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鰲拜是個聰明人,康熙這麼一說他竟是一下子就轉過彎來,但是心裏雖有些相信自己被人當了槍使,但是嘴上卻說,“皇上有何證據?”
“文暉,帶郭義進來。”康熙知道,自己的聲音文暉一定能聽到。
“郭義,直到如今,你還不把你知道的給朕老實交代?”康熙看着被文暉扔在地上的郭義,連一個眼神也不想給他。
“奴才...奴才一時貪心,皇上開恩。”其實郭義知道的並不多,他只是貪心班布爾善給的銀子,更多的事情卻是不知的。
“老實說吧,你拿了班布爾善多少銀子?”康熙歪歪地坐在鰲拜書房的正中間座椅上,而鰲拜則是怒氣沖沖地瞪着郭義,似是要把他戳個窟窿。鰲拜是從軍之人,一腔熱血全都撒在了戰場上,征戰半輩子,老了老了差點被人扣上謀逆的帽子,試問他怎麼不生氣,只是他自己卻是忘記了,他雖然是被人煽動,但是他自己也曾心動過,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念頭他也動過。
康熙似笑非笑地看着鰲拜,這個老傢伙,現在看着是悔悟了,但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的道理沒有人不懂,他本來也沒指望一次就能把這個老傢伙收為己用,只是權宜之計就是先穩重這個老傢伙,所謂的攘外必先安內,只要穩住這個老傢伙,那麼剩下的事情就簡單的多了。
“郭義,你膽子不小,謀逆之事你也敢參與。”鰲拜啪的一聲就把茶桌上的水杯震到了地上,本來屋內氣氛就很僵硬,鰲拜這一舉動,這跪在地上的郭義就更加的顫抖,就像是大海中的一片孤舟,隨時都可能被海浪吞噬。
“皇上,奴才不知,奴才沒有謀逆。”郭義不是不知道自己背叛皇上會有什麼好結果,當時鬼迷心竅,就被班布爾善說動了,如今說什麼都晚了。
“是嗎?”康熙的手指輕輕的敲着桌面,這就是人心,事發之後從來都不會檢討自己,只會把所有的責任都推給別人。他就不相信,郭義在收受賄賂背叛他的時候就一點也沒有鄭重的思考過,無非是小瞧了自己這個幼主,覺得跟着這個幼主沒什麼前途罷了。
“皇上開恩。奴才知罪了。”郭義從未像現在這樣害怕過,以前的皇上就算再怎麼樣,也不會給他如此的深不可測,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笑看所有的人在那裏上躥下跳,風輕雲淡。
“拖下去吧。”康熙知道從郭義這裏問不出什麼,只是他要的是暫時穩重鰲拜,“鰲拜,你可知罪?”
康熙話鋒一轉,嚴肅地看向鰲拜,“先帝爺彌留之際,令你為輔政大臣,而你,看看你自己做了些什麼,不思報先皇的知遇之恩,卻趁着臣強主弱之際,密謀改朝換代!”
“皇上,老臣知罪。”鰲拜跪在地上請罪,但是筆直的脊背告訴康熙,這是一個有驕傲的臣子,不能一味地壓制,萬一適得其反到時候雖說自己不懼怕,但是無緣無故損失一個將領這也不是他願意看到的。
“起來吧,你也是三代兩朝的老臣了,朕對你的忠心是看的一清二楚,別看你在戰場上以一當十,但是你那,在朝堂上卻是被人耍的團團轉,朕不怪你。”既然不能有什麼實質性地懲罰,那麼言語上怎麼也要佔一點便宜才是。
鰲拜看着座椅上在他眼裏還是奶娃娃的皇帝,心裏一嘆,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他這把老骨頭還想過兩天安逸日子,至於其他的,就忘了吧。
“皇上,老臣不敢,請皇上責罰。”鰲拜依舊跪在地上,謀逆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如今不痛不癢地鰲拜還真是心裏七上八下的。康熙會心一笑,“朕知道你是怎麼想的,懲罰你朕不是沒有想過,只是朕留着你這把老骨頭還有用,你可是個能臣啊,要朕說,你要是生在亂世,搞不好又是一個曹操。”
“臣不敢。”鰲拜這下真是害怕了,他知道要是沒有今日皇上大發仁慈,明日在家宴等待他的便是萬劫不復,一生賣命於愛新覺羅氏,死後還要落一個千古罵名,遭世人謾罵,鰲拜越想越害怕,只是他人就搞不懂為什麼皇上會放他一馬。
“叫你起來便起來,有的是機會讓你將功補過。”康熙不耐地說道,“朕不是你們,整日裏都是虛的,你要是真心認罪,眼下就有機會。”
“臣這就把班布爾善捉來。”鰲拜說完就要離開。
“給朕回來。”康熙氣不打一處來,同是軍人出身,怎麼後世的軍人就是有勇有謀,到了鰲拜這裏就是一腔熱血,整日裏都是打打殺殺,一點意思也沒有。
“皇上,既然您都知道那個混賬東西的預謀了,怎麼還縱容他...”鰲拜激動地用手指指着窗外,似乎那個方位就站着班布爾善一般。
“既然我皇叔想玩,那朕就陪他玩玩,無傷大雅,朕剛好也想活絡活絡筋骨。”康熙笑着說道,“朕給你個將功贖罪的機會,現在立刻讓你掌管的鑲黃正黃兩旗停下圈地,已經圈的朕就不說全部退回去的話,讓他們至少吐出一半來給朕還回去,要是有陰奉陽違之事,朕數罪併罰,你自己掂量掂量能不能承擔朕的怒火。”
“老臣領旨,皇上放心,老臣定會給您辦的妥妥噹噹,絕不會有一絲讓皇上不滿的地方。”鰲拜拍拍胸脯保證道。康熙莞爾一笑,沒想到都是一把老骨頭了,還這麼有激情,不過這是好事,要是表現的好,以後自有他的好處。他也不是小氣之人;只不過要是還敢做那等悖主之事,那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
“那朕的鰲中堂,朕的八大皇莊是不是該還回來?”康熙意有所指的說道。
“老臣明白。”鰲拜現在是冷汗直冒,原來他做的所有事情皇上都知道,只是一直不願意跟他計較,哎,真是糊塗,差點連累了自己這一支瓜爾佳氏的前途啊。
“達富如今也有三歲了吧?”達富是鰲拜的孫子,鰲拜寶貝的跟眼珠子一般。
“是啊,感念皇上惦記。”鰲拜一提起孫子就一臉的笑容。
“過些日子讓他進宮吧,朕的大阿哥也有兩歲了,過些日子就該啟蒙了,你物色個好師傅,到時候兩個人結伴讀書。”康熙笑着說道。
鰲拜雖有些不願,但是他不得不妥協,謀逆之罪都可以揭過不提,如今變相找一個人質留在宮裏也是無可厚非之事,反正自己以後安安分分地,皇上這麼仁慈必定是不會為難孫兒的。
康熙看着知情趣的鰲拜,心裏很是滿意,雖說是有一身傲骨,但是也要知道能屈能伸,這樣的人才堪重用,只是稍微沒腦子一些,罷了,既然自己是當主子的,那麼多勞累些也就罷了。
“時候不早了,朕也該回宮了。”康熙笑着站起來,“不用送了,明日該做什麼就做什麼,朕的皇叔謀劃了那麼久,朕怎麼也要檢驗檢驗成果不是。”
鰲拜趕緊應下,心裏默默地為班布爾善點了一根蠟。皇上這明顯就是把自己的皇叔當猴耍,只是自己這外人攙和進明日愛新覺羅的家事之中還真是不妥啊,不對,鰲拜心裏一冷,皇上這明顯就是讓自己公開站隊,表明自己從此不跟皇權作對,哎,這皇上還真是老謀深算,一不小心就再一次被算計了。
鰲拜再一次感慨自己為愛新覺羅家做了那麼多事,尤其是曾經救了先皇一命,這還真是一報還一報,自己當時的善舉,換來了後半生的平安康泰,鰲拜越想越為班布爾善可憐,無功無能之人,竟然惦記皇位,真是作死。
鰲拜此刻已經忘了他之前也作死的行為。
“皇上,鰲拜我們除還是不除?”文暉問道。其實鰲拜這一支瓜爾佳氏跟自己還是一個祖宗,只是他自打跟了皇上,就跟鰲拜這一支走遠了,要真是天子一怒流屍萬里,那自己這一支怕也是討不了好去。
“少跟朕在這裏玩心眼,鰲拜是鰲拜,你是你,就是除了鰲拜,他的家人朕也不會牽連的,他好歹也是大清的有功之臣。”康熙難得有個好心情跟自己的部下答疑。
“皇上英明。”文暉狗腿的說道。
“好了,你們都散了吧,明日裏陪朕好好看看戲。”康熙笑着對文暉身後的五個布庫說道,“郭義是你們的前車之鑒,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你們自己掂量清楚了。”
“奴才不敢。”五個布庫異口同聲地說道。
“不敢就好,忠於大清忠於朕,日後少不了你們的好處。”康熙笑着說道,“你們不必跟朕回宮了,散了吧。文暉跟着朕就好。”
“是。”
夜色朦朧,把康熙主僕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為這蒼涼的夜色添加了一絲柔和。
“皇上,太皇太后一直在養心殿等你回宮。”康熙主僕一回到養心殿就看見梁九功有些着急的臉孔。
“你們都下去。”康熙說完就邁步推開了養心殿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