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份禁忌的清單
“這個愛爾蘭真的查不到任何來歷？”
站在羅爾德拉克家族最高的紫荊花塔樓上，極少回家的羅爾德拉克公爵皺着眉頭看向遠處的平地上，在那裏，小徐林正跟着愛爾蘭學習如何精細地擺放多米諾骨牌，近千張骨牌排列成一些魔法陣的圖案，卻是只需要一點風吹草動便足以令它崩潰。
“嗯，他就像幽靈一樣，乘坐帝國埃思里奇號星艦離開紫曜星之後，便就此失蹤，直到三年前，他又突然出現，還帶來了那位白玫瑰星球上領主的一封信，說他的老師希望能夠收林為自己的弟子。”
公爵夫人輕輕靠着自己丈夫的肩膀，美麗的眼睛內有着幾分憂慮。
公爵見自己的夫人擔憂，輕輕攬過她的肩膀，濃密粗大的眉毛向上一挑，露出幾分殺氣來。
“羅爾德拉克家族不怕死人，二十年前在聖戰中一樣，十年前在家族中一樣，現在也一樣！”公爵沉聲道，“這位不知道來歷的傢伙若是敢做些什麼，我不介意讓他永遠安睡在這片羅爾德拉克最肥沃的土地上。”
奧黛麗卻是對那位愛爾蘭頗有些好感，岔開話題道：“話說回來，我們的林可真的是長高了不少呢！以後一定也會像你那樣雄壯威武的！”
這位在戰場上鐵血的公爵對自己夫人的恭維很是受用，哈哈一笑之後，卻也將當初那小子沒有挑選自己的戰刀而是詩集行為的失望拋卻了開去，說道：“羅爾德拉克家族苦心經營數百年，不就是為了能夠讓自己的後代一個選擇自我人生的機會么？”
奧黛麗溫柔地看向自己的丈夫，微微一笑，在關於兒子成長的這件事情上，兩人能夠達成一致意見，這不得不說是他們這麼多年的默契所在。
公爵伸手摟着奧黛麗的腰，凌厲的目光漸漸柔和下去，輕聲說道：“要是沒有你，十年前，我不可能坐上這個位置，別人都以為那個在帝國政壇中叱吒風雲的男人全靠自己打拚下聖戰之中的榮譽，卻是不知道，如果沒有他背後那個甘願默默無聞支持的女子，也許根本就不會存在這麼一個男人。”
奧黛麗心中感動，依靠着背後這個她託付終生的男人，卻是再次想到了自己孩子遭受的危險，敵人的來歷連那位局外之人的愛爾蘭都不敢輕易猜測，那麼是否意味着那個敵人的極致可怕，而他的孩子依舊處在這種危險之下？
“我們的孩子林，他會度過這一劫的，對嗎？”奧黛麗憂心忡忡地問道。
公爵沒有回答，只是遠眺了一會兒，突然想到了什麼，從自己懷裏掏出一張塔羅牌，一言不發地交給了自己的夫人。
那是一張背景彷彿沾滿鮮血的女皇塔羅牌，一如十年前的模樣。
……
“親愛的林，你似乎對骨牌很是熟悉，難道說以前接觸過？”愛爾蘭看着八歲大的小徐林一絲不苟地在光滑平地上擺放多米諾骨牌，其認真的臉龐不由得引起他的幾分興趣，不由得問道。
徐林擦擦自己額頭滲出的一點汗水，看着面前數千張骨牌，正要繼續放下一塊，卻是不小心磕到了另一塊，“嘩啦啦”，只是一會兒，這數千張骨牌便全部倒塌，將他一個上午的心血全部化作泡影。
徐林本可以去拯救，比如抽調其中一兩塊來阻止，可他卻沒有這麼做，只是靜靜地看着。
這種遺憾的感覺，或者會提醒他，前一世最後的失敗不要在這一世出現。
“沒有接觸過，只是在書上看到，覺得蠻有意思的。”徐林回道，在前世的時候他也很喜歡玩這骨牌，作為一個大家族中好不容易熬到繼承財產的人，他的耐心全靠這些骨牌造就。
只不過在回答的時候，他只能用書本來搪塞，也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會慶幸自己抄完了家族藏書室內的所有書籍。
“要想畫出精準無比的魔法陣，多米諾骨牌是不錯的訓練方法之一，當然還有抽積木的遊戲等等，如果你能夠將十萬塊骨牌放好而不倒的時候，也許在這方面的修行就可以讓老師滿意了。”
愛爾蘭微微一笑，將手中剛剛畫好的一張紙交給徐林，輕聲說道：“查爾斯的基石理論中，最重要的兩點便是如何準確知曉一元空間內因子的多少，以及如何提升一元空間內因子的數量，從而達到更容易被人類精神引動的效果……這是老師改良后的因子類魔法陣，你看看，說說哪些地方有不同之處。”
徐林接過那張紙，上面的註解很是詳細，甚至還有需要用到的魔法礦石和材料，全部都在了，便拿起筆開始勾出那些不一樣的地方。
愛爾蘭則是繼續低頭埋首在那些厚厚的書籍當中，對於他來說，羅爾德拉克家族的藏書室簡直就像是一個寶藏，足夠他繼續學習和挖掘的。
大概，這也是老師讓他來的原因吧！
好一會功夫之後，徐林將一些地方圈出來之後，跑到師兄的身邊，將這張紙交給他，目光卻是落到了他正在閱讀的一本書籍上，上面每一段幾乎都有愛爾蘭自己的註解，有的時候，甚至解釋比那段落還要長。
“神聖教廷帝國史？”徐林沒有想到愛爾蘭會看這樣的書，眼中露出好奇之色。
愛爾蘭順手接過那張紙，看着上面徐林留下的痕迹，認真地修改着一些瑕疵，說道：“神聖教廷的歷史基本上和人類探索宇宙的時間一樣漫長，儘管如今似乎在教派上出現了一些問題，但編撰歷史的教廷人士還算忠於歷史，所以可以通過帝國史看出不少前共和國的歷史痕迹。”
“可惜在共和國分裂的時候，帝國基本上將史書毀掉了，有些歷史甚至出現了長長的空白，古魔法也是……我的老師似乎知道這些，但她從來不說，所以我希望能夠多了解一些，或許對我有所幫助。”
愛爾蘭將手中改好的魔法陣紙張夾到那本帝國史之中遞給徐林，伸了一個懶腰，微微一笑。
“林，作為羅爾德拉克家族未來的繼承人，你要明白你們家族的歷史，更要明白帝國的歷史……你要知道，你們家族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帝國貴族，而帝國卻是從沒有改變過它作為帝國的本質。”
這番話很深奧。
徐林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接過那本帝國史，將裏面的紙張抽了出來，發現上面多了一行花體字。
“我需要將這個魔法陣擺出來？”徐林看着那行字，上面寫了一個期限，三天內，很是緊迫，但許多材料卻是他聞所未聞只在書上看到過，最關鍵的是，還有不少都是帝國明令禁止的禁忌之物，而這就是愛爾蘭給自己的新任務？
“嗯，三天內。”愛爾蘭詭異地一笑，“上面的材料對於一個有着羅爾德拉克未來家主的身份外加經過我解剖課鍛煉的人來說，應該不難吧？林，如果你能夠完成它，我便給你一個驚喜。”
頓了頓，這位星際詩人眨了眨自己的眼睛，補充道：“絕對是很大的驚喜哦！”
……
對於愛爾蘭所說的驚喜，徐林很是期待，這個在他心目不算很神秘的師兄有時候體現出來的智慧令他感到很是驚訝，心中對於那個老師自然也就更加敬畏，所以迫不及待，他就找來了老布林。
老布林一直就是羅爾德拉克家族的管家，九顆紫曜星系、三顆姆斯法林星系和兩顆黃昏星系的星球以及紫曜星上這兩百多萬平方公里的封地全部歸他管，所以徐林相信他一定有辦法。
“老管家，你能夠帶我去買這些東西嗎？”徐林將手中自己羅列出來的清單交給面前一身燕尾服頭髮朝後梳紮起小馬尾的老布林，一臉渴求地問道。
老布林接過那份清單，看着上面密密麻麻數百種材料，不由得有些咋舌。
要知道，這上面還有近百樣帝國禁忌的東西呢！
沉默了一會兒后，老布林輕輕彎腰，低聲說道：“小少爺，如果你要的話，我想最好還是問一問夫人比較妥當。”
徐林撇了撇嘴，就知道這個呆板的老管家會請示自己的母親，前世極少體驗到母愛的他不由得心中有些忐忑，暗想着萬一被母親知道，會不會讓她生氣。
然而老布林突然將他背在了自己的身後，微笑道：“不過我想，小少爺要的東西夫人應該不會不答應，所以老布林就和少爺走一趟吧！”
在徐林開心坐上家族馬車的時候，卻是不知道，在不遠處充滿巴洛克風格的花園閣樓上，他的母親奧黛麗正在和愛爾蘭一起喝茶，看着馬車漸漸的遠去。
“數百種材料，其中還有近一百種帝國禁忌類材料，親愛的愛爾蘭，你想要幹什麼？”奧黛麗輕聲問道，她對這個星際詩人有好感，不代表就放鬆警惕，不然她一個女人，如何能夠牢牢掌控着羅爾德拉克這個龐大的家族。
她不由得想到丈夫交給自己的女皇塔羅牌，十年前鮮血洗凈后的自己將它交了出去，今天他又還給了自己，不正是在說明着什麼？
愛爾蘭目光投向遠處的地平線，輕聲回道：“在這顆巨大的紫曜星上，每天都有上千艘星艦起降，帝國的法令雖然使得這些禁忌物品無法被公眾知曉，但卻可以在黑暗中流通……所以原諒我私自做的決定，愛爾蘭並沒有惡意。”
奧黛麗夫人輕輕茗了一口家族莊園產出的香茶，很是平靜地回道：“愛爾蘭，我希望你能夠教我孩子如何保護自己，但不希望你擅自做出這樣的決定，畢竟你不是那位神秘的白玫瑰星球領主。”
愛爾蘭沒有說話，只是微微一笑，他知道這位美麗的夫人還會有貴族式的下文出現。
果然，奧黛麗十分優雅地一笑道：“不過，讓我的孩子去見識一下真正的世界，去看看帝國冠冕堂皇下的危險也沒有什麼錯，或許他就會明白，他的先祖到底通過怎樣的鮮血和鬥爭才能夠將羅爾德拉克家族的榮譽爭取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