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你永遠愛自己多一點
“時間過得可真快,轉眼就是七年了。”夏林菲輕聲說著,臉上的表情在夜色里有些迷濛,那雙水漾的眼眸里卻蕩漾着異樣的光芒。
“簡惜,我記得你讀書的時候有段時間追星,追過周杰倫。省吃儉用買演唱會的票,買他的海報cd。我對蕭君墨,大概有追星的情結在其中,我為他瘋狂。你永遠不會明白那種感覺,因為你是個很自私的人,就算對於孟承正,你其實也愛自己多一點。否則,十年的感情,又豈會說放下就能放下呢?”
簡惜瞬也不瞬的望着她,抿着嘴沉默不語。
“你看,就算是用我的命威脅你,你也捨不得和他分開,你就是這麼自私的一個人。”她譏諷地笑了笑,扶住牆沿作勢要跳下來。其實她根本沒打算跳樓,只是試探一下她燔。
果然,在簡惜的心中,她的命根本算不了什麼。
可好死不死的,腳上突然一陣痙.攣,痛得她臉色瞬變,僵着身子無法動彈,五官因為痛苦扭曲在一起。
“我的腳,抽筋了……”夏林菲的眼中閃過一抹慌亂,一手扶着牆,一手捂着右腿。
簡惜剛準備上前扶她,夏林菲腳下一滑,突然往後仰去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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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君悅到醫院的時候,簡惜正坐在手術室外,還有一個中年婦女坐在一邊,哭紅了一雙眼,中年婦女一邊哭一邊捶打簡惜,“你還我女兒,還我女兒!”
那樣的哭泣讓人心疼。
蕭君悅上前拉開了簡惜,她紅着眼睛一言不發地低着頭,任由那位中年婦女的巴掌落在她身上。
走廊上,蕭君悅買了熱牛奶放在簡惜的掌心。
蕭君墨打電話叫她過來陪她,在電話里簡單地說明了發生了什麼事。只是沒想到,簡惜的情況比他所想的那樣還要糟糕。
蕭君悅不知道如何安慰她,手掌輕輕地落在她的肩上,欲言又止,醞釀了半天,最後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兩人沒有再有半句交流,只是這麼坐着,等待手術結束。
忘記到底等了多久,直到燈滅了,手術室的大門被人由內向外推開。
護士推着昏迷不醒的夏林菲最先出來,簡惜瞧見夏林菲趴躺在病床上,她的背用紗布層層疊疊地裹着。病床從眼前被推了過去,她又看見夏林菲昏睡的小臉,蒼白無血色,從脖子處到右側的小半臉頰,也用紗布蓋得嚴實。她全身都是插管,醫生說,從樓上摔下去,掉在樓下的陽台上,傷成這樣已經是萬幸了。
蕭君悅神色頓時凝重。
夏林菲被護士推向了病房。
手術室里,主治皮膚燒傷科的醫生紛紛而出。
蕭君悅上前問道,“夏林菲怎麼樣?”
那一聲摘下口罩,低聲說道,“別人從樓上摔下去,多處骨折,最嚴重的是碰巧打翻了住戶家放在陽台的醫用硫酸,背部大面積灼傷,從脖子蔓延到小半右頰。幸好是稀釋硫酸,所以灼傷程度並不是非常嚴重。她暫時住在無菌病房需要進一步觀察,麻藥過後就會醒過來了。”
“放心,不會有大問題。”另一位醫生道。
聽見他們這麼說,懸在半空的石頭落了地,簡惜微微放了些心。
醫生又是沖蕭君悅囑咐幾聲,則是隨那位醫生去了。離開的剎那,那醫生的目光掃過簡惜,眉宇間是化不開的愁緒煩悶,似是要問什麼,眼眸一垂,可還是沒有說上半句,就這樣擦肩走過。
那醫生和蕭君墨是朋友,簡惜曾經見過他。
“我去病房看看。”簡惜說著,剛踏出一步,腳麻得就要跌倒。
索性身邊有人扶了一把,她才站穩腳跟。
簡惜抬眸望去,蕭君悅正望着她,她莫名有些尷尬,說不出話的時候,才是最苦悶的。她想推開他,可偏偏腳又這麼不爭氣,怎麼也動不了。只好任他扶着,直到那麻意漸漸散盡,這才小聲說道,“腳不麻了。”
蕭君悅點點頭,終於從喉嚨里憋出一句,“保重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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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來到無菌病房。
透過玻璃,他們看見夏林菲戴着氧氣罩趴着昏睡。
蕭君悅默了下道,“能不能私下調解?”
頓了頓,她道,“手術的一切費用,包括療養期間的損失費,全都由我們來給,我會為她找最好的美容醫師……”
不等她說完,夏林菲母親冷冷一句打斷,“你說的這些,我拿不出來?”
“那你給句準話,該怎樣才能調解?”
夏林菲母親半晌也沒有回應,蕭君悅卻還在等,時間滴答而過,
她都可以聽見身旁簡惜的呼吸聲,很近很靜,就在她以為夏林菲母親不會給予回答之時,她卻又是冷不丁說道,“除非我女兒一點事都沒有,否則我不會善罷甘休!”
簡惜的耳朵嗡嗡鳴響起來。
“行了,你們走吧,我不想看見你們。”夏林菲母親狠狠推了簡惜一把,好在蕭君悅伸手扶住了她。
簡惜也明白,要是等麻藥過了,夏林菲醒來看見她,或許會受到更大的刺激。簡惜站了一會兒,決定還是離開。離開前,她叮嚀道,“有什麼情況,請聯繫我。”
她一轉身,夏林菲母親又抓住她的手腕。簡惜愕然回頭。
“菲菲的事,不會就這麼算了。”
簡惜緘默。
出了醫院,蕭君悅擔心她做什麼傻事,不由分說拉着她回自己家住,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才能夠放心。
蕭定海和蕭斂都沒在家,簡惜像一隻木偶一般,任由蕭君悅帶着她去梳洗吃晚飯,然後一個人靜靜地坐在窗前發獃。
蕭君悅見她這樣子,心疼極了,偷偷地給蕭君墨打電話。
“二哥,你要不要過來看看小惜,她這樣子太讓人擔心了。”
電話那頭清淺的呼吸聲,隨即,蕭君墨道,“她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我。”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夏林菲要跳樓?”
“我暫時也不清楚,總之,你好好照顧她,看緊點,盡量開導。有事隨時打電話給我。”
“……好。”
掛了電話,蕭君墨依在欄前,望着窗外的夜色陷入了沉默,手指間的香煙獨自燃燒。
………………
夏林菲在住院十五天後,順利從無菌病房轉到了特護病房。
簡惜每天都道醫院去看夏林菲,可是每一次都被夏林菲母親拒之門外,只好將鮮花和水果放在門口。
這一天,簡惜接到夏林菲母親的電話。
“菲菲要見你。”
蕭君悅陪着簡惜來到了夏林菲的病房前。
夏林菲的脾氣最近變得很暴躁,她不肯見任何人,縱然是自己的母親,也已經安撫不住她。唯有瞧見蕭君墨,她才會安靜下來。只是還是一直喊疼,她將所有會發光能夠照見自己的東西,全都砸了個遍。她不再願意照鏡子,已經完全變了一個人。
簡惜並不知道,蕭君墨在這幾天裏放下了手中所有的工作,一直陪着夏林菲。
蕭君悅陪着簡惜來到病房前,尚未敲門,就聽見裏面傳來咆哮聲,“給我滾!給我滾開!”
而後那扇門就由內打開了。
看護慌忙地往外面跑,顯然是受不住。
兩人又是回頭望去,只見病房裏拉着窗帘,卻開了一盞燈。
走進病房,就見夏林菲坐在病床上。
夏林菲披頭散髮,衣服凌亂地穿在身上,隱約可以看見被衣服披着的後背,原本嬌嫩的肌膚早就不復存在,大面積的黯淡黑色,還有灼燒過後的紅腫,遠遠望去,就好像擦了一層黑粉,甚是可怕。
夏林菲發狂地亂吼一通,猛地抬頭,卻見是她們兩人。
屋子裏的空氣偏冷,她的雙眼卻是赤紅如血,十分猙獰。
反是蕭君悅打破沉寂,溫和開口,“夏小姐,你好。”
“菲菲,你的傷好些了嗎?這些東西……”。
夏林菲一手護着自己的右頰,另一隻手抓起東西就往她們砸過去,“全給我滾!我不要見到你們!”
“菲菲!”簡惜怯懦焦急地呼喊。
蕭君悅真是鬱悶,明明是她叫簡惜過來的,現在卻又叫她滾?
“我說了給我滾啊!”夏林菲歇斯底里地呵斥,一旁的東西被她砸完了,她的憤怒仍然得不到釋放,忿忿說道,“你們不走是不是?要我親自趕你們走是不是?好!我就下來把你們轟出去!”
氣氛演變得很是緊張窒悶,亂糟糟的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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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刻,蕭君墨推門進來了。
蕭君墨瞧見她們也是微愣,而後衝進病房,又見夏林菲就要下床,他一下奔到床沿,深怕弄痛她,小心翼翼地扶住她,不讓她下來,夏林菲卻還在拚命反抗推拒,嘴裏不斷嚷着“放手”,蕭君墨無奈說道,“不要亂動!”
“你把她們給我趕走!我不要見到她們!”夏林菲大喝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