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奇計12 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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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十分鄭重得囑咐了幾句，自顧自得離去。東方林在屋中枯坐了一大會，只覺甚是無聊，心想：“那位單大叔也不知跑到哪裏去了，這麼許久也不見回來。在這屋子裏憋悶得緊，我且到外面四處瞧瞧，只不要走遠就是了。”出門信步而行，只見石屋四周遍是花草，卻少見那些薔薇、芍藥之類，有許多皆是平生從未見過之異種，甚是奪人眼目。東方林走走瞧瞧，不知不覺間已行出了十餘丈，心想：“我得回去了，別迷了路。”正轉念間，忽覺山風中隱隱夾着股極清幽的甜香送入鼻中，登覺沁人肺腑。當下循香而去，繞了幾個彎，轉過一座小山，只聽得溪水潺潺，東北邊有個淺淺池塘。那個池塘中種着有數株象水仙一樣的植物，三莖六葉，色呈墨碧。在三莖環拱的正中央，一枝獨秀，伸出一條尺許長的如玉碧莖，上面頂着一個殷紅如血、如龍眼般大小的異果。靠得愈近，那股異香便愈發得濃烈，令人沉醉。

東方林走到塘邊，俯下身子去聞那花香，猛聽得背後一人吟道：“盈盈葉上露，似欲向人啼。”那聲音又尖又響，甚是怪異，他嚇了一大跳，急忙回頭去看，卻見花林寂寂，未有人蹤。正暗自疑惑這裏沒處可以藏人，莫非是自己錯聽了不成？那個怪異的聲音卻又響了起來：“有賊偷花，有賊偷花。”這一下聽得清清楚楚，東方林再不敢大意，忙朗聲道：“敢問是何人在此？在下林方，被貴庄這花香所引，故誤闖至此，伏乞恕罪。”退後兩步，背向池塘而立，眼望數方，卻哪裏有甚麼人呢？

他身負上乘武功，目力極佳，眼角瞥處已瞧清楚原來吟詩的是身後丈余遠處那排翠竹間掛着的一架鸚鵡。東方林又好氣又好笑，道：“原來是你老兄在說話啊，倒是嚇了我一大跳！”卻聽那鸚鵡又高聲大叫道：“有賊偷花，有賊偷花。”東方林心中暗叫一聲‘糟糕’，若這鸚鵡的叫聲將莊子裏的人引了過來，只怕自己是百口莫辯，真給人當成了是偷花之人，那可是大大的不妥，我得快些回去才好。轉身要走，卻聽得腳步細碎，已有人走了過來。

東方林只得停下腳步，聽見有個女子的聲音問道：“你是誰？這聲音不響，卻是嬌柔婉轉，聽在耳中十分得受用。東方林轉過身子，見不遠處有個綠衣少女倚在一株花樹旁。這少女容貌清秀，不過十六、七歲年紀，眉宇間蘊含著一股書卷之氣，臉色卻有些蒼白，雙目緊緊盯着東方林。東方林渾身一震，一顆心怦怦跳動，但覺那少女清麗脫俗至極，實是自己平生所未曾見識過，令人不知不覺間已暗生自慚形穢之心。

那少女見東方林呆望着自己出神，臉上微微一紅，秀眉微蹙，問道：“你……你是誰？為什麼要闖到這裏來偷采‘無憂蘭’？”東方林一怔，作了一個揖，說道：“姑娘想必是誤會了。在下複姓東方，單名一個林字。無意中被貴庄這什麼無憂蘭花的香氣所引，特來觀賞一番，卻絕無偷采之心。”那少女‘嗯’了一聲，又道：“哦，原來你就是笑笑和單大娘帶回來的那位相公”東方林道：“正是。原來姑娘就是此間主人，請問姑娘如何稱呼？”那少女輕輕說道：“我姓郭，你叫我郭姑娘就是。”

東方林道：“我和那位冷姑娘遇着那些餓狼，幸得貴庄拔刀相助，實是感激不盡。”那少女道：“公子不必多禮，這前前後後的緣由，笑笑和單大娘都已和我說過了。咱們家的小烏還虧得有公子相救，才能撿回了一條命來。”

花林間腳步聲卻又響起，兩人忙一起轉過頭去瞧，卻是笑笑匆匆而來。她遠遠得瞧見了二人，驚噫一聲，叫道：“小姐，你怎麼會在這裏？倒是叫我一番好找。你甚麼時候認得這位林公子的？”她聲音極脆亮又說得飛快，這麼一長串的話說下來，便如爆豆子一般，讓人接不上嘴。姓郭的少女嗔道：“你又在瞎說一氣了，我怎麼會認得這位公子呢！”笑笑道：“還真是的，果然是我糊塗了，小姐從小一直在這莊子裏，怎麼會認得外面的生人呢。”姓郭的少女道：“你找我可有甚麼事嗎？”笑笑蹬着圓圓的眼睛道：“小姐，你身子骨不好，別在外面站久了累着，咱們這就回去歇着吧。單大嬸已經把葯煎好了，叫婢子服侍你吃藥。別耽擱了，等下又要挨罵。”轉過頭去對着東方林說道：“林公子，你也快些回去吧。”

笑笑扶着那姓郭的少女，向花樹叢中隱去。東方林凝望着二人遠去的身影，心中悵然若失，呆立了片刻，方沿着原路回到那單大叔所居的石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