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四回 進出
花語婕心慌了一陣,也不見方榮上前來欺負自己,不知不覺睡著了。
第二日醒來,方榮已叫小二打了水來給花語婕洗漱。兩人到得客廳,秘王與邪王已叫好了菜,方榮也不客氣,四人吃了起來。吃過後秘王又往寧王府去了。
方榮與邪王提出要去武當山,邪王嘿嘿一笑,道:“方少俠要走,我一個人也攔不住,但若下次再讓我相信方少俠之言可難了。”
方榮怒道:“我堂堂武林盟主,會言而無信臨陣脫逃么?難道我去武當都不可以?”
邪王笑道:“武林盟主,誰把你當武林盟主了?有福時他們可想到你?有難時他們就想到你了。你這盟主當得也真是窩囊。”
方榮哼一聲道:“這不用你管,習武之人便求行俠仗義,不求回報,若處處求回報,那也不過是小人。”
邪王哈哈一笑,道:“我也不用你來說教了。只希望你真的言而有信。”啐了一杯酒,道:“看來只有同影齊飲了。”
方榮不理他說什麼,拉了花語婕往外走。到了山腳下,那些官兵見了他,又驚又怕,都拔刀而出,全身戒備。方榮笑道:“你們怎麼了?不認識我了?”
一人顫聲道:“公子…公子是…方…方榮?”
方榮哈哈大笑,道:“不錯,被你們知道了啊。”說完直接往前走,官兵往後退,忙又退到兩邊。方榮走過人群,回頭道:“希望我下來之時不會再看見你們,不然你們腦袋如同你們帽子。”話一說完,官兵頭上的帽子已被方榮劍氣打落在地。
眾官兵一嚇,幾人更是軟倒在地。方榮將劍收入花語婕手中的鞘中,道:“告訴其他人。不然我一個一個殺過去。然後一直殺到寧王府去。”說完拉了花語婕之手,親密地往山上走去了。
花語婕笑道:“方哥哥,你嚇他們有什麼用?崔呈秀一聲命令,他們敢不來么?不來肯定是死,來了卻不一定死。”
方榮笑道:“你認為我心腸太好了?其實我心腸不好的,只是雪兒…只是我要以大俠自居,不能隨便殺人。不然我爹娘定會罵我。”
花語婕不再言語,兩人見了貽元說了些朝廷馬上就要退兵之事,又說起定然要將山下官兵趕走之事。聊了一陣,又告辭下山,其實方榮來此只是為了瞧瞧這些官兵是否退了,順道自然得上山的,到了山腳下,官兵不僅沒少,反而更多了,弓箭手齊對準了方榮。
方榮掏出銅錢,在手中玩着,發出清脆的響聲,道:“不知是你們的箭快還是我的銅錢快一點呢。”
這時一人道:“方榮,昨夜你在我房中做些不雅之事,太大逆不道了吧。”
方榮手一甩,前面弓箭手盡數倒在了地上,身子一閃,已往崔呈秀衝去。崔呈秀疾往後退,幾個大內高手已攻上前來。方榮手一圈,一人鋼刀已在他手中,揮刀一陣砍,那些個大內高手已然無招架之力,一下一個個倒在了地上。
方榮再瞧崔呈秀時,崔呈秀已不見,心中暗罵他每次都跑得這麼快。又回頭見花語婕也已與官兵斗在一塊,花語婕是毫不留情,早已殺得官兵所剩無幾。方榮忙上前摟住她,輕輕道:“花妹,不要激動。我們走吧。”剩下之人忙都遠遠退開來。
花語婕道:“我沒有激動,只是我想幫你而已。”
這時又一大堆官兵整齊地走來,有弓箭手,也有大盾。方榮拾起地上一把長矛,也不知幾根,往兵叢中擲去。聽得一聲聲慘叫,倒出一條路來。方榮拉了花語婕從他們頭上過。
弓箭手一急往頭上射去。人沒射中,箭頭卻直直往下落,眾官兵一下一片慌亂,四處逃散。等官兵整齊時,方榮與花語婕已去得遠了。
回到客棧,秘王還未回來,等到深夜,秘王終於回來了,手裏拿着一撮頭髮,笑道:“見識到我的厲害了么?”
方榮笑道:“也不知這撮頭髮是誰的。”
秘王大怒,道:“放屁。”又嘿嘿一笑,道:“我躲在他屋檐下,他一到門口我已伸向他脖子。他雖發現了,也讓開了,但頭髮還是被我剪了下來。我最後丟下一句話,說,若再不退兵,汝頭如汝發。然後我便回來了。”
方榮道:“嗯,明日且瞧瞧兵退了沒有。”
秘王哼一聲道:“他若再不退,我把他的頭髮全剃光了。”
方榮哼一聲,冷笑道:“你這麼大本事,不如去剃皇帝的頭髮吧,說不定皇帝嚇得將皇位傳給了你呢。”
秘王怒道:“你不相信我的本事?好,明日給你瞧瞧。氣死我了,睡覺去了。”說完上樓睡覺去了。
方榮拉了花語婕之手道:“我們也去睡吧。”
方榮現在自然無那魚水之歡之心情,與昨晚一般趴在桌上睡了。第二日秘王早早出去了,方榮與花語婕又往武當去。
到了山腳下,已不見了官兵,心中暗道:“崔呈秀真的被嚇到了么?”
花語婕喜道:“他們被你嚇跑了。嗯,方哥哥,你再嚇嚇其它地方的官兵吧。”
方榮想想也是,這山下的官兵也不知是被自己嚇跑的還是被崔呈秀調走了,還得瞧瞧其它地方,於是點點頭道:“嗯,我們先不上去了,到別處瞧瞧吧。”說完拉着她往另一方向走了。
到一處路口,正見一隊官兵守在路口,弓箭大盾都準備得整整齊齊的,瞧那架勢若無幾分本事,還真難衝過這關。旁邊又有十個大內高手。方榮暗暗失望,看來崔呈秀根本未被嚇到,或者說至少命令還未傳達到,拉了花語婕手往回走。
花語婕惑道:“方哥哥,你不趕他們走?不趕也要嚇他們走。”
方榮道:“算了,對了,武當沒米吃了,我想他們得下山買米才是。”兩人往山上走時,正見兩道士下山來,方榮忙叫道:“兩位師叔,你們是要去哪?”
這兩人識得是方榮,忙道:“方少俠,聽說這山下官兵退了,所以我們趕緊下來買些柴米油鹽。不管是不是陰謀,我們也得闖闖了。”
方榮忙道:“那晚輩陪你們去吧。”
二人大喜,於是四人入城買了三袋米,又買了些重要東西,官兵也不查,四人順利回了山。
方榮下山後也不直接回客棧,到了寧王府外,上屋頂見了寧王府一片慌亂景象,想來秘王已經被發現了。這時又瞧了一輛馬車駛來,與那日崔秀秀坐的一模一樣,想來定是崔秀秀無疑了。方榮叫花語婕在此等着,上前又掠了崔秀秀。
崔秀秀見了方榮,大喜道:“方哥哥,秀秀知道你會再來的,你真的又來了。”方榮慢慢出了馬車,道:“帶我進去。”
旁邊侍衛喝道:“快放開郡主,不然叫你身首異處。”
崔秀秀罵道:“瞎了你們狗眼了,我方榮方哥哥你們不認識么?”
眾侍衛大驚,慢慢往後退去。方榮扶着崔秀秀到了門口,門正好開了,一桿桿長槍對着方榮。方榮道:“我要見你們崔呈秀與寧王。就說方榮求見。”
眾人齊呼:“方榮!”心中均想,原來方榮一下到這裏來了。他們卻不知裏面的是秘王,這才是真正的方榮,是兩人。
方榮也不進去,一直在門口等着,而這些不管是官兵還是大內高手,亦或寧王門客自稱高手之人,都不敢上前來,更何況方榮手裏還有個崔秀秀。
過了一會,氣洶洶的崔呈秀與鎮定自若的寧王走了出來。崔呈秀見了方榮罵道:“卑鄙小人,三番五次來戲弄我,只當我好欺負么?來人,馬上派三千精兵攻下武當。”
方榮將崔秀秀衣領一緊,道:“崔呈秀,看來你眼睛瞎了,沒看到你寶貝女兒。”
崔秀秀柔弱道:“爹,你放心,方哥哥對秀秀很好,方哥哥不會殺秀秀的。”
方榮哼一聲,將匕首對準了崔秀秀粉頸,匕尖刺入皮中,溢出了血。
崔呈秀已被方榮殺了一子,這女兒一定不能再讓他殺了,雖對之恨之入骨,忙道:“你放了她,什麼要求我都答應你。”
方榮道:“好,馬上帶了你的人離開武當。也不能讓我在湖北再看到你。”
崔呈秀道:“好。傳我令下去,所有人馬上撤離武當。”
方榮道:“希望你言而有信,不然你的下場與魏忠賢一樣。”說完將崔秀秀一推,人已躍出幾丈外,眾人要追已是不及。
方榮拉了花語婕回了客棧。這回卻是秘王先回了來,見了方榮笑道:“這回崔呈秀可沒臉見人了。”說完從桌下拿了一大把頭髮上來,看來崔呈秀的頭被他剪得亂七八糟了。
方榮笑道:“怪不得我見他時戴了個大帽子呢,原來真被你割了啊。對了,既然他們以後是我做的,秘王前輩何不直接殺了他呢,反正也以為是我殺的。”
秘王道:“殺他可不容易,要知他髮絲不受他控制,他頭卻受他控制。”
邪王道:“看來你這髮絲也是來之不易啊,用性命換來的啊。”
秘王哼一聲道:“有本事你也去啊?”
邪王笑道:“在下可沒秘王兄梁上君子的本事。”
秘王臉色一變,轉身上樓道:“明天且看好戲。”
邪王接過秘王麵皮,道:“這回難道要扒了崔呈秀褲子?”
方榮忙扶了羞得滿臉通紅的花語婕上樓了。第二日方榮再往武當去時,官兵果然都已撤走,兩人大喜,忙往山上去了。
武當眾道士也知這個消息,都來感謝方榮。方榮知這次自己什麼也沒做,全是那秘王的功勞,心中慚愧不已。但想這次走過便要去塞外了,心中不免惆悵。眾人正在三清殿慶祝,又有人來報說掌門回來了,眾人更喜,方榮又不得不多住了一天。
方榮提出不得不下山,虛木才放他下山來。到了山腳,從旁邊忽然竄出一人來,方榮雖不認識,但是卻見過他,他是寧王貼身侍衛。武功也是不弱,方榮也是到了近處才察覺他來的。
那侍衛抱拳道:“寧王想請方少俠去府中坐坐。”
方榮笑道:“想甍中捉鱉?”
那人忙道:“方公子誤會了,寧王爺是真心實意請方公子的。”
方榮道:“好吧。”那人忙帶了他兩人走。
也不走寧王府正門,到一湖邊,那人帶二人上了船。至湖心,又有一船駛來,兩船合在一起,那侍衛又請方榮上另一船。入了船艙,正見寧王坐於艙中。
方榮坐下后,寧王問道:“方少俠,不知如月怎麼樣了?”
方榮忙道:“她很好。”
寧王道:“上次我記得她去殺我之時,是你攔住了她,你為何如此做?你知道我不是她的殺父仇人?”
方榮道:“不知道,當時我為什麼那麼做只是覺得你那時不應該死,而且應該聽聽你的解釋,倒想不到你不是月兒的殺父仇人。”
寧王嘆口氣,道:“好了,既然如月很好,我們不談這事了,今晚叫你來,主要是想求你一件事。”
方榮道:“什麼事?殺崔呈秀?”
寧王笑道:“不,崔呈秀在湖北殺不得,魏忠賢在寧遠死了,當時我在寧遠,這回崔呈秀要是再在這裏死了,那瞎子也知是我殺的了。方榮,你是信王義兄,我知你定然助着他的。而本王也是支持信王的。既然如此,方榮,你何不為朝廷效力呢?本王與信王保你在皇帝身邊,這樣閹黨也不敢再如此囂張了。大明山河便是壞在這幫閹黨手裏的。”
方榮惑道:“你說什麼?”
寧王道:“希望方公子能為朝廷效力。”
方榮笑道:“王爺太抬舉在下了吧?恕在下不能答應。”
寧王道:“為什麼?你們習武不也是為了光宗耀祖么?難道還有比留在聖上身邊更光宗耀祖之事?”
方榮笑道:“伴君如伴虎,在下雖沒讀過書,但這道理還是懂的,而且,在下殺了魏忠賢,得罪了朝廷很多人,個個恨不得抽我的筋,扒我的皮,叫我去送死么?王爺的心意在下心領了。”
寧王轉開話題道:“方榮,崔呈秀已然上京了。”
方榮笑道:“那太好了。”
寧王笑道:“其實你不用威脅崔呈秀,崔呈秀也不得不上京的。本王已派人上京找了長樂宮之人,聖上被長樂宮之人困於香山。長樂宮助着鬼見愁天險,又有皇帝相威脅,錦衣衛屢攻不入。崔呈秀身為兵部尚書,不得不回。”
花語婕笑道:“王爺這是圍魏救趙。皇帝的行蹤莫非也是寧王暴露的?”
方榮道:“寧王的眼線真長啊。”
寧王道:“不談這個了,方榮,你現在是風雲人物,無論你做什麼官,都沒人敢反對你的。等你掌握了兵權…”
方榮笑道:“掌握兵權?”
寧王道:“這本王與信王都會幫你。崔呈秀要死也是遲早之事,不是么?”
方榮忙道:“不好意思,方榮從沒想過要去做官做將軍領兵打戰。我也沒這資格。”起身道:“在下告辭了。”
寧王忙道:“方少俠,你的抱負是什麼?”
方榮想了想,又坐下道:“江湖之人,抱負莫過於行俠仗義、除暴安良、懲奸除惡。”
寧王笑道:“不錯,不過你這是為一個人仗義,除一個暴,懲一個奸,但是你要為國為民,這才是最大的行俠仗義,懂么?你是在為全國百姓仗義,除天下奸惡,明白么?孰大孰小,你明白了么?”
方榮道:“不。我知孰大孰小,但也知孰是孰非。恕難從命。”
寧王道:“好吧,希望你多想想,方榮,你現在是朝廷重犯,難道不想由重犯變成重臣么?難道你不想堂堂正正地與閹黨對抗么?魏忠賢的殘餘勢力也是不能小瞧的,崔呈秀,你也知道了。”想到崔呈秀,忽然哈哈大笑道:“這廝被你這幾天搗得睡不好覺,吃不好飯,也想逃之夭夭了,正好與我的圍魏救趙湊在一塊,他就風風火火地走了。”頓了頓又道:“方榮,白銘你殺了,魏忠賢你殺了,現在就剩一個崔呈秀了,崔呈秀對你是又恨又怕的,這回他也是被你嚇跑的。當日他女兒說起綁架她的是方榮時,你不知他當時的臉有多驚訝。方榮,你不知道你的威懾力有多大么?你要在京城出現,不誇張地說,皇宮都要抖三抖。”
方榮笑道:“但不知寧王為何不怕我?還請我來喝酒?”
寧王笑道:“要說本王不怕那是假的,不過本王既知方榮一次次地都不殺本王,那麼方少俠也絕不會再無怨無故殺我,既不會殺我,何怕之有?”
方榮笑道:“為王爺不怕我乾杯。”說完一飲而盡。
寧王也幹了一杯,道:“你明白我的意思么?只要你往皇宮一站,沒人敢動一動。只怕崔呈秀也會辭官而去。這既保住了大明,又嚇走了奸臣賊子,這天下便太平了。”
方榮笑道:“我要這麼有威懾力,天下怎麼還有這麼多惡人?若天下靠我一人的威懾力便可天下太平,那我應該不是人,而是神了。”
寧王道:“不錯,現在只是你站的不是地方而已。就像皇上,他若站在這裏,他也不過是個平名百姓,但他只要坐在皇位上,他便可以主宰天下蒼生。可救民於水火,亦可推民於水火。方榮,你只要與皇上站在一起,那麼你便可救民於水火了,那才是你真正需要行俠仗義、懲奸除惡的地方。”
方榮道:“還是做個野鶴閑雲、孤魂野鬼吧。想走便走,想留便留,也不用那許多約束。”頓了頓又道:“好了,方榮告辭了。”
寧王無奈,道:“下回遇到你,我還是不得不抓你。你走吧。希望你好好考慮我今天跟你說的話。送客。”
剛才那人忙帶二人出艙,又上了剛才之船,方榮也不願再入艙,瞧着夜色發獃。
花語婕柔聲道:“方哥哥,寧王雖然說得對,我也贊成他說的話,但是官場不是那麼簡單的。我也不希望你雲當官。而且帶兵打戰也不是像我們舞刀弄劍這麼簡單的。再有,我也不想再過那種生活了。我寧願像現在這般四處飄蕩,也不願你入那烏煙瘴氣的官場。”
方榮忙笑道:“我不是沒答應他么?我知道我的斤兩的,而且我師父早跟我說過一句話,現在朝廷昏庸無道,考取功名真不如歸隱山林,學武闖蕩江湖又不如作平民百姓的好。所以,我絕對不會做官的。”
花語婕笑道:“那你怎麼不聽師父的話學武呀?”
方榮一把摟她如懷,壞笑道:“不學武怎麼欺負得到你?”
花語婕一把推開他,嗔道:“還有人呢。”
船靠了岸,兩人上了岸,直接回了客棧。正見秘王與邪王都在那坐着,方榮忙道:“兩位前輩還沒去睡啊?”
秘王笑道:“花姑娘不回來,我們怎麼睡得着啊?我們當心着她呢。”
邪王哼一聲道:“還好我們知道武當掌門回來了才猜到你可能不能回來,不然以後我們再碰面可再難相處了。不過你回來了就好。好了,睡覺了,準備明天的東西,明天起程了。”
方榮道:“我方榮豈會是秘王或邪王一般的人?我雖人少,但還是重諾的。花妹,我們走吧。”說完不再理二人反應,拉了花語婕上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