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番外 ――過去與現在
“嘉懿，你是我們班非常優秀的學生。我知道不該和你說這些，但是你父親...將軍很忙，恐怕沒空理會這邊。但是你妹妹...”女教官坐在辦工桌前，臉上滿是倦意。考試時的錄像一直在她腦力揮之不去。
今天是廖音祈班級的考試，每逢這個時段，廖嘉懿都會被請到這裏喝茶。
“她怎麼了？”廖嘉懿微微皺起眉頭。他已經猜到老師接下來要說什麼了。
“上次機甲實操課...她自爆了。問及理由，她說知道自己排不上用場，或許自爆還能炸毀幾家敵機。”
“她炸毀了幾架‘敵機’？”
“2個...這2個使她的分數剛好到及格線...戰場上或許確實有需要自爆的時刻，但在學校，她不必採取如此激進的方式...駕駛‘那個’確實給她帶來不小的壓力，但自爆永遠不是明知的選擇。除非你別無選擇”
“......我會和她談談的”
“辛苦你了，嘉懿同學。有時候，我真希望她能把同伴同學們當作同伴，而不是打算成為孤軍奮戰的英雄”
廖嘉懿沒有聽這些。這些年來諸如此類的話實在夠多了...
不把同伴當人看，永遠以計算為最優先，在學校的成績永遠都徘徊在不上不下的位置。而且她並不打算改變。
廖嘉懿不止一次的找她談過，但都被態度傲慢的頂了回來。廖琪更是為了發火過不知道多少次。
“她要再敢說：我要駕駛‘那個’，學校的機甲根本不是個水準，我不想浪費時間這種話，我就殺了她！！”廖琪一拳砸在了牆壁上。
“冷靜點，廖琪，我去和她說。”
“...額！！為什麼我們家非要有這麼個怪胎不可！”
本以為同為女孩子兩個人能好好交談，但不知道是不是屬相不合，廖音祈和廖琪總是針鋒相對。兩人見面必定大吵一架，最後還是讓廖嘉懿來收場。現在直接便成廖嘉懿與她正面交談了。
廖嘉懿敲了幾次門，裏面都沒有反映。他猶豫了一會，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進來”
就算沒有進入廖音祈的屋子，廖嘉懿也猜得到她在幹什麼。推門進入的瞬間，她就那樣隨意的蹲坐在書籍中，高聳的書本疊放在一起，看起來十分危險，稍有不慎就會掉下來。
“今天你的上機考試...”
“及格了。所以廖琪沒什麼好說的了吧？”
她背對着廖嘉懿，翻閱了一頁資料，手上記錄著什麼。
“你能先停下么？我不是來說成績的，只是你這樣...機甲並不是獨自逞英雄自爆就可以的”
“但是我的目的達到了。及格了還不行嗎？我的計算不會出錯的...況且我和他們也是不同的”
“...你不能總想着自己多麼與眾不同。我也並沒有指責你的計算，只是計算並不等於一切！更重要的是團隊合作，否則大家都去逞強好了”
“你們怎麼回事？一個個的沒完了是嗎？”
啪的一聲，廖音祈重重的合上了書，迅速站了起來。她怒視廖嘉懿，彷彿在望自己的敵人。
“你們到底是希望我怎麼樣？！及格也不對，不及格也不對！非要我拿全優跟你一樣才行嗎？！！”
是想她怎樣？他們能希望她如何？
“我不希望你死...”挫敗似得，廖嘉懿說出了這番話。戰場上如果沒有同伴，死亡率就會增加。就算是自己如果在敵營落單，也不敢說百分百能存活下來。且不提廖音祈的技術，她單槍匹馬這一點就足以致命！
“如果你死了，我也沒有時間替你悲傷。”那是戰場，如果因為同伴之死產生了憤怒，悲傷等情緒，駕駛員的情緒一旦動搖，很有可能影響自身的安全。
第一次的，廖音祈露出的疑惑的表情。
“我的死跟你有關嗎？”
廖嘉懿像是被刺到了痛處，他同樣不可致信的望着廖音祈。
“你是我妹妹，我擔心你不是應該的嗎？”
廖音祈皺着眉，彷彿是某個化學式還難以理解。
她不是不懂！自己駕駛技術這麼爛還敢這麼狂，但是她真的不認為駕駛普通的機甲能和‘那個’相提並論...並肩作戰這種事也永遠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是的，自己是孤獨的。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和她一樣的人...
就連這個哥哥也是...
廖音祈鏡片下的雙瞳凝視着他，許久，她冷如冰霜的表情才有了一絲生機。
“恩，知道了，我會注意的。出去吧”
說罷，她又埋頭到書本中，彷彿那才是屬於她的世界。
廖嘉懿深深嘆了口氣...他總覺得這個妹妹是在敷衍自己。
“你乾脆轉系吧。或許這樣對你更好”
“...不可能”
意外的，她說出了如此肯定的話語。廖嘉懿本以為她會因為沉浸在書籍中而不理會自己的話語。
然而這份回答，越發的讓他不明白這個妹妹。有時候他真的覺得這個人只是跟自己同住在一個屋檐下，無所謂親情。
“為什麼？對你來說，去做個學者不是更好嗎？”
“我也想轉，比起開機甲我更想干別的。但是沒有辦法...那是我的職責...因為‘那個’只認同我”
那時的他，尚不明白廖音祈眼裏的沉重。而廖嘉懿，也不再多說什麼。
“總之，別死了。”
“恩。”說罷，她又埋頭回到了書籍中，回到了她才懂的世界。
或許她真的會遵守諾言吧。廖嘉懿想，至少她不會死，或許她駕駛‘那個’會有更好的成績，或許她會開始努力，或許會有轉機。有那麼多的或許可以期待...
然而，她失約了...知道她‘那個’暴走的那天，廖嘉懿覺得或許他心底某個地方已死，儘管那時的他尚未注意到那份感情。尚未戀愛，卻已懂得那份失去的痛苦。
所幸，廖音祈又回來了。
那是唯一一次廖嘉懿拋下軍人身份去看她。醫院裏的她極度虛弱，面色慘白，據說術中還出現了麻醉不夠的狀況，患者一度疼醒。現在的她打了足夠多的麻醉，以至於長久不醒。
廖音祈躺在那，沒有手腳，他連想緊握少女的手，予以她溫暖都做不到。
之後，她性情大變。甚至揚言要去什麼演藝圈！
廖嘉懿又有了最初的感覺...她似乎又邊成了家裏的住客，再無親情。
她去選秀，去參賽，什麼都沒有和家裏說。而且居然還真的給她找到了夢想的出路...
廖嘉懿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答應給她機會，究竟是想為自己沒能阻止她駕駛‘那個’的歉意還是別的什麼。
她依舊在發光，發熱，彷彿要燃盡生命般努力！
“你這麼執着到底有什麼意義...”
問出這句話時的情況略顯尷尬，但他實在剋制不住內心的想法。而廖音祈也笑着回答了他。
“我...死過一次對吧？所以我一直在想，如果從未實現夢想，甚至沒有努力，沒有傾出所有去做，為自己找許許多多的借口，一直逃避，夢想是不會到來的。況且，萬一什麼時候不小心死掉了，那一瞬間，我一定會為自己沒有努力過而後悔...努力不一定成功，但至少我做過了...”
是的，她這麼做，只是為了不後悔。
“...現在科技確實是足夠發達，不過還是沒有後悔葯這種東西吧？”
她俏皮一笑，讓僵硬的氣氛有了一絲緩解。而那個笑容，讓廖嘉懿有片刻的分神。
她是變的不同了，更開朗，會開玩笑...廖嘉懿說不出她是變得更好還是更糟...但他都選擇了接受。
也那個時候，廖嘉懿下定了決心。不...或許知道她起死回生的那一刻起，他就決定了...
廖嘉懿站在鏡子前繫上了領帶。他望着鏡中的自己...
是的，他要保護廖音祈，這次，一定......傾其所有...
這次，他再也不要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