有大媒劉植,又有嘉賓雲集的盛大婚禮,如果由此推論郭聖通一舉把陰麗華趕下正妻地位也無不可,但是事實當真如此嗎?
婚禮過後沒多久,劉秀便去打仗了,郭聖通也許是被留在了真定,隨軍的可能性很小。等到劉秀被更始帝封做了蕭王,打敗了王郎,住進了邯鄲王宮溫明殿,這個時候把郭聖通遷到宮殿同住的可能性很大。但是劉秀還是得四處打仗,親征,所以說一直住在溫明殿的幾率不大,大部分情況下郭聖通應該是獨守空閨的。
嫁給劉秀后沒多久,郭聖通便有了身孕,按照史書記載,長子劉??出生於建武元年(公元25年),出生於幾月份不可考。我之所以執着於劉??的出生日期,是因為在建武元年大致四月份的時候,發生了一件值得推敲的事。
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劉秀因為出去打仗,然後遭到伏擊,最後從前線傳到後方的消息是蕭王同志不幸身亡。
這個消息一傳回來,跟隨蕭王劉秀打天下的將士們就亂了套了。不過人如果死都死了,最現實的問題便是該如何給這支隊伍找個主心骨,也就是所謂的蕭王繼承人。
“蕭王北擊尤來、大槍、五幡於元氏,追至北平,連破之;又戰於順水北,乘勝輕進,反為所敗。王自投高岸,遇突騎王豐下馬授王,王僅而得免。散兵歸保范陽。軍中不見王,或雲已歿,諸將不知所為,吳漢曰:“卿曹努力!王兄子在南陽,何憂無主!”眾恐懼,數日乃定。”(《資治通鑒》)
這個時候,吳漢的一句話很費人深思。安撫眾將的言語不是把劉??抬出來繼任王位,而是說劉秀的大哥劉?t的兒子還在南陽老家,大家不要慌,不怕沒領導人可以捧。
好吧,也許有人要說劉??小朋友這個時候可能還沒出生,那麼就算沒出生,這會兒也該落胎在娘肚子裏了吧。
漢人奉行宗族,講究子嗣傳承,不到萬不得已,這一脈血統不會選擇旁系。如果說郭聖通這個時候當真是嫡妻的話,那她肚子裏的那團肉不論男女都該享有優先權,更何況她背後還有十萬兵馬的舅舅撐腰。劉揚嫁外甥女的目的是為了什麼?難道這會兒真有便宜占會白白放棄大好機會?
除非只有一個可能性,那就是這個時候的郭聖通,身份僅僅是妾室。按規矩,子憑母貴,老媽的身份決定兒子的身份,劉??如果是庶子,那麼在繼承權上不僅不享有優先權,還有可能會徹底踢出局。吳漢最終的選擇是忽視劉??的存在,而選擇劉秀的侄子們,而眾將居然沒有反對。我不禁想問,如果那時候劉秀真的死了,這個蕭王太后,到底是郭聖通來當呢,還是陰麗華來當呢?
有人常常說劉秀薄情,有了新歡廢了髮妻,但是從這樣小小的細節可以推出一個理想的結論。在娶了郭聖通后,陰麗華正妻的地位並沒有動搖,這個時候陰麗華仍為妻,郭聖通不過是妾。真正把陰麗華名分降了一級的時候,是在劉秀稱帝后,當時沒有明確這兩女人到底誰當皇后,且封后也是件大事,劉秀在征戰中就先把這兩老婆都封了貴人。之後沒幾個月,劉秀在洛陽安定下來,可以騰出時間和精力來封后的時候,他是很明確的要把這個后位封給陰麗華的,可沒想結果卻被陰麗華給拱手讓了出去。
這麼一看,如果陰麗華封貴人之時,是她由妻變妾的開始,那麼在建武二年五月推辭后位,以致緊接着的六月份郭聖通榮登后座,便是陰麗華親手將自己的身份改變,由妻變妾的最終定局。
寫到這裏忍不住要埋怨一句,我說,陰麗華,你腦子到底是什麼做的?賢也不是你這種賢法吧?簡直就是吃飽了撐的,沒事搞自虐!
吳季子
年十歲通春秋,上循其頭曰“”。陽對曰:“愚戇無比。”及阿乳母以問師傅,曰:“少推誠對。”師傅無以易其辭。
――選自《東觀漢記?顯宗孝明皇帝》
[註釋]
上:光武帝劉秀
循:撫摩
吳季子:吳國季札——
劉秀口中的“吳季子”是何人?——
“吳子使札來聘(1)。”
吳無君,無大夫,此何以有君,有大夫?賢季子也(2)。何賢乎季子?讓國也(3)。其讓國奈何?謁也(4),餘祭也(5),夷昧也(6),與季子同母者四。季子弱而才,兄弟皆愛之,同欲立之以為君。謁曰:“今若是迮而與季子國(7),季子猶不受也。請無與子而與弟,弟兄迭為君,而致國乎季子。”皆曰諾。故諸為君者皆輕死為勇,飲食必祝,曰:“天苟有吳國,尚速有悔於予身(8)。”故謁也死(9),餘祭也立。餘祭也死(10),夷昧也立。夷昧也死(11),則國宜之季子者也,季子使而亡焉(12)。僚者長庶也(13),即之。季之使而反,至而君之爾。闔廬曰(14):“先君之所以不與子國,而與弟者,凡為季子故也。將從先君之命與,則國宜之季子者也;如不從先君之命與,則我宜立者也。僚惡得為君乎?”於是使專諸刺僚(15),而致國乎季子(16)。季子不受,曰:“爾殺吾君,吾受爾國,是吾與爾為篡也。爾殺吾兄,吾又殺爾,是父子兄弟相殺,終身無已也。”去之延陵(17),終身不入吳國。故君子以其不受為義,以其不殺為仁,賢季子。則吳何以有君,有大夫?以季子為臣,則宜有君者也。札者何?吳季子之名也。春秋賢者不名(18),此何以名?許夷狄者,不一而足也(19)。季子者,所賢也,曷為不足乎季子?許人臣者必使臣,許人子者必使子也。
選自《十三經註疏》本《春秋公羊傳》——
[作者小傳]
本篇節選自《春秋公羊傳》。《公羊傳》的始作者是戰國時齊人公羊高,他受學於孔子弟子子夏,後來成為傳《春秋》的三大家之一。《公羊春秋》作為家學,世代相傳至玄孫公羊壽。漢景帝時,公羊壽與齊人胡母子都合作,方才將《春秋公羊傳》定稿“著於竹帛”。所以《公羊傳》的作者,班固《漢書?藝文志》籠統地稱之為“公羊子”,顏師古說是公羊高,《四庫全書總目》則署作漢公羊壽,說法不一。但比較起來把定稿人題為作者更合理一些。今本《公羊傳》的體裁特點,是經傳合併,傳文逐句傳述《春秋》經文的大義,與《左傳》以記載史實為主不同。寫作方法多以設問、自答展開傳述。如本篇“吳子使札來聘”即是《春秋》襄公二十九年經文中的一句,以下部分都是《公羊傳》對這句話的“微言大義”所作的傳述和解釋。
[題解]
魯襄公二十九年(公元前544),吳國派公子札訪問魯國,《左傳》對經過情形有詳細記載。當時的吳王餘祭是公子札的二哥。吳國在公子札的父親壽夢就位時(公元前585年)就已稱王。但中原諸國還是視吳國為蠻夷之邦,《春秋》記事稱之為“吳子”,“子”的爵位在公、侯、伯之下,所以實際上是貶稱。而《公羊傳》出於“諸夏”的民族偏見和地域偏見,甚至否認吳國“有君、有大夫”,對《春秋》記事用語理解為抬高了吳國的地位。本文就是《公羊傳》解釋《春秋》為什麼用“吳子”肯定吳國“有君”,用“聘”肯定吳國“有大夫”的。全文層層設問,步步深入,以事實說明公子札的賢、仁、深明大義,使吳國在諸夏心目中的地位得到了提高。
[譯文]
(《春秋》記載:)“吳子派札來(魯國)訪問。”
吳國本無所謂國君,無所謂大夫,這則記載為什麼承認它有國君,有大夫呢?為了表明季子的賢啊。季子賢在哪裏呢?辭讓國君的位置啊。他辭讓君位是怎麼一回事呢?謁、餘祭、夷昧跟季子是一母所生的四兄弟,季子年幼而有才幹,兄長們都愛他,一起想立他做國君。謁說:“現在如果就這樣倉促地把君位給他,季子還是不接受的。我願不傳位給兒子而傳位給弟弟,由弟弟依次接替哥哥做國君,最後把君位傳給季子。”餘祭、夷昧都說行。所以幾個哥哥在位時都勇敢不怕死,每次就餐必定祈禱,說:“上天如果讓吳國存在下去,就保?v我們早點遭難吧。”所以謁死了,餘祭做國君。餘祭死了,夷昧做國君。夷昧死了,國君的位置應當屬於季子了。季子出使在外,僚是壽夢的庶長子,就即位了。季子出訪回國,一到就把僚當作國君。闔閭說:“先君所以不傳位給兒子,而傳位給弟弟,都是為了季子的緣故。要是遵照先君的遺囑呢,那麼國君應該季子來做;要是不照先君的遺囑呢,那麼我該是國君。僚怎麼能做國君呢?”於是派專諸刺殺僚,而把國家交給季子。季子不接受,說:“你殺了我的國君,我受了你給予的君位,這樣我變成跟你一起篡位了。你殺了我哥哥,我又殺你,這樣父子兄弟相殘殺,一輩子沒完沒了了。”就離開國都到了延陵,終身不入吳國宮廷。所以君子以他的不受君位為義,以他的反對互相殘殺為仁,稱許季子的賢德。
那麼吳國為什麼有國君,有大夫呢?既承認季子是臣,就應該有君啊。札是什麼呢?吳季子的名啊。《春秋》對賢者不直稱其名,這則記載為什麼稱名呢?認可夷狄,不能只憑一事一物就認為夠條件了。季子是被認為賢的,為什麼季子還不夠條件呢?認可做人臣子的,一定要使他象個臣子;認可做人兒子的,一定要使他象個兒子。(言外之意是:季子是夷狄之邦的臣子,是夷狄之王的兒子,就要在用語遣詞上顯示出這一點來。這就是所謂“《春秋》筆法”。)(王維堤)
[註釋]
(1)聘:古代諸侯國之間派使者相問的一種禮節。使者代表國君,他的身分應是卿;“小聘”則派大夫。
(2)賢:用作以動詞。季子:公子札是吳王壽夢的小兒子,古以伯、仲、叔、季排行,因此以“季子”為字。《史記》稱他“季札”。
(3)讓國:辭讓國君之位。據《史記?吳世家》記載,壽夢生前就想立季札,季札力辭,才立長子諸樊(即謁)。壽夢死後,諸樊又讓位季札,季札棄其室而耕,乃止。
(4)謁:壽夢長子,一作“遏”,號諸樊。《春秋》經寫作“吳子遏”,《左傳》、《史記》稱“諸樊”。
(5)餘祭:壽夢次子,《左傳》記其名一作“戴吳”,馬王堆三號墓出土帛書《春秋事語》作“余蔡”。
(6)夷昧:壽夢三子。《左傳》作“夷末”,《史記》作“餘昧”。
(7)迮(zé責,又讀zuò做):倉促。
(8)尚:佑助。悔:咎,災禍,這裏指亡故。
(9)謁(yè)也死:謁在位十三年,魯襄公二十五年(公元前548)在伐楚戰爭中,中冷箭死於巢(今安徽巢縣)。
(10)餘祭也死:餘祭在位四年(《史記》誤作十七年),魯襄公二十九年(公元前544)在視察戰船時被看守戰船的越國俘虜行刺身亡。
(11)夷昧也死:夷昧在位十七年(《史記》誤作四年),魯昭公十五年(公元前527)卒。
(12)使而亡:出使在外。《史記?吳世家》所記與此不同:“王餘?t(mèi)卒,季札讓,逃去。”認為季札是為讓位而逃走的。
(13)僚:《公羊傳》這裏說他是“長庶”,即吳王壽夢妾所生的長子,季札的異母兄。《史記?吳世家》則說他是“王餘?t之子”。以《公羊傳》為是。
(14)闔廬(lǘ閭):公子光即吳王位后的號,《史記》說他是諸樊之子,《世本》說他是夷昧之子。
(15)專諸:伍了胥為公子光找到的勇士,吳王僚十三年四月丙子,公子光請王僚喝酒,使專諸藏匕首於炙魚之中,進食時取出匕首刺王僚胸而殺之。
(16)致國乎季子:把王位給季札。《史記?吳世家》謂闔廬刺殺王僚后即承吳王位,無讓國於季札之意。
(17)延陵:春秋吳邑,今江蘇常州。季札食邑於此,所以又號“延陵季子”。
(18)不名:不直稱名。古人生三月取名,年二十行冠禮,另取字。對人表示尊敬,就稱其字而不稱名。
(19)不一而足:不因為一事一物就認為夠條件了。與今義不同。
子虛烏有的“王莽攆劉秀”
說起光武帝典故與傳說,除了一個“仕宦當作執金吾,娶妻當得陰麗華”外,還有一出有名的莫過於“王莽攆劉秀”了。
“仕宦當作執金吾,娶妻當得陰麗華”這句話史載於《後漢書?皇后紀》中,說起陰麗華的皇后紀,短短數百字,滿篇記錄的儘是劉秀對老婆大人肉麻兮兮的纏綿情話,這裏不想討論他倆的情事,想說的是那個上到評書、戲曲,下到傳說、野史,無不演繹得繪聲繪色的“王莽攆劉秀”。
最出名的版本是單田芳的《劉秀傳》,那裏頭的劉秀被王莽趕到河北,一路難逃,狼狽至極。話說劉秀上河北是不假,可人家上河北不是去逃難的,身份上頂的可是漢朝大司馬(三公中掌兵權)的官職,當然他手上其實是沒兵權的,但至少初去河北時他可沒那麼狼狽。真正讓他變成喪家之犬的人,不是王莽,而是王郎。
王郎這人,在史書中記載原名叫王昌,人稱王郎,冒名孝成帝的後代劉子輿,在河北集結勢力。王郎的身份是真是假不作考慮,至少劉秀會在河北如喪家之犬般一路往北逃難的始作俑者是他沒錯。而所謂的王莽同志,按照史書記載,早該在劉秀奉了更始漢帝劉玄之命渡黃河持節北上前就掛了,屍首示眾,舌頭都被人拔了,死得那叫一個凄慘啊。
王莽生前和劉秀沒有直接接觸,兩人之間的聯繫那叫一個八竿子打不着。因為王莽在時,天下大亂,作為亂軍中一支的舂陵軍,若能被王莽惦記在心的,也只有劉秀的大哥劉?t一人而已,怎麼輪也輪不到劉秀頭上。到了劉玄稱帝,王莽記恨的首要對象更是轉向了劉玄,作為更始漢朝的大司馬劉?t則順次排列,而劉秀這會兒仍是籍籍無名的更始漢朝一員小將(太常偏將軍)。
王莽與劉秀最大的一次交集,應該要屬那場著名的昆陽之戰了。如果王莽會注意到有劉秀這號人物的存在,應該也是那場以昆陽為主戰場的兩萬對四十二萬的戰役之後。其實那場戰役起初本是劉?t預備攻打宛城,王莽傾國而出,試圖解圍宛城的同時滅掉綠林軍。劉秀當時在昆陽,就好比劉?t把宛城當成主戰場,那麼周邊的小城鎮就成了次戰場,當然劉秀也不是領導綠林軍攻佔昆陽的領袖,他只是個小人物,很小,很小的小人物。但問題是新朝四十二萬人的軍隊浩浩蕩蕩從北南下前往宛城解圍,經過的第一站偏偏是小小的昆陽城。面對大軍壓境(新軍號稱百萬雄師),昆陽的領軍人物紛紛選擇跑路,當時劉?t還沒打下宛城,如果昆陽這邊撤退了,宛城那邊也不用打了,綠林軍就準備等死吧。劉秀這個小人物,正是在這個關鍵時刻站了出來,從而站到了歷史的巔峰上,如果一個舞台上對於主角都會刻意打上聚光燈的話,那這一次,劉秀讓所有的聚光燈一下子都打到了自己身上。
昆陽沒有失守,劉秀領導兩萬人擊敗了四十二萬人,確保劉?t有時間妥妥噹噹的拿下了宛城。也因為如此,主戰場本該在宛城的這場戰役也變成了主場昆陽,於是史書上將這場綠林軍與新軍的決戰性一仗稱之為“昆陽之戰”。綠林軍大獲全勝,王莽可謂傾家蕩產,再沒有任何能力抵抗全國各地的起義軍,於是綠林軍乘勝追擊,最終搶先滅了新朝,砍了王莽。
昆陽大戰的聚光燈下,不僅王莽第一次注意到了“劉秀”這個年輕人,也讓劉?t、劉玄,乃至綠林軍全體首腦人物都注意到了這個不起眼的年輕人――劉秀!
這裏還要再順便補上一個話題,很多人認為北上后的劉秀已經狼狽到姥姥家去了,也確實,他有那麼一段時間被王郎的追兵追得連飯都沒得吃,當時劉玄忙着遷都,也根本不會理會這個挂名大司馬的死活,所以很多人認為北上后的劉秀娶了郭聖通佔了大便宜。其實不盡然,劉秀娶郭聖通時,境遇已經得到了極大的改善。應該說被王郎追攆的日子隨着劉秀抵達信都郡后已得到了扭轉,《後漢書》記載為“光武即馳赴之,信都太守任光開門出迎。世祖因發旁縣,得四千人,先擊堂陽、貰縣,皆降之。王莽和成卒正邳彤亦舉郡降。又昌城人劉植,宋子人耿純,各率宗親子弟,據其縣邑,以奉光武。於是北降下曲陽,眾稍合,樂附者至有數萬人。”當時劉秀靠着信都郡人馬為基礎,又有上谷、漁陽兩郡相附,七七八八算下來兵力上已有了不小的規模,可以說那時候挂名的大司馬頭銜還是幫他招攬到了一批人馬。而且以劉秀“昆陽之戰”的威名,手頭上有了“數萬人”,難道不足以叫人刮目嗎?再且,真定王劉揚下嫁郭聖通之前,劉秀靠着這點兵馬已經開始有了自己下一步目標與策劃。《資治通鑒》載:“秀以二郡兵弱,欲入城頭子路、力子都軍中,任光以為不可。乃發傍縣,得精兵四千人,拜任光為左大將軍,信都都尉李忠為右大將軍,邳肜為後大將軍、和戎太守如故,信都令萬修為偏將軍,皆封列侯。留南陽宗廣領信都太守事;使任光、李忠、萬修將兵以從,邳肜將兵居前。任光乃多作檄文曰:“大司馬劉公將城頭子路、力子都兵百萬眾從東方來,擊諸反虜!”遣騎馳至巨鹿界中。吏民得檄,傳相告語。秀投暮入堂陽界,多張騎火,彌滿澤中,堂陽即降;又擊貰縣,降之。城頭子路者,東平爰曾也,寇掠河、濟間,有眾二十餘萬,力子都有眾六七萬,故秀欲依之。”城頭子路有二十餘萬人,力子都有六七萬人,這樣佔山為王的野寇勢力,劉秀當時的想法是聯合他們。而任光則更絕,對外發佈“新聞稿”,聲稱劉秀已經與這兩路人馬聯合,擁兵百萬。於是在這樣的輿論與公眾媒體宣傳的大前提下,真定王劉揚帶着他的十餘萬人馬屁顛屁顛的在史書中首次亮相。
這場政治聯姻,其實無關乎誰佔了誰的便宜,劉揚也不是傻子,會白白把個外甥女嫁給劉秀,讓“一文不值”、“一無所有”的劉秀占自己便宜。劉秀在劉揚眼中,就是一個世界五百強企業,而劉揚就好比一個銀行總裁。銀行會承諾巨額貸款的同時,也必然會要求受貸企業得是五百強啊。否則的話,誰又會理睬誰呢?劉揚不做這筆投資,自然有其他人爭搶着做這個投資(當然投資是有風險的,不能保證百分百營利,投資失敗的話也沒法怪到任何人,只能說最後真定王的慘敗取決於他在關鍵時刻太不懂進退)。在劉揚(集團)眼中,劉秀是個績優股,在劉秀(集團)眼中,劉揚是宗室,宗室的名頭怎麼說都要比野寇來得正統和響亮,於是一拍即合,大家成了親密的合作夥伴,而劉秀和郭聖通的婚姻,就成了這次合作的一份協議書。
有些人倒也想到了劉揚對這場聯姻的功利性,不過好像又想得過歪了,說劉揚不嫁女兒而嫁外甥女,就是不存好心。這一個論據讓我覺得很搞笑,漢人注重宗親本家,話說別說真定王劉揚在宗譜上是報得上名姓的皇族子弟,就算是野溝溝里的劉氏子弟,也沒法和劉秀結成兒女親事的。因為從父輩血統看,他們是本家,是宗室,是一脈相連的,三國時的劉備靠的就是這樣十萬八千里的族親才能自居為“皇叔”的。所以,如果劉揚不姓劉,我想他會很樂意嫁自己的女兒的,非常非常的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