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女生之間的交鋒
雖說到了鶯飛草長的三月，料峭春寒依舊吹得人想躲在房間內不出去。
黃小菁已經上火很長一段時間，被寒風吹了一會，胸中湧起一股說不上的清涼感，那股在她心中竄動的火焰被稍稍壓抑了些下去。日日夜夜受着這些內火的煎熬，她真覺得也許過了七七四十九天，她也能像孫悟空一樣，練出點神通出來。
感謝這股內火，當來往的學生還被風吹得只縮腦袋時，黃小菁像迎着寒風前行。
晚上六點正是食堂生意最好的時候，本來沒什麼胃口的黃小菁，聞着食堂內食物所散發的香氣，也稍微有了些食慾。
人是鐵飯是鋼，沒事跟自己較勁幹什麼呢？即使真餓得比黃花還瘦，也沒有人來憐惜自己吧。這麼想着，黃小菁剛有所恢復的食慾，又被悲傷的逆流沖走。
“我說，收一收你那傷春悲秋的表情吧，我是來吃飯的，你那副表情真的會影響我的食慾。”稍微有些尖利的聲音打斷黃小菁的感傷，李瑾硬塞給黃小菁一個餐盤，精心修過的眉頭緊蹙，“對了，你昨天不是說自己飯卡里沒錢了嗎？要不要先去充飯卡？”
“你不說我都忘了，我得給我老爹去個電話，這個月生活費他還沒給我呢。”使勁點點頭，像是想把腦袋裏那些不愉快的情緒都甩走，黃小菁邊說著邊掏出手機，不管怎麼樣，還是先填飽肚子比較重要。
黃小菁對於數字不是特別感冒，這輩子唯一能記住的只有三個人的電話號：黃小菁她爸黃明、黃小菁她媽劉夢梅、黃小菁她自己。
於是為了顯示一下自己好歹還有計數這項技能，她的手機里並沒有保存父母的號碼，拿出手機，黃小菁就直接按了鍵盤撥號。
“喂，爸，你這個月的生活費什麼時候打給我啊~你閨女都要餓死啦~”電話很快接通，未等電話那端的人開口，黃小菁就用略帶撒嬌的語氣嚷嚷起來。
“呵~”不屬於中年男人的年輕笑聲從電話那端傳來，“我說妹子，再缺錢，也不能亂認爸爸啊。”
“啊！我又撥錯了！”手掌無力的覆上額頭，黃小菁連忙給對方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又撥到您這來了，我這就給我爸的存上，保證以後不會再打錯。”
“沒事，平白多個便宜女兒也挺好。”這麼說著，電話那端又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
黃小菁聽着對方的笑聲臉頰愈發紅熱，由於每次都是直接撥號的緣故，少不了會遇到撥錯的情況。而其中，黃小菁最容易撥錯的，就是最後一位數字。
一開始這號碼沒人用的時候，黃小菁一旦撥錯系統就會提示她，她所撥打的號碼是空號，後來有一個年輕女人用了這號碼，她打錯過幾次，那時她還是初中，不過沒過多久這號碼又變成了空號。大約空了有好幾年，當某一次黃小菁再撥錯號碼時，接通電話的，就是這好聽的男聲。
同一個錯誤犯了十幾年，黃小菁打心眼裏覺得，她也算是蠢到一定境界了。
草草掛了電話，再次輸入那個熟悉到不行的號碼，黃小菁在按下撥號鍵之前還特意確認了一番號碼是否正確，確認的確是老爸的號碼沒錯后，她沒忙着打出去，而是先存了起來。
不能再犯這樣的錯誤了。黃小菁心想，以前接電話的是個女人她還覺得沒有什麼。可現在那個號碼的主人換成了一個年輕男人，黃小菁總覺得，不論她是有意還是無意打錯電話，對方多少都會覺得是不是這個姑娘對自己有別樣的意思。
“粑粑，幹什麼呢？”撥通電話，黃小菁用比剛才還要重的撒嬌語氣對電話那端的男人說道。
“粑粑在鼓搗atm機呢。”黃明其實沒在atm機旁邊，他正半躺在沙發上，優哉游哉的看着電視，不過他的寶貝女兒打給他大概也就會說一件事，黃明乾脆先把女兒最想聽的答案說出來。
“鼓搗atm機幹嘛呢？”有詐，黃小菁才不信自己老爹會主動性想着給她打錢，從她出來上大學開始，哪個月不是黃小菁催着他去給自己轉的生活費。
“當然是給我寶貝閨女寄錢啦。”掙扎着從沙發里爬起來，黃明撈起扔在沙發一邊的外套，“不信一會兒你查查自己銀行賬戶，絕對有錢。”
“這還差不多，我說老黃，你就不能自覺點么，每個月都要我來催，我同學的家長都是到點就給錢，從來不拖欠。你閨女今晚上都沒錢吃飯了你知不知道，不行，這次你得多給點。”
“是不是啊，晚飯錢都沒有了啊，這麼可憐？行，餓着誰也不能餓着我們家小黃。”套上外套，黃明對着從衛生間裏出來的女人示意自己出去一下。
“跟你說了別叫我小黃，跟喚小狗似的。”
“那你還叫我老黃我不也沒說什麼嗎？”
“那我叫您黃師傅行了吧，可您又不會佛山無影腳，當不住黃師傅之稱啊。”黃小菁隨便找了個空位坐下，有一句每一句的跟自己老爸聊着，要錢什麼的已經不重要了，能和親人聊聊天，讓她感覺無比溫暖。
“臭丫頭，就會跟你爸貧。”黃明被黃小菁的話逗樂了，“你這張嘴就快趕上你媽了。”
“其中也有您一半的功勞啊是不是，對了，我媽呢？你們倆吃飯了沒？最近身體都還好嗎？”
“晚飯吃過了，我跟你媽正當壯年，能有什麼好不好的，把這套用在問候你爺爺奶奶身上去。”黃明不過四十三歲，被女兒這麼一問，不滿意的撇撇嘴。
“我當然知道你寶刀不老，這不是關心您呢嗎，真是，得~我不說了行了吧，您繼續鼓搗atm機，您記得自己閨女還餓着肚子呢就行了哈。”黃小菁一直不明白，為什麼身為男人的老爸，居然比她老媽還在乎年齡這個問題，每次提到黃明的年齡，他都會顯出不樂意。
掛了電話，黃小菁趕緊去找李瑾。就這一會兒工夫，李瑾已經打好飯，找個位子坐下，慢條斯理的吃了起來。
“小瑾，你的飯卡借我用用唄，明天我充了錢你再刷回來。”黃小菁一臉諂媚的湊到李瑾面前，用討好的聲音問女生，“行唄？”
“拿去吧。”似乎對對方的態度很滿意，女王李瑾手一抬，把飯卡賞給黃小菁。
“瞧人家這范兒。”坐在不遠處，目睹了黃小菁借卡全程的棕色捲髮女生搗了搗坐在自己身邊的另一個女生，“女王啊。”
“別這樣，回頭聽見了。”被搗的女生留着齊眉劉海，馬尾辮乖巧的扎在腦後，她聽見她放下手中啃了一半的花捲，驚慌失措的看了看李瑾和黃小菁，發現兩人都沒注意到她們，這才稍微放下點心。
“聽見了又怎麼樣？切。”棕色捲髮女生無所謂的白了李瑾的背影一眼，“當著面我也敢說，天天裝那樣給誰看呀，就會捏黃小菁這樣智商低的欺負，真以為自己是女王。”
“又沒欺負你，你幹嘛脾氣那麼大。”扎着馬尾辮的女生不解的問。
“就是看不爽不行啊。”花清舞兇巴巴的瞪了眼潘陽陽，覺得女生問的有點多，只要跟她一起討厭李瑾就好。潘陽陽被這麼一瞪，似乎還想說什麼，還未開口她的眼角就瞥到黃小菁似乎正往這邊過來，潘陽陽立刻禁了聲，繼續低頭去啃自己手裏的花捲。
“咦？你們也在這兒啊。”正準備去買晚飯的黃小菁一轉身，就看到自己另外兩位室友正坐在離她和李瑾不遠的地方吃飯。
“黃小菁我一直都很想問你一個問題。”還處在氣悶狀態的花清舞對黃小菁招招手，示意她過來坐。
“什麼問題？你問吧。”黃小菁不明所以的在花清舞對面坐下，目光落在潘陽陽手裏的花捲上，有些興奮道：“今晚上有花捲？”
“這是最後一個。”潘陽陽有些得意的晃了晃花捲，“你可以明天來早點買。”
“別打岔！”見兩個人的注意力被別的東西吸引了去，花清舞又瞪了潘陽陽一眼，“黃小菁我問你，那個李瑾到底哪點招你喜歡？”
黃小菁瞥了眼低頭吃飯的潘陽陽，接着把目光轉回花清舞臉上，臉上掛着笑，與女生一瞬不瞬的對視了幾秒。
一句話沒說，黃小菁起身，徑直朝着打飯口走去。
“哎呀，你這個人真是，人家兩個關係這麼好，你還當著她的面這麼問她，萬一她跑到李瑾面前告狀，你就等着煩吧。”黃小菁的離開讓潘陽陽鬆了口氣，她抬起頭無不怪罪的說道。
比起擔心花清舞和李瑾的關係會弄僵，潘陽陽其實更害怕黃小菁會在李瑾面前說：花清舞和潘陽陽似乎對你有意見，她們倆問我你到底哪點招我喜歡。
“放心，黃小菁只是智商低，又不是情商低。”花清舞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看着像漫不經心的玩起了手機，心中卻還在思考剛才同黃小菁對視那幾秒里，女生眼神里表達的東西。
“一樣的人會被吸引在一起，不需要說話，僅僅眼神交流就足夠。——by花清舞”點開自己的**，花清舞飛快的發佈了剛才電光火石間，兩人交手后的一點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