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雷霆動 一躍魚化龍
“老董,你個蠢貨……這地方最快的支援,最少需要五到十分鐘,而且視線里根本遮攔物,你這是讓他去送死啊?”戴蘭君惶然回頭,形容可怖,惡狠狠地看着董淳潔,像要隨時撲上來拚命一樣。
“恰恰相反,沒拿到儲存晶片之前,他是安全的,而仇笛身上的晶片沒有帶全。”董淳潔瞠然道,他說的其實連他自己也不確定。
“可要是人被挾持呢?”戴蘭君問。
“不會的,你看。”董淳潔指着衛星圖,從相反的方向,疾馳了兩輛車,也向著目標趕去,戴蘭君一看這麼操蛋的安排,她欲哭無淚地問着:“這就是你的安排?就這麼橫衝直撞去支援?”
“不不,這不是支援,是另一拔想拿情報的。”董淳潔搖頭道。
“還有一拔!?”戴蘭君愕然了。
“那你以為呢,俞世誠的目標就在這兒,中野惠子是雙面諜,這份情報,應該是美方也有興趣。借他的領路回來。”董淳潔道。
說話間,那些人圍着仇笛越來越近,戴蘭君像驀地被抽去脊梁骨一樣,她踱了幾步,默默的依窗萎頓而坐,不敢再去屏幕,類似這樣的誘捕任務她見過,也經歷過,最危險的就是誘餌的位置,無論成敗,處在誘捕關鍵位置的“餌”,都是九死一生。
氣氛緊張了,遠隔千里,誰也幫不上忙,而且這個時候,連無線電都要盡量保持沉默,一秒一秒,如同漫長的一個世紀,讓戴蘭君恍惚間,回到了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
“我們從柔情蜜意,已經發展到今天的全是敵意,每個月不過見一次面,去年還不夠十二次,你有兩次爽約,經過兩年多的愛情長跑,我已經成功地從情人變成犯人了……”
“見回面,你得讓彙報三小時,都幹什麼了。”
“你別誤會,你爸媽那反應我能理解,就我家姑娘給我領回個三無人員我也受不了……男朋友可以換,父母可沒法換。”
“去吧,你的生活不在床上。”
戴蘭君異樣地、清楚地回味起了那天最後晚餐的一幕,像是分手前的決別,她現在讀懂仇笛那種難堪的眼神了,就像她,從來不會把危險告訴最親的人一樣。
老董已經狀如熱鍋上的螞蟻了,他在步話里,和不知道藏在什麼位置的費明下命令:
“費明,要啃硬骨頭了,要麼是慶功會,要麼是追悼會,沒有第三種選擇……準備!”
這個時候,老董在咬牙切齒地下命令,他像彌勒佛一樣的笑臉變得猙獰可怖,王卓和管千嬌從未見過他的這一面,瞬間凜然生懼,只有戴蘭君在默默地,已經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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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鐘前,在浴場嘹望塔,一位一直在觀察的人,突然間發現去車時,他不斷地對着步話喊着:
“let’go……go、go……”
聲音急切,直達窩在路邊凹處的車裏,那已經等了很久的車轟然上路,疾馳向目標地。
“俞老闆,我們正向準備上去……另一方來了十個人左右,兩輛車。”
“別客氣,拿下……”
“不會有危險吧?我指目標。”
“你們都有危險,唯獨他不會。”
謝紀鋒坐在車裏,和俞世誠通着話,耳聽着車裏嚓嚓檢查武器的聲音,卻是讓他心悸到尿意甚濃的程度,可從來沒有經過這麼大的事啊。
由不得他考慮了,車速飛快,橫衝直撞,已經能看到那些圍着仇笛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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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遲到了,怎麼稱呼您呢?”仇笛問。
“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得確認安全才能出現。”對方是位帥氣的男子,笑吟吟走向仇笛。
仇笛聳聳肩,示意着頭頂的藍天、橋下奔騰的江流、遠處翻騰的大海,笑着道:“沒有比這個更安全的地方了,如果有意外的話,我就跳進江里。”
“很聰明選擇,不過這種水流速很危險……東西呢?”對方笑着問,這個威脅聽起來多麼的外強中乾啊。
“錢呢?護照,船隻。”仇笛問。
隨從拿着一隻很小的手包,拉開,護照、visa卡、一個全新的身份,配着仇笛的照片,忍不住讓仇笛驚訝對方效率。他掏出表來,扔給對方,對方拿着一個儀器,對着表,一摁信號搜尋,格子是滿的,嘀嘀在叫。
他笑了,用工具擰下了后蓋,看看后蓋背面,四條存儲晶片,又有點失望地道:“少了一半多,價值會打很大的折扣的。”
“馬上給你,我估計你們得把我扔江里……哎我說,鬼子兄弟,你來這麼多人,不會是抓我吧?”仇笛顯得稍有緊張。
對方又笑了,笑着道:“恰恰相反,是為了保證您的安全,您帶的東西太重要了……我怎麼覺得,就應該在您身上呢?”
存儲晶片,在背面是個菊花花瓣的形狀,不細看會認為是表本身的裝飾,太小了,小到簡直可以藏到指甲縫了,那人不懷好意地看看仇笛,似乎在尋思身上那個部位可能藏着這東西。
“我向你保證,你們要敢動粗的,我直接跳江里……”仇笛道。
那人一擺頭,兩位隨從拔槍,左右直挾仇笛,兩人拉着,直把他欄杆上推,有一位甚至戲謔地道:“你跳啊……跳啊。”
翻滾的濁浪呼嘯而過,仇笛嚇壞了,回頭驀地諂媚一笑道:“瞧您,開個玩笑罷了。”
“我們也是開個玩笑……請吧,仇先生,十分鐘就可以到港口,兩個小時后,公海上有船隻接您……我向您保證,您會受到最高規格的禮遇。”對方道。
“等等……”仇笛喊了聲,潮聲遮過了引擎的聲音,他作勢細聽,然後一指來向:“好像又來一拔人。”
喀嚓,兩支槍全頂上了他腦袋,那人火了,直揪着仇笛問:“是什麼人?”
“買家,買家……我怕托一家不保險,你們要不來,我不傻眼了?”仇笛緊張地道。
“買家,是什麼人,那一方的?”對方問。
“米國人啊,你們是不是應該認識。米國是你大和民族的乾爹么。”仇笛道。
叭,一個耳光作為回答了。仇笛火了,反身更響的一耳光還回去了,啪聲脆響,他怒罵著:“八格亞魯……東西還沒給完呢,就敢打老子?還在中國地界上,你就想耍威風,我特么……”
持槍的兩人,開槍殺人肯定不敢了,一個拽人,一個拿槍柄砸人,砸槍的仇笛躲過了,拽人的被仇笛跺了一腳,吃疼亂叫,不過卻招來了更大的報復,瞬間幾人都撲向仇笛,仇笛卻是怒不可遏地和幾個人撕扯,挨了幾拳幾腳,被幾個孔武有力的給摁地上了,那些人還不放心,在他身上搜了一通,除了一部手機再無他物。
這個時間的拖延,另一方已經到了,車直衝到十米開外,四門洞開,謝紀鋒剛下車,就被現場鎮住了,那些人已經挾制的仇笛,槍頂在腦袋上,在被挾的人之前,幾個人已經依託車身做好的戰鬥準備,而被挾的仇笛,正被兩人往後面車上拉。
“老謝,快他媽開槍……滅了他們,東西全給你。”仇笛在掙扎着喊着。
旁邊越南鬼子一問,他如實翻譯,然後那越南鬼子眼看目標不好得手,大吼着:“fier!”
砰……話沒落,槍聲響,兩頭一驚,武器直指對方。砰砰連續幾槍,車身在濺着火花,數人倚着門,砰砰叭叭射擊上了,最先一位中彈的,慘叫着躺地上了。
這邊懵頭懵腦開干,那邊毫不客氣還擊,老謝卻是看清了,第一槍倒下的,是挾制仇笛的一位,而開槍的好像是另一個方向。接着仇笛驀地出手,一個肘拳擊到另一位的臉上,順手把那人的胳膊扭着在欄杆看狠砸,三兩下槍落水了,謝紀鋒登時驚覺,他愕然地四下看着,跟着大喊着:“快走,有埋伏。”
這邊領頭的也省悟,回頭看,仇笛已經蹬上了欄杆,凌空飛起,直直地向江里墜下。
他毫不思索的甩手叭…叭…叭…連續幾槍,邊走邊開槍,直到彈夾打空,他倚到欄杆邊上時,仇笛已經墜到了中途,而他驚恐地發現,埋伏就在腳下,不知道什麼時候,黑衣的特警已經把繩索掛在了橋沿上,露着腦袋在射擊。
砰……電光火石間,他肩膀一疼,被射來的子彈擊中,巨大的衝擊讓他直往後翻,他驚恐地發現,右臂已經沒知覺,肩上被掀開了一大塊露着森森白骨。
他倒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喊着,有埋伏,有狙擊手。
不過還有更近的威脅,從橋面下露身出來的特警,像憑空出現一樣,在欄杆外架起了火力網,一隊噠噠噠微沖的聲音,幾位頑抗的仆倒在地,一輛逃竄的車輪爆胎,直直撞向了電杆,滿橋面都在喊着舉手、投降……舉槍的,槍槍未扣,數聲槍響,腦袋迸開……藏匿的,火力壓制,直至舉手出來……逃竄的,偶一回頭看到血淋淋的現場,腿一軟,自己就萎頓在地了。
這是精銳中的精銳,出槍爆頭,槍槍奪命。
幾乎是幾個照面的時間,兩拔誘來的目標,被摧枯拉朽地打殘了!
謝紀鋒藏在車輪下,是被人拖出來的,被打上反銬的時候,他在那一瞬間悔得幾欲自盡,一直懷疑有問題,可偏偏還抱着僥倖,觀察了兩個小時,愣是沒有發現藏在橋面下的埋伏,就在仇笛站地之下不足幾米的地方。
他回頭時,路延伸的方向,猝起的警笛聲音越來越近,一眼望去,像海潮怒生,密密匝匝的警車擠滿了路面,正快速的向事發地推進。
領頭的被抓住了,他在掙扎,在惡毒地瞪着抓他的特警,一位身材魁梧的,卸下了面罩,赫然是費明,他對着照片看看:“就是他……浩田矢二……名字起的不對啊,怎麼可以用二呢?止血、鎖好,加上鐐子……”
“哦……這個是……越南鬼子,阮英……瞪什麼瞪?鎖緊點。”
“這個……我…操,駐津大使館辦事處的,盯你很久了啊。”
“這位……特么的肯定是日資企業里藏的鬼,黑市搞支手槍就跟我們干啊?”
他持槍走過,突擊隊六個人,狙擊手在江畔濕地里藏着,為了讓這些人安心來,隊伍已經壓縮到極致了,他向狙擊手看不見的方向揮了揮手,信步走過,六死,五傷,其餘全部生擒,他對着傳話說著:“董局……帥呆了,橋下潛伏這招帥吊了,打了他們一個猝手不及,建局以來最大的斬獲。”
“仇笛呢?找到沒有?”傳音里,董淳潔怒道。
“啊?我忘了……等等啊,我馬上去找。”費明這才想起,還有位關鍵人物呢,光顧着興奮,把兄弟給忘了。
他持着槍奔跑着,把剛到的支援分成兩隊,一隊封鎖現場,一隊跟着他,從橋上直吊下去,呼叫着江面上佈防的衝鋒舟,不一會兒,幾艘踏浪而來,在水面上拉開了散兵線。
“快…快…快找……仇笛……祁連寶……”
費明大吼着,那驚鴻一現的一躍,他看到了祁連寶也同時跳進了江里,兩個人都不見了,滿眼望去,都是水波渺渺,潮聲隆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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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局,有請求信號接入。”王卓道。
“接吧,部里的。”董淳潔心慌意亂地道。
接通,王卓知道規格很高,但真正看到時,還是讓他很吃驚,直接是國安部的視頻,一位肩上星光燦燦的人,在屏幕上說著:“恭喜你啊,董局長……這一次誘捕,可以寫進反諜教科書了。”
“謝謝。”董淳潔敬禮道,似乎一點都不高興。
“現在部里的安全會議正在召開,剛剛觀摩了你們這場誘捕……請向在座的各位回溯一下這場捕諜行動。”
鏡頭攝向了整個會場,會場裏將星閃爍,比將星更閃爍的,是那些驚訝的目光。
不到十人的行動小組,誘捕了兩拔,近二十人的團伙,不得不讓會場為之動容了。
“我簡要地講一下,兩年前發生長安的間諜案有個遺留問題,那就是日諜中野惠子被黑吃黑滅口,我費盡努力,找到了她留下的安全屋,在這個房間裏,發現了大量武器以及間諜器材……”
董淳潔想了想,把話委婉地這樣說著:“更準確地講,起因是在這個安全屋遺失了一塊表……是我讓外圍人員藏起來的,因為外圍人員敏感覺得,和錢、和護照放在一起閑置的東西,不應該是普通東西,根據多年的鬥爭經驗,我做了一個這樣的決定,而且匆匆趕往現場,帶走了這塊表……為了秘密起見,我一直找行外人專業人士來鑒定這隻表,鑒定的結果是,確實是百答菲麗,限量版,價值六十萬……但一位資深的技術人員告訴我,這隻表改動過,比如,在表后蓋內側,那九瓣像菊花一樣的裝飾,不是原廠的做工……再後來,鑒定出了,這是存儲晶片……”
他艱難地把這個故事編完,後面的就簡單了,他朗聲道着:
“一年前,我把這個情況向部里彙報,開始策劃這起誘捕計劃……之所以要跨級上報,是因為,這些情報涉及了大量軍事秘密,已經超出七處和總局的處理能力,而且,我懷疑在我們身邊有內奸……否則不可能搜集到這麼多敏感的軍事情報,而我們卻毫無知覺,唯一的解釋是,間諜對我們的佈置以及工作方式,非常了解,否則不可能躲過頻率很高的排查。”
“……在實施中我不能不提到一個人,姓名我就不講了,就是剛才以身作餌,投江的那位,他祖父參加過解放戰爭、他的父親是越戰英雄,我遇到他時,他正流落在京城打工,為一份工作、為幾千薪酬發愁……實話實說,我當時招驀他,可能僅僅是想找幾個炮灰辦事,不過沒想到,他在南疆救了我一命……我想招他正式進國安,不過他卻拒絕了,在查清他的履歷之後,我明白,應該是求職處處碰壁、考公次次落榜,耳聞所見**遍地,求職無路、報國無門,對於我們自詡平安天下的這個組織,他早失去信心了………”
“可是這個危險性很大的任務,他依然接下了,他說,坐視罪惡的肆虐,那等於同謀……所以他就接了,就像他給我講他父親當了英雄的笑話,他說他父親當年參戰就為了掙一個城市戶口,複員后能安排工作……第一次上戰場,嚇得小便失禁,成夜成夜睡不覺……我想他也是,他想在這座城市掙一所房子、掙一個家,失敗了;不過他掙回了一個男子漢於國於家的尊嚴,他做到了……他是一個連在京戶口也沒有普通市民,不過這位普通市民做的事,讓我們中間蠅營狗苟、尸位素餐、甚至賣國求榮的,感到汗顏!”
“對不起,他現在生死未卜,我講不下去……”
老董一瞬間悲從中來,捂着臉,唏噓一聲,直坐到了椅子上,不知道該說句什麼!
“講得非常好。”
視頻通話的另一方,將星閃爍的會場,主位置,那位被觸動的老人,任憑視頻開着,思忖了片刻,審視了現場一眼,頗有感觸地道着:“蠅營狗苟是在講在座的大部分人,尸位素餐好像在影射我……賣國求榮是誰呢?”
這時候,坐在側席的秦魁勝副局,後背一陣不自然地聳着,如坐針氈。
還有數位,臉色鐵青,額頭上冷汗涔涔。
“這就是今天安全會議的目的,部里一直捂着這份情報,而且把田上介平這個重要外諜釋放,就是為了換來更大的戰果……我一直在等着這一天,而且在這一天來臨之前,滿京城數萬部下,我居然覺得無人可用……原因我想大家都清楚,生於憂患、死於安樂,之於我們這些居廟堂之高的,確實也昇平日久,已經忘了鬥爭的殘酷,都在講為事業獻身,可真到了生死抉擇的時候,又有幾個不是貪生怕死,貪圖享受?”
他輕輕喟嘆一聲,示意關上了視頻傳輸,猶豫了好久,才開口道着:
“董淳潔這個人,資歷和履歷都不怎麼樣,不過他做的事很讓我欽佩,為信仰可以舍家舍業、捨生忘死,甚至連他身邊的人,也能做到這一點……相反,我們顧家置業,蔭佑子孫、聲色犬馬,那我們身邊的人,你還期望他能什麼樣的理想和信仰?”
他掃視了一眼,在結束的時候,眼睛盯向了總局兩位,嚴肅地道着:“現在敵酋授首,難道你們中的賊諜,還抱着僥倖之心……站出來吧,我不點名了,現在就解決,不用在你們的妻小面前蒙羞了,這是我能給你們留下的最後顏面了。”
會議室門,無聲無息地開了,一隊戴着內衛臂章的國安靜靜地站在門外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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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千嬌默默地離開了座位,蹲到了戴蘭君身邊,默默地遞了一包紙巾,戴蘭君拿在手裏,卻是顧不上拆開,還是直接用手,抹着不斷盈瞞而出的熱淚,老董像辦一件天大的錯事一般,唏噓着,一直在聽着前方搜救的聲音。
計劃是很完善的,六個主攻半夜抵達津港,潛伏在橋身下,是吊在橋面之下的,十幾米寬的橋面,除了在水面上,根本看不出端倪;狙擊手潛伏在岸邊的濕地里……唯一沒料到的是,兩方來的人都超過了預計,步話里彙報,似乎在跳江的時候,仇笛中了一槍。
王卓不敢吭聲,他和董淳潔一樣心情有點沉重,只是把衛星圖一直跟着搜救隊伍。
“多長時間了?”戴蘭君失聲地問。
“十五分鐘了。”管千嬌道。
突擊不到五分鐘,戰鬥早已解決了,現在滿橋面的地方警力,正在封鎖清理現場。管千嬌看着淚流滿面的戴蘭君,輕聲安慰着:“戴姐,他福大命大,一定會沒事的。”
“對,一定沒事的,我不該那樣對他。”戴蘭君淚涔涔地,又抹一把,她管千嬌道着:“知道嗎?我最後一次見他,是和他說分手……他很淡定,那讓我很氣憤,其實那怕有一次,就有上一次,他求我,我想我一定會放下一切的……”
“他不會求你的,他誰也不會求……那怕去偷、去搶、去奪,他也不會接受施捨來的什麼。”管千嬌道。作為旁觀者,她很清楚兩人的糾結,她勸着道着:“其實他一直在努力和你站在同一條水平線上,不過我想他失敗了,家庭、出身、職位,包括世俗的眼光,都是他越不過去的高度……所以他還是選擇成為自己,於是就站到了另一個高度。讓我們不理解,卻必須仰望的高度。”
管千嬌輕聲說著,王卓聽到了,複雜地看了管千嬌一眼,戴蘭君似乎理解了,他痴痴地仰望着天花板,像在默念着什麼。
“看到了,我看到了……在那兒……”
“死的還是活的?”
“看不清死的活的。”
“長尼馬眼睛讓出氣呢……”
消息從搜救的頻道里傳出來了,老董怒不可遏地對着話筒喊着:“怎麼說話呢?什麼的死的死的……等着回來處分你。”
急了,管千嬌和戴蘭君一骨碌爬起了,看着衛星圖,茫茫一片的水面,定位坐標一直在放大,可根本看不清已經到入海口的那片衝鋒舟包圍的黑點。
“活的……不不,活着呢,沒死……”
“快,快拉上來……”
“誰剛才喊處分了?這麼大浪找人容易么?”
老董長吁了一口氣,那些粗莽的特警說話糙話在他耳邊無比動聽了,聲音緩和道着:“辛苦了兄弟們……你們聽錯了,明明是嘉獎,怎麼可能是處分?”
說完了,他興奮到極致,嘭聲一拍桌子吼着:
“操,就知道這小子命大!……走,我得親自接去。”
一聲吼,跳起來就走,他奔到門口,戴蘭君早先一步拉開門了,他看了眼,笑了。戴蘭君卻是神情慟動,想笑,淚光盈盈,確實笑了,不過是淚流滿面地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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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鋒舟上,幾個人七手八腳把仇笛拖上來,平放到舟身中央,還在水裏的祁連寶搬着舟沿要攀,差點把舟打翻了,一位特警道:“超重了,你再找一艘。”
“來來,老祁,上這艘。”費明蹲在舟沿拉了把手,饒是祁連寶身體強悍,此時也像脫力上,躺在舟身中央直喘氣,他斷續道着:“左肩上,中了一槍……這丫跟死人樣,死重死重的。”
“處理傷口,左肩上。”費明喊了聲,這頭照顧祁連寶簡單了,小瓶燒酒,猛灌兩口,這口氣就緩過來了。此時再看巍巍的橋身,卻讓人有一種不相信的感覺,凌晨四點半到設伏地,就用帶子吊在橋身下、貼上橋下面,足足吊了幾個小時,就靠燒酒維持體力呢,而祁連寶更悍勇,光着身子直接跳江里,找到人的江面已經漂流出去了幾公里。
“連寶,這體力可以啊?當偵察兵時候練的?”費明贊了個。
“不,監獄裏練的……一天結結實實勞動八小時,體力想不好都難啊。”祁連寶無奈地道。
“我…操,不是吧?釋放犯?我以為自己人呢。”幾位特警驚呆了。
“懂個屁,打入敵人內部的自己人……”費明扇了說話的那貨一巴掌,然後和祁連寶一對,呵呵相視傻笑了。
衝鋒舟靠岸,擔架已經就位了,左肩傷口被簡單包紮,費明和祁連寶匆匆奔上來,幫着把人擔上擔架,兩個大個子卻是搶着,一人一頭,抬起了仇笛,費明看着失血,虛弱的仇笛,笑着喊着:“小子,扯平了啊,上回我挨,這回你挨,回頭跟哥交流一下,被人干一槍的感覺。”
仇笛笑了笑,對他豎起了一根中指。費明笑了,和眾警擺活道:“瞧瞧,這還會罵人呢,生命力強着呢,咱們瞎擔心了,就不找,他自己都游得回來。”
擔架直奔路面,一輛超長警車后廂洞開,把仇笛運進了車裏,祁連寶跟着進去了,燈光閃爍,車隊讓開了一條通路,這輛車向醫院疾馳。
仇笛虛弱地伸着手,祁連寶附身,握住了,仇笛笑着,輕聲道着:“謝謝……又是你成全了我,沒有你我做不到。”
“***,就會兩下狗刨,還往江里跳……呵呵。”祁連寶嗤笑道。
計劃的漏洞很大,本來以為誘出兩拔,可以輕鬆投江,橋面狙擊,水面接應,誰可想,對方人多勢眾,就差那麼點都沒有機會往江里跳。
不過,總歸還是做到了,祁連寶看着他,隔了一會兒問:“有意思么?差點連小命都賠進去?”
“有,當然有。”仇笛輕聲道:“我不再有心理負擔了,不管對三兒、對謝紀鋒、還是對我自己。”
“那接下做什麼,做國安去?你這麼拼,沒等做到領導,說不定就把命拼了。”祁連寶開着玩笑道。
“不,不做國安。”仇笛搖搖頭,笑着道:“做自己!”
他臉上掛着欣慰的笑容,像疲了、累了、困了,祁連寶也聽懂了,他輕輕放下了仇笛的手,坐在他身邊,看着他疲憊地閉上眼,慢慢睡着。
急救車裏,嘀答的心電圖上,曲線正常,脈博強勁,在顯示着這個人的生命力的旺盛。
沒錯,很旺盛,因為血不會冷,永遠是熱的……
是日,任何報端都沒有見諸這裏槍戰的新聞,即便偶而有目擊,也被很快的封鎖,發生在這裏的故事,卻在千里之外的京城引發了地震,國安部兩位廳局級、一位副部級領導,均因貪腐問題被立案調查。
之後又有軍方數位大員落馬,他們的名字都被打上了貪腐、嚴重違紀、通姦等等標籤,很多人會紛紛猜測,幕後故事後的故事,卻眾說紛紜,沒有定論,只有顯而易見的事實是,新聞寥寥數語,簡約之至,已經為那些位高權重卻禍國殃民的大人物……定論。
然後……蓋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