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愛阿嬌就是愛自己
見到舅舅，阿嬌看着景帝有些憔悴的臉色，心裏滿是擔心，因為擔心看着皇帝的眼神就特別的柔軟。坐在上面的景帝劉啟對上兒子關心的眼神心裏則是很安慰的。他身為太子卻為了皇帝身體擔心。是個有良心的孩子。
阿嬌看着舅舅，往事襲上心頭，舅舅是很愛她的，景帝有不少的公主，可是皇帝對着阿嬌的疼愛比一般的公主都要多得多，在皇宮中阿嬌可是比一般的公主要受寵的多了。即便是王皇后所出的平陽她們幾個對着阿嬌也只能是讓她三分。想到平陽，阿嬌看向皇帝身邊的王皇后，她心裏湧起複雜的滋味。
只是一瞬間，阿嬌掩飾了眼中的複雜情緒，對着皇帝和皇后請安。“徹兒今天你父皇叫你來是為了你的終身大事。你和阿嬌從小就有婚約，這些年你們都長在一起，彼此什麼脾氣秉性也都清楚。眼看着你的年紀也不小了，你父皇和太后還有長公主的意思是給你們把婚事辦了。你看怎麼樣呢？”王皇后笑眯眯的看著兒子。阿嬌心裏知道王皇后對着她這個媳婦不怎麼滿意的，當初若不她想把劉徹推上皇位，怎麼會娶一個驕橫的兒媳婦。王皇后一輩子在宮中謹小慎微，處心積慮。
“終身大事還請父皇和母親做主，母親既然說是父皇太后還有姑媽的意思，兒臣也想問問母親的意思。”王皇后把皇帝，太后搬出來說事，唯獨沒提到自己的意思。其實王皇后根本是在隱晦的表示自己的不滿。阿嬌和劉徹的婚事，唯獨她是個外人。什麼好事都被長公主占走了！她的女兒成了太子妃，也就是未來的皇后。王皇后是多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和竇太后一樣掌握朝政，在宮廷裏面佔有絕對的話語權啊。但是阿嬌這個出身比她高貴，後台比她強硬的皇后就會叫王皇后的夢破碎。但是為了兒子的皇位，皇后也只能捏着鼻子接受這個媳婦了。
景帝聽着阿嬌的話不動聲色掃視一樣皇后，王皇后雖然保養的不錯，可是和宮中源源不斷的美麗少女比起來已經是人老珠黃了。王皇后雖然久矣失寵，但是看在遠嫁匈奴的南宮和太子劉徹的份上，景帝對着皇后還是很尊重的。而且王氏好在很聽話識趣，老老實實的打點後宮，對着別的嬪妃皇子們都照顧有加。只是他竟然疏忽了，這個王氏也了自己的小心思。
“當初可是你和長公主鬧着要結親的，怎麼到了這個時候你要反悔了不成？”皇帝好像在開玩笑，可是話裏面的深意叫王皇后臉色一變。“陛下想哪裏去了，徹兒的婚事自然有陛下和太后做主，臣妾哪敢胡亂拿主意定時間呢。臣妾是聽見了徹兒那要成親的消息歡喜的。孩子總算是長大成人了，做娘的心裏想着以前的種種，真是五味陳雜。”說著王皇后眼圈一紅，拿着絹子按按眼角：“徹兒剛生下來的樣子還歷歷在目，誰知一轉眼就成人了！我這個做娘的——”說著皇后哽咽的說不出話了。
“好了，徹兒出生的時候天有異象，將來他一定能成大器。太子你長大了，以後要好好地體會為君之道，為了天下蒼生謀福祉。你看看，還哭起來了，是你兒子娶媳婦，你怎麼哭的和嫁女兒似地。”皇帝深深地看一眼劉徹，臉色凝重，似乎有些話要交代。可是一轉眼，景帝又恢復了嬉笑顏色，打趣着皇后。
王皇后拿着絹子擦擦眼圈，對着皇帝一笑：“陛下拿着臣妾開心，當初南宮出嫁的時候，臣妾——算了，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太子娶太子妃，一定要熱熱鬧鬧的操辦才好。陛下的身體這些日子依舊是咳嗽，正好藉著這件喜事沖一衝。太後上年紀了，盼着抱重孫子呢。臣妾先去和長公主商量，兩家敲定了就辦婚事。”
王皇后一席話下來滴水不漏，她知道皇帝對着南宮總是有虧欠的，她成功的平息了皇帝的疑心和不滿，又透着對太后和長公主的尊敬。果然景帝伸出手拍拍她的手背：“你是皇后，徹兒是你的兒子，兒子娶媳婦做母親的自然要多操心些。”
椒房殿裏面，王皇后叫自己的心腹奴婢守着門，把身邊的奴婢們都遣出去，母子兩個坐下來說私房話。阿嬌已經能平靜的面對王皇后了，她也能理解王皇后的做法。她生了皇子，自然會為了兒子打算。誰甘心到偏遠的封地上和兒子過着無聊的日子。不說長安的繁華就看竇太后如何的提拔竇家一族，后宮裏面那個生了皇子的女人不會在心裏有些幻想呢？只是王皇后把幻想變成了現實，而且她還很成功。
只是阿嬌對着王皇后的虛偽和翻臉無情還是有些不能釋懷。她是在長樂宮中長大的，也算是王皇后看着長大的孩子。但是太皇太后前腳剛剛薨逝，她就露出來勢力的嘴臉，迫不及待的做起來這個帝國的女主人了。阿嬌還傻傻的以為太後會和以前那樣疼愛她。誰知王太后竟然袖手旁觀，帶着嘲諷的看着阿嬌一步步的走進不可轉圜的境地。因此王皇后親密的拉着她的手，阿嬌還是悄悄地抽出手，不動聲色的往邊上靠了靠。
“徹兒娘知道你心裏委屈生氣，可是誰叫阿嬌的娘是太后嘴疼愛的長公主。你沒看見你姑媽館陶長公主，就連你父皇也要讓這她三分。當初太后執意要立梁王位太子，還是你姑媽站在這一邊。你娶了阿嬌你的太子位就會更穩當，阿嬌那個孩子是嬌蠻些，你也要耐着性子好好地哄她。知道么，她高興了，長公主和太后才會高興，我們母子才能在這個皇宮裏面安穩的活下去。你想想看廢太子劉榮，當初若不是栗妃傻乎乎的拒絕了長公主結親的要求，哪會有我們母子現在的日子呢？沒準我們已經在膠東了。你想想你南宮姐姐，她可是為了你才回去匈奴的。”王皇后以為阿嬌是因為婚事不滿意，她掰開揉碎的和兒子說著目前的形勢，提醒阿嬌這門婚事要緊的不是兩情相悅，而是政治的需要，沒想到劉徹和王皇后在背地裏面就是這樣說她的。
阿嬌心裏一涼，她面子上不以為然的敷衍着：“這番話母親說了很多遍了，我知道了。”
王皇后無奈的嘆息一聲，低聲的說：“徹兒，你要學會忍耐。你看你娘從進了東宮，一直到現在，一步步都是忍耐常人不能忍的事情才有了今天的。我和你交個底，你父皇的身體看着似乎不錯，其實已經是被掏空了底子了，太醫們拿着葯維持着，指不定那一天——老太太的身子好着呢，一定能熬過皇上的，以後咱們還需要在老太太跟前有個說得上話的人。若是那樣老太太只剩下一個女兒，你自己掂量着吧。”
阿嬌心裏一片冷清，就像是下了夜雪早上的天空，清冷亮白，空蕩蕩一片。“母親的話我記住了，以後阿嬌進宮，母親還要對着她寬容些。”
“這個自然，好了時間不早了。你晚上讀書不要太晚了。”說著王皇后囑咐阿嬌注意身體，噓寒問暖的叮嚀好一會才叫她走了。
阿嬌心思沉重的回到了東宮，韓嫣正百無聊賴的在等着她回來呢，見着阿嬌的臉色不好，韓嫣試探着說：“是不是因為昨天的事情皇上責備殿下了？若是這樣，我還是和公孫敖他們說一聲，明天乾脆不去上林苑了。”
“出去，為什麼不出去！父皇沒責怪昨天的事情，我這些天在宮裏憋悶的都煩死了，上林苑有什麼好玩的？我們去長安街面上轉轉。”阿嬌對着韓嫣一揮手，阿嬌的命運在長公主費盡心思為女兒做皇后鋪路那一刻開始就註定是悲劇了。劉嫖對着阿嬌不可謂不好，她恨不得把天下最好的東西捧給阿嬌了。只是看起來天下女孩子最想要的東西真的是那樣美好么？阿嬌決定了這一世的自己再也不會成為一個笑話了。阿嬌值得最好的，別人給不了的，她來給！
劉徹鬱悶的在屋子裏面溜達着，他恨不得立刻騎着馬出去在長安的街上狂奔，或者乾脆帶着無數的隨從去上林苑或者終南山打獵去。今天姑媽笑眯眯的從宮裏回來，看着長公主的表情，劉徹心裏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阿嬌，娘今天和太后和皇后把你和徹兒的婚期定下來了，過上幾個月你就成了太子妃了！娘的寶貝要嫁人了，真的有點捨不得你！”說著劉嫖擦擦眼角，又是難過又是欣喜的看着他。
劉徹身上冷汗如雨，他可不是那個天真的阿嬌，未央宮是什麼地方，做了幾十年的皇帝，劉徹太清楚了。而且只要一想到自己要和年輕時候的自己做夫妻——雖然他的身體是女人沒錯。可是他是誰，他是橫掃匈奴，開疆拓土的武皇帝啊！被壓在身下！劉徹被這個認識嚇得汗毛都豎起來了。不可遏制的渾身哆嗦一下，劉徹決定裝害羞，他拿着袖子掩着臉，隔斷了長公主探尋的眼神：“娘我不想離開你！”
劉徹心裏飛快的轉着心思，如何能從這庄婚姻裏面全身而退，可恨他現在的身份真的是沒有置喙的份兒啊。“你這個孩子說的什麼傻話，你不是很喜歡劉徹那個小子么？女人的青春禁不起太多的蹉跎，你早點和太子成親生下皇長子，以後你就能高枕無憂了。是不是你還在為那件事生氣呢？沒事，有你娘和太后撐腰，他們母子兩個不敢對你如何。要道不是我在太後跟前周旋，她的兒子還想做太子？做夢吧！我的嬌嬌是一定要做皇后的。”劉嫖拍着胸脯對着女兒保證着。
劉徹最不想聽的便是姑姑提自己是如何上位的，那件事深深地傷害了劉徹自尊心，他是一個雄才大略的皇帝一向自信而且自負，其實皇位怎麼算不能輪到他的頭上，還不是這位姑媽的女兒想要做皇后，而且碰巧自己的母親就利用了這個機會。其實要是阿嬌喜歡上了別人，或者別的娘娘比王皇后佔了先機，這個皇帝是誰做還不一定呢。不一定是劉榮或者劉徹，但是一定是阿嬌的丈夫！
正在那劉徹神遊天外的時候，長公主想起什麼猛的一拍手：“哎呀，我都忘記了！你們過來見過翁主！”隨着劉嫖一聲吩咐，進來幾個上年紀的女人，劉徹看着她們身上穿着的黑底紅色花紋的深意，頭上梳着一樣的垂髻在鬢角上別著一樣的紅色花，一種不好的感覺從腳底升起，這些人不是那些專門□年輕女孩子的婆子們么？
劉徹下意識向後躲閃着，誰知劉嫖卻以為女兒是害羞了，她拉着阿嬌對着幾個婆子說：“你們都是宮中最有經驗的人，阿嬌臉皮薄，你們要耐心的教導她。你這個傻孩子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趕緊生出來兒子才是正經的！未央宮和太子的東宮裏面多少的女人呢！你這個丫頭這會害羞，等着別人把你的丈夫搶走了，趕在你前面生下皇孫，那個時候你就哭去吧！”
幾個婆子對着長公主和劉徹問好，其中一個婆子上前一步，鋒利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劉徹，劉徹身上的雞皮疙瘩還沒消下去就又起了密密麻麻的一層。這個婆子的眼神，幾乎把他身上的衣裳給剝光了。劉徹下意識的抓住領口，臉上的肌肉不可遏制的抽搐下！他真想拿出皇帝的威嚴把這些八婆給趕走。身為皇帝，劉徹可是知道這些婆子們的手段和她們教學的成果是什麼樣子的。一想着自己也要和那些被臨幸的宮女一樣，在男人的身下屈意承歡，嬌喘□——劉徹又羞又惱，恨不得拿着劍進宮把那個年輕的自己的給殺了。
自己要被年少的自己給——想到自己年輕時候在床笫之間的種種，劉徹的手在袖子裏面緊緊地握住了，這種事情絕對不能發生！幾遍自己即將委身的人是他自己，一代帝王的驕傲絕對不允許劉徹做別人身下承歡的女人！
“翁主別害羞，男歡女愛是人之大倫，若是大家都做個衛道士，還怎麼能繁衍生息傳宗接代呢？翁主就要做太子妃，以後便是皇后了，身為皇家的媳婦開枝散葉是責任。翁主先看看這個，有什麼不明白的，老身再慢慢的講。”不知什麼時候館陶長公主已經出去了那，劉徹被幾個笑的十分曖昧的老婆子圍着，他的面前攤開一副帛畫，只一眼，血嗡的一下就衝到劉徹的腦袋上了。
“翁追別害羞，前幾天大中大夫田蚡大人還把這些圖畫複製去，說是給太子殿下呢！”一個婆子以為劉徹是害羞，忙着安慰他：“其實太子殿下也是未知人事，因此翁主更要好好的領會陰陽交合的大道，才能不辜負長公主的期望，早點生下皇孫。”
田蚡，劉徹當然知道他這個舅舅要做什麼！劉徹回想起自己的洞房花燭夜，真有一頭撞死的衝動。士可殺不可辱，我是該殺了田蚡還是殺了現在的太子或者自殺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