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齊力斬塵
宇陽艱難地翻了個身，躺在地上。剛才速度太快，宇陽若不是用手死死撐住，估計現在自己的小臉、小腦袋該開花了。儘管如此，現在手上、膝蓋上也被磨得**淋漓，不過值得慶幸的是，落腳的石頭非常光滑，石頭也夠大。雖然滑了老遠，好在只是受了點輕傷，要不估計宇陽即使不被摔死，也該掉下山崖了。
這塊石台足有一畝大小，石面光滑平整。東面有一排木屋，西面和北面緊靠山體，一掛石階就這樣長了上去，南面則是來時的分凡橋。
“弟弟，你沒事吧？”
“恩，哥，我還好。”
宇陽在新波的幫助下，艱難站了起來，新波看見那雙血跡斑斑的小手，自然又是一陣心慌，不過好在已經不再出血，也無甚要緊。相比宇陽的狼狽，新波則瀟洒了許多，幾個跟斗就穩穩落地。
此時“鐺”的一聲，南面的鐵索齊聲而斷，現在即便想退出，也是不能了。
“歡迎各位來到待石。”
話音一落，從木屋裏射出一個半百老者，停在碑下。老者也是一身青衣，背插寶劍，長髯飄飄。
眾人聞聲，也都停止了休息，急忙聚了過來。
老者掃視了一圈，露出意外的神情。往年能有兩個到這裏就不錯了，沒想到今年居然有五個。
“我叫驚雲，等用過午膳，你們就可以開始攀登了。從這裏到斬塵亭共有六段石階，每段三百六十梯，每梯只容一個通過，否則，梯毀人亡。每段走完，有一塊空地可容各位休息，此地並無人數限制。第一次攀登，最長兩個時辰，之後再次嘗試，每次減少一刻鐘，時間一到未達斬塵亭，會被傳送至此。所以你們最多只能嘗試十六次，機會用完，就會被天雷轟殺。各位可曾明白？”
眾人點了點頭，這位驚雲可比驚風和藹多了，講得也更加細緻。
不過看那彎彎曲曲，一直延伸到山腰的石梯，誰心裏都沒有底，好在還能看到遠處隱隱約約的黃頂亭子，心裏總算有點安慰。到了那裏，可就能成仙人了啊！
吃過午飯，幾人也熟絡起來。其他三人，兩男一女。女童今年十二歲，名叫羅蕊，兩顆小虎牙，小嘴一開，就是銀鈴般的笑聲，非常討人喜歡；另外兩人，一個就是之前見過的夏以寒，今年十四歲，人如其名，矮的叫韓易，也是十四歲，是個不喜歡開口的人，和夏以寒不同的是，前者是不知道怎麼開口，後者是不屑開口。
“新波哥哥，一會你拉着我走好不好？那麼高，我好害怕。”羅蕊似乎對新波很有好感，又開始糾纏上了。
“羅蕊妹妹，你不要鬧好不好？那樣我們都會掉下去摔死的！”
“咯——咯咯，新波哥哥，你好笨喔，誰讓你和我並排走了，你不會在前面拉着我啊？笨，真是笨死了。”
新波滿腦黑線的白了羅蕊一眼，這個可愛的姑娘，怎麼可以當著大家的面說自己笨，她又不是宇陽。
“羅蕊妹妹，我要拉也要拉我弟弟，他……”
“不嘛，不嘛，新波哥哥，你拉我，我拉小小弟弟啦。”
“啥？小小弟弟，你就比我大一歲好不好？”宇陽憤怒的想到。
“不行！我拉我弟弟，我弟弟拉你，不行就算了！”
“拉就拉，凶什麼嘛！”羅蕊撅着小嘴，非常不滿地說：“小小弟弟，一會要乖，不要亂動喔，要不我們都要掉下去的。”
“羅蕊小姐，請你不要叫我小小弟弟，你可以叫我宇陽，也可以叫我弟弟！”
“不叫就不叫，你們兄弟倆一個比一個凶，一點都知道讓着女孩子，討厭，討厭死了。”說完側過身去，不過一雙小眼睛一直在瞄新波，只是等了半天，也不見動靜，小嘴嘟得更高了。
“咳——，各位，如果休息好了就可以開始了，以後這裏吃飯住宿可是要花錢的。”驚雲也實在看不下去了，開了個玩笑。
“走了啦！我可沒帶錢，上不去，你們可要請我喲。”
說完，羅蕊已經帶頭朝石梯走去。四人相視一眼，也跟了上去。只不過，夏以寒和韓易的速度很快，直接走到石梯前，也不和幾個說話，徑直向上走去。
“自私鬼！”
羅蕊氣憤地白了一眼，隨後也邁步上了石梯，只不過走了一梯就停了下來，然後轉過身，遞出小手，挑釁地看着新波。
新波愣了一下，沒想到和商量的結果不一樣，不過還是拉住了羅蕊。宇陽搖了搖頭，接過新波的手，一起往上走去。
石梯還算平直，不過只有一端長在峭壁上，另外一端懸空。石梯長一尺一寸，高半尺，寬三寸，若是其他地方走起來也算容易，不過在這裏就很困難了。首先峭壁非常光滑，就像被刀削了一樣，上面沒有植被，也沒有任何可以抓握的東西；其次石梯的外面沒有護欄，一不小心，就會掉下去，落個粉身碎骨的下場，注意力不得不高度集中，人便會很快疲憊下來；其三，石梯窄小，中途很難休息。
前一階對大家來說還是很容易的，畢竟體力最充沛，也不算太高。不過在走到第二個三百五十梯的時候，宇陽感覺自己的腿越來越重，山風灌進口鼻，呼吸也越發困難起來，一陣陣頭暈的感覺也隨之而來。
“等，一下。”宇陽艱難地說道。
“弟弟，你不要緊吧？”
宇陽緩緩地搖了搖頭。不過任誰都看得出來，宇陽的狀況非常不好，原本就很白的小臉，已經變得慘白，胸口劇烈的起伏着。
“弟弟，再堅持下，你先靠着山壁休息十息，再走十梯就可以休息了。一定要堅持住！聽到沒有！”新波吼道。
宇陽也很清楚，現在不是休息的時候，一旦鬆懈，自己掉下去不要緊，連累了其他人，那可就罪過了，而且，一旦休息久了，要想再走就很難了，只是後面的六階，自己又該如何去過？
宇陽稍稍喘了口氣，對自己的身體很是失望。
新波畢竟從小練武，身子硬朗，到現在呼吸還是很勻暢，只是額頭有細細的汗珠。甚至就連羅蕊這個小丫頭也是氣定神閑的，感覺和剛才沒啥不同，如果非要說不一樣的地方，那就是小臉更紅了，更可愛了。看來，羅蕊也不是一個簡單的小丫頭啊。
宇陽深吸口氣，用力的抬起自己的大腿，盡量抬得更高點，再高點。雖然一直在用勁，可是大腿基本就沒有動，已經麻木了，大腦好像和它已經斷了聯繫，很難指揮得了。終於，腿抬了上去，宇陽鬆了一口氣，三百五十九梯了！腳卻不受控制地重重地落在石梯上，身體一傾，向梯外倒去。宇陽一驚，想動，手腳卻似不是自己的一般。
突然，另外一隻小手伸來，抓住了自己的右手，接着就是兩股大力使來，自己像蘿蔔一樣，被拔了上去。
呼——，呵——
第二階的休息平台上，傳來重重的喘息聲。三人，顯然都被嚇了一大跳，三顆小心肝就像跳舞一樣，在胸腔裏面歇斯底里。剛才，如果宇陽掉下去，除非鬆手，新波也會跟着下去，除非鬆手，羅蕊也會掉下去；剛才，要不是靠近休息台，要不是羅蕊和新波已經上了休息台，宇陽可就害了兩條人命……
不過，一切還好，現在已經平安了。但是，真的就平安了嗎？
顯然不是，到目前為止，三人才不過上了兩個石階，還有整整四個！而時間也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時辰，照這樣的速度，顯然在兩個時辰內，是上不去的！如果上不去，再來一次的話，時間只會更緊，體力只會更差，而且有了這次經歷，恐怕會有陰影，速度只會更慢，想要上去，恐怕更難！
宇陽明白，所謂的十六次機會，那隻不過是誘人放棄的陷阱而已！
怎麼辦？怎麼辦！
“哥，你們別管我了，你們……”
“閉嘴！”新波幾年來，第一次對宇陽大吼出聲：“哪怕是抬！是拖！我要要把你弄上去，你不上去，我就跳下去！聽到沒有！”
羅蕊這次出奇地沒有吭聲，小眼裏面已經噙滿了淚水，新波的身影在心中也越發高大起來。多好的哥哥啊！為什麼我就沒有一個人來疼我？
“哥——”宇陽有生以來，第一次哭得這麼傷心，也第一次哭得這麼痛快。
“好了，別哭了，小小弟弟，好好休息一下吧！一會再想怎麼上去。”
宇陽這次也沒有再抗議“小小弟弟”這個自己並不喜歡的稱呼，在新波和羅蕊的幫助下艱難地靠在山壁上。
這裏的休息石台和下面的相比，明顯大了一些，而且居然有了樹。就在宇陽的頭上，一顆手腕粗細的松樹倔強的生長着，一枝樹丫斜斜地垂了下來，吊在宇陽的肩旁。宇陽吃力地伸出手，艱難地抓住那翠綠的松枝，想要換個更舒服的體位。
突然一股涼涼的清流，從左手心傳入身體。清流所到之處，血肉就像獲得了新生一樣，花兒一般綻放。疲勞，在快速消失！
這是？
宇陽把松枝拿到眼前，想要看看這到底是什麼靈根仙草。可眼前的松樹，怎麼看也只是很普通很普通的雪松，根本就沒有任何奇異之處。
但！
宇陽想到了一個可能，那就是母親讓紅姨交給自己的那個蘭環。蘭環此刻就融在自己的右手手心裏。對了，應該就是和那個環有關係，可，可這又是怎麼產生的呢？
宇陽想不明白。不過，只要自己能上得了斬塵亭，以後有的是時間去弄明白。
手心裏的松針顏色在漸漸變淡，就像生命力被抽走了一樣。宇陽趕緊鬆開了手，他可不想弄得驚天動地。雖然剛剛大家救了自己一命，可也不想把自己的秘密隨便給人看。更何況，自己都弄不明白的事情，也沒法解釋啊。
宇陽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體。雖然體力還沒有完全恢復，不過也差不多了，想來走完一階360級石梯應該沒問題。為了保險，宇陽讓新波弄了一段松枝，既可以當拐杖使用，關鍵時刻還可以補充體力。此外，宇陽在自己的臉上蒙了條手絹，雖不能完全隔絕山風，但多少對自己有些幫助。
“小小弟弟，你是要扮土匪么？”羅蕊故意打趣道。
“羅蕊小姐，你見過戴白面巾的土匪么？”
“嗯——，其他賊可能不會，不過如果是個笨賊呢？”
“你！”
“好了，都別鬧了。弟弟抓緊時間再休息下吧。”
“哥，我休息得差不多了，我們繼續吧。”
“恩？再休息會吧。”
“不用了，哥，我可以的。我以前在家研究了那麼多醫書，剛用了些小技巧，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
為了不暴露小環，宇陽不得不撒了一個謊，醫家的確有一些小技巧，可以加速體力的恢復，不過遠遠達不到這樣的程度。新波也知道，宇陽在家平時沒事不是翻那些藏書，就是擺弄些瓶瓶罐罐，倒也信了。而羅蕊則大呼賺了，交了這麼一個郎中，以後看病的錢都省了。只是，一旦上山，學了仙家道術，這些個凡人手段，要來何用？
有了小環的幫助，接下來明顯輕鬆了許多。雖然宇陽一樣會累得張口哈舌，氣喘半天，但也有驚無險。每到一個休息平台，宇陽都要“研究”一下旁邊的植物，新波和羅蕊也沒生疑，只當是宇陽嗜醫成痴。通過研究，宇陽也發現，小環對所有的植物都有效，只不過強弱有很大的區別，這大概和被研究者的種類、大小有關。
宇陽重重地喘了口氣，終於還是上來了，斬塵亭就在眼前，一步之外！