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事出有巧
朱冀翼見她惱羞成怒,反倒覺得有趣,抬步擋在她前頭,笑嘻嘻的道,“妹妹方才無心觀賞,不如現在我陪妹妹賞一賞如何?如此便走了,豈不可惜?”
是可忍孰不可忍,江意瀾倏地抬起頭來,冷冷的瞟了他一眼,聲音愈發清冷,“多謝世子爺美意,方才見世子妃正在大殿裏燒香,如果世子爺想要欣賞美景的話,不如去找世子妃。請世子爺讓開。”
朱冀翼笑的滿面溫煦,如陽光般燦爛,卻讓人頓感渾身冰冷。
江意瀾退後幾步,抬眸盯着他,“世子爺這是要做什麼呢?”
月籠緊張的手心裏冒出汗來,雙目緊緊的盯着朱冀翼,只要他再靠前一步,她就要挺身擋在姑娘前頭,即使被打死也在所不惜。
兩人正在對峙,忽的有人喊道,“世子爺,世子妃正在到處找您呢。”
朱冀翼面色一變,目中閃過一絲狠厲,回過頭去看了看,又轉過身對江意瀾道,“既然二妹妹不願多留,那還請自便,姐夫我能做什麼呢?什麼都做不了。”
最後兩句話里的意有所指江意瀾怎會聽不出來?氣的她只想上前拍爛那張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臉,忍了又忍才一言不發的扶着月籠的手走開。
江意瀾抬頭望向前頭,見剛剛叫朱冀翼的是許真。
許真正一溜小跑的朝這邊奔過來,經過她身邊的時候,朝她淡淡的笑了笑。
江意瀾亦略點頭,卻怎麼都笑不出來。
她才走了幾步,迎面看見世子妃扶着丫鬟的手走過來。面上似是帶着幾分隱怒,心下不由得一驚,不知這位世子妃有沒有看到朱冀翼方才的舉動。
王璃柔已緩步走上來,嘴角動了動,“江二姑娘。真是巧。”
方才叫的是姑娘,這會子已變成了江二姑娘,江意瀾心底微動,直氣的咬牙,這叫什麼事呢?無端端的成為不相干之人的眼中釘。
她微微一笑,“世子妃。”
其餘的話一個字都不多說。
“怎麼?你們兩個認識嗎?”朱冀翼邁步走上來。神色悠閑,根本不把剛剛的事當一回事。
王璃柔走到朱冀翼身邊,笑道,“方才在大殿裏與江二姑娘有過一面之緣。”
朱冀翼身後攬了王璃柔的肩膀,語氣甚是親切。“她是意黛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自然也是你的妹妹,都是一家人,你說對不對?”
王璃柔平靜無波的眸子裏盪過一絲漣漪,心下恨得要命,但仍是笑着道,“世子爺說的對。”
江意瀾無心多留。亦不願同他們多說,躬身道,“世子爺世子妃。小女告退。”
她抬眸往後望了望,竟發現許真沒了蹤影,剛剛明明見她走過去的,怎麼一下子便消失了?
她不及多想,轉身便走,頓覺身後幾道火辣辣的目光齊齊的刺在背上。
回到小院子裏。月籠的臉慘白如雪,卻還強自鎮定着。
江意瀾見她緊張的身子都要僵住了。遂緩了口氣,笑了笑。“你別怕,眾目睽睽之下他還不敢做什麼。”
月籠卻獃獃的道,“眾目睽睽之下都能說出那樣的話,可見囂張至極,萬一……”
她不敢往下深想,直嚇得一個激靈,回過神來道,“姑娘,咱們派人去跟大老爺或者大爺說一聲吧,至少找個人來護着您啊,萬一,萬一出了什麼岔子,可如何是好?”
江意瀾皺了皺眉,亦知道月籠說的很有道理,朱冀翼今日實在囂張,擺明了調戲於她,自己與月籠畢竟一介女流,萬一被他得逞,豈不後悔晚矣?
可若把這些事說給父親或者哥哥去,萬一他們沉不住氣露了餡壞了大事怎麼辦?
猶豫之間,她突然沒了主意。
月籠見她面色微變,心下更是忐忑不安,幾乎哭了出來,顫聲道,“姑娘,您還是派個人跟大老爺說一聲吧。”
江意瀾突然想起辛緣說過閉關的話,心下一動,遂道,“既然如此,咱們索性閉關起來吧,辛緣師太雖不在,不是還有辛習師太嗎?等會子我去找她。”
月籠慌亂的點了點頭,“姑娘,這幾日奴婢要緊跟在您身邊,您一人千萬不要出去。”
江意瀾心下定了定,“放心吧,我知道輕重的。”
轉念一想,又覺得閉關終不是長久之計,得想個萬全之策才好。
待到了傍晚去見辛習師太,卻被告知辛習師太下山化緣去了,江意瀾不禁有些目瞪口呆,怎的都走了?
月籠就更慌張了,但見主子默不作聲,她也不敢多說,只是心裏頭更多了幾分小心。
晚風推着夕陽斜下,泛着紅暈的陽光染紅了半邊天,將滿山的花草樹木都染紅了。
江意瀾低低的嘆了嘆,嘆息聲被輕風吹着散了。
夕陽映在她眸中,滿目紅光,望着掛在山稜子上的夕陽,她禁不住嘆道,“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姑娘說的真好,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不知何時,許真正站在她們身後,面上笑意盈盈。
江意瀾欠了欠身,“小師父好。”
許真輕輕笑了笑,“姑娘叫我許真便好,這夕陽雖快要落下去了,卻比日間的太陽還要讓人留戀,真真讓人又讚歎又遺憾。”
江意瀾看了她一眼,總覺得她目中帶着幾分不合時宜的亮光,這亮光讓人對她心生不安。
許真對着夕陽發了陣子呆,轉過身來,眸中亮光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柔柔的淡淡的笑,“姑娘找師叔有什麼事嗎?師太下山化緣,兩三天就回來了。”
江意瀾搖搖頭,“沒什麼事,許真小師父這是要去哪裏?”
“並無去處,只是隨便走走而已。”許真深深的看了看江意瀾,稍微猶豫片刻,便道,“今日世子爺……似乎唐突了姑娘。”
江意瀾心裏湧起一股莫名的移動,定定的看着許真,她為什麼會這麼問?當時她離得那麼遠,能聽得清楚他們在說什麼話嗎?就是朱冀翼擋在她前頭,如果不仔細看,也不一定就能看出來吧?
似是怕她懷疑,許真又解釋道,“我看姑娘似是很生氣的樣子。”
江意瀾若無其事的道,“那是您看錯了吧?世子爺算來也是我姐夫,不過上前說兩句無關緊要的話,說完就要走了。”
許真淡淡的笑了笑,“那是我多想了,姑娘若有什麼需要,也可以告訴我,有什麼幫得上的,我很樂意。”
江意瀾又欠了欠身,“多謝許真師父。”
許真雙手合十,躬身道,“那就不打擾姑娘了。”
她轉身走開,夕陽紅光照在她後背上,染紅了她身上的灰色長袍,使得她窈窕的身姿無端端的多了幾分妖嬈。
月籠搖着頭低聲道,“她倒不像個吃齋念佛的,若換上一身新鮮的衣裳,倒也是美人兒。”
江意瀾目中更多了幾分深思,連月籠都瞧出些端倪來了,看來這許真確實有問題了,今日她出現的太巧合了,消失的也太快了。
但一時間她還想不出別的什麼來,只覺得這其中有些不對勁。
到了第二日午後,許真突然來到江意瀾住的小院子裏,月籠正好出去端水了。
江意瀾客氣的請她進屋,“許真師父請進。”
許真卻站在門口朝里看了看,黑色的眸子一轉,便笑道,“想請姑娘去辛緣師太房裏喝一杯清茶,不知姑娘可否賞臉?”
江意瀾心生警惕,面上卻不動聲色,“許真師父有什麼事嗎?”
許真訕訕的笑了笑,又略顯靦腆,“本想請姑娘去我房裏喝杯茶,又怕怠慢了姑娘,師父的房間都是我負責清掃,師父走後,我也是日日打掃,所以想請姑娘去喝一杯茶。”
江意瀾直覺不想去,可她又想知道這許真到底想做什麼,遂道,“許真師父客氣了,早就聽聞您的茶藝了得,就連徐老夫人都讚不絕口,您能請我去喝一杯,我自是高興的,不過這會子月籠不在,等她回來了,我馬上就過去。”
許真眉角挑了挑,又朝江意瀾屋裏看了看,“姑娘若不嫌棄的話,我拿了杯盞來姑娘這裏泡壺茶,姑娘可否願意?”
江意瀾點點頭,“如此就要勞累師父了。”
“不累不累。”許真搖着手轉身,“我這就去準備,還請姑娘稍等片刻。”
許真前腳出門,江意瀾後腳便也跟着出了門,月籠去端水的地方在後院與前院相連的中庭里,她準備先把月籠叫回來。
可她到了中庭卻發現裏頭根本沒人,又出來問了幾個小師父,也都說沒見過月籠。
她頓時嚇出一身冷汗來,月籠去了哪裏?
正在着急,她忽然聽到月籠急促的聲音,“不好意思,你們玩吧,我們姑娘還在等我回去,我先走了。”
接着有人嚷道,“月籠,再玩一會子,你們姑娘又沒事幹,在屋裏待會子也不要緊,姑娘那日不是說了么?再無卑賤之分,你們是師姐妹了,你不必再回去伺候她了。”
月籠似乎很着急,“我不玩了,我得走了,你們快些放我出去。”
像是有人拉住了她,她急的一陣叫嚷。
江意瀾順着叫聲找過去,聲音正是從一間房裏傳出來的,她悄悄的走近了,果然月籠的聲音愈發清晰的傳出來,“你們快放開我,我真的要回去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