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生與死,竟值得與共(17)

來生與死,竟值得與共(17)

那些流逝的歲月里,書瑾想過很多很多,關於未來,關於這段婚姻。

她最奢侈的願望,也不過是有一天,肖容予能真正將她當作一家人。

如今,肖容予說的清楚明確,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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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瑾怔怔望着肖容予的那雙眼睛,漸漸紅了眼眶,眼底里蓄了淚,一片氤氳水汽。

鼻子發酸。

腦袋有些暈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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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容予看着書瑾紅了眼,將她的手攥得更緊了些,凝眸望向她,大手撫上她的臉頰,繼續說道,“婚,我不會離。我不管你心裏是怎麼想的,你既然嫁了我,我就沒有鬆手的理由。”

這之前,他也提出過離婚。那也不過是因為,他去找她的時候,聽着她說梁思恭也來了,便以為她迫不及待地想要離開他。一時惱了,丟下離婚協議書便走。

可回寧江的路上,他就後悔了。

在高速公路上,他差點下了高速,回到酒店將那封離婚協議書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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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瑾吸了吸鼻子,亦看向肖容予。

此刻,肖容予的雙眼裏,寫滿了堅定決絕,並不像是玩笑話。

“那林可詒呢?”書瑾猶豫了一會,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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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容予一怔,一霎不霎地看着她,“你要知道她的什麼,我都告訴你。”

如今回頭來看,當初為了所謂的自尊心遮遮掩掩,是多麼可笑的一件事。

凌璄堯說的從沒錯,將自尊看的太重,凡事三緘其口,總不會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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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林可詒。

這會兒,肖容予有一種想要坐時光機衝到過去,給當時的自己一個耳光,然後搖醒那個蠢貨。

嗯。蠢貨。這是凌璄堯對他慣用的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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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如今,肖容予都能清楚地記起來領證當天的情景。

那日,他開車去趙家接書瑾,她的東西都已經讓搬家公司陸陸續續搬家自己的住處了。

說好的時間是上午九點鐘。

平日裏,他的生物鐘準的很,可這天,偏偏怎麼都睡不着,輾轉反側至凌晨兩三點,才算是睡了。早晨天還沒亮,就又醒了,站在露台邊,看着天從露出魚肚白,到漸漸大亮,太陽從東邊天際掙扎着躍出來。

洗漱,吃過早飯,慢慢悠悠開着車到了趙家,才不過是早上八點鐘。他也沒進去,只將車停在稍遠些的地方,從口袋裏摸出煙,一根接着一根抽着。

他自然是不會將這些歸咎為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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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瑾準時的很,九點整,從趙家大院裏頭出來。

她依舊是平底鞋,修身長褲,外套一件厚款針織衫,慘白着一張臉,沒化妝。

他的車,離趙家大院的院門,不過兩三百米,她卻走了很久很久。似乎,每一步,都帶着遲疑,帶着猶豫。

遠處,依斐還跟了過來,站在院門口望着,似乎,她的妹妹要邁入的,不是他肖容予的家門,而是一個火坑。

肖容予的心,隨着書瑾的步子,變得愈來愈涼,愈來愈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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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書瑾快要到的時候,肖容予從車上下來,替她拉開車門。

書瑾只看了他一眼,那目光里含着膽怯,只一眼,就又低下頭去。

那一刻,肖容予都覺得,自己是什麼洪水猛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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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車后,他啟動車子。身邊,書瑾也不言語,沉默着,手緊緊地拽着背包的帶子。

肖容予瞄了她一眼,只覺得心裏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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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無言,車子在民政局門口停下來。

書瑾拿起帽子戴上。

肖容予才開了口,“你確定要進去?”

書瑾愣了一下,戴帽子的動作停了片刻,繼續將帽子戴上,頭髮梳理好,才轉而問道,“你後悔了?”

他從口袋裏摸出煙,銜在嘴裏,又去摸打火機,“這話,該我問你吧?”

她抿唇,沒再看他,轉而看向遠處,“我有後悔的資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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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的情境下,她說這樣的話,本沒有錯。

趙家落難,如今,肖家是唯一願意趟這趟渾水的,即便是趁火打劫。

可是,她若是不同意,只怕趙家難逃此劫。

可偏偏,落到肖容予的耳里,就極度不愛聽,瞬間就點燃了心裏的那團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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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容予將打火機扔到一邊,嘴裏的煙拿在指間,還未用力,便已折斷。

他下了車,連看都沒再看她一眼,“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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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張結婚照,一個冷着臉,另一個一臉怯怯的表情。

全然沒有結婚的喜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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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回到家,書瑾便待在那裏,站在客廳,咬着唇,一臉地局促不安。她低着頭,甚至,不敢看他。

她的恐懼如此明顯。

明顯到,肖容予根本就沒辦法忽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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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書瑾心心念念的,都是梁思恭。如今肯嫁給自己為妻,也不過是為了梁思恭和她的罪孽贖罪。

這樣的想法,在肖容予的心裏生了根,幾乎沒辦法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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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容予勾唇,哂笑,“怎麼?害怕了?”

她整個人都有些瑟縮着,頭更低了些,也不言語。

在肖容予看來,是肯定了他的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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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裏的火,越燒越旺。

幾乎要將自己吞噬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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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步步逼近她,“在我這裏,物質上有任何需要,我可以滿足你;其他的,想都不要想。東西都替你收拾好了,你住二樓的套間。”

說罷,轉身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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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家,肖容予也不知道要往哪兒去,不知怎麼的,就到了凌璄堯那裏。

他那天本就喝的有點多,到了凌璄堯那,又開了瓶酒,在酒窖裏頭席地而坐。凌璄堯向來不喝酒,這酒窖里的酒,多半都被他給喝了。

凌璄堯喝果汁,聽着他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

半晌,凌璄堯大笑,往後靠去,“照我說,你這人就是龜毛!你這叫什麼,殺敵一百,自損一萬?新婚夜跟新娘子賭氣跑我這喝悶酒,這叫人聽去了,你肖公子的形象得毀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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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子?

可家裏那個,臉上何曾有半點新娘子該有的喜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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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璄堯見他喝着悶酒不言語,又說道,“依我說,直接推倒算了。完事了,親親人額頭,說句你嫁給我費了我不少力氣,沒準人一感動,就投你懷抱了。”

肖容予哪裏聽的進去,喝多了酒,脾氣沖,直接回他,“你都是紙上談兵,這該走的總留不住。”

這話,直戳凌璄堯的命門。

凌璄堯再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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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轉過頭去想,若是那個時候聽着凌璄堯那些“紙上談兵”,也就沒了如今這麼些彎彎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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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瑾聽肖容予說讓她問。

她尋思了片刻,抬眸望向遠處,黑色的眸子裏映出那片澄澈的湖水,“你現在……心裏還有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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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涼涼的,攥在手心裏,跟一塊碧玉似的。

肖容予輕聲開口,“如果我說,我心裏從來沒有過她,你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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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瑾自然是不信的。

那是肖容予的初戀。

她曾經無數次看見過肖容予和林可詒在一起時候的模樣,林可詒甜蜜地攀着他的肩膀,柔聲細語地說著,他微微笑着。

甚至,在他們的第一次,他喊出口的,也都是林可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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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瑾搖頭,緩慢,卻堅定。

她說,“我不信。”

須臾,她又補充道,“你沒必要,通過說謊來叫我開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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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不相信,完全是在情理之中。

肖容予也不惱,只是握着的手,稍稍用了力,“你不信,我理解。這些,我都可以解釋。不過,你要相信,如今,我心裏頭,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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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的真切。

書瑾盯着那雙眼睛看着,想從裏頭看出他的情緒來。這樣的肖容予,書瑾幾乎有些不認識了。那個印象中沉默寡言,能不說話便不說話,從不解釋從不多言的冰山臉,哪裏去了?

她差點沒控制住伸手撫上他額頭的衝動,想看看他如今是不是腦子被燒壞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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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瑾看了半晌,才說道,“如果是因為我受傷,你想要安慰我,其實,沒必要的。”

除非是這個原因,否則書瑾實在是不明白,他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變是個什麼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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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容予聽她這麼說,也不惱,卻稍稍加重了語調,“趙書瑾,我不是慈善家。我也不會愚笨到,賠上自己一輩子和自尊,去安慰一個人的受傷。”

他說著,雙手捧住書瑾的臉,一霎不霎地盯住她的眼睛,“即便有那麼一天,也是因為,那個人,是我要的那一個。她值得我那麼做。而不是隨隨便便一個人都可以。”

他問她,“你覺得,我就那麼隨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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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的愛,空了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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