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水無水無
隨着木門“吱呀”一聲被拉開,一個甜甜的聲音隨之響起:“歡迎回來。”
推門的手頓了頓,莫延沉默地看着一個輕盈的身影跳到自己面前,絲綢般順滑的長發隨着動作在空中劃出弧度優美的曲線,如同風中不勝風吹的薄紗,每一根髮絲似乎都可以繪成一幅奧秘無窮的圖畫。
黑髮的少女不知從什麼地方冒出來,明明開門前還感覺不到任何陌生的氣息存在,但一瞬間她就俏生生地站在屋子中。她的頭髮很長,站起來的時候可以看到從頭頂到腳踝處鋪開了一大片,沒有分叉,沒有枯黃,每一根從頭到尾似乎都是同樣的長短,同樣的粗細,同樣的純黑色。她背着手,右腳的腳尖輕點着地面,在莫延目前年僅七歲多一點的殼子面前,她的神態和姿勢就像個純真無邪的小妹妹一樣,毫無違和感。
這個少女美得不可思議——這很難想像,因為人與人的審美觀相差很大,有的人喜歡端莊優雅,有的人喜歡嬌弱甜美,有的人喜歡英氣勃勃,有的人喜歡細眉長眼,有的人卻喜歡濃眉大眼,有的人喜歡身姿窈窕,有的人卻喜歡豐滿肥碩……但無論任何人,在看到這個少女的時候,都會發自內心地被她的美麗所震懾,她的每一寸肌膚,每一個表情,每一個聲音,每一次睫毛微微顫抖和唇角的翕動,都帶着無與倫比的魅力——這是一種超越了世俗局限的美。
此時此刻,這個美麗的少女站在莫延面前,以一種十分親昵的語氣、驚喜的表情歡迎他回來,渾身上下都透露着一種全然信賴、毫不設防的姿態。更具體的表現就是——她只穿了一件寬大的、潔白如雪的男式襯衫,上面還解開了兩顆扣子,隱隱露出線條誘人的鎖骨,襯衫下方則是光潔瑩白的長腿。
這是一個足以讓任何雄性生物都想要犯罪的少女。
但她面前唯一的雄性生物——莫延卻表現的完全不像個男人。他皺了皺眉,眼神中沒有意思迷戀不說,還帶着幾分厭惡和警惕。
“你怎麼還在?”他很不客氣地問道。
少女撅了撅嘴,有些委屈有些撒嬌地說:“我在等你回來啊!等了好久呢!”
嬌媚的聲音傳入耳中,莫延握着門框的手緊了緊,不知為什麼,一瞬間他有種想要撕碎對方喉嚨的衝動。
很討厭……非常討厭的感覺……
不僅僅是因為對方答非所問,也不是因為她目的未明的不請自來……而是更模糊的……說不清楚緣由的厭惡感。
他發現在門口變成黑貓的來客時,還以為是又一次不幸穿成了動物的微生茉——事實上那一瞬間他感受到的氣息確實是微生茉沒錯,但當黑貓變成人形時,出現的卻是這個陌生的少女。
自稱“水無”。
“你好啊,我叫水無。”
“你叫莫延?我可是久仰大名了呢!”
“好冷淡啊!還以為會是個更熱情的帥哥呢!”
“既然被你發現了,那我也就不再隱藏了。那麼,有緣再見吧!”
那一天,少女留下這麼幾句莫名其妙的話和意味不明的笑容后就突兀地消失了,甚至沒有留給莫延一點反問的空隙。誰知道才兩天,他們就“有緣再見”了。
呃,在莫延的家裏再次見到了。
_……_……_……_……_……_……_莫延按捺住胸口翻湧的煩躁感和暴戾的衝動,換鞋,進屋,繞過少女,走向廚房。“水無”本來挺着胸笑盈盈地看着他走近,但他繞着她走過去的時候笑容刷地消失,嘟着嘴在莫延身邊轉來轉去。
“哎哎,你怎麼不說話?”
莫延在水池處洗了洗手,擦乾。
“你沒什麼話想問我嗎?有的吧?有的吧?你快問吧。”
莫延從背包里拿出今天在街上新買的兩盒飯糰塞進冰箱的冷藏室里,又從冰箱裏拿了一盒牛奶裝進包里。
“難道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麼來的?我有什麼目的?為什麼這麼一身打扮?我怎麼知道你的本名?我到底是什麼人?”
左移兩步繞開她,又去往忍具包里補充了一些忍具。
“哎呀你這人怎麼這樣?怎麼什麼話都不說呀?!你這樣可是沒有女孩喜歡的哦!”
“聒噪!”
莫延回應一句,面無表情的甩上門,把噪音都隔在身後,到後山去繼續練習忍術。
他當然想知道這個叫“水無”的少女的真實來歷和目的,但他更清楚,對方知道自己很多事,但他對少女卻一無所知,此時在雙方信息量不對等的情況下決不能急躁。她想要告訴自己的,不用問也會想方設法說出來;她不想告訴自己的,就算追問再多遍也得不到答案。
更何況,誰能保證她所說的話都是真實的呢?
水無的實力比現在的他要強很多。他不知道目前的自己有什麼讓她圖謀的,但不需要着急,既然已經來到了他身邊,只要耐心等待,總是會露出馬腳的。以不變應萬變,就是目前他所能採取的最佳策略。
只是,最初感覺到的,水無身上那股和微生茉相似的氣息,應該也不是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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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
慘烈的嘶吼聲中,頭戴金色王冠的骷髏的上半身仰面摔倒,激起一片沙塵。他斷裂的下半身猶自佇立着,片刻后化作點點銀灰色的灰塵消失。
骷髏的雙臂在地上划拉着,右手曲張似乎握着什麼,一隻戰斧的虛影在他蜷着的手掌中若隱若現,突然化作星光消失。骷髏的樣子也發生了變化,變成了一個白須白髮、右眼處有一道傷疤的老人。他頭上戴着的白色骨質王冠有一半都不知所蹤,剩下的部分也裂開了好幾道縫隙,顯得搖搖欲墜,看着很是可憐。
但他面前的對手神色間並無半點憐憫。因為面前這個一身狼狽的白髮老人,實際上是虛圈“十刃”軍團中的no.2,名叫拜勒崗·魯伊森邦的破面。他的能力非常可怕,可以讓自己凡是走過的地方都變為一片荒蕪,呼出一聲嘆息后的氣體能使一切生命體和非生命體都迅速老化。在強者如雲的虛圈中他的強大也使得他可以橫行無忌,直到今天。
看着那把黑色的刀毫不遲疑地斬下來,拜勒崗·魯伊森邦橫眉怒目,發出生命中最後一聲怒吼:
“老夫是……老夫是……虛夜宮的主人……虛圈之王!”
暗黑的刀落下,像切開一塊豆腐一樣切開了拜勒崗那比鋼鐵還要堅硬的肌膚,刀身上有暗紅色的細線閃爍着,一股無形的氣息從拜勒崗身上流水般涌到刀上。數秒后,地上那魁梧的身形就消失了。同時,那把刀像是吃飽喝足似的微微顫了一下,數十條細細的暗紅色紋路在這個過程中悄然消失。
暗黑色的刀被拿起來,柔若無骨的手指從刀身上拂過,剛剛吞噬了一個人的斬魄刀此時顯得無比溫順,連刀刃似乎都因為害怕傷到主人而變鈍了。
看着刀身上那寥寥數條紅線,微生茉道:“我的靈魂修復,就要完成了,是么?”
她的周圍並沒有人,但腦海中卻想起了一個聲音:【是的,只要再吞噬一隻亞丘卡斯或以上級別的虛,就足以完全修復你受損的靈魂。】
“亞丘卡斯嗎?”微生茉回憶了一下水無提供給她的藍染手下的資料,確定了目標:“那就牙密·里亞爾戈吧。他似乎有通過進食和睡眠來儲存能量的習慣,是不是?”
【是。他的實力比外表看起來的要強得多,你要小心。】
“比剛剛死掉的那傢伙更強嗎?”
【……相距甚遠。】
“那就行了。”
微生茉將斬魄刀收進身體,摸了摸戴在脖子上的儲物項鏈,嘴角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而在意識空間中,名叫“水無”的少女卻突然站起來,目光凝視着虛空中翻滾着的白色霧氣,蹙起好看的眉頭。
【……這種感覺……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