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90 準備
四嬸直接讓人把芳姐兒帶到四房來,她和族中一些德高望重的女性長輩親自調教。這是響響亮亮的打了三房馬氏、小馬氏婆媳一耳光,姑娘缺家教,要勞動到族裏出面教。不就是因為她們不會教么?
馬氏立時就稱病了,幾個媳婦兒輪流侍疾,小馬氏也在其中。馬氏看她哭喪着臉就氣不打一處來。這要不是嫡親的侄女兒,她連休了的心都有了。
“娘,過幾日那家來人,我怎麼說啊?”這要是真按四嬸交代的說,不是給了對方一個絕佳的反悔的理由么。有惡疾可是七出之一,這還沒過門只是雙方有了默契的,人家肯定更有話說。再要是知道長房和么房如今同三房的關係,這件事絕對無法挽回的。如今才知道,一個五品官員的親家他們也未必就能保留住。
馬氏頭上綁着抹額,怒其不爭的道:“如今我稱病,不只是覺得芳姐兒丟了我的臉,讓我沒臉出去見人。也是給你們找了一個絕佳的理由。我這個做祖母的病着,你未來親家還好出口談婚期?我病着,長房、么房就是禮邊上過一過,都要過來探望。只要有走動,就不怕人說我們疏遠了。蠢貨!她們總不好敲鑼打鼓的告訴外人這些內情吧?”
“是是,母親教訓的是。”
已經嫁出去多年的魏楹的三堂妹,也就是當年洞房花燭夜轉送《女戒》和戒尺給沈寄那位小姑子,聽說母親病了趕緊回來探望。回到娘家才知道了這整件事的來弄去脈。
當下一個勁兒怪她親娘還有兄嫂也就是三嬸和芳姐兒父母。當然,她只是在親娘跟前說說而已。怪她們竟然還敢打小算盤,這要是真的把長房和么房給得罪了,三房的人還有好日子過?她當年生不齣兒子,被婆家欺壓。多虧了族裏出面,多虧了大哥官高位顯,這才在婆家有好日子過。
“我反正話說這兒了,我是想沾長房的光的。你們如果和大哥大嫂交惡,我就只能自己去討好了。哥哥嫂子太糊塗了,大哥大嫂是他們能算計得了的?一個女兒也沒有教好,就知道攀比。”三堂妹頓了一下又道:“大哥大嫂是厚道人,當初我被二夫人攛掇,那樣對大嫂她都沒有記恨。我日子過得不好,也沒不讓我借大哥的勢。她要是透些口風出去,我哪有如今的好日子過?為今之計,讓芳姐兒好好受教吧。她如果真的能改了,族裏難道還非逼着不准她出閣啊?”
三堂妹嗣後又到長房來,代表她個人道歉,也轉到了母親的悔意。
沈寄當時正看小芝麻、小豆沙翻花呢,兩個小的被兩個哥哥抱出去玩耍了。她笑笑道:“三妹變化很大啊。希望芳姐兒也能跟你一樣吧。”
等她走了,小豆沙問道,“娘,我昨天去八叔那裏聽戲。直接穿過四叔公的院子會近些,然後好像看到有個老嬤嬤拿荊條抽芳姐姐的小腿。她怎麼了?”
“在院子裏啊?那看來是教她規矩。她呢,是因為對你小姑姑沒大沒小的所以被教訓了。你啊,以後跟你姑父也得知道下長幼尊卑。不然,娘也讓人抽你小腿。”
小豆沙摸摸自己的小腿,她從來就沒有挨過打。而且,她在人前對姑父很尊重的啊。
“我知道了。”
沒兩日,芳姐兒未來的婆婆來訪。魏家壓根沒有人去給撐場子。令芳姐兒這位未來婆母很是不滿,心頭思量是不是結了這門親也沾不到什麼光。可是,都快走三書六禮的流程了,如果要退掉,那又是一件極為得罪魏家的事。也許娶了芳姐兒得不到什麼好處,但此時退掉她肯定會有極大的壞處。既然芳姐兒的祖母正在生病,自然不好說這件事,事情也就這麼拖下來了。
她命人在魏家的下人里打聽了一下,聽說長房和么房是沈寄和嫻姐兒親自過來探望的芳姐兒祖母,這才稍微安心一點。沈寄和嫻姐兒也是看穿了三嬸稱病的緣由,給了她這個面子。畢竟,她們也只是想教訓一下芳姐兒,並不想她真的因此嫁不出去。做人還是留一線比較好。
這些天,小親王基本都泡在魏杬的院子裏,和他一起探討戲劇的方方面面。如此,省得魏家那些有求於他的人總找上門來。那些人轉而去求魏杬幫着說話。魏杬就說他之所以被小親王待見,就是因為他不說這些話。他一說肯定王爺就不來了。他肯定不會為了旁人和王爺疏遠,沒這個道理。
八月二十一的晚上,小親王和嫻姐兒又過來吃宵夜。明天一早他們就要出發返京了,中途到南安郡王府接人,回到京城正好過重陽節。
嫻姐兒對沈寄道:“大嫂,我聽說芳姐兒被收拾得挺慘的。我跟四伯母說了,只要她受教,從前的事我是一點不在意的。”
“四嬸心頭有數。芳姐兒想裝樣子騙過她肯定不容易。等她真的改好了,就是你不發話,族裏也會讓她好好發嫁的。本意也真是要把她調教好。說什麼族裏養着她,或者放進家廟都只是最壞的打算。”
“嗯。”這樣嫻姐兒就能走得放心了。
小親王問小豆沙,“真不跟我們回京啊?”
小豆沙搖頭,“不了,我要跟着爹娘。不過王爺,你可不能喜歡別的侄女兒多過我啊。”
小親王想了一下,反應過來她說的是南安郡主,“放心放心,姑父最喜歡的侄女兒就是小豆沙了。”
沈寄道:“今晚讓廚娘給你們做一些小糕點帶着路上吃
一些小糕點帶着路上吃,明早過來用早飯的時候應該就得了。”
嫻姐兒笑道:“多謝大嫂!我們這又吃又拿的,還真是有點不好意思。”
小芝麻道:“在爹娘心底,小姑姑跟我是一樣的。而且還有王爺呢,他在爹娘心底同小饅頭也是一樣的。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娘,那糕點不能少了我最愛吃的幾樣啊。”她明天也是要一道走的。
沈寄道:“唉,你們這麼一走,梨香苑立馬就要安靜許多。”
徐贇笑笑,“有您么兒么女在,肯定還是挺熱鬧的。”
次日一早,族裏的人都來梨香苑相送。嫻姐兒和小芝麻坐車,小包子、小親王、徐贇、寧哥騎馬,各自朝眾人揮手作別。寧哥在家、在路上都不耽擱時間的,在家自己看書,在路上就向小包子、徐贇請教,如此他也不至於落下多少功課。
小芝麻出門前在沈寄耳邊道:“娘,這一路回京我正好和南安郡主接觸接觸。您回頭也去探望一下調養的南安郡王妃吧。”
“你少安排我。你不說我也是要去的。在這淮陽能說上話的人不多。我回頭把小蓮蓉和小餃子一併帶去。”沈寄說的是實話,旁人面對她,總是不自覺的就會討好。但南安郡王妃和她的地位是相當的,性子也比較好。這樣的人相處起來才輕鬆。
芳姐兒也來了,對嫻姐兒恭敬了許多,“小姑姑,侄女知道錯了!”
嫻姐兒看看她,嘆口氣,“我已經跟四伯母說過了。我只是要你改好就成。好了,以後見面的機會怕是也不多。就此別過吧!”
等到人都送走了,芳姐兒又被四嬸帶回去了。小豆沙本來正有些傷感姐姐、姐夫,二哥還有姑姑、姑父又和她們分開了,見狀便抓着沈寄的手問:“芳姐姐還要學規矩啊?”
“是啊,你要不要去作陪?”
小豆沙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樣,“我要帶着弟弟、妹妹玩,給母親分憂解勞。”
“說得比唱得還好聽。是誰這段時日人都看不着的?如今你三哥還在,你肯定還是成天往你八叔院子裏跑的。”
小豆沙嘿嘿笑了兩聲,然後和小饅頭一起帶着兩小回屋。
兩小方才哭了一場,不明白一家人為什麼要分開。這會兒金豆豆還沒有完全收住呢。
過了中秋,來拜望魏楹的人漸漸又多了起來。族中、親戚中有志科考的,或者曾經在魏氏族學附學當年曾經受教於他的,還有就是官場上的一些人。
看他每日拜訪者不斷,沈寄忍不住問道:“舅舅還有多久能到啊?”
“一個月左右吧。”
那等舅舅回到淮陽就將近十月了,“能過完年再走吧?”
“應該是可以的。幹嘛?”
“那不正月初二走舅舅么。這幾十年了,我們家還從來沒有在正月初二有舅舅家可以走動呢。”
魏楹笑了,“今年應該可以。”
“我聽到些風聲,族裏對咱們給爹娘上完墳還去沈家坐了半天略有不滿。”十八那天是祭掃的好日子,長房這一大家子便去給魏楹爹娘上墳,小親王和嫻姐兒也去了。回來的路上拐了個彎,就到沈家坐了半天。沈家說起來是魏家的遠親,但他們去肯定是因為汪氏和明哥在那邊。
魏楹哼了一聲,“用小寄你的話說,有意見可以保留!”
沈寄噗嗤一聲笑出來。兩人每每起爭執,一般都是沈寄佔上風。然後魏楹就會嘟囔‘我有意見’。每當這個時候,沈寄就是一句‘允許你保留不同意見,但這件事得依我’。當然,這些都是家裏的小事兒。大事兒還是都由魏楹拍板的。
也是,族裏的人也就敢背後不滿。當著他們的面是不敢說什麼的。而且,就是說了也不頂用。這個他們自己也知道,也就不會自討沒趣了。只要一說,魏楹答一句,‘當年我娘被冤死,我也差點被人淹死的時候您在哪呢?’就足以讓人無言以對擺不出長輩的譜了。
梨花樹下,兩小坐在帶圈椅的鞦韆上正盪得歡快,清脆的笑聲傳出老遠。旁邊的石桌石凳上小豆沙托着下巴在看小饅頭畫全家福。
兩小在鞦韆里招手,“姐姐——”
小豆沙轉過頭,“好,看你們、看你們。等下一起看三哥畫的全家福。三哥,你和明叔真的過了重陽又要一道出門啊?”
“嗯,真的。”
“我也好想一個人能夠到處走呢。要不,你們帶上我唄?我可以給你們做飯。”
“我們這次是要往風景秀美卻人跡罕至的地方去。路上太遭罪,你還是在家玩兒吧。”小饅頭如今和明哥特別投緣,十八的下午就約好,等過了重陽又要一同出去遊歷。已經跟莫先生寫信去了,到時候在目的地匯合。沈寄和汪氏聽了他們的安排不無擔心。
“你倆都這麼憨憨的,要不還是等莫先生到淮陽再一起出門吧?”
那叔侄倆深覺被小看了,執意要到目的地再匯合。沈寄也就只好預備暗中安排人跟着。
小豆沙聽到哥哥推脫皺皺鼻子,“我知道,你們就是怕帶上我麻煩。”
小饅頭笑笑,“你去問娘答不答應。如果娘要我帶你去,我就帶你去。”
“你先同意了,娘才有可能同意啊。”
“除非娘發話,否則我不會帶你的。”
“哼!”
“爹爹、娘——”兩小看到”兩小看到父母進來,又揮手和他們打招呼。下人自然不敢把鞦韆推得太高、太快,所以他們做起這些來完全沒有妨礙。
沈寄笑着朝他們也揮揮手,魏楹看小豆沙鼓着兩頰就問道:“這是怎麼了?”
小饅頭道:“爹,她想跟我出門,我沒答應。”
魏楹笑道:“那肯定不行。你三哥照顧自己都勉強,照顧不好你的。”
小豆沙嘟囔,“人家小姑姑五歲就跟着小叔叔千里進京了。我不用三哥照顧,我可以照顧自己的。我都虛歲七歲了。”
魏楹眼珠一轉,這回頭還得讓人看着,可千萬別讓這丫頭偷偷爬上小饅頭的馬車去了。
“可是爹娘跟弟弟妹妹需要你啊,小豆沙!”小權兒雖然不太會照顧人,一路照顧得嫻姐兒瘦了好幾斤。但他好歹還是挺精明強幹的。小饅頭和明哥,那真的就是兩個都是憨的。魏楹估計他們一路出去,遇上仙人跳什麼的八成會中招。哪像他和胡胖子結伴出遠門還能反過來把設局的人耍得團團轉。不過讓他們出去闖闖也是好的,多吃點虧也就多長點見識。但小豆沙是萬萬不能讓他們帶去的。如果是小包子還差不多。
就不說旁的,雖然小包子從小就愛揣着二兩銀子上街,隨時預備買一個小媳婦兒回家。但今日的他遇上身世可憐賣身葬父的小姑娘,一定會把來龍去脈查個清楚才出手相助,然後絕不會把人帶回家。而小饅頭呢,說不得聽了人家的悲慘身世,人家懇求他護送到遠親家去,他就真的會送人家一程。然後這路上出什麼事兒就不好講了。所以沈寄預備打發得力的人暗中跟着,他是非常贊成的。等到小饅頭和明哥要給人坑了再出手,這樣的教訓就很深刻了。
這樣的叔侄倆,怎麼可能放心讓他們帶小豆沙一道上路呢?回頭要是閨女被人給拐走了怎麼好?就是暗中有人跟着,小豆沙也得受到驚嚇的。嚇嚇那叔侄倆沒事兒,小豆沙可不能給嚇着了。
沈寄問小豆沙,“你別光看着三哥畫畫,你今天的大字完成了么?”
“完成了啊。”
“光完成了可不行,還得每天都有點小進步。不然豈不是白寫了?趁着三哥在家,你多磨磨他教你。”
小豆沙想了一下,三哥的字畫在那麼多人里都拿了第二名的,當時好榮耀哦。她也想要這樣的榮耀,立即便站起來回房去拿自己寫的字出來請三哥指點了。
小饅頭收了筆,這畫上就是當前的情形:兩小在盪鞦韆,爹娘站一邊看着,間或和他們兄妹說話。他依然是在畫畫,小豆沙在一旁趴着看。然後還添上了小包子拿着書卷站在梨花樹下,大姐姐和姐夫就在後頭推鞦韆了。
沈寄看着梨花樹下身形開始高挑的小包子,這個兒子今年還真的是往上猛躥了一頭,再過兩年也該輪到小饅頭了。想到小芝麻洋洋自得說自家弟弟行情俏得很,其實沈寄也是這樣的心態的。
嗯,那天小包子趕回來,小親王過來悄沒聲息的從小包子身邊過了一下。比了比兩人的身高差距,然後一副有點鬱悶的樣子。聽嫻姐兒說他還私下問了帶來的王府太醫,成親之後還有沒有得長。八成是想起了自己在他們小時候給洗腦的,不要太早成親啊,太早成親長不高。小親王因此扛住了十二三的時候太后和玉太妃就要安排宮女讓他學習人事。但十五歲了還拖着不成親不太可能。他要是不儘早和嫻姐兒成親,那就得和太后安排的人成親了。
後來沈寄又看到小親王露出放心的神色,那估計太醫跟他說一樣有得長。而且他和嫻姐兒成親也半年了,估計真的還是長了的。
鞦韆已經停下來了,小餃子朝沈寄伸手,“娘,抱抱!”
看看還跟小糯米糰子一樣的小兒子,沈寄笑着把他抱出來。一邊魏楹也把小蓮蓉抱了起來。石桌上小饅頭站在小豆沙身後,正把着她的手在教她寫她沒寫好的一些拐彎抹角的地方。
其實小豆沙也是練字很認真的,小芝麻小時候在手腕上綁沙袋練力度。她如今寫字就是同時握着個生雞蛋和筆在寫。這個更考功夫。不過,肯定跟苦練了十多年的小饅頭沒得比。
魏楹笑道:“小寄,當初你說兒女雙全就夠了。哪夠啊?”如果只生了小芝麻和小包子,那如今膝下可不得寂寞了?
下午,小豆沙又穿過四房的院子去六房聽戲。這回芳姐兒沒在院子裏學規矩也沒挨老嬤嬤抽荊條。小豆沙眼珠子四下轉轉,心道芳姐姐難道解脫了?
她沒有改變既定路線,一則是懶得去繞個大圈子;二則也是因為芳姐兒都是背朝着這個半月門的方向,她從外頭經過芳姐兒也看不到她。她只需要朝四叔祖母行個禮就可以徑直路過了,都不需要特地再去請安。要給芳姐姐留面子呢。
四嬸自然是很喜歡小豆沙這個不見外地從她家借路的舉動,每每朝她微笑點頭。芳姐兒是不敢轉頭去看誰從外頭經過的。她也沒敢跟四房的下人打聽。如今已經夠慘,再打聽這樣的事是自己找抽呢。
沈寄聽小豆沙說了這些緣由好氣又好笑,也沒一定要讓她改線路。反正讓她去瞅瞅也有一定教育意義的。
芳姐兒不敢打聽是誰每天路過看她笑話,她既打聽不到也沒有任何意義。因為四嬸已經分期分批組織族裏將屆婚齡的姑娘來‘參觀’過她了,以儆效尤!不多,三!不多,三次!次數恰到好處。不會讓芳姐兒被看麻木了,只會讓她恨不得挖個洞鑽進去。
小豆沙卻是敢打聽芳姐兒的事的。香草很快問到回來回稟,“姑娘,芳姑娘在祖宗牌位前跪着讀《女戒》呢。要是嬤嬤覺得她讀得不誠心,還是要打的。如果跪得不夠規範,一樣要打。”
小豆沙縮縮脖子,越來越慘了啊!她一定得乖乖的,不能讓族裏的長輩找到她的把柄。不然,不但丟娘的臉,自己也太遭罪了。
魏杬蠻歡迎小豆沙每天過來玩的,讓自己的小兒子帶着她一道去戲班子那邊玩耍。把家裏好吃的、好玩的都找出來招待她。要不是這樣,小豆沙也不會每天過來報道的。
這會兒兩小在午睡,小饅頭則換了身蹴鞠服上五房跟着七叔魏杉的幾個兒子一道蹴鞠玩去了。魏家孩子多,拉出兩隻蹴鞠的隊伍太容易了。之前小親王和小包子、徐贇、寧哥統統都下過場的。
等到兩小睡了起來,魏楹和沈寄便帶上他們去舅舅家看着下人給收拾屋子。外公家的東西當年抄家抄走了,後來平反還回來的老物件不足四分之一。可見所謂抄家收歸國庫有多污了。其他的東西找不回來,朝廷給了相應的銀子彌補。這些當初都是魏楹收着的,就鎖在舅舅家的庫房裏。如今主人要回來了,家裏又沒旁人了,五服里都沒人了。收拾屋子準備迎接遠遊幾十年即將歸來的主人的活計自然也着落在魏楹和沈寄身上。
什麼東西該擺哪裏他們是不知道的,不過把傢具擺上,床鋪好,衛生打掃打掃還是可以的。挽翠和管孟都在這邊。管孟盯着下人在收拾外院,挽翠看着在佈置內宅。全都用的是長房的人,謝絕了其他各房派人幫忙。
舅舅的信里還是很記恨魏家人害死長姐的。肯定不樂意長房以外的人進他的家門。
抱著兒女一進門,就看到下人指揮着雇來的人手在移栽樹木。魏楹這些年一直沒管過這個宅子。實在是早前佈置了這兒也是荒宅。他們一家子又不在淮陽的,在的話還能偶爾來住住添點人氣。他們都不在,總不能把這宅子租出去吧。便一直荒了許多年。如今的事兒還真不少。
魏楹從來沒有來過外公家,就是來過他那會兒也才四五歲不可能記得。家的人也全都不在了,鄰居哪能知道得那麼清楚。所以要想跟梨香苑一樣基本恢復成原樣根本不可能。只能是看着什麼地方有過樹再原地移栽一棵。反正,弄得像個院子就成了。之後舅舅要怎麼弄就是他的事了。肯定不能讓他回來看到家宅一片荒涼就是了。
下人們和工人徑直忙碌着。魏楹帶着沈寄和兩小到了一座綉樓,“我找附近的老人打聽過,聽說這裏就是母親當年的閨房。”
沈寄看着這座曾經精緻華麗的綉樓,再想想梨香苑,真的是要道一聲物是人非啊!這綉樓里的東西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婆婆用過的。只是吩咐人按照綉樓該有的擺佈,先把庫房裏還回來的有的東西擺上了。
“咱們開枝散葉的,就是在這世上留下了父母曾經走過的痕迹。他們泉下有知,也會欣慰的。就是外公,要是知道外孫居然當了丞相,肯定也要含笑九泉。”外公家裏和魏氏聯姻,而且女婿是嫡長子,自然也是門當戶對的書香世家。魏楹的成就足以告慰他們的在天之靈。
魏楹扯扯嘴角,“要是讓外公知道舅舅為了活命,逃出去之後當了異族駙馬,你說他會怎麼想?”
這種類似於入贅一般的當駙馬,幾十年都不返家。估計老人家接受起來有些困難。不過沈寄道:“活着就好啊,總算是留下了一條血脈。”要是沒有舅舅,說不得小包子哥仨可能就要過繼一個到這邊繼承香火了。這些年魏楹一直都在找外家五服之內的人,可是就是沒找着。說起來還虧得靠山王世子不知怎麼居然幫他們把舅舅找出來了。也不知道靠山王府是怎麼手眼通天找着的。
“那倒是!總比真的被人一鍋端了強。”
兩小很好奇這個地方,邁着小短腿四處走動着。小蓮蓉走到綉樓下的池子邊,“魚魚——”
沈寄探頭一看,還真的連魚都弄上了。挽翠的工作效率還真是不錯。對了,除了挽翠,阿玲也過來幫忙了的。挽翠還得時常在梨香苑當差,阿玲身上卻是沒有差使,就做為家屬跟着管孟出來遊玩的。這邊的事她盯着的時候怕是更多些。
“走吧,持己。等舅舅回來的時候,這個應該就是個宅院的樣子了。你不是說他還納了漢人小妾,生了兒子么。我估計啊,他這次回來多半是要把這對母子帶回來的。”
公主生的兒子,在人家的國家高官厚祿的肯定不願意回來認祖歸宗。但這個庶子卻是再合適回來沒有的了。這份家業妥妥歸他了。而他的母親也可以享受太夫人的待遇。
“肯定是這麼安排的。到時候咱們就只把他們當舅母、表弟就好。”
“嗯。”
晚上洗腳的時候,沈寄聽小豆沙說起芳姐兒的遭遇。
“又是《女戒》啊!”
小豆沙點頭,靠到沈寄腿上,“嗯,我才知道娘對我一直都好寬容啊。”
“不認為娘管手管腳,讓你渾身都不自在了?”
“不敢了。”
“娘過兩天要去拜訪南安郡王妃,你要不要一起去?”
小豆沙點點頭,“娘,我不會失禮
我不會失禮給你丟臉的。”
沈寄揉揉她的腦袋,“娘一直都相信你的。”三房這回被狠狠地打臉,將來應該能長進些吧。就好像三堂妹,當初多嘚瑟啊,如今不也變得知道好歹了。
沈寄已經給南安郡王妃下了帖子,對方也回了,盛情邀她過去玩耍。至於說她在養病什麼,彼此都知道那只是心病。不存在過了病氣的說法。所以南安郡王妃說女兒離開,身邊很寂寞請她帶著兒女一起過去,沈寄也是很樂意的。
她已經給芙葉去信打聽太后召見這麼多將屆婚齡的宗室女是要做什麼了。不過,興許南安郡王妃這次會主動告訴。沈寄也覺得她找上小親王不單是請他捎帶侄女一程這麼簡單。
魏楹聽到她們說的,開口道:“南安郡王也給我下了帖子,說是近期要到淮陽來。到時候邀我過府一敘。”
沈寄挑眉,南安郡王肯定不好召見魏楹,他就一掛虛弦的遠親宗室。魏楹卻是隨時可以一遇風雲就扶搖直上的重臣。但自己到淮陽相見又有些丟份。正好他的王妃在淮陽別苑養病,他打着看望髮妻的旗號前來就很合適了。至於他為什麼要見魏楹,不管怎麼說他們都有個共同點都是書生嘛。或許還有其他不為人知的理由。那就見了才知道了。
從小芝麻打聽回來的消息,倒不能說這位文弱書生的南安郡王寵妾滅妻。他就只是封建社會男子的通病,一定要個兒子繼承爵位。南安郡王妃想到自己夭折的兩個兒子,再看到他左擁右抱生兒子,難免有些意難平。也不想扮演大氣的嫡母,索性這兩三年都在淮陽住着,過年過節的也不回王府。說不得他們夫妻已經兩三年不曾見面了。
“你們見你們的,我們見我們的就是了。他總不至於帶着側妃或者小妾來看望原配吧?”路上就幾天,不至於這麼離不得女人哦。不然,沈寄對他的印象肯定更不好。
“這我哪知道啊?反正見見就見見唄。跟你一樣,我在淮陽也沒什麼同層次的人好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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