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歲月
陸飛煙的事情，就這樣的不了了之了。雖然劉院正依舊是每隔幾日就會去冷宮之中幫着她調養身子，可是夏霓裳卻再也沒有提過讓給陸飛煙擇宮的想法。
畢竟，有些事情，夏霓裳還是沒有辦法徹底的放下。
冷夜軒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不過是笑了笑，並沒有多言。
不管怎麼說，她畢竟都是皇子的母妃，該有的體面，還是要給的。
后、宮漸漸的平靜了下來，波瀾不驚，好像原本洶湧的海水，恢復了往日的寧靜。
冷夜軒的身子卻是越發的不好了起來。常常是在睿宇殿批閱奏摺的時候，就會睡着。
有好幾次，夏霓裳去睿宇殿看他的時候，都見他眉頭緊蹙，趴在案桌前，呼吸十分的沉重。
在御駕親征之後，冷夜軒的身子就不太好了，夏霓裳看在心裏也十分的着急。
他們兩個好像是回到了之前的日子一般，夏霓裳時常會做了吃食送去睿宇殿，兩個人一同用膳，倒也算是和睦。
只是，他們之間的話題卻是越發的變少了。有很多時候，夏霓裳坐在冷夜軒的對面，聽着他說話，竟會莫名其妙的就失了神，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
夏霓裳不知道自己到{一}本讀{小}說3Ｗ.yＢＤu.com底是怎麼了，只能拚命的掩藏住心中的想法，當作無事人一般。
“舞兒，舞兒，你在想什麼呢？”冷夜軒已經看了夏霓裳有一會兒，只見她雙目獃滯，臉上的神情一會兒一個變幻，實在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啊？”夏霓裳聽到冷夜軒的呼喚，一下子回過神來，正是看到冷夜軒放大的手，就在她的眼前，卻是嚇了一跳，險些倒仰過去。“怎麼了嗎？”
夏霓裳不解的看着冷夜軒，她剛剛住了神，冷夜軒說了什麼，她還真的沒有聽到。
“無事，朕不過是見你愣住了。怎麼，最近心情不好嗎？”冷夜軒關心的問道。可是，夏霓裳卻是沒有看到他眼中那稍縱即逝的落寞。
“可能是有些沒有睡好吧，沒什麼事。”夏霓裳微微的搖了搖頭，看着冷夜軒關心的臉，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能是硬扯了一個話題。“臣妾瞧着皇上最近好像臉色不太好，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冷夜軒自從從邊境回來之後，就顯得越發的衰老了。
彷彿一夜之間，竟是到了人到中年的模樣，有些露了衰相了。看着這樣的冷夜軒，夏霓裳心中越發的感到凄涼了。
冷夜軒如今已經年過四旬，身子骨不同於之前的模樣了。尤其是上次受傷了之後，更是嚴重了幾分。
“朝政繁忙，或許是有些累了。”冷夜軒揉了揉腦仁，苦澀的笑了笑。“霖兒最近越發的能幹了，朕甚感欣慰。”
冷夜軒看着夏霓裳的眼眸中，帶着濃濃的欣慰，好像若非是先死，冷夜辰霖也不會這般懂事。
若是在以往，冷夜軒這話，只怕會在夏霓裳的腦海之中轉上幾個圈的。
可是如今，她卻是相信冷夜軒話中並沒有什麼別的意思。畢竟，如今冷夜軒能夠相信的，也就只有冷夜辰霖這一個可以相信的孩子了。
而且，瞧着冷夜軒如今的樣子，想來是真心實意的再教冷夜辰霖做事的。
想當年，冷夜軒剛剛登基，就平定了邊陲小國，手段也是十分的狠厲。雖然近些年來，越發的不濟了，可是有了他的教導，冷夜辰霖想來也可以慢慢的適應的。
“都是皇上教導的好，若非是皇上，霖兒如何能夠學的這般的快呢？”夏霓裳摸了摸臉頰，輕笑着說道。
對於冷夜軒的好意，夏霓裳還是能夠看到的，所以最近才會漸漸的放下了心中的成見。
而且，夏霓裳之後也曾經找陸飛煙談過幾次，心中也明白冷夜軒是有着幾分苦衷的，所以就慢慢的不太過於糾結之前的事情了。
雖然想要徹底忘記，還是需要一定的時間的，但是至少她現在可以在面對冷夜軒的時候，冷靜了許多。
“霖兒是咱們的兒子，咱們在這裏互相的誇讚，實在是無趣的很。”冷夜軒卻是突然之間笑了起來，看着夏霓裳的臉，眼睛裏流露出了一種夏霓裳看不懂的情緒來。
“皇上說的儘是，是臣妾過於的糾纏了。”夏霓裳略微帶着些羞澀的笑了笑，但還是微微垂了螓首，不敢同冷夜軒對視。
他的目光灼灼，好像要將夏霓裳給燒傷一般，那樣的熾烈，讓夏霓裳沒有辦法直視。
“皇上，說到霖兒，臣妾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情來，不知道該不該和皇上說。”夏霓裳有些欲言又止，這件事情，從她的口中說出來，總是覺得有些怪異。
“什麼事情讓舞兒這樣的煩憂，說出來，朕幫你解決。”自從冷夜軒回來了之後，就一直稱夏霓裳為舞兒，那樣曾經的稱呼，讓夏霓裳不由得有些感慨。
“是霂兒的事情。”夏霓裳一提起他就覺得十分的頭疼。“他的王妃近幾年身子都不太好，前年小產之後，更是留下了落紅的毛病，如今瞧着怕是挺不過這個冬日了。”
冷夜辰霂是程靈犀的兒子，又是冷夜軒的長子，自然是多了幾分的關照的。所以他當年成婚的時候，冷夜軒也曾經是選了很長時間的。
那王妃是御史大夫家的小姐，冷靜自持，一向是知事懂禮的。夏霓裳雖然並不是很喜歡冷夜辰霂，但是對於他的王妃，平日裏還是會關照幾分的。
如今瞧着那孩子漸漸消瘦的模樣，心裏也是十分的難受的。
聽說這幾日，竟是連床都下不了了，冷夜辰霂每日守在她的床榻邊，有些凄涼。
“這件事情朕也是聽說了。”冷夜軒嘆了一口氣，看來他是知道的。“朕派了太醫過去，回來也不過說是在熬日子罷了，那孩子，只怕是個沒有福氣的。”
冷夜辰霂的王妃，雖然不是個傾國傾城的女子，但卻十分的溫柔。笑起來臉上還掛着兩個圓圓的梨渦，十分的可愛。
“臣妾的意思是不若是讓宮中的太醫去守着，若是有個好歹的也能夠及時一些。”夏霓裳建議的說道。“畢竟，他們兩個是結髮夫妻，就這樣的沒了，實在是讓人心中難受的。”
夏霓裳的臉上閃過了一絲的悵然。
她不是冷夜軒的結髮妻子，雖然也是奉過先祖，拜過禮儀的。可是畢竟不同於嫻嘉皇后，不過是一個繼后罷了，有很多的事情，她都未曾體會過。
夏霓裳雖然不喜冷夜辰霂，又因為他母妃的事情，平時也不太願意過問他府中的事情。不過，夏霓裳還是很羨慕他的王妃，能夠得到這樣的一個痴情的人兒，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冷夜軒看着夏霓裳的眼中，溢滿了羨慕的柔情，心下明白了幾分。
他暗暗的做下了一個決定，不過面上卻是一絲一毫都沒有顯露出來的。
“還是舞兒考慮的周全，就按照你所說的辦吧。”冷夜軒點了點頭，並沒有反駁夏霓裳的意見。
不管怎麼說，冷夜辰霂也是他第一個兒子，對於一個男人來說，第一個兒子總是有着特殊的意義的。
雖然冷夜軒不能夠給他什麼，但還是希望他能夠一生順遂的。
“既然這樣，那臣妾就吩咐下去了。”夏霓裳倒是無所謂的。
宮裏面的日子越發的寧靜了，更何況對於這點小事，她並不在乎的。
如今她的后位十分的穩當，就算是冷夜辰霂再怎麼樣的蹦躂，也不可能威脅到她和霖兒的地位的。
“有舞兒在，朕可以省心不少了。”冷夜軒頗有些感慨的說道。
夏霓裳看着他眼角的皺紋，不知道怎麼的，竟是升起了一絲的悲涼之感。
那是歲月在冷夜軒的臉上所留下的痕迹，饒是夏霓裳，在早起的時候，也是發現了臉上多了一絲的皺紋。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們都慢慢的變老了，容顏不改，早就成為了夢境中的幻想。
她前世進宮的時候，冷夜軒還不到三十歲，如今竟已經快二十年過去了。時過境遷，有很多的事情，都已經不復當初的模樣了。
唯一不變的，卻是他們兩個，依舊坐在這裏。
雖然早就不復當初的悸動，可是卻也是多了幾分歲月變遷之後的平靜。
冷夜軒國事繁忙，夏霓裳不過是趁着中午的時候，過來給他送些吃食，也好讓他休息一會兒，不要太過的疲憊了。
如今已經是休息了近一個時辰了，冷夜軒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更何況，睿宇殿本就是討論國事的地方，夏霓裳也不便多留。
兩個人又是說了一會兒子的話，夏霓裳就起身告辭了。
在夏霓裳推開大門的一瞬間，彷彿聽到了身後的冷夜軒低聲的說了什麼。
她的腳步微頓，卻沒有回過頭去，徑直的朝前走了出去。
那句夏霓裳不知道聽沒有聽清的話，是冷夜軒所說的：
“對不起！”
只是，冷夜軒也沒有看到，夏霓裳雖然沒有停留，卻已經是淚流滿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