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虛實之間

一位畫師遇到頂級的筆墨，總是想潑墨揮毫畫些什麼；一個廚子發現上等的食材，總是忍不住會把它在腦海里規劃成各種菜式；一位劍修看到極品飛劍，總會找機會試劍看看它的威力在自己手上到底如何。這種躍躍欲試情不自禁的狀態，通常稱之為手癢。蘇少白此刻，就在一種極度手癢的狀態。

通天鐲里的那些發光體，其實就是保存物品的獨立空間。得了蘇煥的許可，他隨手探查了下離自己最近的那個光球，裏面是一塊金脊鱗。再看看頭頂正上方的那個藍色方塊，是串念珠樣的靈器。幾丈開外的扁長體裏，裝着盒乳白色的丹藥。所以，根據不同形狀的發光體裝着不同的東西？光球裏面的，全是器石？

嘗試着又找了兩個光球，果然，裏面分別是碧霄和萬霞石。小廚子的桃花眼亮了亮，放眼望去，浩如煙海的通天鐲里，漂浮着的光球至少也有近千個，每個裏面都有上品器石……他現在簡直就像是突然間繼承了一筆海外家產似的，有種突如其來一夜暴富的不真實感。

沒多大功夫，除去耳熟能詳的各種極品器石外，他又找到兩塊眼熟在良右那裏見過的器石，其中一塊是孔雀藍的顏色，微微泛着金色的光芒，另一塊烏漆墨黑的，四四方方，毫無靈力，應該跟他最後從良右手裏挑選出的那塊一樣。

獸魄石！這裏面會不會也有獸魄石？蘇少白激動的想着，忍不住問蘇煥，“老祖宗，這裏有獸魄石么？”看蘇煥的收藏，應該對於器石頗有研究，蘇少白甚至懷疑他本來就是個煉器師。當然，如果蘇煥是生在仙魔大戰之前，也有可能跟寒衣前輩一樣是精通煉鑄之術的修士，畢竟那時候似乎沒有單獨的煉器師。

“獸魄石？”蘇煥皺眉看着他，“那是什麼東西？”

“呃……是一種很不錯的器石。”他居然沒有聽說過獸魄石么？因為跟自己的預想出入頗大，蘇少白一時間也答得有些遲疑。

“很不錯的器石？”蘇煥挑了挑眉毛，篤定的說道，“如果是很不錯的器石，我不可能沒有聽說過。”

“老祖宗，您稍等一下。”想到方演暫放在自己手裏的那塊獸魄石，蘇少白決定把它拿過來給蘇煥看看。蘇煥暫時無法離開通天鐲，蘇少白只得把獸魄石放進來。

“你說此物叫獸魄石？是種不錯的器石？”蘇煥面色嚴肅的摸着下巴打量着那塊獸魄石，當然配上那煙霧狀的下半身，就多了種特別妖異的感覺。

蘇少白的目光避開那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把自己得到信息和最近整理出來的狀況一股腦兒都跟蘇煥講了出來，“對。準確的說，是要用這種石頭煉化出來的才是器石。煉化出的器石根據裏面含有獸魄數量的不同，由低到高分為十獸石，百獸石，千獸石和萬獸石。因為器石內封存着獸魄，最終煉製出的靈器攻擊力都非常強悍，基本就是用靈器操縱十獸、百獸、千獸、萬獸配合招式進行攻擊的效果。當然，同樣是百獸石，根據煉製的狀況，靈器能操縱的獸魄數量還是有比較大的落差的。另外就是獸魄本身也有強弱，畢竟它們本體的強悍程度就有高低分別。”

“聽你這麼說的話，這玩意是用虛石做的？”蘇煥把玩着那塊獸魄石，眉心緊蹙。

“虛石？”對於這個陌生的名字，蘇少白表現的十分迷茫。

蘇煥揮手自遠方拽來一個光球，裏面赫然放着那塊烏漆墨黑沒有半點靈力的石頭，“虛石里最頂級的器石就是烏金石，怎麼，你不認識？”

“其實，我這還是第一次聽說“虛石”這種東西。老祖宗能否告訴我，虛石到底是什麼意思？”蘇少白趕緊實話實話，準備認真聆聽蘇家老祖宗的訓教。良右失去了記憶，根本不記得這塊器石的具體作用，現在蘇煥能給他解惑就太好了，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虛石就是指本身沒有靈力，卻能貯存靈力的器石。”見蘇少白的表情愈加迷惑，蘇煥的眉心不禁皺成個川字，只得接著說道，“器石分為兩大類，一種叫做實石，一種叫做虛石。實石本身就含有不同的靈力，可以打造成不同的靈器。虛石沒有靈力，只是個貯存靈力的容器。但是鑄劍師可以用秘法往虛石內注入靈氣，然後再煉化為實石類的器石煉鑄靈器。虛石的強度越高，能容納的靈氣量就越大。實石里的極品是“的無”，虛石里強度最高的就是這種烏金石。可惜我當初也只收到這麼一塊。這兩本笈錄是有關器石煉製和虛石貯存靈氣的秘法，你待會出去自己帶出去看看。”蘇煥自虛空抓出兩塊薄薄的玉簡拋到蘇少白身邊。

“我懂了，金脊鱗就是實石，”蘇少白瞥了眼懸浮在自己身邊的玉簡，指指附近的那塊金脊鱗，朱鳳淚、萬霞石、落月啼應該都屬於實石類。見蘇煥點頭便道，“看來我以前只見過實石。對了，“的無”是什麼樣子的？”

““的無”是天地間孕育的最頂級的器石，凈若無物，燦若光霞，可惜我當初拿到的那塊已經毀了。”蘇煥重重的嘆了口氣，似是如今回想起來仍舊忍不住在懊惱。

“那您確定這就是虛石？”蘇少白見他低落下去，趕緊轉移話題。

“虛石最大的特點就是需要先煉化為實石類的器石再煉鑄靈器，你說的這種獸魄石，”蘇煥拋了拋手裏的那塊黑石頭，“應該就是用某種方法把含有獸魄的靈氣注入進烏金石里的。”

“如果烏金石承受的住，我是不是可以把相當於四塊金脊鱗的靈力放進一塊器石？”蘇少白異想天開的說道。這樣的話，豈不是升級版的金脊鱗？

“前提是它不碎掉。而且，將靈氣注入虛石的方法很難，稍有差池，虛石和那些靈氣就全部化為烏有。”蘇煥一副孺子可教的樣子，對着蘇少白點點頭。

蘇少白恍然大悟，這種虛石造出來的器石就像是定製品，可以根據鑄劍師的需求決定。換回來說，虛石可以煉化為實石，“對了，獸魄石還有種比較奇怪的狀況。這種石頭必須要用特殊的禁制封住，不然放在儲器里也沒用，四周的異獸就會蜂擁而至要奪取它。煉化的時候也需要用大量的獸魄才能激活。”

“吸引大量的異獸奪取它？”蘇煥的眉頭又重新皺起來，似乎在費心的回憶着什麼。

“對。我曾經親眼見過一塊獸魄石吸引來上萬隻異獸。據說這樣能號令萬獸的獸魄石只有四塊。”想到當初在野槐谷看到的萬獸奔涌的場面，蘇少白依然心有餘悸。

“難道，虛石里封的是神獸魂？”蘇煥喃喃自語，似乎頗為不解。

神獸魂？對了，好像是有誰跟提過，蘇少白狠狠拍了自己的腦袋一下，連忙補充，“老祖宗，我想起來了，是有種說法說，有些獸魄石里含有上古神獸的獸魂，那樣的獸魄石就能煉化出萬獸石。”

“這就對了，這就對了！”蘇煥眸色猛的亮起，點點頭道，“這樣的話，我就大概知道了。”

不帶這樣吊人胃口的！蘇少白急切望着蘇煥，“所以是怎麼回事？”

“那些趕來的異獸，其實都是被“召喚”來的。異獸們能感知到獸魄石內的神獸魂魄，想吞噬掉它獲得更強的力量，這是它們的獸性本能。獸魄石里，的確封着不同靈獸甚至神獸的魂魄。越是厲害的神獸，召喚來的異獸就越多。毫無疑問，你說的那塊吸引來上萬隻異獸的獸魄石，就是萬獸石之一。不過這塊頂多石塊百獸石。”蘇煥掂量着手裏那塊獸魄石，又轉而疑惑道，“神獸生來就是天地間得天獨厚的所在，怎麼會隕落而留下魂魄呢？”

蘇少白望着蘇煥，心底里有了個模糊的猜想，他抿抿唇，小心翼翼的問道，“老祖宗，您知道仙魔大戰么？”

“仙魔大戰？”

“對。據說在距今萬多年前，仙魔兩界在兩界間的得翱州衝突征戰，死傷無數，生靈塗炭。一場慘烈的仙魔大戰之後，得翱州的所有生氣皆被耗盡，四分五裂化作數塊大陸。我想，這些神獸的隕落，也許是受到了當初那場仙魔大戰的波及。”

“你說得翱州毀了？”蘇煥震驚的看着蘇少白，桃花眼睜大到極致，滿臉的不可置信。

“對，毀了。”看到蘇煥的表情，蘇少白終於確認，蘇煥生活在仙魔大戰之前，甚至到他隕落的時候為止，仙魔大戰仍未發生。另外，獸魄石這種東西，在仙魔大戰之前應該沒有出現過。至於虛石，在仙魔大戰之後，反而消失了。最起碼，在東皇大陸是消失了。良右和蘇煥手裏這兩塊，說不定就是世上僅剩的兩塊烏金石。

“你先出去吧，我要靜一下。”蘇煥垂着眼帘，失魂落魄的說道。

蘇少白乖順的離開了，任誰一覺醒來，發現上萬年過去，斗轉星移，滄海桑田，熟悉的一切化為烏有，都需要點時間消化。

把方才從蘇煥那裏得來的消息整理給南宮昊，蘇少白同時取出那兩枚玉簡片無奈的遞給南宮昊，他要儘快開始研究這兩本笈錄，“麻煩你幫我撰錄出來。等我學會裏面的東西，說不定可以用那兩塊烏金石做出獸魄石。”神識什麼的，真是他的軟肋。

“好。”南宮昊接過那兩枚玉簡握在掌心，眉目里都是淺淡的笑意。看來這位前輩所學頗豐，未來對小廚子會很有幫助。

“我發現你最近愛笑了。”蘇少白髮現新大陸般的瞪眼盯着那雙琥珀色的眸子。想到通天鐲里那憑空多出來意外橫財般的上千塊器石，他就十分開心，忍不住調戲金主大人

“啰嗦。”金主大人立刻板起臉，拿着玉簡片遠離蘇少白。

蘇少白憋着笑，趁着南宮昊幫他撰錄那兩本秘錄，開始規劃那些器石的用途。蔣莫玉的命劍還沒有着落，另外，為了蔣莫玉的安全着想，是不是也該給杜二打造一把？

“小白！小白！”番天印外面傳來良右的叫喊聲。

南宮昊禁止蘇少白給良右畫入門符，被拒之門外的良右每次都會萬分幽怨。

“怎麼了？”蘇少白剛走出番天印，良右就撲過來，“小白，我昨晚回來時幫你帶了好吃的！”

良右小心翼翼的從金腰帶里拿出碟點心，獻寶樣的端到蘇少白面前，碟子上是一堆貌不驚人的黃金果樣的點心，看樣子倒是極其酥脆。

蘇少白捻起一顆放進嘴裏，酥脆的外皮裏面，還有層軟糯的糕芯，裏面兩種口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外皮破碎的剎那，一股極其濃郁的香甜的味道在唇齒之間擴散開來，沁人心脾。從唇舌到全身都被那種香甜的味道刺激的分外愉悅。蘇少白不禁眯起眼睛，這道點心確實非常給人驚喜。

牛奶和白隼眼巴巴的瞅着，牛奶饞得直在蘇少白身邊轉圈。

“怎麼樣？”良右濃密的睫毛忽閃忽閃的起落的着，緊張的盯着蘇少白的表情。

“特別好吃。”蘇少白抿抿嘴唇，能從吃貨手裏得到好吃的，絕對不容易。

得到肯定的良右異常開心的把那碟點心塞給蘇少白，而後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都給你。”

“一起吃吧。”蘇少白摸摸他的頭。

“你們邊吃邊來看看吧，明日的我們對戰的順序定了。”方演揮揮手裏正在看的東西。

“你說不就好了。”良右怨惱的看着他，邊吃邊道。

“明日我們第一戰的對手是天獸門，然後勝者和極霧派與芝華派之間的勝者比試。”

“極霧派？”蘇少白眉心微皺，當初極霧派應該是故意把他金主大人引到萬煞谷去的吧？正好可以跟他們算算帳！

“說起來，這個極霧派以前連奇嶴之州的前十名都排不上，這次居然能夠進前四。”方演匝匝舌，帶着些不解。

“說不定是深藏不露。”蘇少白挑眉道，他基本敢肯定，極霧派知道上官家那兩人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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