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別離當做別離恨

我伸手幫他抖落肩上的落花，他卻刻意偏離了一下，換了個姿勢坐着，似乎在疏遠我，自己拂了拂肩上，用側臉對着我，語氣平緩地道了：

“你是來同我道別的么？”

“嗯。”我也儘力壓抑着這因他的情緒而波動的情緒，坐在他旁邊一同抬頭看着棵飄落花瓣的樹。彷彿，我可以陪他看着整棵樹的花都落完，然後發出新芽，綠葉爬滿枝頭，會有很多鳥兒跳上枝頭鬧來鬧去，別提多歡喜了。

也許，就這麼靜靜的和他待着就好了。

可他忽然對我這麼冷淡，我很難受。我湊到他跟前，問：“我是不是惹你生氣了？”

“沒有。”他低頭看我，只微微一笑。

我覺得很苦澀，可他的脾氣路數我摸得一清二楚，無論我做什麼，他是個無法狠下心來的人，我又換了個位子，挪開了他面前的桌子，直接坐在了他面前，聽高人說，當你認真看一個男人，那個男人不笑並且很嚴肅的也看着你，那麼他八成是喜歡你了，至少，我要知道答案，姑且試試吧。

可人算不如天算，首先認真的人是我。從前沒這麼二的瞧過一個人，當認真瞧的時候，發現我忽然有些認不得他，可當我發現他也目不轉睛看着我的時候，我的心跳忽然撲通撲通的停不下來，趕緊挪開了視線，看庭院裏的花草也不是，看桌子上的茶杯也不是，看地上的螞蟻也不是……

應該就是了。

我心心念念以為我喜歡的人是子房，可同子房在一起的時候，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那種感覺，就像一塊糖在那裏眼巴巴地看着你，你非得過去咬一口不可。

平緩了一下思緒，我回頭說：“我有事要跟你說。”

“南歌……”他的眉頭緊皺，似乎早就料到我要說什麼一樣，可他阻止不了我。

“我喜歡你。”終於還是一口氣說了出來，半天緩不住心神，反而還覺得呼吸有些困難，深呼吸了一口氣，抬頭看他的眼睛，繼續說：“我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就是一想到很久見不到你就覺得特別難受。在道家落下山崖以為自己要死的時候，最後想的人也是你……我現在……”我錘了錘腦袋，又錘了錘心口，難受得哭了出來，說：“這裏……這裏……還有這裏……想的全是你。我怎麼都甩不掉，甩不掉你在我腦海里的樣子。”

“多謝。”平淡淡的一句話，宣告了我愛情的結束，還沒開始就結束了。他從懷裏抽出了手帕，還是同以前一樣的溫柔，幫我擦掉臉頰的淚，說：“哭花了就不好看了，你是個大姑娘了，在我面前哭哭就好，在別人面前可不許。”

他試圖岔開話題，我看着他，期盼他能給我答案，甚至是我想要的答案，他卻嘆了口氣，自知我今天必須要到這個答案，哪怕是狠狠地拒絕，也能讓我明明白白的。

於是，我就被狠狠地拒絕了。

他說：“不好意思，南歌，一直以來，子穎只把你當做侄女來看待，從未與女子這般親近，讓你產生了這樣的情愫，是我的錯。即使我為了不讓你傷心說喜歡你，可我們終究隔着輩分，而從此以後，你便是宮廷貴胄而我一介布衣，八尺宮牆，身份有差，終究不可能走到一起，你還是提早斷了這個念想。”

“斷了念想……”這就是他給我的答案。

頓時手腳都沒了力氣，也忘記了哭，看了他一眼，還是如往日一般溫潤謙和，原來這就是他的樣子，對待每個人都一樣的樣子，而對我好一點，不過是因為我是伏念的外甥女他的小輩來疼愛。

可不管怎麼說，我說出來了。

“天色不早了，公主。”章邯從院子外頭催了一聲。

而張良也從那頭的拐角忽然出現，對章邯行了個禮，走了過來將我扶起，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顏路，只嘆了口氣，將我帶走了。

走出了顏府，張良又送了我一條街，臨走之前揉了揉腦袋，輕聲道：“別離是為了重逢，別苦着一張臉，往後的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你要隨時保持清醒的頭腦，這樣才能看清楚事情的本質，對症下藥，自保。”

我點點頭，其實他的話我一句也聽不進去。

他說：“我就送到這裏了，臨行特別囑咐六點：身為公主，身份尊貴，吃着天下人的米糧，不可讓天下人心寒，一言一行乃是社稷的尊嚴。所以，不要濫殺無辜，不要視而不見，不要鋌而走險。”

子房永遠都是子房，心疼的永遠是他的天下人，不知道是天下人之福，還是他的禍啊。我說：

“說了三不要，是不是還有三要啊？”

“孺子可教也。”他嘴角一笑，道：“不愧是我的親傳。一要保護好自己，二要守護好這份初心，三嘛……要想我。”

最後一條竟然給自己徇了個私，天下無雙智勇雙全的張良其實真的沒有你們說的這麼好！我揮揮手轉了個身，跟着章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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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有話說！！！！！！！別！打！臉！我不劇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