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問道終南山
離開‘鳳陽鎮’之後，樂笑天餐風宿露，在路上非止一日。
這一天，他走到傍晚時分，肚子早就餓了。抬頭遠望，見前方有一座高山林麓幽深，直通雲霄。半山腰處，隱隱約約有一處三清道觀，煙霞散彩，日月搖光，風景十分秀麗。當下加快腳步，來到山角下。找人詢問得知，原來眼前這座大山，就是有名的終南山。
樂笑天心道：“看那道觀氣派非凡，必然是藏龍卧虎之地。不知我的師兄‘了緣道長’，他會生得什麼模樣？”不知不覺，行到近前，見道觀外的門前，掛着一塊橫匾，上書‘流雲觀’三個大字。
他疲憊不堪，走得累了，坐在道觀門外一棵大樹下休息。這時，觀內走出來一個十四五歲的小道童，見到樂笑天衣服破舊，喊道：“喂，你是哪裏來的野小子？快走，快走。別逗留在山門外，玷污了我們道家清修之地。”
樂笑天一聽，火冒三丈，跳起來道：“小雜毛，你膽量真的不小，居然敢罵你師叔祖？”說話時，伸手推了那小道童一把，喝道：“了緣老道在不？我找他，你快叫他出來說話。”
那小道童年幼體弱，沒有防備，仰面摔倒在地。他心知自己不是對手，從地上爬起來，也不說話，轉身飛奔跑入道觀內。一會時間，他就招集了五六個年歲相若的小道童出來。那小道童手指樂笑天，口中說道：“眾位師兄，就是這野小子出言不遜，竟敢口宣祖師道號，明擺着不想活了。今天，我們若是不狠狠地揍他一頓，他也不會知道我們‘流雲觀’的厲害。”
眾道童聽罷，一個個摩拳擦掌，慢慢地圍攏上來。樂笑天鶴立雞群，凜然不懼，叫道：“喂，你們是想單打獨鬥，還是一涌而上玩混戰？”一名身材健壯，肚皮圓圓的小道童聽了，笑道：“收拾你這樣的小子，還用什麼一涌而上。”上前就是一拳，直取樂笑天面門。
樂笑天仰臉避開，飛腳踢向那胖道童下盤。那胖道童嘿嘿冷笑，扎穩馬步，生生接了他一腳。樂笑天一腳上去，只覺腳背生痛。連忙用手抱膝，單腿跳動，大叫道：“媽啊，老子的腳怕是要折斷了。”那胖道童臉色冷漠，冷嘲熱諷道：“臭小子，你沒有三巴掌兩腳，也敢到流雲觀鬧事，看起來真是活夠了。”上去一腳，踢倒樂笑天。
眾道童蜂擁上前，拳打腳踢。樂笑天倒在地上，用手護臉，大聲呼叫救命。就在這時，從山門內緩步走出來一個灰衣中年道士。只聽他厲聲喝道：“住手。”眾道童聽到喝叱，不敢多事，紛紛退後。
那中年道士神情不悅，怒吼道：“清風，師祖命你在觀外迎接師叔祖，還叫你在觀外打架了么？”先前說話的小道童清風滿臉委曲，低聲道：“師傅，這臭……這人在觀外生事，我喊他走，他動手就打人。我一時氣憤不過，所以就召集……”那中年道士道：“是么？就算他打了你，你就非要找人打還他？清風，你知罪不知？”
清風不敢嘴硬，忙道：“師傅，弟子知罪。”那中年道士不去理他，搶前扶起樂笑天，見他鼻青眼腫，滿臉都是鮮血，口中急忙道歉。樂笑天揮手推開，走到眾道童身前，罵道：“***，打人不打臉。誰剛才打了老子的臉，有種的站出來說話。”
眾道童你用眼睛看看我，我用眼睛瞅瞅你，一個個相視而笑，無人答話。
樂笑天吃了虧，不依不鐃，用手指着眾道童的臉，一邊走，一邊咧着嘴，說道：“你們這幫小雜毛，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打人。你們的師傅怎麼教的？還有沒有……有沒有道家……那個……什麼……”
中年道士接口道：“規矩。”
樂笑天道：“對，是規矩。”
那中年道士道：“冒昧請教，你是？……”樂笑天道：“我是‘了緣’的師弟，你說我是誰？”中年道士臉色驚慌，失聲道；“你就是……師叔……”上下打量，見樂笑天看歲輕輕，搖頭不信。清風道：“師傅，這臭小子口口聲聲，辱罵我們流雲觀。士可殺，不可辱……”那中年道士道：“清風，你還想怎麼樣？”清風道：“弟子想再出手，教訓教訓他。”
那中年道士冷冷道：“‘流雲觀’乃是道家清修之地，不是武林仇殺之所。清風，你出口傷人，且心懷憤恨，只怕‘流雲觀’留不下你。你收拾收拾，下山去吧。”
清風聞訊，連忙跪倒。哭求道：“師傅，弟子知錯。求你千萬別趕弟子下山。”眾道童哭成一片，紛紛求肯。那中年道士眼望天空，並不應允。樂笑天心下不忍，嘆息道：“算了，老子今天出門不利，活該倒霉。清風還留在‘流雲觀’，大家相互扯平。”
那中年道士道：“我們‘流雲觀’的事，不敢勞動外人置喙。”樂笑天道：“什麼？你說老子是外人？誰是外人？你如何知道，我不是你們的師叔？”那中年道士道：“師祖年過一百，而你卻是個頑童。如果你是師叔，至少要有八十多歲。”樂笑天道：“狗屁，狗屁。老子是不是你的師叔，見了‘了緣’不就知道了么？”
那中年道士恍然大悟，忙引樂笑天入內。
樂笑天跟隨在他身後，直奔後殿。進入山門之後，樂笑天見‘流雲觀’內古木參天，遍佈奇花瑞草，大有仙家氣象。嘆道：“呀！看起來我這位師兄深諳修仙之道，天上仙境，莫過於此。”
兩人沿着青石小路前行，在一間雲房外止步。那中年道人輕輕敲門，恭敬道：“師傅，師叔……他到了……”輕推房門，請樂笑天入內。樂笑天邁步走進，見房內正中，懸挂着一副圖像。畫中人竟然是在懸崖上見到的老者模樣，忙跪倒磕頭，口稱‘師傅’。
雲房內，擺設簡陋，僅在畫像下方，並列着兩張蒲團。一名鶴髮童顏的老道，坐在左側一張蒲團上。他聽到有人進屋，眼睜一線，含笑道：“‘了塵’師弟，向來安好否？”
“老子出師不利，安好個屁！”樂笑天張口便道：“咦？你這老道還算有點門道，能看出我是你的師弟。不過，這安好兩字，大打折扣，有失水準。”‘了緣道長’取出兩粒紫色藥丸，交給樂笑天道：“師弟，我這裏有兩粒返魂丹，它不僅可以稍解你的皮肉之痛，還可以助你增強體力。”樂笑天將丹藥放在掌心，瞧了半天，笑道：“打我一巴掌，給我一個甜棗。行，有賺有賠，不算吃虧。”
‘了緣道長’道：“師弟，你一路上車馬勞頓，想必累了。今日，且先回房休息，明天我們再敘舊如何？”樂笑天道：“好，你這主意甚好。”他轉身出了雲房，自有道童過來伺候。
樂笑天問起那小道童的道號，那小道童說了。樂笑天道：“和風，不錯，你這名號有意思。”想起一事，又問和風：“和風，你知不知道今天那胖道童的道號叫什麼？”和風道：“他道號強風，在我們所有新來的道童中，不但是武藝最好，人也最仗義。”樂笑天道：“怪不得那麼厲害，老子要是早知道，打死也不踢他。有空，倒是要好好交交強風這個朋友。”
和風好奇心起，問道：“師叔祖，你會法術不？”樂笑天道：“我又不去捉鬼降妖，會法術幹什麼？”和風道：“師叔祖，你的年歲這麼小，怎麼會和師祖是同門的師兄弟？”樂笑天道：“我告訴你，你別亂說。”和風道：“好，我一定不說。”
樂笑天道：“我是天上的神仙，下到凡間來辦點事。”他拍拍背後的‘血魔刃’，低聲道：“這柄刀非同小可，斬妖除魔，威力無比。”和風睜大雙眼，忙問：“師叔祖，你要辦什麼事？我能不能幫忙？你辦完事，還要回天上嗎？能不能帶上我，我也想做神仙。真的，我就連晚上做夢都想變成神仙。”樂笑天點點頭，正色道：“你好好修鍊，有機會我就指點你飛仙之道。”和風喜道：“好，好。我一定努力，一定努力！”
兩人說著話，和風引樂笑天到了後院，進入一間寬敞的雲房。
樂笑天見房間內收拾整潔，生活用具齊備，笑道：“這麼大的房間，是給我準備的嗎？”和風道：“當然。在我們‘流雲觀’內，也只有這房間是最好的。平日裏，只有貴客到了才會用。對了，我的房間在屋外，有事，師叔祖可以隨時喊我。”樂笑天道：“好，你先去忙吧。如果有事，我會喊你。”見和風關門走了，找地方先將身上的寶盒藏了起來。緊接着又取下背後‘血魔刃’，放在床鋪內。
當晚開飯，和風用食盒送到房間。樂笑天拿起竹筷嘗了嘗，雖說是青一色的素食。但味道鮮美，非比尋常，也不計較。
次日，樂笑天吃過早飯，躺在床上還想睡懶覺。和風匆忙進屋，說道：“師叔祖，今天師祖要在聽經閣登台講道，請你過去。”樂笑天並不起身，伸個懶腰道：“講道？那有什麼好聽的，老子不去。要去聽，你去吧！”和風道：“師叔祖，你第一天來就不去聽道，好像有點說不過去。再說，你是剛來我們‘流雲觀’。不僅是人生，地也不熟悉。我帶你去看看，認認路，豈不是更好？”樂笑天聽他說的有理，也就不再堅持已見。慢吞吞地從床上爬起來，說道：“也罷，咱們去聽聽，了緣那老道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