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以後我們就一起住,一起吃,一起生活
病房裏,沉默的讓人心慌,尤其是鳳夕歌的眼神,讓易梵有種被凌遲的感覺,很不爽。
為了掩飾內心的慌亂,他晃了晃手中的紅酒杯,無名指上那顆碩大的黑寶石戒指在日光燈的照射下閃爍着耀眼的光芒,“你要不要也來一杯?”
“你要是敢傷害她,我就用刀子將身上的肉一點一點割掉。”鳳夕歌的表情嚴肅得不容人有絲毫的忤逆。
易梵凝着他,不敢相信,“你知道了?”
鳳夕歌抬手砸在尖尖的桌角,用行動回答了他的問題。
易梵大叫一聲,捂着手,憤憤地瞪着他,“真是該死!你不疼啊!”
“以後你最好離三兒遠點,這只是個警告!”
易梵咧着嘴,“我痛,你也躲不掉!”
鳳夕歌一副生死度外的神情,輕鬆地說,“死對我來說都無所謂,痛,又算得了什麼?”
“你--”易梵氣結。
鳳夕歌得意地笑了下,看着桌上的紅酒瓶,命令的口吻說,“紅酒給我來一杯。”
易梵瞥他一眼,“我的憑什麼要給你喝,想喝,自己去買!”
“真不讓喝?”鳳夕歌的手再次揚起。
“該死,你能不能不自虐!”易梵氣得直叫。
鳳夕歌得意地勾了下手,“酒。”
易梵的心裏要多憋屈有多憋屈,被人拿捏真不是件舒服的事情,本不打算這麼做,但是現在他不得不這麼做,鳳夕歌,走着瞧!
“喝喝喝,最好噎死你!”易梵嘟囔着倒了一杯扔在桌上。
鳳夕歌探身將酒杯端起,喝了一口起,還別說,味道真不錯,喝一小口在口中,舌尖感受這股醇香,回味無窮,閉上眼,讓人猶如身在草原,站在山峰。
“我要是噎死了你不也就死了,那多可惜。”
“鳳夕歌你是不是覺得你真的能將我怎麼樣?”
“嗯哼。”鳳夕歌忽然覺得心裏有一股說不出的喜悅,那會兒他還苦苦地想着能有什麼辦法整治一下這個混蛋,這以後再也不用費腦筋了,只不過,老是這麼自虐也不是個辦法,這手,是真疼。
“我也沒想將你怎樣,只要你以後規規矩矩的,我們都相安無事,其實我是想跟你和平共處的,但若你不願意,我也就沒辦法,除非你告訴我,我跟你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你的靈力在而我的不在。”
“想知道,門兒都沒有!”
“好吧,不說這個了,說說別的,你來人間是為什麼?”
“跟你一樣,找玉兒。”
“那歐陽曉是怎麼回事。”
“你喜歡的我都要毀掉,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就這麼回事。”
鳳夕歌盯着他,他能感受到他內心的仇恨,對他恨入骨髓,他應該是早想殺了他,只不過殺了他后他也活不成所以才遲遲沒有行動,就bt地以毀掉他的一切為樂。
他是該替他感到悲哀?還是該替自己感到罪惡?
他們都愛着玉兒,可他卻沒有易梵愛的深,愛的透徹,愛的專一。
“可歐陽曉是無辜的,她不該捲入我們的恩怨之中。”
“不,你錯了,她能愛上我又愛上你,嫁給你,這說明她跟我們有緣,能捲入這場恩怨是她的榮幸。”
這人世間那麼多的女人,能讓鳳夕歌愛上,能讓他放不下的,有幾個?
歐陽曉,歐陽墨玉,他情願相信她們之間有着某種關係。
易梵承認有時候他有些自欺欺人,可是有些東西沒法解釋,他也解釋不了,總之他現在只知道,他想要得到歐陽曉,不計任何手段。
鳳夕歌的表情有些糾結,本來捏着紅酒杯的指尖就有些發白,這下半截手指都泛着白色,噙着嘴唇好久,他艱難地開口--
“如果……我離開她,你會放過她嗎?”
易梵微微一怔,看他不像是開玩笑的模樣,不知為何,他的心裏竟有一絲失落,就放佛沒人陪他玩這場遊戲會很沒意思,所以怎會讓他退出?
“不會。”
鳳夕歌顯得有些激動,“為什麼?你要針對的人是我,不是她。”
“可我更喜歡她也加入,人多才有意思,再說了,你們都已經結婚了,孩子也有了,你能放心離開?”
“我--”鳳夕歌泄了氣,“肯定不放心,但是你要能放過她,我就能做到離開。”
“還是別為難自己了,留下來,留在她身邊,就當我是你們平靜生活里的一劑調味,沒有我,多沒意思,來,干一杯,我們兄弟好久沒一起喝過酒了。”
鳳夕歌悶悶不樂地舉了下酒杯,一口喝下,卻再也感覺不到這酒有多醇美,相反,竟有些反胃。
“玉兒以前的時候也釀過葡萄酒,味道雖然不及這個醇美,但卻是我最喜歡的,每次都能喝很多。”易梵盯着酒杯,嘴角掛着一抹笑意,跟玉兒在一起的日子總是那麼的美好,以至於在失去她的日子裏,他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的快樂。
唯一能感到心裏稍稍舒服的便是喝這跟血一樣的東西。
“因為每次都很貪心,她辛苦釀了許久才釀好的一壇一轉眼就被喝光,她後來生氣了,發誓說以後再也不釀了,以至於後山的葡萄都被便宜了那些鳥獸。”鳳夕歌輕聲說著,依稀記得後山滿山的葡萄樹,一到成熟的季節,那一串串剔透的紫葡萄散發著誘人的香味,在屋子裏都能聞到。
鳥獸?易梵的眸子突然一緊,臉色瞬間冷得駭人,“那群恩將仇報的畜生!殺了它們簡直太便宜了!真該讓它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也參與了那場屠殺?”鳳夕歌看着他,現在每每回憶起那血流成河的幽界,他都忍不住一身的冷汗,不是他後悔斬殺了妖族怪獸,而是那片美麗富饒的地方不該被血腥骯髒侵染。
那是他跟玉兒的家,是他們從小生活的地方。
玉兒心地善良單純,她崇尚和平與安定,最厭惡的就是血腥與屠殺,所以她一直都跟他說,不管是禽類走獸還是妖魔邪怪,他們都有通人性的一面,只要我們用心跟他們相處,他們也就不會傷害我們。
在她掌管幽界的十多年裏,幽界繁榮似錦,一片祥和。
可她又怎曾想過,在這片安寧之下,那些兇惡殘忍的畜生們卻在謀划著如何將她殺死,如何統掌幽界。
有時候善良,未必就會有善報,你不害人,人卻要害你。
他殺了那些參與和未參與謀害玉兒的妖獸,不僅僅只是為了給她報仇,將它們全部斬殺是讓它們永遠都沒有機會再害人。
“你也參與了?”鳳夕歌再次問。
易梵點了下頭,仰起脖子一飲而盡,嘴角的笑肆意而邪獰,“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喝紅酒嗎?因為這是血的顏色。”
“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我們都該放下了。”說著安慰易梵的話,可鳳夕歌的心裏清楚,他放不下,即便是現在他愛上了歐陽曉,他們還有了孩子,可他依舊愛着玉兒,任何人都無法取代她在他心裏的位置。
“放下?”易梵諷刺一笑,邃的雙眸如無底的深潭,散發著濃濃的冷意,卻又帶着無盡的仇恨,“像你這樣愛上別的女人?我做不到!你知道嗎鳳夕歌,我真想將你身上的肉一刀一刀地割下來喂狗!當年要不是你大意將嗜血劍放在屋裏被玉兒打開,她也就不會死!真正殺死她的不是那些畜生,而是你!你才是兇手!”
雖然一直都自責懊悔,但事實被人說出來,還是讓人難以承受。
鳳夕歌的表情雖依舊平靜,但心裏,卻翻起了千丈浪。
一千多年來他無時無刻不在自責,不在愧疚,不在懊惱,可,一切都已經無法改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尋找她,用盡他綿長的一生來找尋她。
他堅信,在這人間的某個角落,在他這一生之中,他一定能夠找到她。
可他現在確確實實愛着歐陽曉,而且在未來的這六十年裏甚至更久他都會一直愛着她,但這並不妨礙他愛玉兒,她們不一樣。
玉兒給過他的那些歡樂美好的記憶他會一直記着,可歐陽曉帶給他的那些從未有過的悸動,他更不會忘記,現在,歐陽曉是他的全部。
“如果你要殺我,我無話可說,但是你要是想傷害三兒,我決不允許。”
“恐怕這由不得你。”易梵的表情變得很快,上一秒還冰冷駭人,下一秒,卻淡如春風,“還要再來一杯嗎?”
鳳夕歌將杯子遞給他。
“這一瓶很貴的,我平日裏都捨不得喝。”嘴裏嘟囔着,酒已倒好,“這麼好的就給你喝簡直就是一種浪費。”
鳳夕歌瞪他一眼,一把奪過來,嫌棄地說,“就這破紅酒還好?你也就這品味了。”
“對啊,就這品味了,千年來只要你喜歡的女人我都喜歡,我從來都不介意跟你共享一個女人,先是玉兒,再是默默--”
“默默?”鳳夕歌一怔,倏地緊張,“你把她怎麼樣了?”
易梵有些不樂意地皺了皺眉頭,“我能把她怎麼樣,沒怎麼樣啊,她現在很好,在我那裏有吃有喝又有玩的,過得是要多滋潤有多滋潤。”
“易梵!”鳳夕歌這一聲怒吼幾乎要將屋頂給掀起。
易梵嫌棄地捅了捅耳朵,“看你的火氣大的,怒傷肝。再說了,又不是我逼着她留下來的,是她自己要留下來做我的女人,我能有什麼辦法,我總不能把她趕走吧?這樣多不紳士,而且我也正好有需要,再去費時間獵艷,還不如將就着就要她。”
“你這個畜生!我饒不了你!”
“畜生?你倒不如說我是禽獸更貼切一些。”易梵玩味地轉着手中的紅酒杯,“其實你該感謝我的,我替你解決了一個大麻煩,不然你覺得你跟三兒能夠那麼順利就領結婚證嗎?你該好好的謝謝我。”
鳳夕歌瞪着猩紅的眼睛,那眼神放佛要將易梵給生吞活剝了,“她現在在哪兒?”
易梵看他一眼,繼續看着旋轉的紅酒,這紅色的液體就像是血液,他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天的情景,玉兒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鮮血從她的肚子裏一股一股地流出,就像是河流一樣。
他忽然很想看看鮮血若是從歐陽曉的肚子裏流出來鳳夕歌會是怎樣的反應,他會不會跟他當年眼睜睜地看着玉兒躺在血中一樣的痛,一樣的無助。
“親愛的弟弟,別告訴我你既捨不得歐陽曉又捨不得田默默,好事不能都讓你給佔了,怎麼說你也該給我分一個不是嗎?想見她,沒關係,我現在就讓她過來,不過這可是你的選擇,歐陽曉就是我的了。”
易梵得意的彎起嘴角,掏出手機,“親愛的,30分鐘后,中心醫院1102病房見,拜拜,么!”
掛了電話,看着鳳夕歌那氣得跟豬肝似的臉,易梵的心裏特別的開心,他就是要讓他痛苦,要讓他所承受的那些痛十倍百倍的附加在他的身上,他得不到的幸福,他也休想得到,更何況他鳳夕歌壓根就不配得到幸福。
“別著急,耐心等一會兒,你很快就能見到她,她可是很愛你呢,她跟我說,這輩子她只愛你一個人,說實話親愛的弟弟,我真的很嫉妒你,你說為什麼你就那麼的招女人喜歡呢?”
鳳夕歌的怒已經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腦子裏有一個非常強烈而又堅定的聲音,殺了他!
殺了他!
“咔嚓--”還剩下半瓶的紅酒瓶在桌角被用力的磕碎,紅色的液體灑了一地,易梵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的時候,鋒利的玻璃已經刺入了他的身體。
鮮血頓時流了出來。
“你,幹什麼……”易梵捂着疼痛的胸口,眉頭擰成了一團。
“殺了你!”鳳夕歌說著再次揮起手。
易梵慌忙躲閃,鳳夕歌撲了個空,趴在床上。
易梵趁機一腳將他踹出去,“嗵”一聲,鳳夕歌的頭磕在床沿,兩眼冒金星。
“鳳夕歌想死是不是,好,我就讓歐陽曉和你們的孩子跟你一起陪葬!”易梵按着流血的傷口,惱怒地朝門口走去。
“你站住!”鳳夕歌艱難地爬起來,卻又摔倒,“求你別傷害他們。”
此時易梵已經被憤怒沖昏了頭腦,現在他的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弄死歐陽曉!
然而門拉開,他卻倏然停住。
門口,赫然站着一個人,不是別人,正是他準備弄死的人,歐陽曉。
她的臉色很差,嘴片發白,脖子上被紗布纏着,白色的紗布上隱約泛着紅色,應該是傷口流血的緣故。
她一動不動地站着,蒼白的小臉如平靜的湖面,沒有一絲的波瀾,也正是如此的平靜,才讓人惶恐,讓人不安。
易梵的心裏是從來沒有過的慌亂,莫名的,讓人很不安。
他的嘴唇動了又動,卻怎麼也發不出一丁點的聲音,也就這樣,看着她,越來越慌亂。
“我和孩子都在這裏,我們一家三口都在,你去找一把刀來,在這裏。”歐陽曉摸着被紗布遮擋的脖子,“用力,別像我那樣,一定要用力,只需要一下,你就能要了我跟孩子的命,然後用同樣的方法,把你弟弟也殺了,去吧,手術刀就行。”
易梵的嘴唇蠕動着,老半天喉結動了動,緩緩張開嘴,“……”
歐陽曉催促道,“趕緊去,趁着爺爺這會兒不在,殺完后你還有機會逃走。”
易梵站着沒動。
歐陽曉看他一眼,推開他,進了病房,看到鳳夕歌,她的小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夕歌。”
鳳夕歌趴在地上望着她,咧着嘴巴,傻笑了起來
“剛拖過的地,不嫌涼?”
“一點都不涼,老婆,我想你……”堂堂七尺男兒,竟掉下了金豆豆。
想她,很想,很想。
雖然才幾個小時沒有見,但卻放佛過了幾百年一樣。
“笨蛋……”歐陽曉撇過臉,眼淚迅速滑落。
易梵微揚起臉,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身,“我不殺你們,但我有個條件。”
歐陽曉略怔一下,迅速擦去眼淚,看着鳳夕歌伸出手,“起不起?”
“起。”鳳夕歌將手伸出去,快夠到她的時候卻又猛然縮回去,“我太沉了,會把你拽倒的,我自己能起來。”
“我要歐陽集團51%的股份。”
歐陽曉輕笑一下轉過身,“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
“我的目的不止如此,這只是一部分。”
“如果我不同意呢?”
“你會同意的,除非你不管歐陽重天的死活。”
“爺爺?”歐陽曉心裏一緊,“你把我爺爺怎麼樣了?”
“他現在很好,但是可能明天,或者後天,再或者某一天,他就會不好,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一周,我要見到股權轉讓書。”
“易梵,你別太過分了!歐陽集團是歐陽家數代人的心血,你憑什麼要佔有?”鳳夕歌生氣地質問,終於露出了真面目,接近三兒的目的原來是為了歐陽家的財產!
胃口真不小!51%的股份!
歐陽集團的股份除了歐陽重天名下的23%和歐陽曉名下的28%,其餘的49%分別被約9000名員工持有,看來他是想得到歐陽重天和歐陽曉名下所有的股份,真是個貪心而又狂妄的傢伙!
易梵不以為然地笑了笑,“憑什麼?憑我可以輕而易舉地就扭斷歐陽重天的脖子,這樣的理由不知道是否充分。”
“你--”
鳳夕歌還要說,卻被歐陽曉制止,“我名下的可以給你,但爺爺名下的我做不了主。”
易梵笑得意味深長,“有你名下的就足夠了,一周后,我們一手交協議,一手交人,地點在我的別墅,你去過,應該知道在哪兒。”
“先把我爺爺放了,他身體不好,經不起折騰。”
“這個你大可放心,我對老爺子很敬重,以後我們一家人要在一個屋檐下生活,關係鬧僵了對誰也不好,這點我很清楚。”
歐陽曉噙了噙嘴唇,“我現在就可以讓人擬轉讓書,你把我爺爺放了。”
易梵搖搖頭,“這可不行,說好的一手交協議一手交人,你就放心吧,我拿了協議書再扣着老爺子也沒什麼意義。”
“好,中午,我把協議書給你送過去。”
“真乖,別忘了給我收拾個房間出來,下午我就讓人把我的東西搬過去,以後我們就一起住,一起吃,一起生活。”
歐陽曉還沒說話,鳳夕歌就已經忍不住,“易梵你別得寸進尺!”
易梵笑笑,看着歐陽曉,“可以嗎,三兒?”
“好,我一會兒就讓人收拾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