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六章 消失
徐績的話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在進來之前誰都沒有想到事情居然是這樣的結果。
“這個世界不能太無聊。”
徐績伸了個懶腰，看起來似乎對陳羲他們真的一點兒敵意都沒有。
“你們是來殺我的，而我卻對你們沒有殺心。如果你經過我那麼長的人生之後，你就會理解剛才我說的那句話什麼含義......這個世界不能太無聊。六足蟲王的到來，我真的沒有一點兒預感？真的沒有一點兒辦法解除這麻煩？這個問題你們可能都沒有想過，因為六足蟲王看起來確實比我強大不少。”
徐績語氣平淡的說道：“但是他即便強大，也不過是一條蟲子，哪怕是是一條曾經得到過高人指點，然後修為逆天的蟲子，也終究只是一條蟲子。我之所以有你們看起來的比較狼狽的這些過程，不過是因為我確實已經厭倦了在一個地方做幾百萬年帝王了而已。”
陳羲道：“怪不得你一點兒救神域的心思都沒有。”
“對我來說，那都是虛妄之事。”
徐績道：“就算沒有得到陌穹大帝的力量，我終究還是要走的，只不過靠我自己來捅破那一層壁壘，顯然還是差了一些。而我已經太久沒有過征伐殺絕之心，所以總得讓自己已經懶惰的身體活動起來。知道我為什麼能殺了本來應該和我旗鼓相當的雷媚兒嗎？知道為什麼我一直都在被六足蟲王追殺但它就是殺不了我嗎？”
“因為我沒有你們想像之中的那麼弱。”
徐績道：“如果說人生就是不斷的歷練，那麼我已經太久沒有歷練了。身體也好，精神也好，都因為懶惰的太久而沒有了應對未知兇險的那種習慣。所以我把這當成是一場天選之戰，不是為你們任何一個人準備的天選之戰，而是為我自己。”
他看向陳羲：“別辜負了我對你的期望，六足蟲王已經不是我的對手了。所以我把它留給你，它是你的對手。”
“等等！”
陳羲喊了一聲，轉身要走的徐績腳步為之一頓。
“你還有什麼要問的？”
徐績回過頭看着陳羲問。
陳羲道：“你真的不在意這一切？”
徐績笑起來：“陳羲，我和你不一樣。你是一個心中有太多雜念的人，有時候善心太多，就會成為自己的桎梏。而且會有很多人說你偽善，說你根本就是偽君子。你為了比人做了那麼多，未必能得到別人的認可，這種傻事你做的還少嗎？我為什麼要在意這一切？就因為這一切都是我創造的？你太幼稚了......你是一個沒有捨棄觀念的人，而我是一個只着眼未來的人。”
“所以......一些不必要的東西，南面會捨棄。”
陳羲道：“你說這一切都是你為了歷練自己而故意造成的惡果，那麼你得到了什麼？你真的得到了你以為能得到的成就了嗎？你離開這裏，又要去哪兒？你要去的地方，真的就是你想去的地方？”
“哈哈哈哈......”
徐績忍不住大笑起來：“陳羲，你看這個世界的眼光和我不一樣。你覺得眼前看到的這一切就是你整個世界，包括你在意的人和你不在意的人。而在我眼裏，我看不到的地方才是我的整個世界。我相信你已經明白，世界不只是我們眼中的陌穹這麼大，哪怕這已經很大。”
“我一直相信，在某個我還沒有發現的地方，存在一個無比強大的修行者的世界。”
他看着陳羲說道：“我曾經一直認為，這個世界上最早開始修行的人，就是我和邢徹還有陌穹大帝。但是隨着我的年紀越來越大，思考的也就越來越多。你說......陌穹已經存在多少年了？我存在了多少年？沒錯，我已經有幾百萬歲，但和陌穹的年紀相比，我可能連個嬰兒都算不上。在那麼漫長的一段時間之中，真的沒有人修行嗎？”
“後來，六足蟲王的出現讓我更加明白了一件事。六足蟲王總是不斷的毀滅有人類的世界，但是他真的全部毀滅了嗎？顯然不可能，因為他沒有那樣的實力。所以，在我之前，必然也有修行者的存在。我想着，也許經過了很長很長的時間之後，他們的實力達到了一個無視規則的境界，然後全部離開了這裏。”
徐績指了指腳下：“這裏，這個低級的世界。”
“低級？”
端木骨皺眉：“您認為這裏是個低級的世界？”
雖然端木骨對徐績的態度已經有了明顯的轉變，但是在言談舉止上，還是不由自主的保持着對徐績的尊敬。
“是的，低級的世界。”
徐績看向端木骨：“端木，你本來是個非常有潛質的人，如果你能沉心修行的話，將來的前途也必然不可限量。雖然比起陳羲，你的體質上有弱不少，但這並不是你根本上和他的差距。他比你強大的地方就在於，他一直在冷靜的觀察這個世界，也明白這個世界存在着許許多多我們還不曾發現理解的人或者事。”
“說起來，你的修為境界一直沒有較大的提升，也怪我。我把太多的瑣事交給了你，而你又是個盡心儘力做事的人。現在好了，我離開之後，你跟着陳羲，對你來說反而是一件好事。與六足蟲王的戰爭會歷練你們每一個人，每一個活下來的人都會成為強者。”
“可這種強者，依然是低級世界的強者，哪怕你們都到了我現在的高度，也一樣。換句話說，我現在的實力也只是低級世界的強者。在我心目中那個不知道存在於什麼地方的高級世界之中，也許隨隨便便一個人都能把我殺死。”
幻世：“那你為什麼要去？”
徐績認真的說道：“不然呢，在這個低級世界一直做主宰？對我來說那已經毫無意義，換句話說就是不刺激。”
“我在你身上感覺到了古老的氣息。”
徐績問幻世：“你是誰？”
幻世不想回答。
徐績說道：“不管你回答還是不回答，我的感覺不會出錯。既然你存在的時間很久，說不定比我久的多，那麼你一定知道我說的沒錯。也許，你見過的遠古的修行者比我預想之中還要多。”
幻世見過，而且對陳羲說過。那個將六足蟲王帶走的憔悴的修行者，強大到讓人連挑戰的勇氣都沒有。幻世一直在想，那樣的修行者為什麼沒能成為主宰？現在聽了徐績的話之後，他竟然有一種深深的認同感。那些強大的無法去觸及的修行者，也許真的都去了一個更高的世界。
徐績對陳羲說道：“你們攔不住我的，也殺不死我。就算你們抱定了必死之決心，依然殺不了我。”
他指了指四周：“這裏怎麼樣？我量身為你打造的地方。我把這裏留給你，也是留給你們。我要走了，如果我行走在充滿未知和荊棘的半路上出了什麼意外，可能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但這不會影響我往前走的信念。但我堅信，將來你會和走選擇一樣的道路，如果你在半路上遇到了我的屍體，麻煩你幫我好好的整理一下遺容，讓我不會那麼難看。”
“你總是說，我對這個世界沒有責任感。因為在你看來，我創造了神域，以至於神域延伸出去的那些小世界，都歸於我的創造。所以既然我是創造者，就必須是守護着。這是你的想法，但我創造了這個世界我為什麼還要守護它？已經存在於神域或者神域之外的那些人或是其他什麼東西，難道不應該對我的創造而感恩戴德嗎？”
“不過我不在意這些了，我的職責不是守護別人，而是守護我自己。但既然你說我沒有責任感，那我就把我為數不多的責任感拿出來一些留給你們。這個假神世界的創造，對你們來說是一個無比完美的基地。在這裏，你們最起碼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休養生息而不被六足蟲王滅掉。”
徐績轉身，走向身後那扇門。
“如果你們想阻止我離開，那麼盡可出手。任何阻擋我離開的人，我都會不留情面的剷除。哪怕一個是我認為可以做知交好友的人，一個是我曾經最忠誠的手下。”
陳羲看着徐績的背影，一言不發。
徐績就這麼走了，沒有回頭。
端木骨過了好一會兒后才回過神來，然後看向陳羲：“好像，事情的發展超出了我們的預計。接下來呢？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幻世卻一臉的輕鬆：“那個傢伙很強大啊，根本不是你我三個人可以應付的。雖然曾經有過那麼一瞬間，我想衝上去用我自己來幹掉他，但我想......他那種人，既然預料到了我們回來，怎麼可能沒做出準備？”
就在這時候，徐績的聲音再一次出現：“陳羲，不要讓我失望啊，你是唯一一個在我看來可以追上我的人。我的那個分身留給你，當時我最後送給你的禮物。我已經把他腦子裏關於我的一切都抹除了，只留下了關於你們的一切。不過......他的眼睛還是我的眼睛，他看到的一切，都會被我看到。對你們來說，他就是我最好的間諜......然而，你捨得殺他嗎？”
徐績的笑聲帶着狂傲和不羈，聲音好像就在幾個人的腦子裏繞着，久久沒有散去。
不遠處，胖子帝如風依然看着陳羲傻笑。
陳羲走過去，拍了拍胖子的肩膀：“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