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1 該走的總要走

811 該走的總要走

如今老邱真的在修仙兒了,整潔的四合院十分清靜,估計他剛退休的那會兒,來的人不少,後來大家發現沒啥用,也就不來了,可張逸夫還是來了。

阿姨開的門,引二人進屋,這一院子花鳥魚蟲先是讓張逸夫驚了,真是個頑主,寸土寸金的地方,四合院裏,人住的地兒都給這些個玩物了,這位想必是年輕的時候沒玩夠,太忙了,這會兒閑下來,必須往死里玩。

沒進屋,邱之彰已經迎了出來,走起路來比50歲的幹部都要利落,他直接招待二人在院子裏的石桌前落座,這會兒已經快入冬了,他還是一件薄衫,看得邱薔都覺得冷。

剛坐下,張逸夫就忍不住讚歎:“邱大爺,就這院子!這屋子!這玩意兒!絕了!”

“哈哈,我們就愛玩這個,你們都不怎麼玩了。”邱之彰大笑道,“非說的話,這是八旗遺風,不是什麼好東西。”

“人家不會幹正事兒,可會玩啊!”張逸夫也接着笑道,“論玩,您行!”

“也就是彌補一下,哪裏真玩兒得動?”邱之彰搖頭道,“我有一個哥哥,年輕的時候,帶着我們幾個進林子抓兔子,那才是真玩。”

“不就是抓兔子么?能玩出什麼花樣?”邱薔不解問道。

“呵呵,有花樣,人家拿陷阱,拿狗抓,我那哥哥,拿隼抓。”

“隼?”

“就是跟鷹似的,小一點,給馴好了,抗肩上。”邱之彰眉飛色舞比劃起來,“平常不亂動,就老實獃著。看見兔子,你一聲令下,它‘嗖’就竄出去。把兔子給你弄死,當然太大的兔子不行。得小的,然後你過去,它再回你肩上,兔子肉一口不吃,得等你下令,它才吃。”

“有這麼神?那是鳥,不是狗啊!”邱薔驚道。

“呵呵,要不說會玩呢。能把鳥玩的比狗還服帖。”邱之彰說著嘆道,“不過那也是幾十年前的事兒了,估計再過幾十年,也沒人有這能耐了。”

這會兒,茶水上來,正式會談開始。

邱之彰喝了口茶,開門見山:“我可提前說好了,你要問我怎麼玩花鳥魚蟲可以,我有什麼說什麼,可要是聯合銀行的事別來問我。我真的不管了,有事找陳行遠他們去。”

“別的事。”邱薔拿着茶杯取暖,轉望張逸夫。等他發話。

“呵呵,邱大爺,我找您翻舊賬來的,您是開銀行的,肯定尊重有債必償的規則吧?”

“那肯定!”邱之彰先是嚴肅了一下,而後使勁想了想,“我欠你們債?不是你們欠聯合銀行的么?”

“嘿嘿。”邱薔跟着說道,“您好像說過,退休以後。要來恆電當獨立董事吧?”

“啊……”邱之彰拍了下腦袋,而後驚道。“對對,我說過。恆電是我看着一點點發展起來的,我有感情。怎麼,你們已經上市了???”

“不上市也可以有獨董啊。”邱薔咯咯笑了起來。

“可以有,對,可以有。”邱之彰又樂了,“可不上市,找我做獨立董事做什麼,你得讓我知道。”

“這不是因為您豐富的金融經歷,專業上……”

“別來這套,你說。”邱之彰直接望向張逸夫。

張逸夫也不含糊:“邱大爺,我在金融上,是個蠢蛋,我怕哪天被人賣了都不知道,想找個靠譜的大爺盯着。”

“哈哈哈!”邱之彰聞言大笑起來,“好么!我好歹是個行長,你讓我當看門大爺!”

邱薔一股冷汗劃過,這二位太沒溜了。

笑過之後,邱之彰不急着表態,就此問道:“我記得我退休那會兒,你們在搞自動化,搞得怎麼樣了?”

“北漠已經投產了,後續項目也跟上了,明年大豐收。”

“然後呢。”

“然後……”張逸夫尷尬笑道,“我現在在搞水利發電……”

“投資多少?”張逸夫剛開了個頭,邱之彰已經問到了尾。

“前前後後全算么?”

“全算。”

“得有幾十億。”

“幾十?”

“這現在也沒法算,大概……三、四十吧。”

“嘿嘿。”邱之彰樂呵呵望向二人,“不上市,三、四十?”

這次連張逸夫都尷尬了,靠現有經營,加上極限貸款,怎麼算這都是一件很扯的事情。

“您別看現在,這三、四十是一步步來的,明年,98年,項目能核准批下來就不錯。”張逸夫解釋道,“按照今年的收益估算,保守的話恆電明年的預計收益四億以上,實際我推算,其實可以到十億,這初期款項就下來了,後面慢慢都可以跟上。”

“你可別忽悠我,水電大壩,資本管控很嚴格的,不是靠你一張嘴能說出來的,要有足夠的資本打底,你明年後年再厲害,現在就是現在,資本有多少,就是多少。”邱之彰又喝了口茶,“這件事,我啊,還是那句話,等上市了,找我來當獨董。”

“邱大爺,還必須得上市啊!”

“那必須啊,得有契約精神,當時我那話算數,但得原封不動滿足條件!”

張逸夫苦笑一聲,隨即也釋然了,邱之彰現在,真的是無欲無求了,你真強行聘他當獨董,他也沒心思幫你這那。

“那咱們聊聊這鸚鵡吧。”張逸夫抬頭笑道。

“這個好,南美的,你聽我給你講啊……”

悠悠半個下午過去,喝足了茶,聽夠了玩經,張逸夫同邱薔才告退。

“他說的對。”邱薔走了兩步就嘟囔起來,“資本是個死命題,你要搞水電,把公司都賠進去也不夠。這不是蓋個樓幾千萬的事,是幾十億的投資,是多少年的工程。”

“就知道你得說。”張逸夫搖頭道,“可我有自信,靠自主經營的資本,扛得起。”

“是,可你這個自信,是一切嚴絲合縫才能達成的,每一年,每一天的資本收入,都剛好能填進水電那個大坑。”邱薔正色道,“可你有沒有想過,作為我,每一天都在擔驚受怕,哪怕有一天,就一天,哪裏出問題了,補不上了,你知道會有怎樣的災難么?”

“我理解你的難處……”

“所以真的,我知道我特煩,但我還是得說。”邱薔用力說道,“資本的槓桿,你用不用都在那裏,只要用好了,能將你10年資本累積的階段縮短為1年,在這個時代,沒那麼多10年給你累積。”

談到10年,張逸夫突然有些動容。

不知不覺,重生也七八年了,第一個10年就快過去了。

好像,還有很長的路。

電改迫在眉睫,多少人虎視眈眈。

發電這條路,不只爭朝夕,好像真的要跟不上了。

“我再想想吧……”張逸夫頭一次露出了猶豫。

邱薔心下一震,這還是第一次張逸夫給出了模稜兩可的回答,自己跟他扯了多少次都沒用,邱之彰隨便一聊,還真鬆口了。

當然,水電的野望在其中才是最重要的推動力。

用事故之神的邏輯來說,水電是事故主要原因,邱之彰是直接原因。

……

年末,蕭依像往常一樣守在香山別墅。

蕭詠先她一步回滇南了,蕭依執意守在這裏,只是盼望他再來一次。

蕭依其實心裏也很清楚,促使他不再來的並非只因弟弟的一些行為,而是他倦了,想回家了。就在前一天,蕭依收到了一張銀行卡,她也不知道裏面有什麼,有多少,但她知道這事兒基本就這樣了。

敲門聲響起,尚晉探頭進來,尷尬了一下后才說道:“蕭總讓我接你回去,差不多了。”

“他是心疼租金吧。”蕭依輕嘆一聲,看了看四周,“就這麼走了啊……”

“走吧,滇南那邊,機會還多。”尚晉硬着頭皮道。

其實她自個兒也心疼這別墅的租金,現在的南森,可不比之前了,沒那麼多給大小姐揮霍。

此時外面傳來了汽車的聲音,蕭依一個機靈,快速起身趴到窗前,卻見那輛汽車只是停在路牌前片刻,很快又再次發動駛遠。

“那就走吧……”蕭依終於死了心。

城市的另一頭,一片歡騰,恆電年會,張逸夫在鼓勵表揚總結過後,同時提出了新一年的期盼,最終向全體員工鞠躬:“分開,是為了更高效的合作,還有更高額的獎金。”

哭笑與掌聲中,恆電度過了1997。1998伊始,很多彼此熟悉的同事都將分道揚鑣,奔赴不同的戰場,目標更明確的戰場,揮淚惜別的同時,也對未來充滿希望。

對張逸夫個人而言,他也必須抓住自己的希望了。

……

元旦前一天,他徹底向夏雪攤了牌。跟夏雪在一起的時候,他從沒如此嚴肅過,也從沒如此冷靜過,但他現在必須嚴肅且冷靜了,他以為自己可以強大到不必向生活妥協,強大到擁有一切自己的理想,包括伴侶。

但他高估了自己的能耐,低估了人類的意志,有些人可以用利益掌握,有些人可以用感情掌握,有些人實在沒法掌握。(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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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級電力強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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