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飛刀見血
章熙兒偶爾聽到歐陽勛打電話的隻言片語,好像他是在管理安排什麼。
他好像偶爾需要拜訪一些客戶,去辦公室或者其他地方。秘書大概三十歲,穩重幹練,章熙兒只見過一次,是有一次他喝多了,他把他送回來的,好像叫徐晨。平時歐陽勛就是帶着他出去。
章熙兒為此還取笑過他,哪有男的還用男秘書的,說著還挑着眉向他使眼色。
他憋着一口氣,臉色陰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有些困惑,那眼裏不全是憤怒,好像還夾雜了些無奈。看來男秘書比女秘書便宜。
也或許是他們的“工作性質”和“工作內容”決定了他們統一男性。
好幾次都想問問朋友,歐陽勛到底是幹什麼,可不知為什麼,這段時間他都是qq不上,電話不在服務區,一直也沒有聯繫上。
如常,兩人吃完飯,章熙兒在屋裏看電影,歐陽勛坐在沙發上處理文件。
章熙兒來廚房喝水,感覺後背有些緊張,後頭,正看見歐陽勛直視的目光。
“我就喝口水,你至於嗎?一會再給你燒就是了,又不是喝完就沒了。”章熙兒有些訥訥的說。
這幾天的開水都是歐陽勛燒的,章熙兒覺得做飯雖然更麻煩,但現在至少兩個人有了分工,不是她一味的當保姆。
歐陽勛明顯的愣了一下,倒是也不再尷尬於剛才的目光,也幸好她神經大條,不然都不知如何解釋。
“周六陪我見一個客戶吧,法國人。”章熙兒是學英語的,二外法語。“他中文很好,不用擔心。徐晨有事去不了。”歐陽勛認真而正式的說,生怕露出別的什麼情緒,“我再給你買套衣服用,就當報酬了”。
“行啊,哈哈,有新衣服,還有法國帥哥看,不去白不去。”章熙兒笑着說,“不許耍賴哈!”
第二天晚上,歐陽勛開着路虎到章熙兒樓下接她下班,直接去了對面的奢侈品廣場。
章熙兒還是第一次進來,這明顯出乎她的預料,“你公司才剛起步,怎麼可以這麼亂花錢呢,就買點普通的就行了,你看看,我身材這麼好,又這麼漂亮,穿什麼都夠有氣質了!”章熙兒瞬間活到了自己的自戀里,都不知道遺傳的誰。
“這次是重要的客戶,需要這樣。”歐陽勛沒多說話,徑直往裏走。章熙兒跟在他身後,他今天穿了一身深灰色西服,筆挺利落,腿很長,章熙兒撇撇嘴,真是羨慕這雙大長腿啊。
章熙兒在後面緊跟着,這也太貴了,一件衣服都能超過一個季度的房租了。要是穿一次還能偷偷退掉就好了,自己就賺大了。他有這麼多錢,怎麼就不主動交房租呢。既然看不上自己,還在這賴着幹嗎。在等着看自己的笑話嗎?
人很少,顧客還沒有店員多,是呀,誰能買得起呢,自己是不會當這個冤大頭的。
眼角撇着周圍,忽然覺得自己這麼縮頭縮腦的實在太沒有形象了,就故意挺直後背,抬頭跟上。
歐陽勛走進一家品牌店,章熙兒是知道這個牌子的,很多歐美明星經常穿這個牌子,每一件衣服都夠自己半年甚至一年的工資。
店員高挑苗條,畫著淡妝,頭髮端莊的綰在腦後,一身黑色緊身西服,裏面是粉色的襯衫。沒有一點搭理他們的意思,抬頭看了一眼她,就繼續站在櫃枱玩手機。
歐陽勛指着一套衣服“你把那件穿上”,沒有任何詢問或者商量,冷漠如命令。
章熙兒想,試試總是可以的吧,又不要錢,等試完說不好看就是了。
鑽進試衣間,手感真好啊,估計這輩子自己也沒機會再穿這麼好的衣服了。
黑色的亮片磨砂高跟鞋,黑色暗紋緊身褲,裸色小西服,裏面是白色絲質弔帶。
歐陽勛其實一直在盯着試衣間的門,看見門被推開,心裏還是猛地跳亂了幾拍。
他從沒有想像過章熙兒是這麼美,用美都不足以形容,高貴、典雅、知性。他忽然有一陣慌亂,他會失去她嗎,她的美是不是早就有人發覺了呢?
章熙兒看見他皺眉,就知道果然,他還是討厭自己的,花這麼多錢給自己買衣服還是心疼的,不管她穿什麼,都是沒用的。他就是看不起她。
回身進到換衣室脫下衣服,心裏還是難過的。看着這套衣服,卻再沒有了剛才的興奮。
心裏很累,還有些疼。
“還有哪套你看上的,都試試。”歐陽勛坐在沙發里,整個人舒適的靠在沙發上,長腿交疊在一起。
章熙兒忽然有點報復心理,你懶得搭理我是吧,你玩手機是吧,那我就把衣服都試一遍好了,哪個貴試哪個,讓你一會自己收拾。
思想指揮行動,章熙兒果斷開始往新品上看,也不看標籤了,挑了好多套衣服打算試。
等都試了一遍出來,店員已經畢恭畢敬的站在試衣間門口,滿臉都是謙遜的微笑,顧客就是上帝的微笑。章熙兒覺得出了一口惡氣,這些人,不給點教訓,就是不長記性。
“送到這個地址。”歐陽勛和店員交代,看了一眼章熙兒“你把這套穿上。”章熙兒看見是第一套試穿的衣服。哎,還是得看人家的審美啊,人家花錢,就是人家說的算。
周六下午五點,約在了對方公司的會議室,空調很涼,章熙兒連打了幾個噴嚏,還謝天謝地一般,一百歲,兩百歲,最後竟然要活九百歲,快趕上千年老妖了。
歐陽勛和章熙兒剛落座,就過來一位三十五歲左右的中年男人,藏藍色西裝,白襯衫,“我是peter的助理,請先喝咖啡,peter馬上就來。”笑得很溫和,卻覺得很遠,只是形式上的客氣。
章熙兒才剛把咖啡端過來,還沒有喝,門就被推開,進來一位外國人,頭髮微禿,金色頭髮,四十來歲,175左右的身高,穿着昂貴的深色西裝。
他大步走到歐陽勛面前,伸出雙臂做擁抱狀,歐陽勛只是自然地伸出右手,神色冷然,peter有些尷尬,不着痕迹的把左手收回來,用右手使勁握了握。
和歐陽勛握手的同時,餘光掃着章熙兒。她感覺很不自在,總覺得那眼光里有些別的什麼,讓自己很不舒服。
peter用英語快速說著剛才實在有事情,正好一會要去吃飯,大家就一起去吧。
章熙兒墜在後面,旁邊是peter的助理,打電話訂着位置。
就在離公司不遠的西餐廳,燈光柔和,服務生都是深棕色西褲,白色襯衫,深紅色馬甲,場地中央有一位外國藝人舒緩的拉着小提琴,悠然、陶醉。
包間不大,四方桌。乾淨的餐具已經擺好,反射着銀色的光澤。章熙兒在勺子裏面看見自己,臉有些變形,其實很好笑。
peter和歐陽勛坐對面,章熙兒正要坐在歐陽勛左側的位子上,peter突然站起來,紳士的幫忙拉開椅子,微笑請章熙兒入座。斜眼看了看歐陽勛,似乎沒有什麼反應。
服務生拿來菜單,peter熟練地用法語說出幾個菜名,服務生微笑記下,看來還真是一家高檔的餐廳,這趟來的真是太值了!
章熙兒暗喜的神色落在歐陽勛的眼裏,他有些生氣,人家就給拉下椅子,她就高興成這樣!
章熙兒也用法語點了幾樣菜,peter的眼睛有些亮了起來。歐陽勛也用眼角掃了她倆一下。
歐陽勛感覺自己的太陽穴有些疼,早就聽說peter作風不好,看來是真的,幹嗎帶她來呢,沒事找事。
飯菜端上來之前,歐陽勛想說說合作的事情,peter笑說,今天我們不談公事,好好吃個飯,然後含笑看着章熙兒,問好不好。三個人都有些發愣,唯獨peter的助理表情如常。
章熙兒點了法式紅酒牛排,盤子很滑,而且也很久沒有吃過西餐了,切了幾下都沒有切下來。想想上次吃,還是和米揚上大學的時候,學校旁邊有家西餐自助,每次吃的都是扶着牆出來。
歐陽勛正在猶豫要不要過來幫忙,卻見peter已經湊過來。
peter把着她的手,示範着說,左叉右刀,而且要這樣切,一次要是一口的量才好。就着章熙兒的手,把切好的牛排遞到章熙兒嘴裏。
章熙兒自己已經蒙了,這可怎麼辦,這是歐陽勛重要的客戶,自己收了衣服,就要好好乾活才行,可千萬不能搞砸了,那可就真是萬劫不復了。
peter索性把椅子搬到章熙兒旁邊,把着她的雙手幫她切牛排,給麵包抹黃油。
章熙兒只覺得面前銀光一閃,一把刀劃過peter的手背,落在桌子上。peter的手背鮮血直流,白色的桌布瞬間開出一朵鮮紅色的花。
“還不帶peter去醫院。”歐陽勛用眼角撇了一下peter的助理,“我來買單。”
歐陽勛抓着章熙兒的手,幾乎就是把她拖到自己車旁,根本不管她穿着高跟鞋能不能跟上,硬塞到車裏。繞到正駕駛一側自己上車,看了章熙兒幾眼,臉色鐵青,嘴角抽了抽,到底沒再說什麼。
歐陽勛俯身過來,把安全帶給章熙兒系好,章熙兒聞到他好聞的香味,本來就在眼眶的眼淚,一下大滴大滴的湧出來。
這要不是他的重要客戶,她早就罵起來了,怎麼可能還輪的上別人動手動腳的。他從來就沒有看得起她過,她就是這麼一個不知廉恥,讓陌生男人住自己家的女人。
歐陽勛發動引擎,啟動車子。她怎麼就不知道保護自己呢,生意沒了,以後還有,可是不能這麼被別人佔便宜啊,他的心裏有一口悶氣,堵得他有些上不來氣。
因為已經過了下班高峰時間,路上沒有那麼多車,歐陽勛一直保持着100邁以上的速度開回了家。
到家誰也沒說什麼,章熙兒行屍走肉般進到屋裏,關門,再沒有聲音。
章熙兒起床的時候,歐陽勛已經出門了,這樣誰都少了尷尬吧。心底那麼一點點的幻想,終於成功被壓制了,他怎麼可能是出於嫉妒,她算什麼?!她什麼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