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叔叔還是哥哥
最終夜如煜還是回了玉城，以夜王過繼世子的身份。不過這可不是南宮若水的功勞，而是夜如煜自己的功勞。
他竟說服了重病的夜萬穆，讓夜萬穆下旨將他過繼給夜王，封為世子，將來可接任夜王府的一切。
他說：“父皇，兒臣對繼承大統沒有想法，兒臣只想回玉城，替太子哥哥守着玉城，以免玉城將來出現動亂。皇叔皇嬸現在雖然不在玉城，但玉城多的是夜王舊部，父皇應該也擔心玉城將來出現反賊吧？”
“好，那你繼續回玉城當人質。”夜萬穆大概是病糊塗了，竟直截了當說了這話，連旁邊的老太監都皺了一下眉頭。
不過夜如煜倒沒有太大的反應，只說道：“父皇，僅僅當人質是不夠的，父皇何不趁現在皇叔皇嬸都不在，下旨將兒臣過繼給皇叔皇嬸？皇叔皇嬸膝下只有一女，沒有世子接管夜王府，而兒臣若當了世子，將來玉城便是兒臣管轄，兒臣可為太子哥哥掃路。燔”
夜萬穆咳嗽了起來，撐起身用血紅的眼睛看了自己這個從小就不在身邊的兒子半晌，才漸漸笑了起來。
他點頭：“好，朕明日就下旨，念在夜王與朕同宗的份上，見他膝下無子，你又從小在玉城長大，把你過繼給夜王，當夜王府世子。窠”
“父皇英明。”夜如煜叩拜。
等到夜如煜離開后，伺候了夜萬穆一輩子的老太監上前給夜萬穆喂葯，小心翼翼地說道：“皇上，四皇子城府很深啊……”
夜萬穆不以為意地說道：“朕的兒子，當然也不能是草包。”城府深比任人宰割要好得多了，就算他死了，他兒子也會繼續跟夜王斗，說不定將來夜王被吃得骨頭都不剩！
呵呵呵……早晚有一天，夜王還是會敗在他夜萬穆的手下，哪怕是他兒子完成的這個夙願。
老太監斟酌了一下，又提醒道：“但皇上可有想過，四皇子現在雖說是打着為太子制衡夜王的旗號，可四皇子若真當了夜王府世子，真接管了玉城，他覬覦這片天下該怎麼辦？”
太子雖然也文武雙全，但就眼下看來，四皇子的心機城府是要比太子深得多的，到底是在逆境下長大的皇子，內斂得多，也沉穩得多。
“那就讓他搶！太子無能，連江山都守不住，對付不了玉城，活該帝位被搶！”夜萬穆冷笑一聲。
“這……”老太監愣了，他還真沒想到皇上會這麼說。
“笨奴才！你就沒想過，就算太子倒了，四兒上了位，這天下不也還是朕的兒子掌握着？”夜萬穆或許是真的時日無多了，竟然也比平時要聰明了一些，看得透這麼大個問題。
老太監如夢初醒，連忙說道：“皇上果真英明。”
沒錯，太子如果鬥不過四皇子，那到底是自家兄弟的事，天下就算在四皇子手中，那也無妨。
只是……他又擔心四皇子認賊作父，把天下拱手讓給夜王啊！老太監心裏擔憂着，但看着夜萬穆的臉色，卻是不敢再把這個擔憂說出來了。
夜萬穆不知是想到了什麼，陰惻惻地笑了起來。
於是，夜如煜回玉城當天，病重的夜萬穆親自相送，並且將一道密封起來的密旨給了夜如煜，告誡夜如煜必須年滿二十方能打開密旨來看，並讓夜如煜當著他的面發下了重誓。
夜如煜坐在回玉城的馬車上，幾番看着手中密旨，眉頭深鎖。
“這密旨上，到底有什麼玄機？”夜如煜想不明白，終是將密旨揣入懷中。
他對父皇發了誓，不滿二十歲不看密旨，否則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即使再好奇，再想知道，他也會等到二十歲再說。
人無信而不立，這是夫子從小就教他的。
“煜哥哥！”
夜如煜剛進城門，一個嬌小的身影就投入他懷中，他不用去定睛看就知道是誰。他笑着將那小人兒抱緊，說道：“半年不見，安兒妹妹還是這麼調皮。”
“想煜哥哥了嘛！”夜安兒展露笑顏，從夜如煜懷中掙脫，轉身走到夜如煜背後，雙手往他身上爬：“煜哥哥背我……”
夜如煜立刻蹲了下來，方便夜安兒爬上他的背，剛把夜安兒背起來，他就看見夜王府不少人在城門口迎他，他一想就知道是夜安兒把他們叫來的。
“郡主從早上天亮就等在城門口了，若不是南宮公子陪着，恐怕郡主就要出城去了。”綠環笑着說道，看見夜如煜眼裏滿滿的是對夜安兒的疼愛，她心裏稍稍放鬆了些。
成貴妃之死，誰都知道怎麼回事，不得不說夜王府也是冒了險的。
本來南宮若水是不同意夜如煜回夜王府的，可奈不住夜安兒每日一求，加上雪漫回信說夜如煜性子純良，從小好好教，將來未必是白眼狼，他這才勉強同意了。
雪兒看人，自然是不會錯的，他想。
“煜哥哥半年沒回來，安兒當然要來接煜哥哥了。”夜安兒一臉幸福地抱着夜如煜的脖子，“沒有煜哥哥在家，家就不完整
了。”
當然了，還有爹和娘，也不知道娘的病什麼時候才能好，什麼時候才能一家團圓。
夜安兒如今快六歲了，加上早熟知事，南宮若水已經告訴夜安兒大概經過，她便知道她娘是被惡人給害了，身中奇毒，所以不能回家。
夜如煜心頭一暖，他就知道他回玉城是對的，只有這裏，才能讓他感覺自己有家。
“煜哥哥再也不離開了，一直陪着安兒。”夜如煜笑着把夜安兒背着，一步步朝夜王府走去。
“哎呀四皇子……”綠環剛一開口，夜如煜冷冷的視線就射過去了。
綠環發覺自己叫錯了，立刻改口道：“哎呀世子爺可不能這麼說，將來郡主要嫁人的，世子爺哪兒能一直陪着安兒。”
夜安兒問道：“嫁人是什麼？”
夜如煜比夜安兒懂得多，就解釋道：“像父王和母妃那樣，父王一直陪在母妃身邊，母妃是嫁給父王的，這就是夫妻。”
“喔！那安兒嫁給煜哥哥好了，這樣安兒就永遠和煜哥哥在一起了。”夜安兒笑了出來。
所有人臉都黑了，這可是亂那啥！
“安兒不能嫁給煜哥哥，煜哥哥以後給安兒找個好夫婿。”夜如煜熟讀四書五經，由於身份的關係比夜安兒更加早熟，自然知道他和夜安兒是什麼關係。
“為什麼啊？”夜安兒不懂。
“因為煜哥哥是安兒的哥哥，兄妹是不能成婚的。”夜如煜笑道，即使他不過繼給夜王府，他也是安兒的堂哥，自然不能婚配。
有時候想想倒可惜，如果他父皇和皇叔不是兄弟就好了，安兒這麼可愛，真捨不得把她嫁給其他男人。
“什麼？”夜安兒呆了呆，小腦袋瓜里不知道在想什麼，忽然側頭看了一直走在夜如煜身邊的南宮若水一眼。
南宮若水是因為這些童稚的語言而暗暗失笑的，唇角就掛了一絲若有似無的微笑，側面看起來簡直美得不似凡人！
夜安兒睜大眼睛看了許久，直到南宮若水有所察覺側頭看她，她才彎唇一笑，結果她當然也得到南宮若水一個彎唇。
從這一天開始，夜安兒再也沒叫過南宮若水一聲‘若水哥哥’。
南宮若水對夜安兒的事情很上心，幾乎事無遺漏，所以短短五六日的功夫，他就發現了夜安兒這變化，心裏還挺悵然若失的。
特別是聽她一聲聲地叫着夜如煜‘煜哥哥’，卻再也不叫他‘若水哥哥’，他心裏就更加五味雜陳了。
“終究我不是她親人……”經過花園時，南宮若水看見夜安兒和夜如煜玩鬧得開心，有所失地喃喃了一句，轉身離開。
而夜安兒此刻正纏着她的煜哥哥，詢問一件她剛剛才想到的事情。
“煜哥哥說我和哥哥不能成親，那叔叔呢？”
夜如煜呆了一下，馬上說道：“那更不行了，叔叔是長輩呢！”
夜安兒皺起了眉頭，做大人還真麻煩啊！她又問道：“那要怎麼樣才可以成親，然後永遠在一起啊？”
夜如煜想了想，解釋道：“要男未婚，女未嫁，而這個男人和女人又沒有血緣關係，那麼他們就可以成親做夫妻，永遠在一起了。”
“噢，這樣啊……”夜安兒口裏答應着，小眉頭卻是蹙得死緊。
血緣關係？她要問問。
某日，夜安兒躺在南宮若水懷裏小憩，睡得迷迷糊糊時突然醒過來，想起她心中的疑惑，連忙問抱着她的美男：“若……嗯，那個，我們有血緣關係嗎？”
南宮若水愣了一下，盯着夜安兒半晌，才淡淡笑了笑：“沒有，我們沒有血緣關係。”
唉，安兒是又聽了哪些人的胡話，對他產生芥蒂了嗎？她哪裏知道，即使沒有血緣關係，他也會對她好的啊！
太好了！夜安兒眼睛一亮，頓時就歡喜地抱住南宮若水撒嬌了，是以南宮若水沒看見她眼神的璀璨。
“雖然我們沒有血緣關係，但是叔叔最疼的人就是安兒了。”南宮若水強調道，至少，要讓他守着安兒到雪兒回來的那一天吧？雖然不知道有沒有那一天。
“嗯，安兒也最喜歡你了。”夜安兒皺了皺眉，不要叔叔啦……
南宮若水心裏感覺稍稍好受了些，抱着安兒哄道：“再睡會兒吧。”
“嗯……”濃濃的鼻音傳來，夜安兒早已又昏昏欲睡了。
在這清雅淡香的懷裏，總是睡得最沉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