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諒了他，難道這些還不夠嗎？
肖沐沐笑着說道：“當然，最後，我沒死成……白穆然被我折騰的筋疲力盡，最終同意讓我出國，遠遠的走……”
“我知道你有過出國留學的經歷，可你為什麼還要回來呢？”林啟江不解的問。
肖沐沐自嘲的搖了搖頭，想起了遠在異國的左若琳…歧…
有關於左若琳的事，她不想再提。
林啟江也選擇不再繼續深問，肖沐沐說到了這裏，已經是極限。
林啟江將肖沐沐送回了洋房。
臨走前，他只問了一句：“白穆然是火坑，你跳進去了一次，還準備跳第二次嗎？”
肖沐沐抬起頭看他。
林啟江沒有多說，轉身出門時的腳步有些虛乏驁。
……
肖沐沐睡了大半天。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5點整。
客廳里傳來了白穆然的聲音，是在和傭人小吳吩咐着什麼。
扶着樓梯的把手，肖沐沐的腳步停在樓梯的最後一階上。
白穆然的背影很耐看，單手插兜，望着電視發獃。
電視裏是娛樂新聞，某個明星的生日派對，來了不少的名媛和明星助陣，鎂光燈齊聚，光鮮亮麗。
白穆然拿起遙控，關了電視，臉上竟然有幾分不耐煩。
回頭放遙控器的時候，他才注意到了肖沐沐正站在樓梯上看着他。
白穆然臉上的表情有幾分變化，從僵硬到自然，也只是短短几秒。
肖沐沐一邊下樓，一邊說道：“電視裏有你的熟人？演的好好的，為什麼要關？”
果然……
白穆然的臉色白了白，笑的一臉平常：“熟人倒是沒有，見不過她們惺惺作態的樣子。”
肖沐沐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
晚飯很豐盛。
肖沐沐望着這一桌飯菜發愁，本來胃口就小，要怎麼吃的完？
白穆然倒是不以為然，說道：“從前看你太瘦了，多吃一點，身體好的快……”
肖沐沐無語，小吳站在一旁偷笑。
見白穆然去接電話的空檔，小吳才說道：“肖小姐，你不知道呢，我們先生可緊張你了，一早就特意吩咐我，每餐務必要豐盛，哪怕您只吃一口呢。”
肖沐沐反對浪費，對着小吳蹙眉道：“那也不用做這麼多，你要知道，很多山區裏的孩子，常年都吃不到一塊肉……”
話音未落，白穆然已經轉過身來。
“人各有命，你先天下之憂而憂，又能解決多少溫飽問題？難道有人吃不飽飯，大家都要跟着挨餓，這就解決問題了？那麼拉動不起經濟，只怕會更多人跟着挨餓……”
白穆然徐徐道來，到讓肖沐沐沒了話說。
一頓飯而已，怎麼扯那麼遠去了。
白穆然挽起了襯衫袖子，也坐了下來，將一塊肉夾到她碗裏，笑看着她，說道：“你多吃一塊肉，羅宋村的孩子們就多吃一塊，你信不信？”
肖沐沐愣住。
白穆然收回目光，卻繼續笑：“我已經準備投資開採羅宋村一代的地域了，到時恐怕他們要富得流油了……”
肖沐沐大驚：“開採？那村民們怎麼辦？”
肖沐沐的語調有些尖銳，讓白穆然微微蹙眉。
白穆然抬頭看着她，說道：“我又沒說要動他們的村子，你這麼急做什麼？你忘了，我白氏的主業是做礦業，又不是斂地做房產，他們村的那一小塊地域能有個什麼，要動也是周邊而已……”
肖沐沐總算鬆了口氣。
白穆然繼續說道：“原生態的問題我們有考慮在內，所以，村民們不會受到太大影響，相反，我會以此作為理由，給村民額外的經濟補償。”
肖沐沐聽的有些懵，只要不影響村民生活，她倒也說不出什麼。
況且，村民們還會得到相當不錯的經濟來源，沒什麼壞處。
說到底，白穆然還是讓肖沐沐有些刮目相看。
從前的白穆然不會在她面前談及工作，這是第一次。
……
晚飯過後，夜幕降至。
白穆然推着肖沐沐在別墅外面的小花園前坐了一會兒。
洋房外，停着兩輛黑色的奧迪，有人在朝裏面張望。
肖沐沐回頭問向白穆然：“那兩輛車從中午就停在外面了，是什麼人？”
白穆然淡淡的朝着外面瞥了一眼，說道：“是我雇來的安保人員。”
肖沐沐愕然。
白穆然解釋說：“昨晚的事，有可能是竊賊盯上了你們這裏只有兩個女孩居住，才動了這裏的心思，我雇來安保人員，讓他們輪流盯着，晚上你和小吳也能睡個安穩覺……”
肖沐沐不語，看着白穆然的眼神意味深長。
白穆然笑了：“放
心，你不叫他們，他們是不會靠近的，更不會進來。”
肖沐沐點頭：“倒有點像被人監視……”
白穆然笑出了聲，自娛道：“等顧楠那個女漢子回來，估計妖魔鬼怪都不敢進門了，到時候如果你們覺得不需要，我撤了就是了。”
肖沐沐聽到白穆然這麼形容顧楠，不禁也跟着笑了。
這要是被她聽到……
肖沐沐笑的清淺，卻好看異常，白穆然的心有片刻柔軟。
眼前的肖沐沐，與從前不一樣了。
她的笑不再是勉強的，不再是嘲諷的，也不再是冷漠的了。
總之，她笑起來，比什麼都美……
……
白穆然離開時，天已經全黑。
肖沐沐將晚飯上許多一口未動的菜，讓小吳熱了熱，送去給門外那兩輛車裏的人了。
當小吳敲開奧迪的車窗時，裏面的人有些受寵若驚。
在看到她手裏提着的食盒，簡直把要肖沐沐當成了他們心目中的女神了。
……
肖沐沐洗完了澡，換上了睡衣。
大床上找到了白穆然身上的一顆袖扣。
那枚袖扣是淡藍色的，漂亮的水晶被切割的璀璨至極。
肖沐沐將袖扣從枕頭旁撿起來，將小吳喚了進來。
小吳看着那枚袖扣，忍不住發笑。
“肖小姐，這忙我可幫不了您，沒準是我們先生故意遺落在這裏的呢？我可不敢去還……”
這話里揶揄成分，肖沐沐聽出來了。
八層這會兒，她要開口解釋和白穆然之間什麼也沒有，小吳也是不會信的了。
小吳轉身出了門，又被肖沐沐給叫了回來。
小吳不解的看著錶情有些糾結的肖沐沐，問道：“肖小姐，還有吩咐？”
肖沐沐有些為難，卻也不得不開口，道：“晚上，你可不可以陪我睡？”
小吳嚇了一跳。
肖沐沐解釋說：“這幾天不知道為什麼，附近有貓會經常爬上我的窗子，我怕貓……”
小吳愕然……
小吳抱着被子，上了肖沐沐的床時，還有些不好意思。
畢竟自己是下人，肖沐沐沒有架子，倒是好說。
可她偷偷給白穆然打電話徵求意見時，更沒想到的是，白穆然竟然說：“你陪她睡，她那昨晚出了點狀況，她一個人睡難免會害怕，她讓你睡，你就睡……”
小吳到底是沒話說了。
將被子鋪好以後，小吳特意對着肖沐沐說：“肖小姐，那個……我洗過澡了……”
肖沐沐點了點頭，沒說有嫌棄她的意思。
只不過小吳處處小心。
肖沐沐開着床頭的燈看書看到夜裏。
小吳睡在這張大床上，怎麼也睡不着，又不敢輕易翻身，怕打擾了肖沐沐，也是難受的很。
肖沐沐本以為小吳已經睡熟，起身下地，想給自己倒杯水。
哪成想，還沒等下床，小吳就一個激靈爬了起來，一臉緊張的問道：“肖小姐想去洗手間？”
肖沐沐搖了搖頭，道：“你睡，我去倒杯水。”
小吳哪還能看着肖沐沐一個人下床，趕忙下了地，拿起空了的水杯，下了樓。
很快，小吳回來了，帶着一杯溫水，水溫剛剛好。
肖沐沐喝了半杯，躺回到了床上，將被子蓋好。
小吳上.床前，幫忙關了燈，卧室里一片黑暗。
兩個人的呼吸都很清淺，誰都沒有睡着。
肖沐沐在黑暗中說道：“睡吧，我下午睡多了，這會兒也不太困。”
小吳卻也失眠了，笑着回應道：“我也睡不着，不如，我陪肖小姐聊聊吧？”
“……”
肖沐沐不語。
聊什麼呢？
她是個內向的女孩，除了對蘇子衿坦露過自己的心思以外，很少會和朋友聊天，甚至想聊，都不知道該怎麼切入話題。
小吳自顧自的說道：“肖小姐很好命，被我們先生這麼喜歡着。”
提到了這一點，肖沐沐倒是偏過頭去：“好命？”
她從不這樣認為。
小吳似乎也覺得說錯了話，忙解釋道：“您別誤會，我的意思是說，我們先生很少會對人這麼細心，您也許不知道，在您走了的這幾年裏，我們家先生消沉成了什麼樣子了……”
肖沐沐緩慢的從床上支起了上半身，將身後的靠枕豎了起來，她靠在了床頭上。
見肖沐沐有興趣聽下去，小吳的話匣子也算徹底打開。
她說：“我們管家在白家服侍了先生大概有20多年了，從他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就已經開始。管家有一次喝多了，對我們說，少爺一共在她面前哭過
三次，一次是他母親去世，還有一次是您在鋼琴前割破了手腕，最後的一次，是他喝醉以後回到你居住過的房間，抱着你穿過的衣服歇斯底里的哭……”
肖沐沐有些不敢相信。
小吳笑着說：“可見肖小姐在我們先生心目中地位的重要性……”
“這能說明什麼呢？”肖沐沐自言自語的說。
小吳情緒有些激動，也從床上坐起，黑暗中看着肖沐沐面無表情的臉。
“這能說明什麼？這說明他喜歡你啊，一個男人身邊從不缺少美女，可他依舊苦等幾年，只為你一身潔身自好，難道還不算愛嗎？”小吳說道。
“潔身自好？”肖沐沐覺得有些可笑。
小吳似乎有點生氣了，悶聲說道：“我知道我說什麼你也不會信，可我們先生為了你，連家都不要了，無論多晚多忙，都要回海景別墅那邊過夜，你離開的這幾年了，他從沒有將女人帶回家過，雖然時不時的有緋聞出來，可就連我們管家都知道，他那是在做戲……”
“做戲給誰看？”肖沐沐問道。
小吳張了張嘴，臉上有了幾分心虛，卻也搪塞道：“反正是給外人看的……”
這一句外人，讓肖沐沐有些沒法理解。
小吳躺回到床上，悶悶說道：“按說我和你年紀差不多，雖然我是下人，可我還是要說，先生為了你什麼都不要了，如果是我，我好歹該給他些回應，就算你不喜歡他，難道片刻也不曾感動過？”
小吳說這話時是帶着小情緒的。
她是在替白穆然不值。
黑暗裏，肖沐沐愣了片刻，說道：“我原諒了他，難道這些還不夠嗎？”
“……”
小吳翻過身，看着黑暗裏表情模糊的肖沐沐，竟然說不出話來。
……
小吳不到4點半就已經起床。
縱然一夜沒休息好，可依舊要起床為肖沐沐準備早餐。
今早，白穆然來的很早。
不到7點，就已經出現在客廳里。
小吳將沖泡好的咖啡送到他手邊。
白穆然問道：“昨晚肖小姐休息的好嗎？”
小吳搖了搖頭，道：“睡着的時候恐怕也有3點多了吧，她說昨天下午睡太多了……”
白穆然點頭：“有你陪着也好，家裏進了賊，她總歸是有些陰影的。“
小吳有些詫異，說道：“肖小姐不是因為怕貓嗎？”
“怕貓？”白穆然愕然。
小吳點了點頭，笑了。
“肖小姐說她怕貓，說夜裏總有貓會跳上她的窗檯，她懼怕貓的眼睛……不過，我昨晚陪她聊了很多，看起來她狀態不錯，夜裏也沒有貓再來過……”
白穆然倒是來了興緻，端起咖啡，問道：“聊了什麼？”
小吳見白穆然心情不錯，也高興的回應道：“她倒是沒說什麼，我說的比較多，話題也基本都是關於你的……”
白穆然的眉頭抬了抬，繼續問道：“她一句也沒說？”
小吳想了想，道：“那倒是也沒有……不過，我當時小性子上來了，替你鳴不平的幾句，她反倒問我……”
“問你什麼？”白穆然頗感興趣。
“哦，她說，她已經原諒你了，難道這些還不夠嗎？”小吳似懂非懂的說道。
白穆然的嘴角彎起的弧度很高，開心寫在臉上。
小吳早餐還沒有全部做好，回頭朝着廚房裏看了一眼，說道：“先生，您先坐，廚房裏的蓮子粥估計快好了，我得過去看看。”
白穆然揚了揚手，道：“去吧，去吧……”
小吳笑呵呵的轉頭走了。
留下白穆然一個人坐在客廳里淺笑。
嘴裏自然自語的說道：“原來，她怕貓……”
……
當然，怕貓的還不只肖沐沐一人。
慕凌兮簡直見了貓，簡直如同見了鬼。
當下，她正站在樓道里，和一隻虎視眈眈的黑貓對峙着。
黑貓身前是一隻死了的金魚，護食護的厲害。
慕凌兮只能後退，她怕的腿腳發軟。
房東老太太今天要過來和她結算租房子的費用，讓她上午過來一趟。
她來了，左承宴在樓下，坐在車裏等候。
可還沒等上去頂層，這隻黑貓就已經攔住了她的去路。
慕凌兮一邊盯着黑貓，一邊小心翼翼的後退，嘴裏嘟囔着：“小乖乖，我不搶你吃的，你不要再瞪着我……”
腳下一個不穩，她從樓道里跌落。
慕凌兮的慘叫聲驚到了站在門口抽煙的左承宴。
左承宴幾步跨上了樓梯，在4樓的轉角處，看到了跌坐在地上的慕凌兮。
慕凌兮的手腕有些腫，其他地方
除了蹭破了皮，倒也沒什麼事。
有些髒亂的樓道里，她摔的灰頭土臉。
左承宴將她扶起，看着她手臂上的傷，拉着她就往外走。
還沒等轉過身，房主老太太就已經上來了。
老太太年紀不小，走的氣喘吁吁。
抬頭看到了左承宴一眼，就開口對着慕凌兮說道：“你來的正好，我們一起上去，房子我和你去看一眼，沒什麼損壞的話，我把剩餘的錢退還給你……”
慕凌兮點頭，將手腕從左承宴的手裏抽出，跟着老太太上了樓。
5樓的拐角處，那隻貓已經不見了，金魚也消失了。
估計是被它叼走了。
慕凌兮心有餘悸，總算鬆了口氣。
頂層的門前，老太太用鑰匙開了門。
慕凌兮和左承宴跟在後面進去了。
老太太一邊屋內屋外的檢查着，一邊絮叨着說道：“我就不願意把房子租給你們年輕人，不定性，住不上幾天，還要來回折騰，我歲數一把，這麼高的樓層，爬不動了……”
慕凌兮有些抱歉的看着她：“抱歉，婆婆，我也沒想到會是這樣……”
老太太回頭瞥了她一眼，說道：“你還算好的。”
慕凌兮不再說話。
腳下，一團毛茸茸的東西，貼着她的腳面經過。
慕凌兮下意識的低頭看了一眼。
這一眼不要緊，她的臉色瞬間慘白。
剛剛那隻大黑貓正從她眼皮底下經過，步伐優雅從容……
慕凌兮終於忍不住，一聲尖叫，撲進了左承宴的懷裏。
左承宴起初還沒反應過來。
直到那隻大黑貓也受了驚一般，灰溜溜的朝着門口跑去，左承宴才算明白慕凌兮到底為什麼怕成這樣了。
慕凌兮纖細的身子抖的厲害，死死的抱着他不撒手。
左承宴有些心疼，輕輕的在她後背上拍了拍，說道：“你怕貓？怎麼不早點對我說？”
慕凌兮慘白着臉，不敢從他懷裏抬頭。
老太太見狀，對着門外喊了一聲：“小黑……”
聽得老太太一聲叫喚，黑貓又重新進入視線。
慕凌兮往左承宴的身後躲，哆嗦的更厲害了。
老太太笑了笑，對着門口的黑貓叫道：“出去玩！”
黑貓轉身輕盈一跳，離開了眾人視線。
老太太回過頭來，對着慕凌兮說道：“這貓是我之前的房客養的，那房客走了，貓卻沒帶走。這貓認家……”
慕凌兮的睫毛在顫抖，一句話也說不出。
倒是一旁的左承宴眉頭蹙起，對着老太太說道：“大媽，這事你怎麼不早說？”
老太太奇怪的看了左承宴一眼，說道：“我又不知道她怕……貓是畜生，戀家也是正常現象，她又沒提前和我說……”
反正也是來退房的，左承宴也不想多說。
老太太將合同拿了出來，擺在了慕凌兮眼前，說道：“你一共交了一年的房費，合同里寫的很清楚，如果不滿半年，按半年收錢，不滿一年，按一年收錢，你只住了兩個半月，那麼我按照合同，該退還你半年的租金……”
慕凌兮沒說什麼，來拿錢也不是她真正的目的。
她錢夾里的一張照片丟了，那照片是她5歲時照的一張全家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